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五味雜陳
時間回到狄俄尼索斯揮下長權前。
「但您放心。」狄俄尼索斯繼續道，「如今飲酒者眾多，我還」
顧然上前兩步，手抓向權杖。
狄俄尼索斯下意識往後閃躲，速度卻沒有顧然快，於是他只能揮手打出一拳，對準顧然的面門。
顧然同樣揮拳。
兩人好像碰拳似的將拳頭對碰在一起，而另外一隻手，則一上一下抓住長杖。
雖然和《七龍珠》里孫悟空與貝吉塔合體姿勢完全不同，但給人相似的感覺。
兩秒後，狄俄尼索斯鬆開長杖，用這隻手捂著自己的另一個拳頭，身體痙攣似的弓起。
「狄俄尼索斯！」美麗女人擔心地上前扶住自己兒子。
顧然撫摸著長杖，時而揮下。
「沒用的。」流著汗的狄俄尼索斯抬起頭，「葡萄杖的力量只有我能使用。」
「我們無意與您為敵，只是想找赫拉報仇。」美麗女人儘量不卑不亢地表達希望和平相處的想法。
顧然把葡萄杖遞給美麗女人。
就好像那是婚戒一樣，美麗女人猶豫而顧忌地收下了。
「走吧。」顧然轉身走向越野車，他還要抓緊時間尋找怪物，驗證夢境的真實性。
驗證夢境的真實性.真像還沒睡醒的說法。
回到車上，赫拉駕駛紅色越野車越過母子兩人，朝前方駛去。
「我們現在去哪兒？」顧然問。
「尋找奧丁。」赫拉通過後視鏡看著他，時間超過了三秒。
就算苛刻如顧然，也不能指責她危險駕駛，因為這條公路肉眼可見的範圍內，有且僅有一條路，並且沒有除這輛車以外的任何東西。
「尋找奧丁的事情先不急，你們知道怎麼讓『陰神』出現嗎？」顧然問。
「在原地停留足夠長的時間，就像深陷泥潭一樣，『陰神』會像淤泥的吸力一般出現。」玉藻前說。
「停車。」顧然道。
赫拉再次看向後視鏡。
「停車。」顧然說。
赫拉踩下剎車。
「我需要你們幫忙，我要抓一隻『陰神』。」
赫拉手指敲擊方向盤：「如果來的是老虎獅子等猛獸.」
「大人，我願意幫您！」玉藻前說。
「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我會先舉起天原。」顧然承諾。
「謝謝大人！」
玉藻前變成狐狸，站在前方空地上，顧然站在車頭前望著她，赫拉則依靠在駕駛位的車門上。
赫拉更想坐進去，只要出現老虎獅子，就能一腳油門直接溜走，可她還是下車了。
如果在車內，下次再被尋仇，顧然未必會救她；
而下車靠在車門上，她與顧然的關係至少還能勉強維持。
當然，這是她的想法，顧然怎麼想她不清楚。
玉藻前焦躁不安地等待著，白色的狐狸原地轉著圈，時而像狗一樣仰頭嗅著空氣。
當空氣如同被夏日高溫加熱一般晃動時，一頭野豬出現了。
它有三米高，褐色的豬皮讓它看起來像座小土包，巨大的獠牙打磨之後，絕對能放在公園裡做單槓的橫槓。
沒有任何對峙過程，野豬直接對紅色越野車發起衝鋒。
赫拉臉色大變，當即拉開車門坐進去，一腳油門轟了下去。
於是，汽車朝著顧然撞去。
轟！
黑龍前爪搭在越野車的引擎蓋上，赫拉抬起頭，卻見黑龍盯著身後的野豬。
野豬轉身就逃。
「不像是陰神。」玉藻前不太肯定地說，「陰神不會害怕。」
顧然稍作猶豫，忽然道：「豬八戒？」
野豬嚇得一個原地翻滾，之前威猛的氣勢蕩然無存，倉惶得像一隻兔子。
黑龍強健的後肢雙腿一蹬，拔地而起，龍翼鼓起狂風。
豬八戒被陰影籠罩，它抬頭看，黑龍已經在頭頂。
「我師兄是孫悟空，靠《黑神話》大火恢復了神通，你敢碰我老豬！」豬八戒逃得有多狼狽，吼得就多有氣勢。
黑龍俯衝。
「我淦恁娘！」豬八戒嚇得一個翻滾，滾入動盪的空氣中。
黑龍抓了一個空，再次騰空，猩紅的龍眼冷靜地往四處一掃。
「唉。」護士A出現。
「還是醫生呢，什麼都要靠護士。」護士B道。
「少廢話！」顧然說。
時間倒流，顧然在俯衝之前，直接一口龍炎吐出去。
「我淦恁娘！」豬八戒再次滾入空氣，消失得無隱無蹤。
「再來！」
時間倒流。
「豬八戒，你等——」
「我淦恁娘！」豬八戒滾入空氣。
顧然氣得要開殺戒了，你跑就跑，罵人做什麼？說髒話多不文明！
「顧醫生，你的心力不多了。」護士A匯報。
