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吾兒葉芝，有人皇之資！梭哈是一種智慧（7K）
黑霧籠罩阿瓦隆島。
骷髏戰馬佇立在葉芝面前，金屬面罩兩側的眼窩燃燒著幽藍火焰，鼻息迸閃銀弧電光。
黑鎧騎士端坐馬背，散發寂滅的死亡氣息，嗓音帶有金屬質感，低沉地道：
「我曾經收藏三把佩劍，到現今，每一把佩劍都被人們冠以『聖器』之名，其中一把，就是黃金之劍【咎瓦尤斯】。」
葉芝心頭一動，詢問道：
「那除了黃金之劍，另外的兩把佩劍，分別是什麼？」
「湖中之劍【斷鋼】，恆常之劍【杜蘭德爾】。」狂獵之王回答道。
葉芝微微一驚。
這三把佩劍的來歷，自己都非常熟悉！
湖中之劍【斷鋼】，前世是亞瑟王的佩劍，又名「Excalibur」，是大名鼎鼎的聖劍，斷鋼劍的劍鞘價值更是劍刃的十倍，能夠恢復持劍者的傷勢。
恆常之劍【杜蘭德爾】，有史以來第一位聖騎士羅蘭的佩劍，又名不滅之劍，不論遭受怎樣的創痕，都可以瞬間復原。
黃金之劍【咎瓦尤斯】，前世是查理曼大帝的佩劍，又稱黃金之劍，相傳是由朗基奴斯之槍的碎片重鑄而成，擁有涉及命運的威能。
以上三把佩劍，在前世被統稱為『歐洲三大聖劍』，竟然都曾是狂獵之王的收藏！
葉芝胡思亂想。
你不會也有『王之寶庫』之類的大招吧？一揮手丟出幾十把稀世寶劍？
「斷鋼劍，就沉睡在阿瓦隆的湖底……不過……」
狂獵之王牽動韁繩，回眸注視黑霧盡頭的阿瓦隆湖泊，緩緩道：
「我已經失去了身為人皇的資格，湖中之劍也不會在我的手中重煥光芒。」
頭盔下傳來的沉悶嗓音，帶上一絲喟嘆。
「眼下，就讓湖中之劍繼續長眠吧，直到，下一位人皇的誕生。」
葉芝微微一怔，目露不解，追問道：
「人皇？怎樣的強者才有資格稱作人皇？一國之君，應該還沒資格得到那樣的稱號？」
「既是人皇，那必定是代表整個人類，凌駕於精靈、獸人、矮人、惡魔等外族強者！」
狂獵之王的語氣里一絲傲然，旋即輕輕搖頭，回歸正題道：
「現在，還沒到和你講這些的時候，我們還是聊一聊剛才的事……」
葉芝摩挲下頷，若有所思。
人皇，應該對標的是精靈王、獸人大酋長之類的存在。
精靈族高貴傲慢，注重貴族與血脈論，精靈王不僅擁有最為高貴的血脈，且同樣是最為強大的精靈，其優雅與實力，代表著整個精靈族。再加上精靈族天生長壽，一代精靈王可能統治上千年之久。
人皇的更迭，就比較迅速了，亞歷山大、洛林、所羅門……中庭大陸應該有多名人類得到過『人皇』的稱號，這可能也與人類壽命較短有關。
可是，狂獵之王說他失去了人皇的資格，是什麼意思？
葉芝緊緊注視著狂獵之王的頭盔，直到狂獵之王率先按捺不住，沉聲道：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的鎧甲之下，不會是骷髏或者幽靈之類的吧？」
「呵呵，幽靈…或許吧。」
狂獵之王笑聲沙啞，語氣逐漸變得嚴肅。
「或許…我的確是因為執念，而苟活至今的幽靈…」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葉芝也明白眼下不適合追問，暗中推斷。
狂獵之王的執念，會不會和銀龍女皇有關？
頓時，無數猜測，在葉芝的腦中一齊浮現。
難不成，你也是破敗之王？為了復活愛人痛苦千年？
永失吾愛，舉目破敗，我早已心如槁木，痛，太痛了！
狂獵之王似乎覺察到了葉芝的走神，清了清嗓，道：
「歸根結底，只有你適合在物質領域自由行動，所以我拜託你，將【咎瓦尤斯】取回……」
「黃金之劍【咎瓦尤斯】，收藏在羅蘭王室，其中隱藏著我誓死捍衛的秘密……絕不能讓這把劍落入教廷之手！」
「秘密？」葉芝訝然道，「黃金劍中，有什麼秘密？」
「不能讓【朗基奴斯槍】再次現世。」
狂獵之王沉聲道：「這會讓命運的力量再一次加強，到時候，就算你是超脫命運之外，也會遭受命運絲線的束縛，身不由己！」
