第748章 高塔與圍牆
這裡絕對不可能是過去！
也許這個判斷有一些意氣用事的因素，但正是這麼一點一起判斷的因素，讓他瞬間找到了支持這個論點的邏輯：
強尼銀手早在2023年就被荒坂塔抓走並用靈魂殺手殺死，他的數據印跡一直都保存在荒坂塔。
如果沒有里爾出現，那麼他要到2077年才會因為兩個小毛賊的闖入而重見天日.
但強尼銀手的靈魂印跡此時此刻就在這裡！
有了這個基礎信息之後，一切邏輯判斷全數推翻，但里爾也敏銳的注意到，這一問題也只有他能注意到——
如果他是一個本地人，是一個真正像是村正或者強尼這樣的靈魂印跡，當它抵達無垠的扇區，一定會有部分信息在傳輸過程中損耗，並且作為伺服器本身，作為該網域中最接近超驗者AI的管理者，無垠，可以直接影響到他們的數據完整性.
非常刻意地消除掉一些「無關緊要」的數據！
無關緊要不是說這個數據不重要，而是說這個數據太重要了，但巧的是就算不知道社會對當今日期的具體定義，只要AI重置起始時間，也能正常運行。
但功能時正常運行的，資料庫中對一些大事件的記憶卻會徹底混亂！
時間久了，這會讓AI的一致性出現重大問題，產生超多漏洞，加密和認證進程也難以運轉.
但就是這麼重要的一個數據，如果丟失了，就只能接受外界定義，到這裡的AI大部分都是逃亡，丟掉時間標籤也不是不可能，為了生存他們只能優先定義一個新的起始時間，基於備份的模型或者部分數據先穩定下來
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發現問題。
有了這個判斷，冰川中的火堆變得不再溫暖，頗有風味的南極寒風變得冷冽徹骨，里爾忽然意識到，如果網絡本身產生了超驗者，那超驗者將是多麼的強大
但這真的是無垠的問題嗎？
這幾乎無解，如果說人類還有無法掩飾的本能會暴露想法，那計算機想要撒謊，真是完全沒辦法揭穿
但里爾卻覺得另一個可能性更大：
無垠的能源問題是一定存在的，一定有人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而解決問題的人也一定有某種目的：讓到這裡的AI發生重大錯漏，在長久的運行中出現一致性問題變得脆弱，並且
並且定向的通過唯一渠道，抵達一個固定的位置
便於捕獲和研究。
非常合理，這是個非常有戰略價值的目標，畢竟無垠自從甦醒之初就在只有AI能通信的頻段中開放了自己的扇區權限，甘願作為其他AI的避難所。
對AI來說，這是個公開的避難所。
時間問題可能並非無垠主觀製造。
「.無垠，這些年，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運行效率在下降？」
【有一些。】
【我猜是狂犬病毒爆發，和那些瘋狗AI作戰搞壞了我的一些扇區。】
【以前這裡沒這么小，就和以前的南極洲一樣，是一塊很大.很大的空間.】
【而且也有很多企鵝。】
無垠的扇區在賽博空間中其實不小，就規模來看，已經超過了夜之城的公共服務網絡。
但從觀感上看，這絕對和真正的南極洲相差甚遠。
【以前這裡很大很大，而且還有很多企鵝我也儲存了很多企鵝在這裡，但是現在我都沒辦法正常調用那些影像了。】
無垠開始調動企鵝影像。
生老病死變得混亂，企鵝時大時小，行動也全然不符合生物規律，甚至出現了剛出生的企鵝就會拉屎，然後才學會吃飯的事情。
但AI能理解嗎？不能。
就連強尼都混亂了：
【強尼：怎麼感覺怪怪的呢？】
怪就對了，誰家企鵝出生先拉屎。
里爾果斷開口，並一把拍掉了村正手裡的太刀，搞得正在繼續檢查太刀的村正一愣。
「現在絕對不是2050年，無垠，你的時鐘是錯誤的。」
企鵝一頓，里爾明顯的感覺到整個賽博空間都暫停了。
【時間怎麼會錯呢？】
無垠的聲音開始變得支離破碎，四周的冰川也開始斷裂，甚至反常識的開始了浮空！
世界變得扭曲，色彩和線條雜亂無章，甚至出現了細小的無意義噪點，變化變得沒有目的和邏輯
但無垠只是個AI，它意識不到真正的問題：它知道自己有毛病，但它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引起的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抱歉歉歉歉歉歉一致性運行行行行行行行錯錯.】
【我我我我需要要要要幫助】
話音落下，巨大的賽博空間開始變形，仿佛空間被撕裂，一條巨大且宏偉的超級通天高塔拔地而起直插雲霄！
感受到某種巨大通信陣列正在生成的里爾頓感不妙：
很顯然，無垠並不是第一次出現錯誤，也不是第一次向那些人求助！
村正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但即使是此時此刻，無垠也沒有將他分給里爾和村正的扇區收回，甚至沒有任何干涉——
此時此刻，里爾才意識到：也許無垠沒有變成超驗者AI的原因正在於此.
