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抓住時間
坐鎮主場的湖人在主場被擊敗，大比分0比3落後。
這個結果宣判了系列賽的死刑。
更讓人傷心的是，這是在湖人毫無保留的情況下得到的結果。
科比和詹姆斯都打滿了全場，但最後還是輸球。
這讓系列賽提前進入了垃圾時間。
帝國會戰2.0的噱頭至此落幕了。
「我很失望。」科比接受現場採購時說，「我對自己很失望，對球隊很失望，對這個結果很失望，我們在主場被搞砸了，沒有任何藉口可言。」
詹姆斯拿到了34分11籃板7助攻，他可以昂著頭走出斯台普斯中心。
不會再有人說他隱身了。
這就是他在2010年的慘敗中得到的教訓。
輸，人人都可以輸，但如果數據足夠好看，就可以擺脫失敗的罪責。
就像現在，人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已經飄到休賽期，也知道他就會像寄生蟲一樣，在賽季結束後尋找下一個宿主。
但現在，沒有人可以對他提出指責。
因為他看起來盡了自己的全力。
奇怪的是，即使打滿全場，詹姆斯也給人一種有餘力的感覺。
他並不像科比那樣在比賽結束後就因為抽筋而拒絕了前往媒體訪問室接受更多的採訪。
詹姆斯堂堂正正地前往媒體訪問室，雖是個輸家，卻不像個正常的輸家一樣談論失敗。
「我們在外線防守上做得不好，我們需要看更多的錄像。」詹姆斯說著絕不會被人挑刺的話語。「找到問題，改正它，情況就會得到改善。」
問題是，0比3的落後，還能如何改善？
邪惡帝國的死期在兩天後準時到來。
一些死忠粉絲依舊抱有希望，認為振作起來的湖人可以讓三追四。
只是，這樣的奇蹟從未在NBA歷史上發生。
懷揣著不切實際的願望無異於向上帝許下一個不可能的夢。
比賽開始了，湖人打得很兇。
而且，手感也在線。
一時間，他們打出了兩位數的領先。
禱告生效了？
湖人球迷只高興了一節時間。
空間籃球時代的特點就是得分爆炸力強。
這個強體現在方方面面。由於聯盟各隊的場均三分出手數已經超過30球，命中率也在上升，這讓很多球隊都具備了在狀態好的時候把對手一波流的能力。
同樣地，落後一方如果找到狀態，也可以憑藉外線投籃將分差快速縮短。
湖人開局手感滾燙，故而建立起兩位數的領先。
可是，這樣的情況不可持續。
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當初那個強大的陣容深度，來到第二節，超音速緩了過來，於飛帶頭用三分反制，上半場沒結束，比分已經逆轉。
等到半場打完，超音速反超5分。
下半場，無論科比和詹姆斯如何進攻，局勢始終不在湖人這邊。
因為超音速可以輕易地化解他們發起的攻勢。
於飛在低位翻江倒海，杜蘭特從弱側發起單打，羅伊和於飛的配合越發默契，甚至連自季後賽以來狀態不佳的戴著面具的波什今晚也找回了狀態。
馬克·加索爾雖有千般好，但他的速度問題自2010年起就困擾著湖人。
今晚，當超音速擺出五外陣容，一個擋拆後，外線的四個三分點讓西班牙人的防守失去了支點。離開內線，他會被一步過；死守內線，就得目送三分。
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
這是所有為了適應這個時代而苦練三分最終在當下找到立足之地的傳統中鋒都要面臨的問題。
什麼是傳統中鋒？首先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有很強的下盤力量。像姚明那樣，堪稱極端。
姚明的小腿粗壯得像樹幹，這既給了他增強下肢力量的先天優勢，也在後天削弱了他的橫移速度。
橫移問題是傳統內線面對空間籃球時代的一個老大難問題。
這個要求場上球員可以無限換防對手的時代，可以說是要了他們的命。
小加索爾今晚重溫了2010年的噩夢。
湖人帶著兩位數的落後進入第四節。
他們的希望漸漸變得渺茫。
