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自我介紹會
四人又回到一樓，來到護士站。
「選好了嗎？」蘇晴問護士長。
「蔣萱。」護士長介紹一位護士，「經驗豐富，要說風格，是那種最大限度不干預病人的類型，劉姿君小姐應該會和她合得來。」
蔣萱對眾人抿唇微笑點頭。
人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蔣萱證明了這句話，她對顧然一向視而不見——點的奶茶她喝的，眾人津津樂道的『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檢討書』、『偷看女孩打底褲』等話題，她都不參與。
而且，她對顧然的好感度只有【3】。
點頭之交，還好。
顧然不討厭這樣的人際關係，大家相親相愛一家人當然好，但能不懷惡感的公事公辦，也很不錯。
「你覺得呢？」蘇晴問劉姿君。
「主管護士？」劉姿君確認到底是什麼事。
「嗯。」蘇晴點頭。
「可以呀，這位姐姐是看起來不喜歡說話，我也不喜歡主動說話，對了，如果我自言自語，請不要介意，也不用刻意回答我。」
「自言自語在精神病院很常見，不用害羞。」顧然說。
然後，蘇晴、護士長看向他。
顧然吹起口哨，音調是「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很囂張。
組長、護士長拿他沒辦法，因為這點程度的亂說話，還沒辦法讓他寫檢討。
而顧然仗著自己經驗豐富——寫檢討，以及岳母是院長——未來的，最近逐漸放肆。
「握個手吧。」蘇晴對劉零零、蔣萱說。
兩人握手，劉零零練習似的微笑，蔣萱露出長久練習而十分完美的微笑。
好像她們不是病人與護士的關係，而是即將登台互毆的女拳手。
「帶她去布置吧。」蘇晴對蔣萱說完，又朝劉零零道，「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蔣護士說，當然，你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或者我媽媽。」
「我來之前，靜姨可是答應我的！允許我玩遊戲、看電影和日本漫畫！」劉零零連忙說，好像那是她的工資。
「當然可以，但不管是打遊戲，還是看電影、看漫畫，都必須在活動區域。」蘇晴道。
「好吧，有你們稍微管著我，我也能擁有一個健康的作息，活得更久，玩更多的遊戲、看更多的漫畫。」
「天才。」何傾顏認真評價。
傻子都知道她在調侃。
「嘿嘿，是嘛？第一次有人誇我。」劉零零怪不好意思地撓撓一段時間沒保養的頭髮。
瘋子卻有可能不知道。
蘇晴給蔣萱一個眼神。
「劉小姐，我們回病房吧，有什麼需要您和我說，我讓社工組準備。」
「喊我小君就好了，蔣護士。」
「好的，劉小姐。」
兩人走後，顧然問她們：「你們覺得她有病嗎？」
「那就把她當成沒病的人相處好了。」蘇晴說。
「不是挺好嗎？不用治，還能收住院費、醫療費。」何傾顏道。
顧然暫時沒看出什麼，【讀心術】、【上帝之名】都沒有異常，但莊靜會讓一位沒有心理障礙的人住【靜海】嗎？
【靜海】是精神病院，這不是照顧好友之女的辦法。
回到辦公室，顧然寫好《醫生日記》，等吃過午飯，莊靜已經寫了批語。
「『大腦喜歡偷懶』。」他重複這段話。
自己思考的時候，是否有『偷懶』？比如說，簡單而隨便地認定莊靜不會讓好友之女住進精神病院。
【靜海】的氣氛不錯，讓不與人交流、只喜歡待在家的劉零零住進來，或許只是想改變她的生活習慣。
顧然捉摸不透。
他也沒直接問莊靜。
老師當然什麼答案都知道，可簡單知道答案沒有意義，第一，顧然他們還是學生，需要主動思考；第二，莊靜沒多時間親自來治病，而直接把答案告訴顧然，顧然也治不好。
當然，如果一段時間還沒進展，則另當別論。
有錢人們把自己或親人送到【靜海】，除了環境，其次就是因為莊靜。
當一線醫生們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莊靜就會出手。
實在有錢的，也可以加急，可要讓資產深不見底——關鍵是對錢已經沒興趣——的莊靜直接出手，這個『加急』的概率很低，且成本會很高。
吃過飯，就是午休，顧然現在也午休，他不需要，但想睡還是能睡。
