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影子
「他是我朋友。」姜鹿溪看著面前的女教授說道。
或許是覺得她跟程行的關係要比朋友更好一些，於是她又說道：「我們在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沒有其它的關係？」那么女教授問道。
「沒有。」姜鹿溪搖頭道。
那名女教授愣了愣，因為她發現姜鹿溪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個學生是不善於說謊的，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很清澈。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跟誰談戀愛才拒絕了去美國留學，最近聽說學校里追你的學生很多，有不少人都在給你寫情書，甚至還有人在學校里當眾跟你表白。」那名女教授說道。
「不過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都得勸你再考慮一下，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要是想改變主意，隨後可以過來找我。」那名女教授說完，便離開了這裡。
姜鹿溪看著那名女教授離開的背影。
她彎腰給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其實她是知道的，丁教授是很想她能夠去美國留學的。
在之前幾次的學校競賽上，丁教授也幫了她好幾次忙。
丁教授讓她去美國留學也是為了她好。
但是這次她是註定得讓丁教授失望了。
因為她確實不想去國外留學。
姜鹿溪看著丁教授消失在校園的門口，想著剛剛她回答丁教授的話，自己應該是沒有對丁教授說謊的，她跟程行確實還只是朋友關係。
起碼現在還是。
姜鹿溪確實是不喜歡也不擅長說謊的。
她這一生，要騙要說謊，也只對程行。
對其他人，姜鹿溪是不會說謊的。
姜鹿溪此時轉過身，向著不遠處的程行走了過去。
「那名女教授跟你說了什麼？」程行笑著問道。
「你不都聽見了？」姜鹿溪問道。
可能是丁教授有故意讓程行聽見的嫌疑，雖然他們站的位置距離程行不算遠，但丁教授說話的聲音如果沒那麼大聲的話，程行也是聽不見的。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像是故意讓程行聽見的。
「聽到了，我也知道，她是故意讓我聽的，可能是覺得我們倆之間有什麼，她覺得我還不知道你被學校公派去美國留學的事情，就想讓我知道，然後讓我放你走。」
程行笑了笑，他伸出手，將她剛剛站在校門口被清風吹亂的長髮給重新捋到了耳邊，看著眼前清麗無雙的容顏，他笑道：「只是即便我聽到了，我也不會放你走，而且未來的中國，未必就沒有你施展拳腳的機會。」
姜鹿溪能清晰的看到，即便是夜晚，但程行那狹長的黑眸中，也在閃爍著熠熠生輝，這一刻的程行，就像是高三語文月考結束時，從教室里出來的那一刻一樣。
同樣的意氣風發，閃爍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這樣的程行，是很吸引人的。
特別是女孩兒子。
因此姜鹿溪就抿了抿嘴。
怪不得在安城還有在浙大或者華清的時候，會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
「在想什麼呢？」看著姜鹿溪發愣，程行揮了揮手。
「沒想什麼。」姜鹿溪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你後悔拒絕了去留學了呢。」程行笑道。
他這句話是在開玩笑，他知道姜鹿溪是不會選擇去的。
姜鹿溪聞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有什麼好後悔的？我只是覺得美國太遠了，所以才不想去的，又不是因為其它的什麼的。」
姜鹿溪說話把聲音提高了一些，道：「更不是因為某人！」
「某人是誰？」程行好笑地問道。
「某人是豬。」姜鹿溪道。
「不好，是狗好一些。」程行笑道。
姜鹿溪聞言俏臉一紅。
