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海闊天空
運-20的翼展為45米，顧然此時變身的黑龍翼展30米，儘管後者不如前者，可前者是機械，而後者是生物。
人在十八層高的樓前沒有反應，可誰敢在一個十米高的巨人前坦然走過？
喪屍。
這些死東西對黑龍只有一個反應：想吃。
可螞蟻想不想吃人，人會在乎嗎？黑龍同樣不在乎喪屍的想法，對於它們的瘋狂，完全是人類欣賞螞蟻搬家的心態。
陰影從海城上空滑過，猶如神跡般的烏雲。
「人類全部變成了喪屍，海城依然美麗。」嚴寒香俯瞰淹沒在綠色森林中的城市。
「再偉大的文明，對宇宙來說或許都是錦上添花，但對於文明本身來說，他們只有他們自己——大自然很美，但再美，如果沒有人，對人而言也沒有意義。」
「你很擔心變成喪屍但還有人類意識的劉姿君？」
「嗯。」
嚴寒香笑了一下：「莊靜教了你很多道理，今天我也給你上一課，不擔心病人，學會公事公辦。」
顧然知道，也很想做到，但這很難。
誰都知道怎麼才能讓生活更好，可大多數人都得過且過。
「香姨，您說，這些喪屍究竟代表了什麼？」顧然問。
「讓我幫忙看病了？」嚴寒香笑道，「這是你自己的任務，不過看在你剛才還算努力的份上，我給你一點提示。」
剛才多久之前？
努力？又是什麼努力？
「道德、法律、文明，」嚴寒香望著城市中的喪屍，「你可以把這些看成催眠，人類社會正是在集體的、有系統的體制化自我催眠中，然而這正是人類生存得以延續下去的關鍵——劉姿君身體變成了喪屍，但意識沒有。」
顧然沉默片刻，忽然驚醒。
「您的意思是說，只要讓她變成喪屍，她就會成為『正常人』？」他連忙問。
「沒錯。」
顧然又疑惑道：「那如果讓身體也變成『人』呢？」
「一個活人在喪屍世界怎麼樣，她就怎麼樣，辛苦、孤獨，當然也可能開心、肆無忌憚。」
「.」
「是不是很難？」嚴寒香笑著問。
「嗯。」顧然下意識想點頭，但黑龍本能阻止了這個動作，會影響飛行，也不符合黑龍的身份。
什麼身份？
顧然偏偏點了了一下頭。
這讓黑龍顯得傻乎乎的，嚴寒香笑出了聲。
原來不是黑龍的本能，而是帥哥隨時保持帥氣的自我意識在作怪，就像那些電影角色，就算吐血，也要吐得夠帥，有傳說中的『破碎感』
「所以一般來說，這不被當成病，別讓她弄壞自己的身體，被人騙了錢，就足夠了，我想這就是莊靜把她叫來{靜海}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顧然恍然大悟。
「我好像說的太多了。」嚴寒香輕輕笑道。
顧然也笑了，這讓黑龍一點也不算帥氣。
「對了，香姨，靜姨讓我住進{憧憬別墅}，不會也是同樣的道理吧？」顧然忽然反應過來。
「當然。」
「啊？」
我真有病？
「何止是你，莊靜自己，還有蘇晴、傾顏，包括我，住在一起都是為了『防止生病』，如果不是出於無奈，沒人會主動選擇孤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顧然陷入沉思。
「想起了李笑野？」嚴寒香問。
「是的。」
顧然感覺到驚悚，他現在的外表可是黑龍，不是人類，嚴寒香卻依然能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這就是大師？
這豈不是意味著，平時莊靜、嚴寒香都知道他在想什麼？
「差不多。」嚴寒香又道。
「.香姨。」
「哈哈~」嚴寒香輕快地笑了兩聲，雙腿少女似的輕輕拍打龍背，「以後少胡思亂想，我敢說，伱對小靜的企圖，她一清二楚！」
「啊——？？」黑龍都忘記飛了。
「她沒明確阻止你，基本是默認了，就算不是，也是在猶豫。」
《暫停靜姨歲月計劃》，靜姨默認了？就算不是，至少也心動猶豫了？
「喂，心跳聲我都聽見了，我還在你背上呢，不准想別的阿姨！」嚴寒香踢人似的用雙腳夾了一下龍背。
