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她的攤牌【4K6】
事實證明，一個家庭確實是出不了兩種人的。
當那個家庭中的母親給你的感覺是如沐春風時，那麼，家庭中的那位父親給人的感覺也不會差很遠。
晚飯時，早川由紀見到了渡邊悠的父親渡邊源一郎。
那是一個稜角分明的，很是帥氣的中年大叔。
而和伯母一樣，這位伯父的言行舉止亦很溫和，更對她的到訪表示了歡迎。
在他和伯母的有意引導，以及綾奈和涼子的幫襯下，她很快的便融入進了這和諧的家庭氛圍中。
先前她所擔心的那些情況也壓根沒有發生。
伯父伯母沒有為難她，綾奈和涼子也沒有給她使絆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確確實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當時間來到了晚上的十點二十，這座遠離東京的那霸市也就跟著沉寂了下來。
「那，我就關燈咯？」
客房內，一身睡衣的雨宮綾奈看向了床上的早川由紀，開口問了一句。
自從來了沖繩這邊之後，她每天的休息時間，除了跨年的那天，就又往前提了一些，用伯母的話來講，冬天就是應該早早的休息。
「嗯。」
儘管沒什麼睡意，但早川由紀還是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直到剛才，她都一直在腦內復盤今天的經歷。
老實講，今天於她而言的驚訝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從最開始的擔心，到釋懷但沒完全釋懷，到真正登門，再到受到了意料之外的熱情歡迎，最後到晚飯時的徹底融入，一切順利的像是一場夢一樣。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她那本該疲憊的思緒，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懂不懂什麼叫一反常態的精神無比啊.jpg
啪嗒。
隨著開關被摁下，室內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黯色。
拉開自己的那床被子，雨宮綾奈鑽進了被窩。
倒不是她刻意要拉開兩人的距離，而是由紀自己說晚上有搶被子的習慣，最好讓她們一人一床被子，所以這才用了兩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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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
「綾奈。」
可能是因為都想到了一塊兒去，也或許是因為大伙兒早有了打算，總之，當黯色侵襲，兩人躺在了一張床上後，心思便開始活絡了起來。
「你先說。」
「你先說。」
「……」
異口同聲的話語再次響起，但氛圍卻是突然尷尬了起來。
儘管隔著看不清的朦朧黯色，但兩人也盡都能想像出彼此臉上的表情。
顯然，這兩次的異口同聲盡都說明了一點
——大家的想法是一樣的。
都想借著這次的機會，好好溝通一下。
於綾奈而言，她需要根據由紀的那些回答，來決定她的那些話說不說。
於由紀而言，她需要再探探綾奈的口風，來確認她的判斷有沒有錯。
「我先說吧。」
所幸，這樣的尷尬沒有持續太久。
在沉默了大約十秒後，是以雨宮綾奈再次拉過了話題。
「嗯。」
早川由紀不動聲色地移過了視線，默默地望向了那陌生的，已然陷入了一片夜色的天花板。
很奇怪，明明是在陌生的地方留宿，但她卻絲毫沒有所謂的不適感。
以她往常的情況來看，她明明是很認枕頭的才對。
「在和伯父伯母接觸之後，你有什麼感覺嗎？」
儘管按照原本的計劃，這個問題理應是問到一半後再提的，但那句話不說的很好麼，計劃總歸是趕不上變化的。
她想以這個問題來開頭，所以就這樣去做了。
「嗯……他們比我想像中的更好相處。」
早川由紀想了想，很是坦誠的給出了回答。
雖說她的想法是要探探綾奈的口風，但並不意味著她會撒謊，相反，她會以坦白局的方式來談。
因為綾奈也就是這麼打算的。
不然的話，以雨宮綾奈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提那句她們一起睡呢。
「除此以外呢？」
雨宮綾奈閉上了眼睛，思索了起來。
「除此以外的話，就沒有別的了，哦，對，有一點，我一直以為悠的家庭情況會比較普通，但現在看來，好像和我想像中的有比較大的差距。」
說到這個，早川由紀不免有些感慨。
儘管在晚飯席間，伯父沒怎麼講到其事業上的事，但單從他的口風，以及眼下住的這幢別墅，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她還記得，母親曾經跟她講過一個道理。
當你覺得和某個年長的人很聊得來，也聊得很舒服的時候，於絕大部分情況下，是人家在照顧你，以察言觀色的方式儘可能的聊你感興趣的話題。
當時的她對這句話只能說是嗤之以鼻，今天算是有了異常深刻的體會。
「這個先按下不表，就單論伯父伯母對你的態度而言，你有什麼想法嗎？」
雨宮綾奈選擇了直入主題。