連科比都不由地想起於飛在兩年前對他發出的詛咒：「帶著離開奧尼爾就無法奪冠的詛咒退役吧！」
現在看，這個詛咒非常有可能應驗。
他不是一個容易認輸的人，但就算是他，也無法在這輪系列賽里看到任何希望。
這樣的想法一旦出現，就意味著湖人的失敗已成定局。
那未來呢？
未來有什麼可以指望的嗎？
這就是問題，如果詹姆斯在夏天走人，那湖人可能在未來三年都緩不過來。
因為科比越來越老，除了小加索爾，湖人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年輕球員，同時還沒有選秀權。想要引入球星只能指望自由市場，可是有幾個人願意補詹姆斯的缺？
又有幾個人願意給性格乖戾的科比做二當家？
可以說，詹姆斯的離去幾乎能讓科比的職業生涯蓋棺定論。
然而，科比並沒有那麼恐懼這樣的未來。
面對於飛，他投出了下場前的最後一球。
那是一記三分。
「唰！」
這一球無關勝負，最多是臨死前的掙扎。
之後，科比就抽筋了。
終場前三分鐘，湖人落後18分。
邁克·布朗在問過科比和詹姆斯的建議後，叫了一個暫停，把他們兩人換下，讓這場比賽進入垃圾時間。
斯台普斯中心噓聲震天。
他們認為湖人還能打。
他們不知道科比抽筋的事，還以為湖人比他們更早地放棄了比賽。
隨後，超音速也換下了於飛等人，最後的幾分鐘，雙方的替補默契互刷，將分差保持不變。
邪惡帝國的最後一場比賽就此落下帷幕。
4比0
兩年之後，超音速再次淘汰湖人。
結束了帝國會戰的歷史。
今晚之後，湖人的隊史會翻開嶄新的一頁。
「作為球員，我只是想贏球。」詹姆斯說，「這是我在場上的唯一原因。」
有多少人聽出了國王的弦外之音呢？
他只想贏球，可湖人不能讓他贏下去了，那他選擇走人不是很正常嗎？
暫時沒人想到這一點，球迷和媒體只是覺得他虛偽，明明是被橫掃出局，卻表現得好像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怎麼敢的呢？
如果於飛在場的話，恐怕也會這麼說。
不過，於飛無暇關心詹姆斯如何在賽後給自己挽尊。
比賽結束時，科比拖著抽筋的腿來向他致意。
「你還好嗎？」
於飛問。
科比淡淡地說：「唯一讓我好受的辦法就是去拿下那座該死的冠軍。」
於飛笑問：「這是你的祝福嗎？真稀奇，難道我誤會你了，其實你是個好人？」
「你誤會了。」科比傲氣地說，「只有你贏下總冠軍，我才能釋懷，畢竟我輸給了當季總冠軍。」
這個邏輯有點像落魄後的傑梅因·奧尼爾整天對外宣傳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在季後賽擊敗GOAT的明星球員。
於飛剛想提這一茬，看著科比腿腳不便，又把話憋住了。
「好好休息吧，你應該感謝我，託了我的福，你提前放假了。」
「去伱的，我他媽才不會感謝你！」
「好吧。」於飛不客氣地回擊，「我希望你已經做好了孤軍奮戰的準備。」
科比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於飛。
「勒布朗一定會跑。」於飛無情地嘲笑道，「等勒布朗一跑，你和湖人隊也就沒有威脅了，我提前祝你未來一切順利。不過，你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支無望奪冠的球隊裡刷刷數據，祈禱在退役之前打破卡里姆的總得分紀錄。」
「祝你成功，科比。」
科比始終沒有反駁於飛。
他不是一個喜歡假設未來的人，但直覺告訴他，於飛很可能提前預告了他的未來，但這是他想要的未來嗎？
他不知道。之後，他回到更衣室換了身衣服，參加了新聞發布會。
他解釋了為何湖人會在最後幾分鐘放棄比賽，然後對未來保持樂觀，並承諾下賽季要捲土重來。
自2004年夏天以來，他每年都是這麼說的。
隨後，媒體詢問科比是否對詹姆斯留在湖人的事情有信心。
