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剪刀
「……」
「……快，快打起來。」
「死一個不錯，同歸於盡更好！」
「要是你們都死了……那我到時候倒要看看，你們的身家究竟配不配的上你們嘴裡所說的成就。」
只有口型變化，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雙目睜大，此刻，灌木叢中的帕里斯害怕之餘又有幾分興奮。
和那個老巫婆一樣，那個青年果然也不是什麼一般的傢伙，不過這才有意思。
至於究竟能不能打起來……帕里斯表示，自己也只是隨便想想而已。
就像妄想平凡的生活突然被打破，有人告訴他自己其實是神王流落在人間的子嗣，註定要成為名垂青史的英雄。
成功的概率幾乎沒有，但這並不影響人們的想像。
於是下意識的露出笑容，對未來的期盼總是美好的……然而下一刻，特洛伊的王子猛然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似乎被改變了。
「！」
悚然一驚，陽光照在帕里斯的身上，卻溫暖不了他的身體。
王子身前的灌木不知何時消失不見，而他也暴露在了水潭邊的二人身前。
豁然回神，帕里斯緩緩將頭抬起。
看著那望向他的兩位存在，王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那個，我……」
「呵呵，不必緊張，這位英俊的小伙子。老婆子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沒有不允許別人和我待在一起的說法。」
呵呵一笑，蒼老的臉龐愈發顯得猙獰。
阿特洛珀斯好像沒有看到帕里斯下意識的厭惡，只是繼續笑著問道：
「我不知道對於我剛才的提議，你有什麼想法嗎？」
「什麼？」
愣了一下，帕里斯有些不明所以，因為他剛才根本沒有認真傾聽他們說了什麼。
而手拄拐杖，見到這一幕，命運女神呼吸一滯，隨即再次勉強咽下了這口氣。
呼……這就是凡人，哪怕是被命運垂青的凡人，也如此愚昧。
不過命運永遠不會永恆的眷顧一個存在，凡人就更是如此了。
想到這裡，阿特洛波斯的心情恢復了少許。
她再次擠出笑臉，開口重複起之前說過的內容。
「如你所見，在某些事情上，我和這位年輕人產生了一些矛盾。」
「我們都認為自己的能力非同凡響，可又不能將對方說服——這是很難解決的事情，但所幸就在這時，我們發現了一旁的你。」
「沒有什麼是比一個陌生人的評判更為公平的了，畢竟你並不認識我們二人。
「所以我們決定把評判高低的資格交給你，伱覺得如何？」
「……」
「……當然……我叫帕里斯。
「對於這件事情，我想，我確實可以試一試。」
神情從緊張到平復，再從平復變得渴望暗藏。
無論是萊恩還是阿特洛波斯，他們都看出了帕里斯此刻看似隱晦，實則明顯的想法，但他們又都沒有揭穿。
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英俊的王子裝作猶豫了許久，隨後提出自己的要求。
「二位，如果是上天讓我在今天遇到你們，並做出這樣一個裁決，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不過在這之前，或許我該見識一下二位真正的水平……這也方便我做出正確的抉擇。」
「我沒有意見。」
微笑點頭，很快，萊恩便也聽到阿特洛波斯也跟著答應。
不過命運女神隨即表示，她的作品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觀看的。
對此，萊恩從善如流。
「那麼帕里斯，請跟我來吧。」
聲音沙啞，阿特洛波斯招了招手。
雖然中途出了些小插曲，但結果倒是沒什麼區別。
她本就是為了帕拉斯而來，畢竟如今命運偏移的軌跡越來越嚴重了。
之前，命運女神沒打算自己出面。
她本想讓這個偶遇的年輕人充當工具，自己以先知的身份引誘他做出選擇，教導他『預言』的秘密——當然，這不是真的預言。
因為阿特洛波斯會把自己希望看到的命運假借這種秘術展現在施術者面前，而因為她本就是命運女神，所以幾乎無人能發現其中的不對。
這樣一來，讓這個年輕人為了欲望和利益去指引『特洛伊未來的王』走上正確的道路，自己也能從中被抽身而退。
他在這一過程中享受的榮華富貴就是自己的報酬，至於代價……自然是在命運需要的時候，迎接註定的死亡。
阿特洛波斯覺得這很合理，用生命換取十幾年的富貴，有很多凡人都願意這樣選擇。
只是這個人類的態度終究激怒了她，讓女神決定選擇另一條道路。
「來吧……過來。」
「帕里斯，我想你一定好奇，我們姐妹的織品為何天下無雙吧。」
樹冠的陰影打在身上，更顯晦暗和可怖。
阿特洛波斯伸出手，從懷中取出黑色的剪刀。