其實她可以再聊一聊別的問題的，計劃里也是這樣做的，但就眼下的情況來講，要真按照原本的計劃做的話，這些不重要的對話，或許還要再進行幾個回合。
她不想再這樣耽擱了。
哪怕今晚的時間有很多。
「他們對我的態度呀……我覺得很熱情，但又不是那種熱情到讓你覺得手足無措的程度，我這個形容可能會有那麼一丟丟微妙，但這就是我的感受，一言蔽之，我覺得很自在。」
早川由紀想了想，以儘可能貼合自己真實想法的文字做出了描繪。
「這也是我的感覺。」雨宮綾奈頓了頓，「不過和你不太一樣的是，我能在這個『家』里，感受到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過的溫暖。」
雨宮綾奈長舒了口氣，很是坦誠的道出了這句話來。
「綾奈，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是不是也能問你一個問題呢？」
早川由紀沒有搭腔，而是問出了這句話來。
她是不清楚雨宮綾奈做沒做腦內計劃，反正她是做了的。
可眼下的對話和發展，已經超出了她的腦內計劃的排表。
不過呢，她倒是挺滿意這樣的方式的。
大家開門見山的坦誠一點的談。
畢竟玩起彎彎繞繞和旁側敲擊，她確實是玩不過綾奈的。
「當然可以。」雨宮綾奈頓了頓，還是決定再補上一句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話，「畢竟我們這是坦白局嘛。」
其實站在她的立場上來講，這句話點不點明都是沒所謂的，但只要提出來了，就相當於是表態。
所以她提了。
「嗯。」
「那麼，問吧。」
「我想知道，綾奈和你涼子的關係。」
早川由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以今天在飯桌上涼子、綾奈之間的互動來看，兩人的關係與其說是情敵，倒不如說是很好的朋友，很親近的閨蜜。
這和之前她所見到的那種明爭暗鬥的氛圍，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在這個前提下，綾奈之前所謂的『公平競爭』，顯然就不成立了。
「好朋友，或者說……前情敵？」
聖女大小姐倒是沒玩文字遊戲，在小小地賣了下關子後，便誠懇的道出了真正的答案。
「……該說不出意料麼。」
在聽到了『前情敵』這三個字後，早川由紀先是鬆了口氣，然後又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她慶幸的是她的判斷沒有出錯，緊張的是她的判斷沒有出錯後所迎來的後果。
「我還想再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她抿了抿紅唇。
「當然可以。」
雨宮綾奈答應的很痛快。
「你和涼子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者說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對嗎？」
早川由紀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出了這句話來。
「是的，但你這個說法稍微有一點點不合適，準確的說，是我和她都認定了他，在清楚了彼此對他的感情後，還是選擇了接受，畢竟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不是麼？」
在這個問題上，雨宮綾奈是很執著於詞句的。
在她看來，要是連個中的詞句都不執著的話，這就很容易留下隱患，為後面可能會發生的小概率事件埋下種子。
「這對你和涼子來講，公平嗎？」
早川由紀下意識地便問出了這句話來。
雨宮綾奈的回答，以及事實的情況，已經有點超出她的意料了，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那麼意外就是了。
「沒什麼公平與否的，只有你願不願意，我是一個沒有家的人，涼子也只有她的奶奶，對我們來講，我們認定了他，也只可能是他。」
雨宮綾奈認真的道出了這句話來。
「而且。」
「而且？」
早川由紀轉過了頭來，看向了雨宮綾奈。
而隨著她的挪動，枕頭上也隨之傳出了輕微的沙沙聲。
「在你的認知里，你認為在那些所謂的豪門深闕里，像是這樣的情況，少麼？」
雨宮綾奈仍舊望著黝黑一片的天花板。
對她來講，早在她搬出來的那一刻，她的家就已經變了，那個冷冰冰的別墅不是她的家，文京區裡的那幢一戶建才是她的家。
現在，她在沖繩又多了一個家。
「老實說，是不少的，或者說相當普遍。」
早川由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選擇嘴硬。
她突然有些懂了，為什麼綾奈能和涼子的關係能升溫的那麼快。
「那麼等量代換一下，以現在悠的情況來講，你覺得未來的他能到哪種地步。」聖女大小姐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道，「是，我這個話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像是在當他的說客。