「我沒想。」顧然趕緊收起胡思亂想。
嚴寒香嘴上說自己是阿姨，動作卻像少女般調皮，此時又展現出阿姨的貼心。
她沒追著不放。
「到了，就在那邊。」她指著前方。
黑龍掠過一座水族館，來到海邊。
這是一片沙灘，海水晶瑩透明，宛如玻璃，海浪溫柔而慵懶地摩挲著海岸線，劉姿君就在這片沙灘上。
她坐在樹蔭下，穿著短袖短褲，露出青白色的肌膚，正心曠神怡地眺望大海。
烏雲籠罩，讓她下意識抬頭，然後便瞪大了嘴巴和雙眼。
黑龍盤旋一圈，落在沙灘上。
「準備戰鬥！」劉姿君跳起來，戴上帽子，五頭有色喪屍踉蹌著走到她前方。
等嚴寒香從龍背上下來，龐大的黑龍化作陰影。
顧然從陰影中走出來，一隻黑鳥在他肩頭緩緩成形，陰影如墨水被鋼筆吸走似的被黑鳥收束。
「是你們啊。」劉姿君放下戒備狀態。
顧然、嚴寒香都看出她的少許失望，就像小智看見草叢裡有動靜，興奮地衝過去，卻發現不是寶可夢，而是一男一女。
「你們來做什麼？」劉姿君問。
「做一些研究，本來可以直接動手，但想了想，還是和你商量一下，這樣能避免很多誤會。」顧然道。
他也不敢肯定，翼展三十米的黑龍能不能打過五頭有色喪屍，對方可是鈔能力。
就算打不過，劉姿君也可以用錢給它們升級。
運二十的造價是十幾億，劉姿君可以造十架左右。
「什麼研究？」劉姿君又坐下來。
她放棄思考沒多久，常年保持的身材還在，纖細勻稱，再加上本身又年輕，因此青白色的皮膚沒有讓她變醜，反而很有特色。
就算一部分人不喜歡，這些不喜歡的人也會認為，肯定有人喜歡劉姿君這一款——大概就是這樣的風格。
顧然沒說話，看向嚴寒香。
「你的錢，只能花在喪屍身上，還是說，什麼都可以？」嚴寒香問。
她認為不能，但必須確認一下。
「不行，哪怕是我自己，明明身體也是喪屍。」劉姿君說。
嚴寒香點頭，這在她預料之中，不然劉姿君為什麼不升級自己，去升級喪屍？
「我想讓黑龍吃掉一隻喪屍，如果沒有作用，會還給你。」
「吃掉？作用？」劉姿君不解。
時間有限，就算交涉，也不能太仔細，所以顧然說：「你別管，直接給我們一隻就行。」
「你好兇哦。」劉姿君委屈地坐回去。
「哪一隻？」顧然問。
「最丑的。」
就算變成了喪屍，也會遭遇外貌歧視嗎？顧然願意背叛自己的階級，幫助這些人，實現真正的人人平等——
他變成黑龍，把最好看的喪屍吃了。
丑的實在下不了嘴。
劉姿君好奇地打量黑龍，還伸手摸了摸、用拳頭敲了敲、抬腳踩了踩，就像男人檢查車輪。
龍翼上的喪屍雕刻變成屍體掉落在沙灘上。
「不行？」嚴寒香問。
「嗯。」顧然點頭。
「試試這個。」嚴寒香召喚出一隻心靈怪獸，是一株黑玫瑰。
黑龍把黑玫瑰吃下去，龍翼上的六個位置中，其中一個浮現出黑玫瑰的雕刻。
「還吃素呢？」劉姿君驚奇。
黑龍的紅瞳看她一眼，劉姿君的腦袋上長出一朵黑玫瑰。
只要顧然想，能讓黑玫瑰發揮出『繩索＋毒蛇』的作用，可想而知被黑玫瑰寄生的劉姿君會是什麼下場。
而黑玫瑰寄生的條件，只需要生物嗅到花香。
這也證明了，就算身體變成喪屍，不需要氧氣，腦袋依然正常的劉姿君依然保持了呼吸的習慣。
一陣炫光，黑玫瑰雕刻從龍翼上掙脫，變成實體。
「心靈怪獸可以，這倒算是一個好消息，不然只能吃人。」嚴寒香說。
「還吃人啊？」劉姿君好奇。
「你試試？」顧然張口把她吞進去。
劉姿君的雕刻出現在龍翼上。
顧然頓時生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這種強大立馬超過何傾顏，直追莊靜。
這就是百億補貼的力量嘛！
「怎麼樣？」嚴寒香一身白衣，雙手插兜，像是龍系寶可夢的美婦研究員。
「可以，能用。」
「試試看。」
「.我不好意思花別人的錢。」黑龍略顯懦弱地說完，又立馬逞強道，「不過我可以肯定，我可以使用劉姿君的能力！」
「好。」嚴寒香笑道。
