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經理和小胡走後,黃小胖很猴急地問道:「娥總,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高雪娥笑了:「道理都是真的,事情嘛——也可以是真的!」
黃小胖:「什麼叫也可以是真的呀,我們公司真要和芝麻公寓簽合作協議嗎?把所有人的租房合同都找出來,按協議價重簽?」
高雪娥反問道:「難道不可以嗎?」
黃小胖一拍大腿:「太可以了呀!」
何考插話道:「娥總,這是您剛想到的吧?」
高雪娥承認了:「確實是剛想到的,但未嘗不可以操作呀。這不是我管的業務,假如我主動找行政去提,那邊可能會以為我在越權,給他們找事……何考,你看該怎麼操作?」
何考:「您不管這些業務,也不在芝麻公寓租房住,假如由您直接去向行政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動嘴皮子賺人情,卻讓行政那邊去幹活。
我看可以先在公司內網發一個帖子,統計有多少人住在芝麻公寓,徵集一下意見,然後集體建議公司與芝麻公寓簽合作協議。有了這個鋪墊,大家都可以找行政。
包括他們行政部門的自己人,肯定也有住這裡的。從集團總部調過來的副總裁,姓劉的那位,聽說也住在芝麻公寓,應該還有別的部門領導……」
黃小胖:「交給我了,我來發,然後號召大家在員工群里都轉一下。住芝麻公寓的不少同事我都認識,先讓他們也幫著轉!
娥總啊,您剛才說的數據,三百、五百的,是誰統計的呀?」
高雪娥又笑了:「那是我隨口說的,沒人統計過這個數據,所以這件事也算是公司行政疏忽了,早該找芝麻公寓談的。
但我也不是沒依據,我們部門三十多個人,就有七個租了芝麻公寓的房子,按比例推算也不少了。」
螣信是個超大規模集團,棲原分公司總部這邊,僅在總部大樓上班的直屬員工就有五百多人,再加上在當地的分支機構比如子公司等,僅棲原一地的員工就接近兩千。
所以高雪娥剛才報的數據,看似隨口胡編,但也不能說完全沒依據。
何考又問道:「您說的八達集團項目,就是那個E生活公寓,是真的嗎?」
高雪娥:「當然是真的,假如他們知道這回事,巴不得找上門來簽合作協議。但是那個地方畢竟遠了點,離公司超過三公里,步行得半個多小時,周邊設施也不如這裡方便。
騎單車得穿過好幾條大馬路,有段路還沒有自行車道,不安全。晴天還好,雨雪天車都不好打,早、晚高峰公交也很擠。
我覺得價格只要不是差得太遠,還是住芝麻公寓更舒服,走幾步就到單位了。聽說他們三個月後開業,假如就是想住那邊,我也建議半年後再搬,都是新裝修的,得散散甲醛。」
黃小胖:「當然還是繼續住在這邊好,誰也懶得總搬家。娥總,假如我們簽下協議價,租金能打幾折呀?」
高雪娥:「這我也說不好,按我們公司的慣例,大概能拿六折吧。」
其實高雪娥今天只是來慰問何考的,事先根本就沒想過這茬。
芝麻公寓銷售處的楊經理,也是按照領導指示來安撫何考的。他如果僅僅是安撫,啥事沒有,卻非得自作主張誘逼何考改口,結果卻撞在了高雪娥的槍口上。
高雪娥啥時候變得這麼平易近人,主動為員工分憂了,還能跟黃小胖這樣說話?今天她能特意來一趟,也是因為何考與黃小胖在游泳池裡救了她。
這兩傢伙啥時候救過高雪娥?就是上次部門在八達會所搞團建的時候,也是錢固然使調包計盜走了獸爪掛墜的那一天。
那天高雪娥在泳池裡游得好好的,卻忽然感覺水好似失去了浮力,怎麼奮力揮臂擺腿都無濟於事……
還好黃小胖瞬間就發現她這邊不對了,跟塊汆水白豆腐似的立刻就到了,正在跟黃小胖比賽的何考當然也過來了,兩人一左一右架著胳膊,幾乎是將她拖上岸的。
黃小胖心情一激動,差點就要給娥總做人工呼吸,還好被何考一把扯開了。高雪娥既沒昏迷也沒閉息,就是嗆了幾下受了點驚嚇,根本用不著急救。
當時錢固然正忙著偷換東西呢,以至於全程錯過了。
還有一位「英雄」,在高雪娥出狀況的第一時間就從池邊魚躍下水,身姿瀟灑而矯健,飛快地遊了過來準備救人……但還是晚了一步,沒他什麼事,因為小胖與何考更快。
那位第三者,就是錦行傳媒公司老闆彭總,錦行傳媒與八達集團以及事業部都有合作,八達會所的聯名卡活動就是他們策劃的,這次團建活動也是彭老闆居中協調的。
有這個前提,聽說了何考的遭遇,高雪娥當然也會表示關心,不料今天卻遇到了這檔子事,她來了一番精彩的臨場發揮,受到在場兩名員工的由衷讚揚。
「娥總,你今天真帥!」難得黃小胖這麼對高雪娥說話。
何考也順勢挑大拇指追捧道:「是的,太帥了,又美又颯!」
高雪娥原本是來安慰人的,結果卻收穫了一波讚美,甚至都有些暗暗佩服自己了,告辭時高跟鞋的聲音也有些小輕飄,心情很是不錯。
東國有個成語叫禍不單行,芝麻公寓銷售處的楊經理星期天很倒霉,但事實很快證明,他星期一更倒霉!
