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變幻
雖然現在情況錯愕，糟糕，混亂。
但清雁道長卻是保持了相對冷靜。
只見他盯著方羽，一字一句的道。
「走！立刻，馬上的跟我走！我們時間不多了！它隨時可能會殺上來！」
誰？
剛才那頭妖魔嗎？
那傢伙到底什麼實力，居然讓清雁道長都如此失態，嚇成這幅摸樣。
就在方羽心中疑惑的時候……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那邊困住落劍青的球體，明明沒有任何人干預，卻出現一道道裂紋。
裡面清澈的液體順著裂縫流出，落劍青也在這時，慢慢睜開了眼。
那雙眼，在睜開的瞬間，周圍仿佛閃過無數道無形的劍氣虛影，如有劍鳴聲在耳側響起。
那銳利的劍意外放，仿佛神功大成！
那種自信，自然的姿態，和之前幾人從黑色球體裡出來的狀態，截然不同。
就仿佛其他人只是單純的被黑球困住了，而這位，則是利用黑球，進行了某種修行。
仿佛在印證方羽的猜想，落劍青出來後，第一時間掃視了周圍一圈，然後才將視線落在清雁道長身上。
「為何提前了？」
只是這麼一句，就立刻讓方羽意識到，落劍青是知情人！
他知道清雁道長的計劃！
他知道這裡會遭遇的一切！甚至……早有準備！
明明血量沒有變化，可落劍青給人感覺的，就是變強了，而且是變強不少！
「情況有變，邊走邊走。」
清雁道長這時候已經恢復了幾分平時的摸樣，冷靜了很多。
他在前面帶頭，其餘人立刻跟上。
方羽雖然還有點沒有搞清狀況，還是立刻馬不停蹄的跟緊隊伍。
結果冠安萱卻如跟屁蟲一樣，抓著方羽的衣角，一路緊跟，時不時的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那卑微的樣子，讓方羽都感到陌生。
不是，姐妹，咱們有這麼熟嗎？
前面的東方傲天，晃了晃腦袋，眼神陰冷瞥向後面。
嘉胖子和八卦妖也都有點迷迷糊糊的樣子，不過讓他們跟著走，他們也會下意識的聽從安排。
所以隊伍現在雖然每個人的狀況都有點不對勁，但倒是沒出什麼差子。
在如此兇險的地方，隊伍這個狀態，可不太妙。
在方羽想著這些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一直抓緊他衣角的冠安萱，眼神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那抓緊方羽衣角的手，也微微鬆開了一些。
……
冠安萱的記憶，從混沌，開始逐漸清晰。
冠安萱記得，她做了三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第一個夢，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現實。
她遵循著之前所有的經歷，一路和眾人，踏入了這片土地，並在這裡，親眼看到了某人的眼珠子滾落，以及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卻又因為本能的抗拒男人而做出的微動作，最終被第二層夢境吞沒。
第二個夢，她不再是天之驕女，不再有著特殊的體質，只是一個鄉村的普通女孩。她有一個童年玩伴，兩人青梅竹馬，平平凡凡的戲耍，長大，並順理成章的成婚，生子，恩愛的生活在一起。
那些平凡的日子，平凡的記憶，是如此的真實，仿佛親身體驗過一般，不是簡單的如夢境般虛幻縹緲。
真實的觸感，真實的感官，真實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但這卻是……夢！
熟悉了這麼多年的人，如今卻變成了……陌生人。
而這，才只是冠安萱的第二個長夢。
他們沒有善後，因為平凡而無力，死在了妖魔襲擊村子的災難中。
冠安萱抬頭，看向前方仿佛遊手好閒般的傢伙。
明明記憶已經甦醒，已經分清現實和夢境，可本該能鬆開的手，卻忍不住死死攥緊，仿佛心底最後的倔強一般。