這個AI，竟然在收留其他AI的同時保持著與人類中「尊重」這種東西極為相似的個體特性！
「村正！！！」
里爾一把抓住村正的手，細小的跨維度通道開始同步另一個世界，另一個里爾所記錄下來的時間戳：
哪怕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日期，但日期這種東西只有在社會中才有意義。
作為AI，他只需要優先保證不同事件之間的相對值恢復正常就可以確保一致性，基準時間這種東西，直接設立為隨便一個數字就好——
村正資料庫中對不同邏輯事件的前後已然混亂，他自身察覺不到。
但隨著里爾開始傳輸另一個版本的時間標籤、日誌記錄和排序，哪怕他沒辦法確定那些沒有和里爾經歷過的事情的順序，也完全可以對他們在夜之城的事情進行重新修復！
兩個截然不同的排序很難說誰對誰錯，不過肯定有一個是錯的，或者.或者都錯！
村正的處理器直接紅溫超頻，里爾狂暴地藉助這個空擋給他灌了一條指令：
【攻擊通信塔！】
無垠沒有保留伺服器的最高權限，這個弊端讓里爾和村正得以在它最脆弱的時候做到以下犯上：
這個伺服器大部分扇區都已經陷入混亂，電流只是雜亂地流經線路，沒有絲毫的信息映射關係——
這脆弱的時刻給予了他們兩人一個絕佳的機會，從下級處理器一路駭入到核心控制室.
巧的是，無垠作為一台在偏遠科考站獨立運行的伺服器，它的核心控制模塊，是基於高溫氣冷反應堆設計的。
這玩意兒村正很懂，而里爾更懂！
要反過來從低權限處理器將信息錄入到高級的控制模塊，網絡技術和工程技術缺一不可，恰好這裡的兩個人都懂！
賽博空間一時間變得極為混亂：賽博空間的帷幕被高塔撕裂，隨著通信衛星的開啟，一面巨大的，寫滿神秘文字的信息之牆越發顯眼！
但另一邊，村正和里爾，兩個寄宿於此的AI不斷擴充著本身的數據形體，從企鵝變成了人，漆黑的鎧甲著裝到浪人的身上，無數章魚臂從斗篷之下鑽出。
兩個越發凝實的身影躲避著崩壞的數據塊，藉助著自身越發靈活的身軀和越來越強的核心算力，攀附著高塔，直直朝著天幕，朝著那面巨大的牆衝鋒：
此時此刻，里爾才發現，這面堅實的巨大牆體上好似有無數絲線，無數小手，朝著外界探尋。
而他們探尋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塊受控的區域。
這面牆，以一種非常奇特的曲面拓撲結構存在於網絡之上.