「莊靜院長布置的任務失敗。」護士B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可惜這人——護士AB是一個人——是顧然的【怪獸】，就算是清醒夢，兩人也能進入，所以無法通過她確認【神話公路】的真假。
霧氣擴散，沒人走出來，也沒人敢進去。
走下車門的赫拉，凝重地望著那團黑色陰影。
黑色陰影逐漸收斂，被一隻黑鳥吸收，黑鳥站在顧然肩頭，而顧然呢？
蹲在地上，右手抓著頭髮，一副懊悔的模樣。
「哼！哼！哼！」護士AB發出如此這般的嘲笑聲，好像反派boss的雙胞胎跟班。
「大人.」玉藻前嘗試上前。
顧然沒有抬頭，只是用那隻沒有抓住頭髮的手指向玉藻前。
玉藻前被嚇得站在原地。
「我欠你一個人情。」顧然好像在說『我和你勢不兩立』，「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等我舉起天原，你會成為大神。」
「大人，你沒事吧？」玉藻前關心道。
「狐狸精。」護士A說。
「她本來就是狐狸。」護士B道。
「牧羊人，我知道你是東方人，但東方神話的複雜遠超你的想像，那把斧子認主，拿起它難，重新開天闢地更是難上加難。」赫拉始終站在駕駛位車門附近。
顧然了解得已經很清楚了。
黑鳥忽然沖天而去，當赫拉、玉藻前從黑鳥身上收回視線，眼前公路空空如也。
顧然、護士AB，都不見了。
顧然醒過來，他在書房裡，用筆不斷書寫著。
不是日記，而是——
【人不能改變過去，但可以從現在就開始做對的事】
【人生遊戲，我們雖然不能決定規則，但是給分或者扣分的人永遠是自己】
【去你媽的豬八戒！跑你媽！】
【我要冷靜、冷靜、冷靜】
【開天斧，認主，我劈死你豬八戒！】
比起克制，還是發泄來得更痛快，發泄一通之後，顧然心平氣和了。
「黑神話是什麼？」他沉吟著。
豬八戒逃走時，無意中提到一句，孫悟空靠著《黑神話》大火恢復了神通。
憑豬八戒的為人，這句話起碼有八成的水分，但有一個消息很關鍵。
顧然在搜索框裡輸入『黑神話』。
鋪天蓋地的消息在屏幕上彈出來，就像顧然的回車鍵是往滾燙的油鍋中丟入水沒擦淨的鱖魚。
顧然再次確認自己的記憶，在昨晚的夢境之前，對『黑神話』三個字一無所知，連無意中都沒聽見過。
而夢中的豬八戒卻說出了這三個字。
牽強附會一些，是否已經可以認為，【神話公路】是黑龍夢？
游完泳，按摩的時候，顧然將昨晚的事情說給莊靜聽。
莊靜聽完，都忍不住笑了。
能逗莊靜一笑，顧然就能認定昨晚收穫頗豐。
等莊靜笑完，他才繼續道：「靜姨，我現在雖然每天都在做夢，但就好像雙手套在了打滿氣的籃球里，什麼都抓不住。」
如果他看過《哆啦A夢》，就會說雙手像哆啦A夢。
雖然哆啦A夢可以用圓圓的雙手抓住東西。
「今天上午你來找我，我帶你一起進新來患者的【心理陰影】里，你自己偷偷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天原或者世界樹。」
「嗯。」
剛應下，顧然忽然想起今天是十月八日，國慶假期已經過去，而且恰好是周四。
「靜姨，今天我要去海城國際高中值班。」他說。
「那就明天吧。」莊靜不在意道。
顧然明知道莊靜這麼說，是想營造輕鬆的氛圍，心裡的那根弦還是稍稍鬆了一些。
早上查完房，顧然跟著格格去海城國際高中。
格格的接送車是奔馳S400，顧然不認識，但車屁股後面寫著，車窗上還貼著彩虹。
顧然一坐進去，格格便雙手撐著座椅靠近，問他：「我的車舒服，還是惜雅的車舒服？」
正要系安全帶的顧然停住兩秒，然後繼續系安全帶，同時回答：「莊靜老師的車最舒服。」
格格不知為何拍腿大笑。
就是一條狗，也能從司機看後視鏡的眼神中，看出他挺擔心格格的健康狀況。
「安全帶。」顧然提醒格格。
「後排也系？顧醫生你這樣的人真是少見。」格格繫上安全帶。
「你作業寫完了嗎？」顧然問。
格格在兩人之間畫了一道三八線。
顧然走進久違的海城國際高中心理醫務室，他想起他和陳珂第一次來這裡，想起與蘇晴在放學後散步，自己逗她，將她拉入懷裡的事情。
他不禁笑起來。
可下一刻，笑容又收斂，他想起懷孕原心理老師。
這不是他不笑的原因，是因為懷孕，他想起了梁青。
