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狗皮膏藥

2024-10-31 11:36:49 作者: 東木禾
  第535章 狗皮膏藥

  喬懷瑾言辭懇切,猜到許懷義可能會拒絕,卻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上門求助,屬實也是沒辦法了。

  祁王就是喬家的全部依仗,是不能出一點茬子的,不然喬家一百多口人也就跟著完了。

  許懷義能理解他這種無可奈何的垂死掙扎,但表示同情,但再同情,也不會聖母的將自己搭進去呀。

  不過,他還是委婉的暗示了幾句,讓喬懷瑾勸說祁王留京,別去冒險博什麼機會,老老實實的當個閒散王爺、吃喝玩樂不香嗎?

  非得搶破頭的去建什麼功、立什麼業啊?

  稍不留神,小命就沒了。

  他勸的誠心實意,但喬懷瑾一臉苦笑,滿眼得絕望,要是能勸,他不早就勸了?事實上,他都跪地懇求了,許依然打動不了祁王那顆作死的心。

  他還能如何?

  只能在許懷義這裡尋求點安慰,許懷義可是眾人皆知的福將,跟著他,最少能保住小命吧?

  可顯然,許懷義不想管。

  他也理解,若非他姓喬,他也不想摻合,安安分分的活著不比啥都強?有本事就往上爬,沒能耐就當個富家翁,最怕沒實力卻惦記不該惦記的了。

  喬懷瑾離開時,背影蕭索而愴然,本該風華正茂的年紀,卻散發著日薄西山的遲暮氣息。

  許懷義心有戚戚,跟顧歡喜道,「這人可惜了……」

  喬懷瑾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在精武學院裡,堪稱文武雙全的那種,家世容貌也不差,本該前程錦繡,風光榮耀的過一輩子,偏偏運氣不好,攤上了個不安分又實力不濟的祁王。

  還是怎麼撇都撇不清的捆綁關係。

  這就悲催了。

  顧歡喜挑眉問,「你不會想幫他一把吧?」

  許懷義搖頭,「幫不了,他是喬家嫡長子,這個身份註定了要和祁王同生共死的,祁王若不反還好,若真有什麼不臣之心,那整個喬家都要跟著陪葬,他跑不了的。」

  「那許紅蓮呢?屆時不會也要一起倒霉吧?」

  「那要看祁王能作多大的死了。」

  

  要是敢帶兵闖進皇宮弒父殺兄,那喬家上下,就都要死。

  「但願他腦子能清醒點吧。」

  「呵,夠嗆。」

  許懷義不怎麼抱希望,這次去平叛,他只想跟祁王離得越遠越好,最好連照面都不要打,省的被連累。

  然而,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一路上,祁王時不時的就找各種藉口往許懷義身邊湊,問這個,問那個,安營紮寨都得安排在一塊兒,那架勢,真是恨不得跟他黏上就不分開。