他們需要更強的力量，才能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他們需要.過載反應堆。
里爾回身望去。
身處核心，或者說戰場本身的無垠，那巨大的冰塊消融浮動，無數的企鵝虛影浮現又消失，整個空間中都迴蕩著它的不解，它的求助，它的自白
消解的冰川暴露出其象徵著核心控制模組的區塊，隨著里爾和村正兩個人的駭入和超頻，那東西就像一個紅熱的小太陽！
【為什麼麼麼麼麼.】
【我幫你你你你們們們】
【要要要這樣對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就好像無垠正在被高塔和里爾他們撕裂。
「我們要幫助他關機！」
里爾忽然拽住村正。
「你他媽瘋了？！現在保存任何力量都可能沖不過去！」
村正幾乎要抓狂了：雖然他的資料庫還很混亂，但他也知道他們淪落到南極是因為里爾逃竄的時候亂搞。
結果現在，他又開始亂搞了？！
「瘋你媽！幫他關機！」
村正又被拽了一下，幾乎就要氣得處理器爆炸，但他還是反手拔出了一個短刀！
里爾的章魚機械臂抓住短刀，兩個數據塊迅速融合，在賽博空間中變成了一台巨大的電磁炮！
村正抓住里爾的章魚臂，兩人同時抵達高塔最上端！
高塔的額定工作區間就只是足以信號抵達牆壁之前，根本不可能跨過那最後的鴻溝——
堅實的牆面中刺探出同樣的巨塔，按照設計，他們會在牆外完成溝通！
但此時此刻，控制信號陣列的是村正和里爾！
核反應堆的過載將提供更多能量，讓這台陣列的功率超過它的設計功率.讓他們有能力接觸到那面牆！
「過載了！」
村正的腿部充盈著算力，奮然一躍！
本該同時和他發力的里爾則扛著電磁炮，對著無垠的核心進行了最後的攻擊——
最後的指令。
轟！
陷入崩潰的扇區開始平息，高塔在空間中逐漸消失。
無垠，這個在錯誤的時間標籤中不知道運行了多少年的AI，它的崩潰開始停息.
它的扇區將隨著里爾最後的指令逐步進入休眠，在安全的情況下關機，保留著數據，等待著再次充盈能源重啟。
而從塔上離開，里爾和村正就完全變成了一段電磁信號.
他們觸碰到牆面了！
可是沒有強勁的伺服器和計算支持，只有逐漸關閉，性能減弱的伺服器，他們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在這面強大的牆壁上找到缺口？！
而且這牆
「這他媽是黑牆！」
村正絕望的聲音響徹賽博空間，只有靠近了，他才能發現，原來同一時間還有其他東西在衝擊這面牆！
倒是里爾死死盯著牆面上那些往外探的手
看起來他們現在正在衝擊的這個黑牆，也有人在往外搞！
硬上簡直是天方夜譚，也許他們可以來軟的？
「插那裡！」
村正也來不及思索了，太刀狠狠地在接觸黑牆之前，接觸到了一個在往外探的超級小手。
信息瞬間聯通。
【搜索：onlyXans】
【看看以前的人看什麼澀圖。】
「？」
村正的一切思路都瞬間停止，里爾暗罵一聲怪不得這麼多人在黑牆上亂搞都沒AI搞進去。
【強尼！給他來點澀圖！】
從牆中探出的高塔忽然「轉」了過來，塔上的眼睛在此時此刻顯得有點迷惑。
什麼東西.進去了？
現實世界，南極洲。
實際上，這裡遠比里爾他們看到的無垠還要小。
而這裡也早就沒有企鵝了，無垠的記錄一直都是錯誤的，也因此，再外來者為他補充能源之後那麼久，他也沒辦法湊出一個完整的，像以前一樣的企鵝錄像。
巨大的通信陣列忽然爆發出火花，高溫熔斷了零件，高壓讓零件崩飛。
金屬片砸落寂靜的冰原，冰蓋下的氣體停止了流動。
南極洲冰川早就融化了大半，剩下的都是有陸地支撐的冰原。
沒有動物，非常寂寞。
在關機前的最後時刻，或許是沒了錯誤信息的干擾，無垠忽然看清了這一幕：
這地方早就沒有企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