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神鷹
在命運的籠罩下，尼薩山的一切尚且無人知曉。
連綿的山脈在北地聳立，女神的來去也不為人知。
不過遠在天邊千萬里外，哪怕並沒有親眼所見，萊恩也大致能猜到那兩位女神做出的選擇。
畢竟實際上和拉克茜絲所想的不同，其實此刻的她的長姐並非因為當下的狀態而無力承擔命運的反噬。
命運的力量無形無相，它依舊可以作用在阿特洛波斯的身上。
只是當意識到自己面臨的狀況後，女神主動放棄了這種承載。
因為既然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圈套，那她最需要做的並非逃跑，而是將危險的信號傳遞出去。
就這一點而言，阿特洛波斯顯然是成功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相比起我去找她，還是她來找我比較合適。」
艾加里奧山脈的水潭邊，喜獲至寶的帕里斯用魔杖喚來狂風和雲朵，將自己托舉著離去。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見到海倫了，而這一回，他依舊會用自己英俊的容貌和體貼入微的性格將她征服。
帕里斯甚至已經忘記了將他安排來避難的父親，也忘記了很可能還在與敵人廝殺的兄長。
此刻王子的心中只有一個身影——就如同另一個軌跡上的他為此將特洛伊帶向毀滅。
而在目送這位王子離開後，萊恩也就返回了山脈要塞所在的主峰。
帕里斯執意如此，他自然不會再勸。
王子既然想再多發光發熱一下，那索性就成全他。
畢竟萊恩也不清楚另外兩位命運女神知不知道阿特洛波斯下山的目的是什麼，如果知道……那帕里斯的存在，剛好就是現成的誘餌。
……
踏踏——
「你回來了，事情辦的順利嗎？」
踏進要塞中央的大廳，迎面而來的就是安德莉亞殘留著些許英氣的聲音。
抬眼望去，看著早已卸下甲冑的安德莉亞，萊恩知道，這場早有預謀的里應外和應該已經成功結束了。
「姑且算是順利吧，提前解決了一些麻煩。」
「至少你應該不需要擔心我們的新盟友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最終又和雅典走到了對立面，亦或者自行毀滅。」
「在未來的相當長時間內，或許特洛伊人都會成為雅典堅實的臂助——尤其是在某些消息傳回來以後。」
帕里斯要去尋找海倫，關於這位美人的傳說也在後世大名鼎鼎。
不過絕大多數人都只是知道她的美貌以及木馬計與大火，卻沒有幾個人記得她真正的來歷。
海倫，前代斯巴達國王的女兒，然而她真正的父親實則是奧林匹斯山上的神。
無疑，這是宙斯又一次對王后/公主下手，而海倫就是這次偶遇的結晶。
後來，阿伽門農的弟弟，亞各斯人的國王墨涅拉奧斯迎娶了海倫，而阿伽門農則娶了海倫的姐姐。
再到往後，墨涅拉奧斯則留在了斯巴達。
他最終繼承了王位，甚至在不久前還率軍來到了要塞之外，與諸國於此會師。
在這種情況下，帕里斯去尋找海倫，實則就是去搶奪斯巴達國王的妻子……原本的十年戰爭就因此爆發。
而在如今，哪怕不會再有一次特洛伊戰爭，可斯巴達人也絕不會接受這種羞辱，只會加倍的讓敵人還回來。
「外面的情況如何了？」
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萊恩開口問道。
「很不錯，里應外和，我們擊穿了聯軍的右翼，雖然阿伽門農反應的很快，沒有讓失敗變成一場潰敗，可我們要的效果依舊達成了。」
「數位聯軍的將領因此而死，幾個小國更是全軍覆沒。」
「而且最重要的是，經此一役，聯軍間再也不會有一起行動的可能了。」
雙眸如星辰般閃亮，安德莉亞笑著說道：
「他們會相互猜忌，相互指責。」
「受損嚴重的責怪受損輕微的，有親人死亡的責怪親人健在的……」
「就像伊洛斯卿所說，猜忌一旦升起，就再難以消滅。」
「哪怕諸神可以用力量把他們統合在一起，他們也無法左右人心。」
「所以不出意外，接下來的聯軍會兵分幾路。」
「只有讓他們各自突破，才能挽回搖搖欲墜的軍心。」
顯然，經過最近的學習和磨鍊，安德莉亞已經越來越熟悉這些了。
而對此萊恩只是笑笑，隨即繼續問道。
「那你是怎麼想的，要將所有人都擋在雅典之外嗎？」
「不，我們做不到。」
「哪怕勝過一場，可他們的力量依舊強於我們。」
「更何況，神山上與女神為敵的諸神也有插手的可能。」
微微搖頭，安德莉亞隨即堅定的說道：「我們需要暫時的後退，但這不會一直都這樣的。」
「後撤只是為了積蓄力量，而我已經讓人開始撤出邊境的住民。
「我們將在直達雅典的幾條要道上進行防守，對聯軍的行進層層阻擊。」