懷孕一周到兩周就能測出來，梁青化妝進入他的房間，是十月一日，今天正好滿一周。
或許梁青今天就會測試。
如果真的懷孕，顧然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當然不會與孩子相認，可他自己經歷，註定了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有句很經典卻想不起是誰說的話——
男人的一生，要麼在努力滿足父親的期望，要麼彌補父親犯下的錯誤。
顧然小學一年級，就獨自走夜路上下學，所以就算把自己點燃，也要照亮孩子的路。
如果梁青有了，這會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才二十歲，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孩子，可在腦海中，他已經無數次幻想要怎麼對待孩子。
只是以前，那個孩子更多是他自己，他希望被如何對待。
現在，十月八日，孩子有了更具體的指向。
可自己拿什麼照亮孩子？
雖說一個月三萬，算是不錯，可工作剛開始，沒房沒車，還有一定會變成妻子的女朋友。
顧然本想怨恨梁青的胡作非為，可一想到孩子，最後只能嘆氣。
竟然因為還不知道會不會有的孩子，他已經無法恨梁青。
今天的心理醫療室無人光顧，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是假期後的第一天，還是少數幾位上門的學生，知道之前的心理老師休產假，所以不再來了。
中午和格格吃飯，晚上和格格一起回{靜海}。
「一個人在學校過得習慣嗎？」顧然問。
「大家都很喜歡我。」
「你喜歡大家嗎？」
「喜歡呀，喜歡我的人，我都喜歡，顧醫生你也是這樣吧？」
「.不要擅自把我說成渣男，別人喜不喜歡我，我根本不在乎，我自己能看清自己，不需要通過別人的眼睛。」顧然說。
「那你覺得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呢？」格格好奇。
「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做過壞事，不管是走路產生的垃圾，還是在車內產生的垃圾，會一直留在手邊，直到找到垃圾桶；歡聚一堂如果不能持續，我更喜歡一個人獨處，這點像林黛玉。」
「你知道我眼中的顧醫生是什麼樣的人嗎？」
「好色。」
「好色不是顧醫生的屬性，是男人的立身之本。」
「污衊我之後，你好像又污衊了所有男人，算了，說說我的屬性是什麼？」
「假設，我是說假設，如果顧醫生你先遇見王佳佳護士，和她戀愛，之後再遇見蘇晴醫生，就算你和現在一樣喜歡蘇晴醫生，你也不會和王佳佳護士分手。」
「這不是應該的嗎？」顧然苦笑。
「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年輕人，我用我的實際經歷給你上一課——人不和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一起，做真正喜歡的事，是會生病的。」
這麼說，顧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不過。
「你竟然能總結出這麼經典的句子？」他表示詫異。
「嘿嘿，其實是惜雅和我說的。」格格不好意思地笑道。
謝惜雅，這個心和校裙一樣黑的絕世美少女，她說出這樣的話，合情合理多了。
「對了，格格，你知道《黑神話》嗎？」
「當然知道！」格格眼睛亮起來，「顧醫生，給我買吧，不能玩自己真正喜歡的遊戲，我快生病啦！」
顧然覺得，真正喜歡一件事和放縱慾望之間，是有區別的。
————
《私人日記》：十月八日，周四，海城國際高中
夢見西方神話的復仇戲碼，還遇見了豬八戒。
今天去海城國際高中值班，想起.（寫到這裡時，顧然想，那孩子竟然連在他日記里都不能出現，心中五味雜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