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貴就行
由於拜訪人多,沒時間散步消食,中午吃的飯好像還堵在心口,吃茶都沒順下去,范曾賢搖頭失笑:「真是年紀大了!」
「老師剛過不惑,何來年紀大。」蘇言禮拱手起身,微笑指向小廝放在桌上的點心,「學生帶了些山楂片過來,要不您嚼兩片?」
山楂確實是克化之物,師生敘舊倒也不必太嚴肅,范曾賢點點頭,示意小廝拿兩片過來。
蘇言禮趁此機會又點了另一樣禮物,「給您帶的酒也是用山楂做的,年節正是人情往來大吃魚肉之際,若是想飲酒就喝兩杯山楂酒,既不失酒桌氣氛也有開胃消食之功效。」
沒想到一年沒見的學生這麼細心,范曾賢很欣慰:「上元節帶家人到我家燈棚喝茶看燈。」
大胤朝上元節很熱鬧,皇家貴族會在御街搭棚賞燈,當然除了皇族世家,有資格在御街搭燈棚的朝庭大員除了三公六部之首,就要屬六部里的副官——侍郎了,范大人是吏部左侍郎從三品,掌大胤所有官員考核真正的位高權重,御街燈棚當然有他一席之地。
蘇言禮聽了緊張不安:「會不會打擾到老師?」
范增賢捏了片小廝遞上來的山楂,笑道:「無妨。」說完,咬了口山楂:「味道還不錯。」
一邊讚許山楂片,一邊看向站立不安的學生,見他神情似乎有些緊張,難道手頭又緊了?看著不像啊!
不管如何緊張難為情,該面對的總要面對,蘇言禮從袖袋裡掏出一張交子,拱手奉上,「這兩年多有打擾,借了老師四五十兩銀子,今年日子好過有些盈餘,學生終於能還上老師的銀子了。」
原來不是錯錢,而是還錢,只是他這錢從哪裡來?范增賢眉心微凝,國子監五經博士不涉庶務,沒銀錢經手,那就沒有貪墨的機會,那是賣字賣畫?也沒聽說,那他日子怎麼就寬鬆了?
似是感覺到了老師的疑惑,蘇言禮微微一笑,「為了給女兒置嫁妝,學生讓小廝經營了些庶務。」
「什麼樣的庶務?」
蘇言禮拱手回道,「老師吃的山楂片在廟前賣的還不錯,所以……」
沒想到蘇予之開竅了,竟懂得經商養家餬口了,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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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總共借了四五十兩銀子,借出去時,並沒打算要他還,蘇言禮哪裡肯,師生二人免不了推讓一番,最後好不容易請老師收下了。
拜訪到此也差不多了,蘇言禮拱手行禮,一腰彎到九十度,「就不打擾老師了,學生先行告退。」
蘇增賢擺了下手,「七染,送下予之。」
「是,大人。」
小廝引蘇言禮一路向外。
書房內,范增賢已經吃了一片,酸甜可口,竟是越嚼越生津,「再拿一片。」
長隨便又拿了片,「大人覺得味道不錯?」
范增賢點頭,「口齒生津,有點意思。」
長隨還真沒把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放在眼裡,聽大人說味道不錯,忍不住拆開蘇家送來的禮物,第一個是四四方方的盒子,已經被打開了,就是大人吃的山楂片,給的不少,四方盒子裡面又裝了五六個小盒子,看來夠大人吃一段時間了;
第二個是兩個釉亮的精緻小罈子,「大人,這怕就是蘇博士說的山楂酒了。」
聽過清酒、米酒、黃酒、葡萄酒,沒聽過山楂酒,蘇增賢有些好奇,「倒一杯來看看。」
長隨雙手往面前一搭,「大人,夫人不允你多喝酒。」
「沒聽予之剛才說嘛,這是助克化的好酒。」
范大人有三大愛好,一愛寫字,二愛下棋,三嘛就是愛喝點小酒,蘇若錦原本沒打算做山楂酒的,為了范大人特意做了一大缸山楂酒,撇出了最好的給他。
剛打開木塞就有股鮮甜濃香之味飄散在書房內,再把酒倒入白瓷盞,紅白互應,清澈見底,晶瑩剔透,一看就是上品佳釀,長隨很是吃驚:「大人……」把盞端到范增賢跟前。
見過很多好東西的范增賢也忍不住端起酒盞抿了一口,甫一入喉、酒香味莘,齒間回甘,滋味無窮:「好酒。」
蘇博士的禮算是送到大人心坎上去了,長隨忍不住又打開了第三個扁平紙盒,裡面被四個小格子分開了,第一格裡面像是糕點,為何如此晶瑩剔透,連裡面的桂花是卷是舒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人,你快看,這像不像上次在晉王府看到的琥珀?」
范增賢也被好奇住了,起身一隻手負在腰後,一邊緩緩走到桂花糕前,拿起一片,舉起迎著光看了看,「予之今年送的禮不一般啊!」
長隨聽了主人的話,若有所思:「大人,難道蘇博士想讓你給他動一動?」
范增賢似是沒聽到長隨的話,又看了第二格,五彩紛紛的小粒子,不知是什麼,又看第三格,顏色深紅,品相精緻,看不出是什麼,低頭去聞了聞,一股微酸清甜之氣撲鼻而來,好像是用山楂做的糕點,蘇予之這是跟山楂幹上了呀。
「硯墨,市面上山楂賣多少錢一斤?」
「山楂上市時,小販們拎籃子賣三文一斤,聽說雜貨行三斤一文。」長隨反應過來了,「大人,這些點心看著精緻,實則並不貴。」
剛過不惑之年,范增賢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比如他的上級——吏部尚書,再比如中樞三省,所以他現在需要謹言慎行,收禮只收一些無傷大雅的。
不貴就行。
范增賢讓長隨把酒放好,「其餘都送給夫人。」
「是,大人。」
官宦之間來往,禮物最後都要歸到當家主母手中,再由她照送的禮一一回回去。
一直到晚飯時間,蘇言禮才回到家中。
程迎珍上前就問,「官人,怎麼樣?」
蘇言禮笑眯眯的點點頭,「老師不僅見了我,還讓我上元節去他們家燈棚賞燈。」
蘇若錦一聽雙眼瞬間亮了,笑意藏也藏不住。
書同看到二娘子笑的跟小狐狸似的,忍不住把她拉到一邊,低聲埋怨,「六兩啊,都快趕上大人一個月俸祿了。」
蘇若錦悄悄看了眼正在家長里短的爹娘,轉過頭,悄聲道,「姓徐的婆子為何眼紅的滴血卻沒有動手?那個兵馬司的巡差為何只在攤子周圍轉悠沒敢使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