「最終，在雅典城下，才是最終決定勝負的所在。」
「所有侵略者，都會在那裡找到自己的墳墓。」
輕輕點頭，從戰略的角度考慮，萊恩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何況從始至終，這場戰爭的勝負也不止於人間。
能拖延足夠的時間自然最好，畢竟就連萊恩自己現在也不太清楚，那些漂蕩虛空中的殘片主體，要到哪一日才能真正來到卡俄斯的人間。
······
嘩啦啦……
千萬里外，深邃無盡的東海上。
波濤滾滾，風浪不停。
早在第三紀以前，在遠古海神還沒有沉睡的時候，卡俄斯的近海一向是平穩的。
但隨著第二紀末的變故，暗潮也開始多了起來。
洋流之主的力量開始從外海向內滲透，新的海皇更是撼地的暴君。
從此風暴成為大海上的常態，只有少數航線能夠安然無恙。
而顯然，這處遠離大陸的荒海，並不屬於航線所在的範圍。
呼——
嘩——
強烈的颶風偶爾在上方掠過，將海水化作龍捲。
沒有任何船只能在這樣的航情下行駛，與這天地自然的威能相對抗。
然而身處海底，一路東行的幾人卻毫不慌張。
因為風暴再大也不可能波及到這裡，更因為他們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被懼怕單純的氣象。
他們之所以在這裡停下，其實有另外的原因。
「俄琉斯，你說的就是這裡嗎？」
一臉嚴肅的擺弄著身前的鏡面，赫拉克勒斯鄭重的說道。
如果單看他此刻的臉色和語氣，恐怕任誰會以為他們即將面對什麼可怕的敵人。
然而站在一旁，俄琉斯正只儘量收斂自己的笑容。
並不是敵人太過可怕——雖然這對於俄琉斯自己而言確實可怕，但一路見識了赫拉克勒斯的幾次出手，他早已認可了大英雄的武力。
事實上，儘管此時赫拉克勒斯確實有點緊張，但他緊張的對象其實是面前的『窺鏡』。
在力量上，大英雄無疑很能打。
可在這種精密的鍊金產品面前，縱使赫拉克勒斯也不過只是個新兵而已。
「咳咳……」
輕咳一聲，俄琉斯權當沒有看到。
這樣強大的英雄也有不會的東西，倒是讓他更多了幾分人氣。
「看！」
旋即將注意力集中的窺鏡上，少頃，俄琉斯突然伸手一指。
聞聲看去，順著手指指向的方向，赫拉克勒斯看到了一個一閃而逝的黑光。
「那是……」
「那就是高加索雄鷹，是萬妖之王的子嗣，也是風暴眷顧的妖魔。」
「凡是有它出沒的地方，颶風就在天空肆虐。」
「傳說曾經的萬妖之王就曾經喚出過足以滅世的黑色風暴，而高加索巨鷹或許就繼承了這份能力」
緩緩開口，在過去的日子裡，俄琉斯已經不止一次提到過這個妖魔。
此刻他們距離海眼已經不再遙遠，而高加索巨鷹就是最後的屏障。
只要將它躍過去，那仰仗鍊金船隻的能力，他們的後面就是一片坦途。
「我們不能繞過去嗎？」
開口問道，但看上去沒有那麼關心。
阿蒙好像只是想表示一點存在感，不過俄琉斯還是認真的做了解答。
「沒用的，就像我之前說過的。」
「高加索神鷹有著舉世無雙的目力，讓它能夠看到水上水下的一切事物。」
「它或許看不穿鍊金術的偽裝，但它必然能發現我們船隻的存在。」
「而很不巧的是，在這裡，除了我們以外，根本沒有任何尋常的海獸生存。」
「我們躲無可躲，或者說，它應該已經發現我們了。」
「只是海鯨舟的能力太過強大，以至於它至今還沒有確認，我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赫拉克勒斯已經明白了俄琉斯的意思。
儘管此刻對方還不能肯定他們所乘坐的巨舟是活物還是死物，但妖魔可不講證據。
對高加索神鷹而言，如果它真的發現了什麼它不能判斷的東西，它的第一反應絕對是毀滅而不是放過。
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們就已經進入危險地區了。
「無妨，它最好選擇放我們過去」
一番嘗試無果，大英雄暫時放棄靠自己搞明白『窺鏡』的使用方式了。
他隨手提起一旁的鐵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高加索雄鷹飛在天上，它在天空中的速度無論如何不是赫拉克勒斯能比得上的。
不過大英雄從來不畏懼困難，對他而言，這都只是一場人生中的磨鍊。
「既然已經沒有多遠，那就趕快解決它好了。」
「如果這頭妖魔一定要擋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我也只能將之移開。」
一路走來，赫拉克勒斯發現自己和萬妖之王留下的子嗣還真是挺有緣分的。
只不過每遇到一次，好像自己都只會帶給它們一場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