一瞬間，科比下意識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找補道：「我相信勒布朗會做出對他和他的家人最好的決定。」
科比看起來連「勒布朗可能會留下來」的樂觀都沒有。
每一個湖人球迷都對這件事死心了。
湖人的出局預示著2009年以來唯一帝國與邪惡帝國相互對峙的格局被打破。
邪惡帝國即將解體，而唯一帝國看起來在季後賽李重新成為了一個集體，他們有希望達成現代籃球最偉大的成就。
在那之前，他們還需要等待馬刺與小牛之間的勝者。
然後，是2011-12賽季的各大常規賽獎項。
韋德、科比、詹姆斯、於飛和霍華德入選了最佳陣容第一陣。
除此之外，杜蘭特入選了二陣，羅伊入選了三陣。
不過，之前連續多個賽季入選一防的於飛，本賽季無陣。
因為專家們認為於飛在四號位的防守並不像那些傳統的四號位那麼出色。
因為傳統四號位只需要拼死做髒活累活就行了，而GOAT要考慮的卻是方方面面。
按照最佳陣容的投票，於飛是以大前鋒的身份入選一陣的。
這是他打大前鋒的第一年，有此成績已經足夠驚世駭俗。
對於榮譽，於飛並沒有那麼多的想法。
入選一陣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掉出防陣也沒讓他放在心上，因為防陣對他來說本就無關緊要，他一直是典型的防守數據好看但防守效果並不那麼好的典型。
因為身體條件，他的意識可以幫助他獲得簡單的搶斷與蓋帽，但因為進攻端承擔的角色，他無法集中精力投入防守也是事實。
如今打四號位掉出防陣，實在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常規賽最重要的獎項則終於脫離了於飛、科比的競爭。
由於審美疲勞，那些擁有投票權的人決定投出一個新的MVP。
本賽季帶隊取得聯盟第一戰績的韋德成為了大贏家。
在此之前他已經入選了一陣一防，並成為了常規賽的搶斷王，現在又榮獲MVP，而今又已經率隊打入東部決賽，可以說他是本賽季迄今為止的第一人。
因為於飛的關係，詹姆斯的「決定」提前發生，熱火三巨頭並未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可是韋德卻因此獲得了更好的際遇。
他不需要再去為了誰主動退居二線，更不需要增重去對位對方的箭頭，只需要一如既往地扮演熱火隊的核心，而後，就迎來了勒夫、庫里、姚眀這樣的明星隊友。
在2013年夏天之前，熱火還有一個賽季的窗口期，他們誓要在薪資空間爆炸之前取得成功。
於飛期待在總決賽上和姚眀對決，不過，在那之前，他和姚眀都有強敵要對付。
經過六場比賽的苦戰，馬刺淘汰小牛，晉級西部決賽。
於飛和鄧肯對彼此都很熟悉。
於飛的第一冠正是擊敗馬刺得到的。
那也是鄧肯最巔峰的一年。
同時，鄧肯也幸運地抓住了雄鹿因奧本山宮殿亂鬥導致元氣大傷，未能從東部突圍的窗口期，成為於飛問鼎GOAT之路上的唯一一個贏家。
多年來，於飛對鄧肯贏多輸少，轉會到西雅圖之後更是如此。
今年是於飛來到西部之後，鄧肯的球隊第一次擁有了與之競爭的實力。
這要歸功於大加索爾的加盟和保羅·喬治這個超級新秀的加盟，從表面上看，馬刺是完美的老少配，他們在當下很有競爭力，並且擁有未來。
可超音速很現實，他們是一支贏在當下的球隊。
誰也不知道賽季結束之後，這支球隊會變成什麼樣。
為了當下的勝利傾盡全力，就是他們的信念。
這是一段漫長恩怨的終結嗎？
「不會結束。」鄧肯在系列賽開始前給出答案。「無論誰繼續往下走，我們都會繼續打球。所以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在這個水平的競爭中相遇。」
他是對的。
只不過，超音速比馬刺更加珍惜眼前的分分秒秒。
在他們的內部，有兩個共識。
克里斯·波什會在賽季結束後離隊，至今沒有為小號事件道歉的凱文·杜蘭特很有可能會申請交易。
