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兄長
火鍋吃得熱鬧,小環問起打架之事,石頭都一五一十說了。
「打得好!」小環往石頭碗裡夾燙好的羊肉片,石頭頗有些受寵若驚。
見狀,圓圓也伸著小手往她叔碗裡丟了個雞腿兒。
石頭就覺得自己今天這場架沒有白打,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
熱氣氤氳,晚風搖曳,熱鬧的說話聲漸漸隱去。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了了。」這是商晚哄著圓圓睡著,回房對陸承景說的第一句話。
「嗯。」陸承景輕應一聲,拆散商晚挽著的髮髻,拿檀木梳一點點梳開後,十指張開插入發間按揉。
商晚微微仰著頭,指腹溫軟,力道適中,按起來頭皮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阿年在信上寫了,陸承遠想與王家結親,差點壞了王家小姐清譽,被王夫人趕了出來,不許家中子弟再與他來往。」
楚煦回京之後,幾乎每個月都會送信來,跟他們講些京中發生的趣事。
他知道他商姨和陸承遠一家不對付,所以特意將陸承遠得罪王家之事寫在了信里。
陸承遠才死了夫人便想與王家來個親上加親,也得看看人家願不願意。
王家可是準備將女兒送去選太子妃的,怎麼可能讓陸承遠摘了果子?
雖然王家只趕走陸承遠一個,但陸承遠做出這樣的混帳事,陸夫人再在娘家住著也是受人白眼,便和陸老爺從王家搬了出來,租房子住。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王家為了保住自家小姐,往陸承遠身上潑了不少髒水。
陸承遠豈是坐以待斃之人?
但他如今還得仰仗王家鼻息,事情確實也是他做下的,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如此一來,他的交際立時受挫。
本來那些人便是衝著與王家交好來的,若非見王朗中有意提攜陸承遠這個外甥,誰搭理你陸承遠啊?
不過,許是念在過往的那點情分上,王家也沒有把事情做絕,不然陸承遠也不能回鄉參加科考。
「當初若非王大人肯搭手,陸承遠早就下獄流放了,哪裡還能參加科考?」
商晚冷笑,「如今他與王家交惡,卻還想趁著天高路遠消息沒傳來,繼續借王家的勢作威作福,那也得看咱們吃不吃他這一套。」
當初放過陸承遠,無外乎是自家勢弱,雞蛋碰石頭的蠢事不能幹。
如今陸承遠得罪王家,即便王家沒有對他下死手,但再用心出手幫他也絕無可能。
現在誰是雞蛋還不一定呢。
商晚眼底划過寒芒,正考慮陸承遠的死法呢,腦袋突然被人揉了揉。
她仰起頭看向身邊站著的人。
「端木交代了,懷著身孕的人要少思少慮,對你和孩子才好。」陸承景彎腰將人打橫抱起,下巴輕輕地商晚發頂蹭了蹭,「一切交給我。」
「你能行?」商晚真的很擔心自家狐狸會手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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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放寬心。」陸承景將人放在床上,低頭在紅潤的側頰上一吻,「睡吧。」
行叭。
商晚閉上眼,等自家狐狸處理不了她再動手好了。
翌日,一紙訴狀送進縣衙。
陸承遠狀告石頭無故毆打於他,要縣太爺治石頭的罪。
縣太爺愁啊,在後堂里背著手來回踱步。
「老爺,有您的信。」管事手裡拿著封信急匆匆跑來。
縣太爺現在哪有功夫看信啊?擺擺手就要讓管事下去,管事卻勸道:「老爺您還是看看吧,送信那人說,此信可解老爺的燃眉之急。」
聞言,縣太爺立刻伸手接過信,一邊看一邊問:「送信之人是誰?」
「不曉得。」管事搖頭,「小的來不及問,那人便跑沒影兒了。」
「這信……」縣太爺看著信紙皺眉,信上所寫他能信嗎?
將信來來回回看了四五遍,縣太爺思量片刻,對管事招手:「近前來。」
管事不敢亂看,垂著眼上前。
「你……」縣太爺在管事耳邊吩咐了兩句話,「趕快去辦。」
「是。」管事領命,正要離開,又被縣太爺叫住,「跟前面的人說,老爺我昨夜吹風著涼,臥病在床無法起身,今日不升堂。」
「是。」
·
「不升堂?」陸承遠心思幾轉,對師爺拱拱手,「大人既病了,自然養病為重。小可想去探望一二,不知……」
不等陸承遠說完,師爺便道:「大人吩咐了不見外人,陸舉人還是先回去吧,一切等大人病好了再說。」
陸承遠抿了抿唇,正待再說什麼,師爺卻託辭離開。
雙眸增添陰霾,陸承遠冷哼一聲,帶著護衛轉身就走。
鑽進馬車,陸承遠掀起布簾吩咐護衛:「去打聽打聽,今晨可有外人去過縣衙。」
哪有那麼巧就病了,這分明就是打發他的藉口。
護衛領命離開。
馬車一路往陸承遠下榻的客棧去,陸承遠煩悶地抬手揉鼻樑,突然碰到厚厚的紗布,那臉色更加難看兩分。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不會放過那小子!
正想著,馬車突然一個急剎。
陸承遠沒防備,徑直往前栽去,受傷的鼻樑再次受創,痛得他眼冒金星,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忍了又忍,好容易止住眼淚,壓著火氣問:「怎麼回事?」
車夫的聲音傳來:「有人攔車。」
陸承遠蹙眉,掀起布簾往外看,對上一雙仿若含著霜雪的狹長眼眸。
「是你,」他心中突地一跳,沒來由地感到心慌,「你怎麼在這裡?」
陸承景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多日不見,兄長不同我敘敘舊?」
「你……」聽到陸承景喊他兄長,陸承遠不由一陣恍惚,多少年沒從這個人口中聽到『兄長』這個稱呼了?
「兄長?」
陸承遠被這聲喊得回神,仔細打量站在馬車旁的人。
比從前豐潤了些,容顏更顯清俊,看來他這個弟弟果真過得不錯。
心思幾轉,陸承遠唇角也揚起一個相似的笑,「你既有心,那便上來吧。」
陸承景撩起衣袍下擺上馬車,陸承遠自然往裡讓。
一隻腳跨進車廂里,陸承景突然問:「兄長不擔心我圖謀不軌?」
陸承遠讓他問得一愣,隨即朗笑出聲,「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這話意有所指,陸承景卻面色如常,只眸底的寒意更添幾分。
他低喃道:「既如此,還望兄長不要後悔。」
聲音太小,陸承遠沒聽清,但他也沒在意。
陸承景一個病秧子能對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