葉芝愣在原地，腦海中忽然閃過影界夜幕籠罩的黑夜大橋上，審判天使烏列爾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語。
命運，不是虛無縹緲的存在，而終將以一種具象化的形式呈現，即『末日』。
末日會有許多其他的描述，例如審判之日、眾神黃昏，而歸根結底，是一種來自命運無可抵抗的權能。
葉芝沉默片刻，道：
「我還是不理解…朗基奴斯槍，和命運有什麼關係？」
「朗基奴斯槍沾染聖人的鮮血，是用於審判罪惡之槍，我曾經將它封入黃金之劍，一旦黃金之劍中的碎片被教廷取出，由於因果性原理，命運的力量會進一步增強，屆時末日會變得更加難以阻止！」狂獵之王嚴肅道。
葉芝愕然道：「阻止…末日？」
「是的，阻止末日，這是我繼承的一項使命。」
狂獵之王道：
「之前有人嘗試過，贏得了慘烈的勝利，但卻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無數的神祇因此隕落，眾神的信仰逐漸凋零，換回了新的紀元，但是……末日，或者說天啟之日，仍舊會再一次降臨。」
狂獵之王抬頭，注視著灰霧籠罩的天空，凝聲道：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堅定的反抗下去…一如昔日的眾神，為了迎接末日，而作出的不懈努力…」
巨大的信息流，讓葉芝愣在原地，心生驚動，詫然道：
「等等，照這麼說，諸神黃昏的本質，其實就是一場末日…就是一場因為命運而導致的天啟之日？」
諸神黃昏，這段神話，其實相當奇怪。
神祇已經預言到末日的到來，為此作出了極大的努力，卻依舊倒在了諸神黃昏這場浩劫之中。
但如果，這場浩劫是因為現在天界的這幫神祇而導致的，那就容易理解了……這本質就是舊神與新神，為了爭奪權力，而引發的一次災難！
而舊神的信仰在大陸上仍有殘留。
審判日的存在，就是為了完全淨化所謂的異端，信者得生，違者得死。
葉芝嘶了一口冷氣。
自己向來都是不敬神祇的，末日一來，豈不是直接涼涼？
「反抗命運，不是為了信仰而戰，而是為了活著而戰！」
狂獵之王注視著葉芝，道：
「在我之前，也曾有人嘗試過，與命運做抗爭，最終以失敗而告終，存在灰飛煙滅。」
「我曾經是人皇，現在是狂獵，但也難以阻止命運的洪流。」
「幸好…還有伱，葉芝。」
葉芝苦笑道：「我連聖域都不是，只是一個小螞蟻，隨便來個聖域都能碾死我啊。」
「可是已經有四尊使徒，倒在你的手中。」
狂獵之王語氣突然變得嚴厲，道：
「而且，你有銀槲之劍！當年就連我都沒能得到這把主神器的認可，因為我在考驗中猶豫了！我有時迫切想要離開，卻不知我的命運早就被牢牢綁在這個世界！」
葉芝怔了怔。
狂獵之王語速加快，道：
「正因為你有銀槲之劍，你可以在天界的眼皮子底下行事，而不用擔心被眾神察覺，畢竟，當年槲寄生就是這樣瞞過了眾神，成為殺死光明之神的兇器！」
「現在，輪到你拿起武器了，葉芝！」
狂獵之王的話語鏗鏘有力，帶著深深的期許。
葉芝揉了揉發脹的額頭，試圖無視狂獵之王煽動性的話語，整理思緒。
教廷的目的是什麼？等待審判之日的到來，並為審判之日積蓄力量，為此需要取得黃金之劍【咎瓦尤斯】中的朗基奴斯槍碎片。
狂獵之王想要奪回【咎瓦尤斯】，但祂難以在物質位面行動，在加上我有銀槲之劍可以偽裝身份，就想到讓我去爭奪【咎瓦尤斯】。
就我目前這多神共選的身份，如果坐等審判之日的到來而毫不作為，肯定會被當成反賊頭子第一個處死。
既然如此，不如乾脆效仿路西法……反了！
話雖如此，與教廷、天界的鬥爭，還須從長計議。
眼下，全大陸的六環強者，都會齊聚在羅蘭王都，為了騎士大會的桂冠而展開角逐。
冠軍獎品【咎瓦尤斯】，是自己勢在必得的寶物。
而只有六環大師參加的賽事——
葉芝瞥了眼手中的魔槍迦耶伯格，腦海中浮現在影界與斯卡赫相處的點滴，眼神微凜。
我未嘗不能奪冠！