要是旁人，肯定不懂程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她是肯定知道的。
因為當年在安城一中上學的時候。
有次程行就在紙上給她寫下了一句很不要臉的話。
那句話就是我是姜鹿溪的狗。
姜鹿溪羞惱地瞪了他一眼，道：「不害臊。」
真的是不害臊，越是想起這件事情姜鹿溪的臉就越紅。
這句話他是怎麼寫出來的？
而且當時他們的關係還沒那麼好呢。
真真的是，太沒臉沒皮了。
「我要回學校了。」姜鹿溪道。
「我送你到宿舍。」程行道。
「那進校門，你不許再牽我的手。」姜鹿溪道。
晚上不比白天，白天學校的人比較少，晚上學校的學生就多了。
被學校的學生看著，姜鹿溪總歸還是會不好意思讓他牽著自己的手的。
「嗯，不牽。」程行笑道。
「嗯。」姜鹿溪點了點頭。
兩人走進了校門。
然後向著女生宿舍走了過去。
而就在此時，本來說著不去牽姜鹿溪手的程行，又重新牽住了她的手。
「你。」姜鹿溪羞惱地看向了他。
「天黑，別人看不到的。」程行道。
「哪看不到了？」天是黑，但是旁邊是有路燈的，而且這幾天天氣都很好，即便是沒有路燈，月光也能讓別人看到程行在牽著她的手。
「放假太短，明天端午節結束，我就又得回去了，不舍的鬆開。」程行輕聲道。
而聽到程行這話的姜鹿溪，沒有再去掙扎。
她看了看月光照在地上，然後地上出現的兩道緊緊相連的影子。
她忽然覺得程行說的沒錯。
時光過得好快。
從程行上午到了這裡開始算。
已經過去一天了。
明天程行在這裡過完端午，就又得回去了。
「只此一次，下次在學校里不會再讓你牽了。」姜鹿溪皺著鼻子說道。
「嗯，好。」程行輕聲笑道。
「你好就好，笑什麼？」姜鹿溪轉頭瞥了他一眼。
「管的可真多，笑都不讓笑了是吧？以後要是真的在一起，是不是我只能板著臉哭啊？」程行問道。
「對啊！」姜鹿溪點頭道：「到時候要是追到了我，我們真在一起的話，就讓你一直板著臉哭，這麼一說，是不是頓時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程行哭的樣子，那肯定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但想了想，姜鹿溪又不想讓他哭了。
因為姜鹿溪哭過。
那種滋味並不好受。
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若非真到傷心處，是很難哭出來的。
「嗯，是的。」程行點頭笑道。
姜鹿溪猛地向他看了過去。
「但我知道，我家小鹿溪是不會讓我哭的，所以這個問題並不成立。」程行忽然笑道。
「那可說不定。」姜鹿溪說完這一句後又道：「還有，誰是你家的了？」
「你又亂占便宜。」姜鹿溪羞惱道。
「占的挺多的了，又不在乎這一點。」程行忽然拿起她的手，在她那宛如瑩玉般雪白的手腕上親了一口，然後笑道：「你看，又占了一次。」
姜鹿溪那俏麗的臉蛋霎時間便變得通紅了起來。
然後她立馬就抬起腿向著程行踢了過去。
只是這時候程行早就已經放下她的小手向著前面跑開了。
姜鹿溪哪裡氣得過，立馬追了起來。
這個流氓，無賴，色狼。
說不在學校牽她手的。
進了校門牽她的手就算了。
還做這種流氓的行徑。
之前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不對她做什麼親密的動作了。
都是假的。
於是，在清風徐來華清初夏的夏夜裡。
校園裡出現了一道最讓人驚訝的風景線。
那個清冷如雪，如明月一般的女孩兒，忽然在校園裡追起了人。
這一幕註定會在華清的校園裡被人討論很久。
也註定會被許多人記上很久。
因為這樣的一幕，發生在姜鹿溪身上，實在是太過令人詫異的。
以前學校里也流傳過姜鹿溪在校門口追人的場景。
只是看到過的人太少。
那時候的姜鹿溪也沒有現在這般有名。
而這一次，華清校園主幹大道的學生很多。
許多人，都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
程行並沒有跑多遠，在一棵白楊樹下停了下來。
他轉身看著向他跑來的哪個女孩兒。
白色的長袖T恤。
藏青色的牛仔褲。
腳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她在初夏的校園裡跑來。