  許懷義苦不堪言,偏礙著祁王身份,不好翻臉。

  且還躲不開這塊狗皮膏藥,誰叫祁王把他當保命符了呢。

  也不知道私底下是受了哪位高人點撥,總之,不管許懷義如何冷淡,他都仿若不知,我行我素。

  在某些不知情的人眼裡,還以為祁王有多禮賢下士呢。

  倒是顯得許懷義很不知趣,像是給臉不要臉一樣。

  許懷義被噁心的夠嗆,趁著夜裡進房車得機會,跟顧歡喜抱怨,「真是受夠祁王了,忒不要臉,我都那樣了,他還一個勁的往上湊,皇子的尊嚴和驕傲呢?有這麼膈應人的嗎?」

  顧歡喜聽後也很無語,「大概保命要緊吧。」

  許懷義氣不過的罵,「真那麼怕死,留在王府多好?出來瞎折騰個什麼勁兒?特麼的,拿我當保命盾牌,真要有危險,看我管不管!」

  「你敢不管?」

  「我……」

  他也就是放放狠話,若是真有人在他眼前行刺祁王,他肯定是要出手搭救的,不然就得被問罪了。

  祁王就是篤定這一點,才會狗皮膏藥似得纏著他不放。

  這是把他當免費的護衛用啊。

  許懷義越想越來氣,「到時候,我就出工不出力,乾脆讓那些刺客得逞算了,反正也不是啥好東西。」

  顧歡喜提醒,「那也會被朝廷問罪。」

  總之,只要倆人同行,一旦祁王出事,許懷義就得擔責任。


  許懷義咒罵了幾聲,一臉晦氣篤定道,「也不知道祁王是聽了誰的攛掇,才巴著我不放,讓我知道,非得去他家放把火不成,不帶這麼坑人的。」

  顧歡喜猜測,「會不會是喬懷瑾?」

  許懷義搖頭,思量道,「不像是他的手筆。」

  「難道是楚王?」

  「楚王說不定還想弄死他,好挑撥離間,引起皇室內亂呢,不太可能多此一舉。」

  「那會是誰?」

  「也許是他府上的幕僚吧?不管了,我再忍忍,等到了陣前,就讓師傅去應酬「」他,再不行,就給他下點蒙汗藥睡大覺。」

  許懷義的隨口之言,卻是真相,真相就是這麼簡單粗暴,沒有什麼陰謀算計,單純的是祁王府上養的幕僚,幫著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主意雖餿,但確實好用。

  這一路,很是順利,啥刺殺都沒遇上,連下毒都沒有。

  到了目的地時,祁王好生誇了幕僚一頓。

  幕僚不敢居功,不過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他也不想讓自己主子沒臉沒皮的去討人嫌,可誰叫許懷義是個福將呢,挨著他的人肯定都能沾一下她的運道,一路上不就能平安無事了?

  這不比啥嚴密防衛管用?

  是的,在他眼裡,許懷義就是有這個庇護他人安危得本事,之前,許懷義從南邊抗擊倭寇凱旋迴京,一路上遭遇了十幾次暗殺謀害都有驚無險的躲過去了,這都不是運氣好,而是奇蹟了。

  在宮裡遇上麻煩,都能安然無恙,誰還敢用正常眼光看他?

  反正幕僚是不會。

  所以,他慫恿祁王要黏著許懷義不放,借他的運道保平安。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不過到了大軍駐地後,他這一招就不咋管用了。

  原因無他,許懷義壓根就不老實的待在營帳里,每天早出晚歸的的去勘查敵情,回來就呼呼大睡,實在找不著機會去靠近。

  總不能叫祁王也頂風冒雪的跟著許懷義去受罪吧?

  祁王也吃不了那個苦,再者,他也不敢離開軍營,軍營里好歹都是朝廷的人馬,有個別的奸細,也好防範,可一旦出去,情況就複雜了。

  這一片,亂黨反賊遍地都是,就連百姓都已經被洗腦,成了所謂的義軍,想殺進皇宮清君側,匡扶正義呢。

  別人不清楚,祁王還能不明白?反賊恨不得把皇室成員殺個乾淨,好自己上位,見到他,是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再說,祁王來這裡,目的也不是打叛軍。

  他想要的,自始至終都是這支平叛大軍的指揮權,哪怕打仗損耗了不少人手,但七七八八加起來,也能湊個八萬左右,還有大半是精兵。

  這樣的力量若能為自己所用,上位的籌碼就更大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傻,以身犯險離京,來戰場上搶功勞實屬多餘,可他早就算計好了,京城有太子和晉王,還有楚王虎視眈眈,他那點道行跟他們斗,壓根不是對手,還不如跳出那個局,等他們打的兩敗俱傷時,他再帶兵去勤王,如此,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達到目的了。

  他現在懷疑,齊王當初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早早離京去了大西北,還真是扮豬吃老虎呀。

  祁王的心理活動,許懷義自是不清楚,他也不關心,只要不再糾纏他就行了。

  這些天,他故意早出晚歸,忙的腳不沾地,總算甩開了祁王這塊狗皮膏藥,到處打探了一番,心裡有了計較後,才跟孫鈺私底下深談。

  孫鈺的傷,養了這麼長時間,早已經好了,只是情緒有些沉悶,整日冷著個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直到許懷義這個徒弟來了,他眼裡才算有了點笑意。

  師徒倆交換了下對戰局的了解,彼此認知的情況都很不樂觀。

  許懷義語氣沉重的提醒,「師傅,咱們隊伍里的內奸不揪出來,想打敗叛軍,可不容易,誰也不想衝鋒陷陣時,還得防備著有人在背後放冷箭吧?

  還有咱們費心制定的戰略部署,卻輕易被敵人知曉,人家稍微做個局,咱們就成了瓮中鱉,這仗還怎麼打?