「放心吧，我本就打算前往羅蘭騎士大會參賽。」葉芝頷首道，「你所說的黃金之劍【咎瓦尤斯】，我會盡我所能，將它帶回！」
狂獵之王微微頷首，突然愣了一下，道：
「你說什麼？你本就打算前去參賽？」
「是啊，因為早在你之前，我就已經答應獅心王要去參賽了。」葉芝坦然道，「正好，兩件任務一塊兒做了！」
狂獵之王：「……」
那我剛才費了那麼多口舌，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對了，義父！」葉芝輕咳一聲，道，「我還有件事，想要向您請教！」
有事喊義父，無事就不喊了？
狂獵之王斜睨一眼，看到葉芝臉上親切洋溢的笑容，搖頭道：
「講吧！」
「關於【尼伯龍根指環】，您了解多少？」葉芝試探地問道。
「尼伯龍根指環？」狂獵之王語帶驚異，「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到狂獵之王的反應，葉芝奇怪道：「難道這東西有詛咒？」
「它不是詛咒的問題，它是牽連到地獄與天界，雙方上千年的博弈！」
狂獵之王嚴肅道：「它曾是眾神用以支配巨人的一樣神器，後來落入天界之手，被他們應用於支配惡魔。」
「就連前任地獄魔神，都無法掙脫尼伯龍根指環的控制，被迫為人皇效力。」
「到了現今，這枚指環應該依舊擁有支配惡魔的力量，我猜測，尼伯龍根指環還留在使徒的手中。」
狂獵之王頓了一下，看著葉芝，語氣異樣：「你不會想要打這枚指環的主意吧？」
「我只是好奇……」葉芝若有所思，緩緩道，「依我推斷，這枚指環，多半在治癒天使加百列的手中。」
好奇？這個藉口也太敷衍了！
狂獵之王搖了搖頭，但心底同樣有一絲訝異，問道：
「你是怎樣下的判斷？」
「斯卡赫老師告訴我，尼伯龍根指環，與所羅門王指環，實際上是同一枚。」
葉芝道：「而所羅門王指環，當初又是由三大使徒之一的加百列，交給人皇所羅門的，其代價就是……」
「代價就是人皇的靈魂。」狂獵之王冷笑一聲，「強者的靈魂，可是無比珍貴的。」
「我受人所託，調查尼伯龍根指環，所以才向您請教。」葉芝說道，「要是您還知道些什麼的話……」
「我早年間，和你一樣，打探過尼伯龍根指環的下落，因為這畢竟是十件主神器之一，擁有湖中劍所遠遠不能企及的力量。」
狂獵之王沉吟道：
「至於我所了解的…尼伯龍根的指環，與風暴之錘，都是出自同一位矮人神匠之手，是用一種名為【魔金】的金屬鍛造而成。」
「魔金這種金屬有個特性，可以抽取其他金屬中所蘊含的能量，儲存起來並且為它所用，所以尼伯龍根指環具有『點石成金』的神奇功效，而就算是史詩武器在風暴之錘前也不堪一擊。」
「地獄魔神的信物，七件魔神禮器，同樣是由魔金鑄成，再加上尼伯龍根指環勢必能量匱缺，如果天界想要恢復『尼伯龍根指環』所蘊含的力量，就勢必就打魔神禮器的主意。」
說著，狂獵之王看向葉芝，建議道：
「如果你想調查尼伯龍根指環，不妨先繞遠路，從魔神禮器方面入手，或許會有所收穫。」
地獄七魔神，各有其代表的禮器，例如血王矛，就代表著嫉妒魔神。
葉芝隱隱有種預感，這趟羅蘭騎士大會之行，不光會遇到教廷派出的高手，就連地獄勢力也會暗流涌動。
地獄魔神不重視信仰，而是以欲望為力量源泉，再加上人類本就是欲望大過信仰的種族，這是天性使然，因此魔神在人間降下化身會比使徒輕易許多。
「尼伯龍根指環，具有支配魔神的力量……」
葉芝暗道：「那要是我拿到尼伯龍根指環，豈不是能支配魔神為我效力？」
什麼魔戒具有詛咒，必須銷毀，不存在的…葉芝聯想起《魔戒》劇情，暗道…魔戒到了我的手裡，那就是我的寶貝！
葉芝打定主意，等到國內時局穩定之後，便前往羅蘭王國。
其一，參加騎士大會，爭奪冠軍獎品黃金之劍【咎瓦尤斯】。
其二，調查【尼伯龍根的指環】下落。
目前，葉芝有影界女王斯卡赫一手培養出的准宗師級槍術，外加阿瓦隆的祝福，放眼整個大陸也是頂尖強者。
算算時間，距離月光神選儀式召開的時間，也已不遠。
要是能身負暗夜與月光兩大神選傳承，同時將暗夜與月光兩大流派運用自如…