第二個長夢裡，眼前的男人，為了保護她，而死在了她的面前。
當時她就許下了心愿，若世間有輪迴，在下一世，他們要長相廝守。
然後，在妖魔撕裂她身體的時候，她開始了……第三個長夢！
也是她從夢中清醒後，當時腦子裡記的最清楚的長夢。
也是為何，她會死命護著方羽的原因所在！
那是老套的故事。
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是從小體弱多病，每每頭痛之時，腦海中總會冒出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朦朦朧朧，見不得真身。
直到她被家裡告知娃娃親，要嫁給城中權貴，她才逃出家族，並在機緣巧合下，被人所救。
「山賊你說他們是山賊？可看他們打扮……」
「就是山賊！」
少年，鮮衣怒馬，仿佛衝破了她腦海中的禁錮。
多年來纏繞心頭的朦朧身影，此刻與他完全對應上。
躺在地上來回翻滾慘叫，本來追上來要抓她回去的家丁，被冠安萱完全無視。
她的注意力，已經徹底被少年吸引。
「少俠，你的名字是……」
「刁德一！你可以叫我，刁大俠！」
冠安萱眼裡有光，愛意如潮湧般不可控制。
然而，少年心卻不在她這，在那瀟灑自由的大俠夢想上。
冠安萱便陪少年遊蕩，成長，闖出名頭，闖出名氣。
直到一個花好月圓之夜，兩人都三十好幾，男人才對她傾訴情意。
但……
也就在如此美好的那一刻……
咔擦！！！
空間，裂開了一道裂縫。
如鏡面破裂出了一個口子，那漆黑的未知，讓人畏懼。
在冠安萱不知所措時……
呲！！
剛剛還對她傾述情誼的男人，伸手穿透了她的胸膛。
「……怎麼……」
「……怎麼會……」
「你……」
冠安萱，在墜落。
黑暗……黑暗……無盡的黑暗！
直到……
她睜開了眼。
夢，醒了。
記憶的找回，是從第三層夢境開始，一層層的往回回溯，逐步找回的。
所以冠安萱對真實世界的認知，也是緩慢的，一點點漸進的逐漸清醒的。
只是……和大家一起來集煞之地的冒險的經歷，已經是仿佛上輩子，上上輩子的事情了。
哪怕明知道這才是現實，這才是真實，但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感覺，讓她無法將視線，從方羽身上移開。
「……所以，大家只是在黑繭里中了高深的幻術，就像做了一個長夢。現在夢醒了，我們該繼續我們的營救任務了。」
清雁道長的講解，也在這時候結束。
清雁道長說的比較簡單，甚至完全沒提那隻黑蓮之眼的事，只是將黑繭的大概作用，簡單說明。
方羽皺眉看向身後之人。
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這傢伙現在腦子都還沒清醒嗎？
不對啊，這女人到底做了什麼夢啊？雖說是我救得你，但也沒必要在夢裡和我扯上關係吧……
方羽的眼神，讓冠安萱下意識的身子退縮了一下，但很快，又硬著頭皮，死死的繼續攥緊方羽的衣角，仿佛在表明態度。
「有些人會因為夢境太過真實，而迷失自我。不過放心，只要脫離了黑繭，屬於你們自己的記憶，會慢慢甦醒，讓你們認清真實與虛幻。當然，如果沒守住本心的話，可能會發生失心瘋之類的症狀。」
清雁道長說到這的時候，往方羽這邊掃了一眼，顯然意有所指。
甚至好像，要方羽負責這個明顯精神不太正常的冠安萱。
不要啊，這種事不要啊，這女人精神病了，憑什麼我來負責啊！
方羽想搖頭，卻被清雁道長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自清雁道長在方羽面前失態過一次後，清雁道長對他明顯態度變得惡劣起來了。
想著清雁道長恐怖的實力，方羽決定還是先忍一忍吧。
那黑蓮之眼，還不知道是什麼級別的大妖的，真要遇到危險，還得靠清雁道長頂一頂呢。
「哈……哈……哈……原來是夢而已啊，我真是做了好長的夢啊。不過我現在已經清醒了！清雁道長，為了芸芸，為了營救守關大人，我願意付出一切！」