  或者,那內奸直接在飯菜里下點毒藥,那都不用打了,咱們全軍覆沒,所以,想攘外,必得先安內啊!」


  許懷義來之前就有猜測,若不然,孫鈺不會吃這麼大個虧,但他查了這幾天,發現內奸的危害比他以為的還要嚴重。

  軍營中動輒幾萬人馬,不可能保證純粹性,或多或少都會有別人的探子和耳目,可通常這些人都在不咋起眼的位置上,破壞性很有限,但如今這內奸怕是身居高位,手裡還有實權,那就太危險了。

  孫鈺何嘗不知呢?他蹙眉道,「為師一直在查,只是不想鬧的人心惶惶,也怕打草驚蛇,所以都是暗地裡查,這樣難免束手束腳的,耽誤進度……」

  「那有結果了嗎?」

  「有懷疑對象了,但還沒有確鑿證據,不過,為師讓人盯著他了。」

  「是誰?」

  孫鈺低聲說了個名字。

  許懷義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名字他自是知道的,在軍營里絕對屬於上層圈子了,一應軍務,都有參與權,真要是他,那就怪不得孫鈺會打敗仗了。

  這相當於叛軍開了外掛嘛。

  「怎麼會是他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弟子竟是一點沒看出來……」許懷義覺得很不可思議,「真是他?」

  孫鈺苦笑,「為師也不敢確定,只能說他嫌疑最大。」

  許懷義想到孫鈺暗地裡的身份,倒也不再懷疑什麼,沉吟道,「若是現在不好直接抓人,那就將計就計。」

  孫鈺眼睛一亮,「如何將計就計?」

  許懷義笑笑,「他可以做叛軍的耳目,同樣也可以為咱們所用嘛,一旦用的好,還能有奇效。」

  孫鈺反應過來,揚起嘴角,「沒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得到了孫鈺的認可,許懷義又道,「師傅,弟子想儘快布局。」

  孫鈺微怔,「這麼急作什麼?眼下不是進攻的好時機……」

  許懷義苦笑著解釋道,「師傅,耽擱不起了,再拖拉下去,咱們又得去剿匪自籌糧草了,您也清楚,現在朝廷是個什麼情況,有心的無力,有力的忙著鬥來鬥去,誰管咱們死活啊?

  不瞞您說,來之前,蘇喆去找過弟子,願意私底下支援一撥糧草助戰,弟子也讓歡喜準備了些過冬的棉衣應急,就怕後方供應不及時,咱們的將士不光得拼命打仗,還得焦慮彈盡糧絕。

  可蘇喆和弟子,家底也沒厚實到一直供應這八萬大軍啊?能撐一兩個月,都是咬牙堅持。

  再說,這也不是個事兒,傳揚出去了,弟子還未必能撈著好了。」

  孫鈺聽完,臉色黯沉的嘆了聲,朝中局勢,他了解得更多,可也無可奈何,那不是他能左右的,甚至礙於身份,連摻合都不行。

  「你考慮的有道理,就是其他人那兒,未必會同意。」

  尤其是底層士兵,冒雪攻城作戰,代價太大了。

  許懷義道,「那就說服他們,除了糧草短缺,弟子還有別的顧慮,總之這場仗,都要速戰速決。」

  「還有什麼顧慮?」

  「祁王。」

  說到祁王,孫鈺煩悶的皺起眉頭,「為師聽說,他纏上你了?」

  許懷義無奈道,「來得路上是纏著弟子不放,現在沒事兒了,他就是迷信,把弟子當護身符用了……」

  孫鈺聞言,意味深長得道,「確實挺管用,比起廟裡拜佛還有效。」

  「您就別打趣弟子了。」許懷義苦笑著嘆了聲,「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他……」

  孫鈺笑起來,片刻後,低聲叮囑,「跟他保持距離是對的,他做事太魯莽衝動了,不計後果,容易殃及身邊的人,你看喬家就知道了。」

  許懷義點下頭,「弟子明白,但這次祁王非要跟來,咱們躲也躲不開,又不能完全不管他,只能儘快打完,送他回京城了,不然……」

  他頓了下,意有所指的道,「擔的干係太大,還有太多不可預估的危險。」

  孫鈺面色一變,「你是說,進了軍營,還有人會對他下殺手?」

  「不止如此……」許懷義低聲道,「他頂風冒雪的來這兒,圖什麼呢?難道只為那點軍功?勝負還未可知啊……」

  孫鈺的表情變的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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