就算是全大陸的頂尖賽事，奪冠也是遊刃有餘！
「我已了解。」
葉芝看向骷髏馬背上的黑鎧男人，鄭重其事道：
「義父，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狂獵之王話語一噎。
這小子，真會給我添堵！
狂獵之王悶咳一聲，談及報酬，道：
「只要你能完成這項重任，我會把【狂鎧】的使用方法，傳授於你。」
「狂鎧？」
葉芝微微一怔，旋即眼前放光。
「此話當真？！」
【狂鎧】，狂獵流派中的頂級賜福，效果是召喚魔狼芬里厄的幻影將自己吞噬，並為自己覆上一層狂戰士鎧甲。
此前，在對抗神之猛獸雷米爾之時，狂獵之王將永恆之矛『岡格尼爾』臨時借用給葉芝。
但因葉芝無法承受『岡格尼爾』的神性，並用一道【狂鎧】賜福，作為承受神性的中介。
鎧甲，加上變身，是男人的浪漫。
葉芝對這【狂鎧】賜福嚮往已久，奈何實力不夠，不知怎樣向義父開口。
現在已經是六環強者，義父提出要將這賜福授予自己，無疑讓葉芝感到欣喜！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狂獵之王警示道：「狂鎧固然能夠極大強化個人的戰力，但也會不斷蠶食宿主的生命力！」
「蠶食生命力不要緊，我這不是剛得到阿瓦隆的祝福嘛。」
葉芝微笑道：「實在不行，吃點皇級魔獸燉煮成的食物，消耗的氣血也就補回來了！」
狂獵之王愣了一下。
以他的食饗造詣，的確有說這話的底氣！
「那麼，等決鬥大會落幕之後，我會再想辦法與你見面……」
黑霧滾滾，電閃雷鳴，狂獵之王駕馭骷髏戰馬，凌空一躍，遁入高空，迴蕩著他滿是期許的低沉嗓音。
「我相信你的未來…葉芝…你，甚至有成為人皇的潛力！」
狂風與黑霧一同隱去，狂獵的氣息漸漸消散。
葉芝仰頭望天，心情古怪。
一不小心，又讓你給插了個旗子……
吾兒葉芝，有人皇之姿？
四周的黑霧漸漸散去，葉芝搖頭驅散腦中的雜念，找尋獅心王與特蕾莎的下落。
很快，在泛著空間波動的傳送陣前，三人再度匯合。
黑霧隔絕了彼此的視線，對於葉芝與狂獵之王的交談，獅心王一無所知，談及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滿臉沉重，道：
「狂獵之王……他究竟是怎樣闖入這片領域的？」
「讓我來解釋吧。」
水霧瀰漫，自湖面飄散而來，凝聚成湖中仙女薇薇安優雅美麗的形象。
她一襲湖藍色長裙，縴手搭在手背，清澈眼眸注視著黑霧散去的方向，輕聲道：
「在狂獵之王的身上，有著舊主殘留的痕跡，所以，祂才可以冒然闖入這裡……」
「舊主？」
獅心王微微皺眉，道：「你說的，難道是洛林？」
薇薇安點了點頭，道：「祂似乎很了解這方領域，甚至就連領域的漏洞都很清楚，不過請放心，我已經完善了漏洞，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洛林……」獅心王喃喃自語，「傳說，當年祂是遭到了心腹的背叛，才會陷入死境……」
「不過，你不必有這樣的憂慮。」
遲暮老者沒有看向葉芝，而是凝望著一襲白裙的金髮公主，道：
「因為…你身邊的不是湖上的蘭斯洛特，而是白馬背上的高文……」
蘭斯洛特，因與皇后的偷情而廣為人知。
高文，是「白馬王子」一詞的來源。
特蕾莎很清楚這兩個典故的由來，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年輕騎士，心跳加快了幾分，旋即優雅頷首，款款道：
「我會牢記您的教誨，父皇。」
離開傳送陣。
回到皇家占星樓，已是夜深。
星光自八角穹頂灑落而下。
特蕾莎攙扶著獅心王，老國王的臉上難掩疲態，擺手道：
「我就不相送了，葉芝……」
葉芝也需回去消化【阿瓦隆祝福】所帶來的提升，點頭道：
「陛下還請早些休息。」
望著葉芝遠去的背影，特蕾莎輕聲詢問道：