東方傲天很尬的笑聲響起，就是那種揚天『哈』『哈↑』『哈↑↑』那種帶停頓的掩飾尷尬的笑聲。
也不知這傢伙經歷了什麼夢境，最開始從黑色球體裡出來的時候，明顯精神狀態也不對勁，不過現在正常多了，就是平日那副摸樣。
再看嘉胖子，眼神還有些迷離恍惚，不過顯然隨著記憶湧現，分清現實與虛幻，也已經是在狀態了。
只有八卦妖，沉默的可怕，眼神都好像變得深邃和危險了，讓方羽心中生出幾分擔憂。
而幾人之中，最正常的，甚至可能是正向收益的，便是落劍青。
這傢伙不知在夢境經歷了什麼，甚至可能聯手清雁道長，和那黑蓮之眼達成了什麼交易，整個人在夢境中仿佛得到了莫大好處，一身銳利劍意澎湃自現，有一種先天劍體的感覺。
再聯想到幾人在黑色球體裡，球體表層浮現的藤蔓狀態，方羽若有所思。
看來其他人的夢境影響，都沒冠安萱深遠，所以才都能恢復的過來，而冠安萱是屬於人都快被黑蓮之眼給吃了，所以才到現在都還恍惚著。
「都停下！」
清雁道長這時候，忽然抬手命令道。
似乎是因為黑蓮之眼的威脅，清雁道長明顯急躁了不少。
之前還是隨和的下令，現在已經是完全的命令式下令了。
團隊裡眾人自然跟著停步。
可以說，團隊裡，除了冠安萱還沒擺脫黑繭的影響，其他人都已經恢復到進入集煞之地前的狀態了。
「清雁道長，是有危險嗎？」
「沒感知到妖魔。」
嘉胖子和東方傲天聲音響起，神色緊繃的很。
但清雁道長，卻只是給了落劍青一個眼神。
後者會意，上前幾步，開始緩緩拔劍。
那本來就一直纏繞在他周身，若隱若現的銳利劍意，這一刻仿佛被調動起來，有了宣洩口一般，發出爆鳴般的恐怖劍明聲！
嗡！！！
清脆的劍鳴聲環繞在眾人耳邊，只見落劍青拔劍之後，對著腳下的岩漿湖地面，直接一件刺了下去。
劍很輕鬆的就沒入岩漿湖的地面表層，但隨著咔擦一聲，像是觸動了某種機關。
本來在眾人周邊遊動的劍意，一下子瘋狂湧入劍身之中！
如同在開啟一道大門，在劍意抵達某個極限的那一刻。
轟隆隆！！
地面劇烈震動。
凝如實質的岩漿湖，在這種震動中，竟逐漸開始液體化。
腳下滋滋作響，方羽看的目瞪口呆。
因為伴隨著岩漿湖逐漸液化的同時，落劍青插入寶劍的位置上，正在轟隆隆的冒出一道石門。
是的，如同地窖入口一樣，可以向下推開的石門，就這樣慢慢浮現在眾人面前。
「進去！」
清雁道長大喝一聲，用力一推，直接推開了石門，率先踏入其中！
方羽看著如湖面般開始翻騰滾燙的岩漿湖，果斷第二個跟了進去。
但隨著進入石門內，方羽頓時感到了一種身體的失衡感。
因為這一下，他明明是往下跳的，可在進入石門的剎那，他跳躍的動作，變成了下墜的動作。
空間如魔方般進行了一次反轉，上下顛倒一般，讓他屁股落地的摔在了地上。
反倒是其他人，像是都看明白了一般，學著清雁道長，一腳踩空般踏了進來。
當腳踩實的那一刻，空間邏輯已經完成了轉化。
回頭看去，那外面的景色，就如他們是躺在地上，仰望著星空，從小小的井口看向外面一樣。
翻騰的岩漿，如滾滾江河一般來回涌動。
而這個位置，則如岩漿湖的中心風眼一般，不斷地吸引著岩漿圍繞著這個口子旋轉。
「別發呆了，從進入這裡開始，我們就是在與時間賽跑了！」
方羽沒懂清雁道長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清雁道長已經動起來了，他自然也是立刻跟上。
而冠安萱也是如跟屁蟲般，竟是再度跟了上來。
方羽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又很快閉上。
算了吧，讓她跟著唄，反正等會腦子清醒了，這傢伙自然就會離開了。
趕路的同時，環顧周圍，這裡卻是如一種地下陵墓的感覺。
仿佛他們是通過了某種手段，一下子深入到了某個陵墓的深處。
再往前看，前方一個巨大的石獅子雕像，如守門大將般高高立在那裡，足足快百丈高的大小，光看起來就氣勢十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