像極了2010年秋，自己站在高三教學樓的走廊上，看著她在天還未明，夏還沒有真正退去的秋夜裡，向著教學樓走來，依舊如當年一樣，馬尾輕揚，容貌清純且清麗。
只是女孩兒沒有了當時初見他時的淡漠和厭惡。
雖然現在帶著惱怒想要報仇的表情向他跑來。
但那好看的眸子裡，又哪有多少真正的恨意。
程行帶著溫暖的笑容，動都沒動的等著她走來。
姜鹿溪跑到程行的跟前，看著動都沒有再動的程行，惱怒道：「跑啊，怎麼不跑了？沒有力氣了？」
「久疏於鍛鍊，跑不過你了。」程行一臉視死如歸的閉上了眼睛，然後道：「你踢吧，不過記得別踢那麼狠，不然等下我就沒辦法回去了。」
「別裝了，走了。」姜鹿溪沒好氣地說道。
自己雖然踢了他不少次，但是哪一次有真的用力過？
她自己踢的，用沒用力她自己能不知道？
「不出氣了？」程行睜開眼睛笑著問道。
「不踢了，踢你對你造不成一點傷害，而且就像是你之前說的，還有損我的形象，不過出氣還是要出的，明天我不去了。」姜鹿溪道。
她說完，便向前走了過去。
「別啊，你還是踢我吧，用些力都沒事。」程行跟了上去。
「不踢了。」姜鹿溪道。
「誰讓你說話不算話，又亂對我動手動腳的？」姜鹿溪羞惱道：「之前明明還說不再對我做些親密的事情呢，現在又食言了，誰知道明天我去了之後，你會不會又對我這樣？」
程行笑了笑，他道：「最近學校里追你跟你表白的學生挺多的吧？」
姜鹿溪聞言愣了愣。
「剛剛你跟你那個教授聊天的時候，我聽到了她說最近學校里有不少學生在追你，有跟你寫情書的，還有一些甚至當眾跟你表白的。」程行說完後笑道：「不過以後應該沒了，我剛剛牽著你的手，親你手腕的場景，還有你剛剛追我的場景，應該有不少學生看到了。」
「所以，這才是你走進學校要牽我的手，以及要親我的手腕的原因？」姜鹿溪愣愣地問道。
「傻瓜，肯定是不全是啊！」他笑道：「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我有私心的，我不想讓學校里的那些學生給你寫情書，也不想讓他們跟你表白。」
「那些情書，我都沒有看過，他們跟我表白，我都沒有理過。」姜鹿溪道。
「我當然知道啊，但就是不想，現在剛剛那一幕一出，相信以後再跟你表白再跟你寫情書的人就少了，不過除了這些，其實還是有另外一份私心的。」程行忽然笑道。
「什麼私心？」姜鹿溪不解地問道。
「那就是真的想在你手腕上親一口了。」程行笑道。
這一次姜鹿溪再也沒忍住，直接抬起腿在他腿上踢了一腳。
這傢伙，就算是有這種私心。
能不能就只藏在心底不說？
說出來只會惹人生氣！
「流氓。」姜鹿溪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明天還來嗎？」程行問道。
「不去了。」姜鹿溪道。
「真不去假不去？」程行笑著問道。
「不知道！」姜鹿溪瞥了他一眼，然後說道。
程行笑了笑，他們繼續走著，便走出學校的大道，走到了向著女生宿舍去的小道。
這條綠蔭小道上的人就少了起來。
程行看著地面上姜鹿溪的影子，忽然用腳踩在了她的影子上。
然後姜鹿溪每往前走一步，程行都會用腳踩在她的影子上。
「幼稚。」看著程行跟個孩童般踩著她的影子玩，姜鹿溪抿著嘴道。
只是緊接著，等程行往前走的時候，她卻也去踩起了程行的影子。
然後兩個人就開始互相踩起了對方的影子。
一直到快到女生宿舍門口的時候，兩個人才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姜鹿溪還在踩著程行的影子。
她炫耀似的對程行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似乎在證明著在互相踩對方影子的這個小遊戲上，是她贏了，因為程行再往前走一步，就走出這條綠蔭小道了。
在以往，程行每次送她，也基本上都是送到這裡。
「我之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如果一個人踩住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程行看著踩在他影子上的姜鹿溪笑道。
姜鹿溪聞言，就想抬起腳離開。
「小鹿溪，你可要想清楚，要是真的抬起腳離開的話，那個人說不定就真的會離開哦。」程行笑道。
姜鹿溪那本來想要抬起的腳又重新放了下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