下午，莊靜今天沒有安排『尋找世界樹之旅』，她似乎對上次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光芒有遲疑，在做一些準備。
嚴寒香最近也沒有讓顧然去辦公室了。
她嗅到了世界樹的氣味，沉浸在漫無邊際的摸索中，就像小女孩走進玩具店，不急著研究這些玩具的具體玩法，每一個都摸一下，就是很大的快樂。
所以，下午時間，二組三人——第四人陳珂去海城國際高中——跟著病人們一起上課。
李笑野是當日教師。
大廳里烏黑，眾人跟著他一起看《異形前傳：普羅米修斯》。
「看到了嗎？人類是我們外星人的後代，一具屍體的基因給地球帶來了生命，如果人類還有基本道德，懂得感恩，就應該服從我們的安排。」李笑野說。
蘇晴特意留意劉零零。
劉零零左手紙巾，右手在摳鼻屎，眼睛看戲似的盯著李笑野。
「安遙！」李笑野忽然說。
「在。」安遙舉手。
「站起來，」李笑野蹙眉，「老師在和你說話。」
安遙站起身。
「如果有外星人，你覺得人類應該採取什麼態度？」李笑野看著安遙的腿說。
男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紀，似乎都戒不掉花心的毛病。
可花心歸花心，真要付出實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笑野是真的勇士！
也是真的變態。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被打唄。」安遙回答，「我跟風看過劉慈欣的《三體》，說不定大家都會被趕到澳大利亞。」
「選擇戰爭啊，那像你這樣的美女可能要倒大霉了。」幻臭作家笑道。
「蘇醫生她們呢？」安遙好奇。
「她們會被做成人類標本。」
「你這和『想知道中國人年收入多少，結果採訪的卻是馬雲』的做法有什麼區別？」
「說這種話，和『我隔這兒大戰，你和我說環保保護動物』一樣滑稽，你站著——唐穎，你說說你的看法？」李笑野道。
戴著墨鏡的唐穎匆忙又不習慣地站起身。
「那個，老師，我看不見。」
「我是問你，如果出現外星人，你覺得人類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
唐穎怯弱地說：「最好不要打仗。」
「所以呢？」
「所以.所以.最好不要有外星人。」
「你給我站著。」外星人·李笑野眼神帶著殺氣，尋找下一位學生。
劉零零不摳鼻屎了，蜷縮身體，低著頭，不和李笑野對視。「胡茜！」
彈簧被鬆開似的站起身，胡茜：「.」
「她說，她站著。」顧然翻譯。
李笑野眼神全是恨鐵不是金——與恨鐵不成鋼可不同——的怨恨。
「老子真想當場拉屎，用手一個個糊在你們臉上！」
劉零零表情像是看見他吃屎了，她忘記自己捂著嘴的手剛摳過鼻屎。
磕磣結束，窗簾拉開，大廳又變得明亮清澈。
「覺得怎麼樣？」蘇晴問劉零零。
「精神病院的大家都好好有鬆弛感。」劉零零換上了病服，但還披著高中運動服，穿搭風格已經完美融入精神病院。
「我打算周五安排你做臨時教師。」
「啊？我？」
「不用刻意去想要教什麼，你今天也看到了，像李笑野那樣胡扯也可以。」顧然說。
李笑野從後面偷襲，顧然隨手將他制服。
「帶刀侍衛何在？」他說。
沸羊羊護士與年長男護士上來壓住李笑野。
「放開！老子自己會走！」李笑野整理衣服，哼了一聲，邁著四方步走開。
何傾顏笑盈盈地對嘴巴是『O』的劉零零低語：「好玩吧？」
劉零零趕緊捂著嘴問她：「顧醫生真的是醫生嗎？不會是精神病人假扮的吧？」
「總有幾個醫院，有一兩個比病人還像病人的醫生。」何傾顏笑道。
「顧然是配合病人鬧著玩，大體上值得信任。」蘇晴解釋。
「你要小心，千萬別愛上他。」何傾顏語氣神神秘秘，好像顧然是伏地魔。
「不會不會。」劉零零很肯定地搖頭，「我只想停止思考，而單身正是停止思考的必備條件之一。」
「不是作為醫生，而是作為個人，我贊成這句話。」蘇晴很有同感。
「晴姐~」顧然拉她的袖子。
「走開。」蘇晴冷酷無情，扯回自己的袖子。
「他們是戀人？」劉零零問何傾顏。
「我，他、她、剛才女高中生，還有一位女醫生，一男四女，是戀人。」
「.我突然有了歸屬感，這樣怪異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呀！」劉零零幾乎要落淚。
不會再有人說我懶惰了，這裡的人沒資格說我——這是她的心裡想法。
晚上，吃過飯，下班前的最後一次查房，蘇晴召集療養樓所有人。