「因為他們不止能穿在身上，更能昭示一個人的未來的成就……快過來，我帶你看看，將來應該屬於你的輝煌……」咽了口唾沫，看著眼前的一幕，帕里斯總覺得自己像是將要被獻祭了一樣。
猶豫良久，回望了眼遠方隱約可見的萊恩，王子還是選擇上前。
傳說巫師掌握種種邪惡的巫術，但他們的身軀脆弱無比。
雖然帕里斯不知道這種『脆弱』是真的有那麼弱，還是僅僅相較於那些半神英雄們顯得弱小。
可眼前的這位女巫，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身強體壯的樣子。
作為一個直系神裔，哪怕再怎麼弱小，帕里斯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何況自己將來的成就，誰又不感興趣呢。
······
踏踏……
良久，水潭邊。
懷著糾結的心情，帕里斯來到了萊恩所坐的青石旁邊。
年輕的王子並沒有掩飾自己的遲疑，儘管他甚至能感受到身後那注視自己的熾熱目光。
投資一個國王……聽上去挺像那麼回事的，可他還是有些心慌。
明明只是打算賺取些好處，但帕里斯萬萬沒想到，他自己竟然也被牽扯其中。
接受嗎……王子這樣想過，可他又下意識的有些排斥。
因為就連這位熟知帕里斯的一切，從出生到未來所有未知的命運女神自己都沒有注意，她其實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又或者是被她自己下意識遺忘的問題。
那就是作為一位美男子，作為一個喜愛美色更甚權利與智慧的男人，帕里斯其實向來是個貨真價實的顏控。
某些事情拉克茜絲可以做，克洛托也可以做，但作為命運女神的長姐，偏偏阿特洛波斯自己上了，卻註定會平添不少麻煩。
因為王位很誘人，傳說中的美人也很誘人，可當這些被一個醜陋的老婦人說出口，哪怕未來的景象看起來如此真切，帕里斯依舊心生懷疑。
「……帕里斯先生，看起來你很迷茫？」
啪——
石子掉入水潭裡，濺起些許浪花。
萊恩的話打斷了帕里斯的思索，從糾結中驚醒，王子沉吟片刻。
摸了摸懷中多出的那把冰冷的剪刀，再想想關於女巫的傳言，帕里斯最終緩緩點頭。
「是的，從那位……女士那裡，我知道了一些東西。」
「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應該相信，畢竟她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和善。」
「那麼艾文先生，你的作品又是什麼呢？」
「相比起她來，我其實很期待您的成果。」
「我的成果……那就要看你想要什麼了。」
微笑開口，萊恩笑著問道：
「你想要王國的權利，過人的智慧，還是傾倒眾生的美色？」
「！」
豁然抬頭，帕里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應。
方才在那神奇的絲線上，王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而當它們被織成布匹後，王子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將來。
他看到自己獲得了美人的青睞，享受人間的快樂與歡愉。
「你……你知道——」
「——顯而易見，相比起那位女士織藝，還是我的水平強上那麼一些。」
「或許正是因此，她才想讓你來殺我，從而填補她內心醜陋的嫉恨。」
啪——
沒有回頭，再次將一枚石子扔入譚中，萊恩指了指面前的水潭。
「這就是我作品的……一部分。」
「將她給你的布匹剪斷，扔進潭水裡。
「也許你就能看到……她沒有告訴你的另一些東西。」
尼薩山的三位神明，克洛托作線，拉克茜絲衡量短長，可最終帶來結果的，還是阿特洛波斯剪斷命運的剪刀。
所以命運女神不想展示帕里斯原本註定的下場，也就沒有用它裁剪。
可萊恩不想讓她隱瞞，於是他就給王子一個觀看的機會。
至於明明已經以人性行走人間，為何還要參與這些神靈的事情——
「在這個紀元結束的時候，這三位命運女神，都不應該再待在人世。」
「而這把剪刀，也要提前拿在手中……」
將第三顆石子扔進水潭，透過帕里斯衣襟的縫隙，萊恩隱約能看到黑色的剪身。
三位命運女神，他會一一與她們見面的。
可出於命運特殊的權柄，他也不能讓自己的化身乾脆利落的以力量裁決她們。
就像今天，別看阿特洛波斯如此『弱不禁風』，但萊恩同樣知道，只要卡俄斯現世的命運一天尚在，那除了命運本身，就沒什麼能真的傷到她。
哪怕是另外兩位命運女神和她們的神器，其實對她也沒什麼意義。
所幸除此之外，能夠擊傷命運女神的，還有她們自己。
或許，這也是一種另類的平衡。
PS：熬夜看小說不可取啊，第二天起來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