梁凱整個周末都沒休息好,莫名總有些心驚肉跳。
他找內部人打聽了,警方那邊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進行了走訪調查登記而已,周圍的人也沒啥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所以周一他起床比較晚,八點鐘左右還在睡懶覺,卻突然驚醒了。這不僅是靈覺反應,也是因為身體感覺,因為襠部有風吹進來了。
關著窗戶睡覺,誰家被窩裡能起風?因為屋子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站在床腳位置,伸手從下面將被子掀起來了。
梁凱很懵,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到枕後,去摸藏在床墊與床頭縫隙之間的槍。
來者蒙著面,還帶戴著射擊場用的那種隔音耳機,將一件東西扔進被窩裡、梁凱的兩腿之間,看上去像是綁在一起的三個小竹筒。
他隨即便將被子又給梁凱蓋上了,並順勢往下一趴,藏在了床腳下面。梁凱剛剛摸到手槍,還沒有來得及踢開被子,被窩裡就傳出一聲巨響……
爆炸儘管發生在被窩裡,有被子、床墊以及人肉為緩衝,但在密閉房間裡動靜依然不小,幾乎整棟樓都聽見了!
隔壁有人正在衛生間刷牙,突然一聲巨響帶著震動,洗手盆前的鏡子被震落下來,差點沒把他嚇死……離得越近的房間,受到的驚動就越大。
有人報警了,公寓物管處和安保處的人也來了,但大家還是等到警察到場之後才開門。打開門後只見屋內硝煙瀰漫,窗玻璃也有裂紋,顯然是有什麼東西炸了。
再看床上卻沒有人,而且連床單和被子都不見了。席夢思床墊上有一片焦黑的痕跡,仔細看上面還散落著不少血跡,混雜著一些似是竹纖維的東西。
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在被窩裡玩炸藥把自己給炸沒了,怎麼連床單和被子都一起不見了?警方根據經驗分析,現場應該被清理過。
問題的關鍵不僅是發生了什麼,更重要的是人哪裡去了。還好樓層的監控已經修復,警方當即就調看監控記錄,結果卻令人一頭霧水。
該套公寓的住戶名叫梁凱,自從昨天晚飯後進屋就一直沒有出來,至少看監控記錄是如此,新修好的監控也沒有被篡改或出故障的跡象。
這套公寓可是在十九樓,不大可能從窗戶跑出去,一個大活人怎麼就不見了,難道是從抽水馬桶里被沖走了?
警察還真的檢查了抽水馬桶,做了血跡等其它一系列檢測,結果發現只有床墊上才有血跡殘留,同時也排除了被分屍後順下水道沖走的可能。
屋子裡肯定發生過什麼,警方當然不相信人能憑空消失,只認為他不知通過何種方式躲開了監控,離開了這裡。
要麼是他自行離開,要麼是被人挾持。
由於沒有其他證據,這最終這被定性為一起失蹤案。沒人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反正一聲巨響後人就不見了,至於失蹤的原因不詳。
公寓裡的其他很多東西都還在,包括錢包鑰匙一類的隨身日用品,但有一樣東西不見了,或者說警察沒有發現,就是現代人日常必不可少的手機。
其實屋裡還少了一樣東西,只是警察不知道,就是梁凱的那支手槍。
作案人不知用什麼方式帶走了梁凱和槍,這無疑是很明智的選擇。假如留下這兩樣,那就是涉槍殺人案,屬於特別重大案件!
帶走這兩樣東西,就屬於有重大疑點的失蹤案,但疑點再重大也只是失蹤案,警方的關注程度與偵察力度至少小了一個數量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