顧然放劉姿君出來。
至於帶劉姿君離開喪屍世界，因為結果未知，風險可能太大，暫時不作考慮。
「太神奇了！」劉姿君望著自己的雙手，「我感覺我變成了黑龍！」
「是的，你也可以變成黑龍。」黑龍說，「只要內心齷齪的人，都可以變成黑龍！」
喪屍少女一握拳：「看來只能滅口了，不能讓人知道我能變成黑龍，上吧，喪屍大軍！」
五頭有色喪屍嗚嗚渣渣地走向黑龍，就像大人嚇唬小孩一樣裝模作樣。
黑龍抬起前爪，隨手一抓，把劉姿君捧起。
龍翼一展，騰空而起。
黑龍在大海上飛行，猶如一條鋒利的線，將海面裁剪，水聲在耳邊颯颯。
「哇呼！」劉姿君跪在龍爪上歡呼。
黑龍忽然拔高，直衝雲霄，撞破雲層，從大海來到雲海！
顧然放緩飛行速度，劉姿君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靜靜地感受這個世界的廣闊。
地面，沙灘上，嚴寒香微笑著注視天空。
她早已經從何傾顏身上明白，人生不只有一種活法，蘇晴是一種，何傾顏是一種，劉姿君也是一種。
不要以為大多數人過的生活才是正確的，要對別人的生活多一份理解。
何況。
嚴寒香轉身看向海城，劉姿君在這個世界，也不是一個人，不是嗎？
還有他們。
嚴寒香略微興奮，陪劉姿君是顧然他們的事，她沒興趣，她感興趣的是這個世界。
如果這個世界能穩定下來，是否也等同於『世界樹』、『天原』？
如果她能完全掌握這個世界的氣味，她是否能親手調製出一個『氣味世界』？
就像虛擬世界，通過神經讓人身臨其境，彷佛來到第二世界，而『氣味世界』，通過氣味，欺騙五感，讓人猶如生活在真實世界。
此外，是否能找到世界的根本氣息，以此來找到夢境中的其餘世界？
還有，研究劉姿君，調製出『世界香水』，效果是進入其餘人的世界。
嚴寒香有數不清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想要制定計劃，開始研究。
辭掉海城大學的工作，果然是早晚的事情，住進{靜海}，平衡生活也不再需要『教師』這個職業，與傾顏、顧然、蘇晴她們相處，已經足夠。
第一步該做什麼呢？
研究不對，以防萬一，還是先找避孕藥吧。
沒等嚴寒香往深處想，身心深處傳來一陣輕飄飄的感覺，夢境快結束了。
整個世界的色彩開始蒸騰，變成煙霧消失。
漁網抓住一群彩色小魚，彩色小魚托著漁網遊動，漁網彷佛也活了——這是夢。
而當這些彩色小魚成群結隊逃走之後，被留下空蕩的無色漁網，又變成了死物——這是脫離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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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十月十七日，周六，喪屍夢
又做了喪屍夢，還不能確認『香水·喪屍國度』是否有效，需多次實驗。
比起完全變成喪屍的劉姿君，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她，她也不會感到孤獨，因為我們來陪她了。
但我不能確定這是否是一件好事：如果我們不陪她，她或許會因為孤獨而選擇變成喪屍。
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一場車禍，都在大巴上，A死了，B皮外傷，世界上有時候就是這麼不可預測，不講道理。
所以，今天我與她們混浴的可能性，也不是絕對不可能，對不對？
不可抗力啊，請祝我一臂之力！
哦，對了，看看就行了，別真的發生什麼，就算發生，暫時也只和蘇晴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