「父皇，騎士大會有許多成名已久的大師…您為什麼更看好葉芝，而不是更看好柯林？」
獅心王啞然失笑，輕輕摩挲著特蕾莎的腦袋，沒有回答，而是溫柔地道：
「你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
一絲哀傷，在獅心王的眼底一閃而逝。
可是，我卻沒辦法再教你了……
悲傷轉瞬如初，獅心王的身體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單薄，輕聲道：
「入夜了，回去吧。」
特蕾莎點點頭，攙扶著老國王的手，她第一次發現父親的身材變得如此佝僂。
但握住自己的手，卻如此的有力，如此的溫暖，如此的……不舍。
黑夜如幕。
繁星浩瀚。
星河流轉，破曉時分。
一顆絢爛的流星划過夜幕。
一顆升起的啟明星熠熠生輝。
*
威克港。
夜色已深，燭火搖曳。
體態發福的托馬斯，倚在躺椅上，咬了口夾著奶酪的餅乾，又配上一口葡萄酒，愜意的發出一聲感慨。
「國王吃的也不過如此了吧？」
「你在開什麼玩笑。」
陰影中，蘭尼斯特公爵腰板筆挺，用手帕擦拭著鑲嵌寶石的短匕首，冷冷地道：
「不要再轉移話題了，你到底考慮得怎樣，要不要與我攜手？」
「在開玩笑的是你，公爵閣下。」托馬斯無奈道，「我在威克港，和我的孩子同享天倫之樂，你為什麼還要來勸說我？」
「因為你與葉芝有仇。」
「忍冬花公爵對我有恩。」托馬斯糾正道。
蘭尼斯特公爵眯起雙眼：「那你難道不想報答他？」
托馬斯沉默片刻，放下酒杯，發福的臉上露出嚴肅的神情，道：
「那麼，我直接了當的說了吧。」
「洗耳恭聽。」蘭尼斯特公爵露出微笑。
「你，不是忍冬花公爵的對手。」托馬斯冷淡地道，「就算你和維克公爵加在一起，這次也掀不起風浪！」
蘭尼斯特擦拭著匕首，淡淡地問：「為什麼？」
「第一，葉芝的實力我是領略過的，在五環英雄中無人能及，我懷疑他已經開始衝擊六環領域。」
「第二，葉芝的老師，名叫坎德拉，是整片大陸上最有希望成就聖域的強者！」托馬斯反問，「你難道沒有嗅到新時代的硝煙？坎德拉必定是新時代的引領者！」
蘭尼斯特沉默片刻，冷冷地道：
「我當然嗅到了，公爵閣下，騎士的時代結束了，真理將在大炮射程之內！」
「我之所以不惜代價，購置魔導炮以及皇級魔晶，為的就是迎接新時代的變革！」
「魔導炮又有什麼用？六環大師難道不會跑？」托馬斯嗤笑一聲，「你更該考慮的，是繼承人的問題，公主冕下一旦繼位，難道不會拿你開刀？」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應該支持陛下的侄子，羅蘭王國那邊，也會派遣六環大師助我成事……你呢？托馬斯，難道你真沒有怨言？」蘭尼斯特公爵慫恿道。
托馬斯陷入沉默，盯著桌上的酒杯，眼前浮現月河墜落那恐怖的畫面，一股寒意從頭蔓延到腳底。
最終，托馬斯發出一聲嘆息。
「我還是吃點奶酪吧，你要來一片嗎？」
見到托馬斯的態度，蘭尼斯特公爵的眼神逐漸冰冷，道：
「占星樓的哈珀大師，是中間派，誰登上王位就支持誰；我身上流淌著弗雷德大帝的血脈，烈陽斗獅不會對我出手；柯林與納爾遜我自有辦法對付……」
「至於，最負盛名的保皇派，葉芝·伯朗第，他只是個僅有十七歲的年輕人。」
「就算真如你所說，他正在衝擊六環領域，難道他還真能晉升六環？」
托馬斯欲言又止。
他這麼說，其實也只是為了震懾蘭尼斯特公爵。
十七歲的六環大師，的確有些天方夜譚！
「那麼，我先行告退。」蘭尼斯特公爵起身，背影融於夜色，「不必相送！」
托馬斯揉搓著雙下巴，目露思忖，傳喚道：
「來人，拿紙筆來！」
加爾文從屏風後走出，看著奮筆疾書的托馬斯，訝然道：
「父親大人，您難道是想……送往晨霜嶺？」
托馬斯舉起羊皮卷，欣賞了番這封告密信的內容，滿意頷首：
「梭哈，是一種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