「但我並沒有要幫他洗白的意思，在這方面，這傢伙就是個死渣男！」
這點，尤為重要。
她不是來說服早川由紀的，而只是來給小由紀闡述基本情況的。
因為本質上，做出選擇的始終是由紀自己，而非她。
當然，為了維繫悠在音樂上的一帆風順，她也可以更陰險自私一點，主動給由紀創造機會，等她真的同悠邁出了那一步後，依舊瞞著，直到瞞到瞞不住了為止。
這樣一來，到時候由紀想要回頭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但是，這樣陰暗的想法僅僅只是掠過了而已。
既不至於，也不應該做到這一步，有些東西，是不能那麼的冰冷、勢利的。
「至少能到一個業內人都需要仰望的地步吧。」
早川由紀倒是沒有想那麼多。
在她看來，如果她是綾奈的話，都已經接受了涼子了，那就會以此為界，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
沒有人會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喜歡的人。
「我再跟你說件事，悠現在還投資了一個會社，目前是我在負責會社的日常工作。」雨宮綾奈頓了頓，「會社目前的發展勢頭相當良好，預計今年中旬前，就能躋身二線靠前的位置。
「而實業這種產業，在前期或許是滾雪球滾的很慢的，但越到後面，這個雪球是會越滾越大的，也越滾越快的。
「音樂給他源源不斷的資金，小說賦予他足夠的社會地位，會社這邊他是大股東，換而言之，他也就有了自己的產業。
「在這三者相加下，且不算伯父伯母所能提供的助力，你認為他能夠到『豪門深闕』的標準麼？」
「能。」
「所以，身份上的問題也隨之解決了。」雨宮綾奈輕笑了一聲，「如果我早一些遇到他，也早一些的喜歡上他，我可能會做的很絕。」
換而言之，不管是涼子也好，還是身旁的由紀也罷，她都是不會給她們機會的，或者說，她們是沒有機會的。
「我知道。」
早川由紀收回了視線，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她是感受過那種無力感的，也清楚去當聖女大小姐的對手，有多窒息。
「抱歉，說了些題外話，那麼回到正題。」雨宮綾奈輕輕咳嗽了一聲，「我想跟你說的就是，你如果不願意放手的話，可以一試。
「同樣的，假如，我是說假如，你願意的話，我們也很樂意接納你。」
她沒有把話說的很絕。
儘管她清楚的知道，以巨魔先生的性子來講，他是不可能放下她們去和由紀私奔的，但是，她今天是來攤牌的，又不是來撂狠話的。
壓根沒必要做到這步。
「選擇權在我，而且你願意給我一個保底？」
早川由紀輕笑了一聲，道出了這句話來。
「是。」
雨宮綾奈沒有絲毫的猶豫，聲音很是堅定。
「能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麼？我，可能還得再想想。」
要說不躊躇，那是假的。
她需要時間來進行思考。
「當然可以。」聖女大小姐想了想，又提醒了她一句，「記得不要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做決定，要真正想好了再做決定，不然以後的你肯定是要後悔的。」
當初關於涼子的問題，她其實也糾結了很久。
就像由紀的表現一樣，起初，她也是不願意把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分享的。
但有些問題它是存在的，要讓悠把涼子趕出去，做不到，而且她也確實忍不下心來，特別是在知道了涼子的遭遇後，就更難做到了。
她是很能共情涼子的，也很能理解涼子。
所以她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既是為了他，也是為了涼子。
而在由紀的問題上，她也確實是有私心。
即，不為任何人考慮，單從她的視角出發，她個人是希望在攤牌之後，由紀選擇放棄的。
這樣一來，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涼子主內，她主外。
也不會再多出一個人的身影來。
至於在音樂上的事情，以由紀的性子，是會選擇維繫下去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屬於是陽謀。
當然，還是那句話，最終的選擇權在由紀自己，而非她。
「我會的。」
早川由紀鄭重其事的給出了回答。
「另外，謝謝。」
她又補上了一句。
「不客氣。」
「那麼，晚安。」
今晚也已經拖了很久了，聖女大小姐的困意早就上來了。
「晚安。」
小由紀平和的應了一聲，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只是這次，她的心境不再平和，而是莫名的心亂如麻了起來。
這道題於她而言，實在是有些難選。
二合一，大伙兒明天見！
今天雖然遲了點，但還是趕在了白天更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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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