裂痕如此之大，但現在他們擁有共同的願望，那就是作為現代四連冠王朝球隊的一員走到最後。
這可能是他們職業生涯中最光輝的時刻。
這段時間將以秒為計，每一秒鐘，都是值得留念的。
馬刺隊輸掉了西決第一戰，隨後是第二戰，他們的問題終於在分區最大勁敵面前暴露出來——保羅·喬治和肯巴·沃克過於年輕稚嫩，他們可能帶來一定的驚喜，但如果過分倚重他們，便會發現他們依然是破綻百出的菜鳥。
菜鳥的神奇不在，馬刺的核心競爭力就在鄧肯、吉諾比利和大加索爾身上。
最終，這三個日薄西山的老傢伙不足以與如日中天的於飛、羅伊、杜蘭特相比。
超音速在主場取得兩連勝。
戰場轉移到聖安東尼奧。
馬刺終於在主場拿出了他們的看家本領。
波波維奇是一個偉大的教練，無論是早年間為鄧肯和羅賓遜設計的雙塔，還是在鄧肯老去之後，主動轉型，使馬刺從嚴重依靠內線進攻的陣地戰球隊變成一支來去如風，落陣地也主打高位傳切的動態進攻球隊，他都做到了極致。
馬刺的傳切是美麗的，一旦打成，必叫對手首尾不能相顧。
馬刺正是用美妙的傳切讓超音速吃到了季後賽的首場敗仗。
可是，相比於空間籃球，傳切依舊是一個「稍顯落後」的戰術體系。
這是時代和小球戰術簡易化決定的。
如今的空間籃球，要麼是持球大核帶四射，要麼是五外拉開無限擋拆攻擊對手弱點，像馬刺這樣考驗自己和對手的球商的無限傳切固然好看，但最終會顯得冗餘和拖沓。
因此，當超音速在第四場比賽里使出無限換防破掉傳切，逼馬刺與他們用單打來決勝的時候，聖安東尼奧人被逼入了絕境。
鄧肯半場18分，吉諾比利有15分鐘看起來像喬丹，然後就沒然後了。
大加索爾的單打看起來顯得軟弱，喬治等菜鳥未能挺身而出，可超音速這邊，從於飛開始，杜蘭特、羅伊，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用個人能力讓馬刺陷入絕望。
再沒有比現場的聖城人更了解希望被撕碎的感覺了。
西雅圖人在他們的主場點燃了大火，將聖安東尼奧人的復興之夢燒成灰燼。
1比3。
「我們不會放棄。」在這個絕望的夜晚，鄧肯引用了於飛的名言，「因為我們不知道是否還有足夠的時間。」
可是，超音速隊真的沒有再給他們任何機會。
因為於飛和杜蘭特非常清楚，這賽季將是他們唯一帝國的最後巔峰。
想要做什麼的話，就趁現在。
於是，於飛和杜蘭特讓馬刺隊想起了當年被OK組合統治的恐怖。
單論進攻，今晚的於飛和杜蘭特可能比OK組合更加生猛。
登頂西區之夜，於飛拿到46分、11籃板、7助攻，杜蘭特毫不遜色，僅用中遠投便砍下44分、5籃板、5助攻，兩人合砍90分、16籃板、12助攻，用最原始的方式，最勁爆的表演，最衝擊人心與靈魂的統治力，終結了馬刺自2005年之後最有希望的一年。
鄧肯說，他不知道還有沒有足夠的時間，這是一句實話。
當年諾維斯基在總決賽上輸給了於飛的雄鹿，他認為自己還年輕，有足夠的時間，結果，於飛在捧起FMVP後貼臉嘲諷：「是否還有足夠的時間？」
那是一句發人深思的反問。
年紀越大，鄧肯的感觸越深。
他今年還有競爭力，明年呢？
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為一個沒用的老頭。
如果說，30歲是運動員走向終結的開始，那麼，鄧肯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一大半。
他甚至看得到自己的終點。
不遠了。
勝負之間，悲喜是無法相通的。
職業生涯第八次贏得分區冠軍之後，於飛已經不把這個當成榮譽。
當ESPN的記者問他「你們是如何從崩潰邊緣中復甦」的時候。
於飛戴著分區冠軍的帽子，微笑地看了自己的隊友們一眼。
就像是一個即將退役的老將，對著這個既快又慢，既長又短，最普通又最特別的時光，充滿無限的渴望和感慨。
「我們只是想抓住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