「今天來了位新客人，小君，自我介紹下。」她說。
劉姿君只是停止了思考，但不社恐，很大方地說：「大家好，我叫劉姿君，十九歲，單身，喜歡遊戲、電影、電視劇、漫畫，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你也喜歡遊戲？！」格格直接走上來。
「是啊，你也喜歡嗎？我平時主要玩單機，網遊也玩。」
「我主要玩手遊，一直想玩單機和網遊，就是沒人引路，最近很火的《黑神話》值得入手嗎？」格格看見鄉親父老似的握住劉零零的手。
「我可以先借給你玩！我們一人打一次，看誰先打敗boss，單機遊戲也會變得超級有趣！」劉零零更用力地握住對方。
「兩個人都過不了怎麼辦？」格格興奮道。
「沒事！其實我除了精神病外，還有另一層身份，風靈月影宗的弟子，區區boss，何必畏懼！」
嘩啦一下，格格甩開她的手。
「我回來還沒洗手，我去洗下手。」她走了。
「怎麼了？」蘇晴低聲詢問顧然。
《黑神話》顧然知道，但哪裡懂更多的？但他會讀心。
「劉零零是作弊玩家，格格嫌棄她。」他說。
劉零零尷尬地收回手，在運動款校服上擦了擦。
蘇晴不知道她扣了鼻屎有沒有洗手，如果沒有，那格格去洗個手也好。
劉零零似乎不想說什麼了。
於是，蘇晴對眾人道：「大家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人說話。
安靜得好像沒人。
謝惜雅舉手。
「惜雅，你說。」蘇晴對她的好感度加一。
「蘇醫生，不管是我，還是安遙姐、唐穎她們，進來的時候其他人都沒有自我介紹環節，是不是因為劉姿君沒辦法融入集體，才刻意安排了這個環節？」
蘇晴對謝惜雅的好感度減五。
陳珂分析大廳目前的氛圍。
何傾顏輕碰顧然，給他看自己的手機。
顧然一看，手機上是一張照片，就是目前大廳的照片，然後在寫實的照片上，唯獨劉零零是漫畫人物，還是燃盡的黑白線條。
再看現實中的劉零零.
必須承認，何傾顏才是真的天才。
介紹會結束，蘇晴略顯歉意地問劉零零：「你還好嗎？」
「沒事，還好，只要沒人對我抱有希望，我就沒有責任和壓力，這樣也好，嗯，挺好的，這是我的理想生活，嘿嘿~」劉零零露出憧憬的笑容。
在旁人眼裡，這是毫無疑問的傻子痴笑。
「你說話太直接了。」顧然也找謝惜雅聊天。
「誠實不好嗎？」
「什麼是好？我想是自己舒服，太過於誠實，有時候反而會讓自己不舒服——當然，如果你沒有覺得不舒服，繼續保持這樣就好。」顧然說。
「讓自己舒服就好？」
「嗯。」
「我和顧醫生在一起最舒服。」
顧然看向謝惜雅，少女一身校服，帶藍色絲帶的白襯衫、黑色百褶裙，黑色絲襪搭配黑色皮鞋。
皮鞋纖塵不染，襯衫因為胸部的柔和，具有迷人的曲線。
「.那你努力學習。」顧然說。
「嗯。」
小皮鞋鞋尖輕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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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十月十四日，周三，靜海
動心不可怕，我相信沒有一個和尚沒動過心，可怕的是有動手的條件。
聽起來好像是在自我辯解，沒有，我承認：顧然是渣男。
之前是我輕率，沒認清顧然這個人的本性！
劉零零有沒有精神病我不知道，但她確實有值得學習的地方：大膽地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既然已經答應了何傾顏，也和陳珂有了關係，今天又讓謝惜雅努力學習，是該承擔起自己的那一份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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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筆記》：
劉姿君不怎麼愛跟人打交道，如果在外面，不活潑的性格使她與現實疏遠，但在靜海，所有人都被『監禁』在同一間『牢房』里，或許反倒會把她們拉近。
（莊靜批語：多上心，你們要安排合適的活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