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鸞回
清晨。
鄭法抱著一堆畫著符圖的圖紙,走進七少爺的書房。
晨光里,七少爺正坐在書桌旁,披頭散髮,滿臉睏倦,臉都沒洗,腦袋一點一點地在打瞌睡。
比起鄭法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精緻的樣子,此時的七少爺可謂邋遢。
聽到鄭法進門的腳步聲,七少爺毫無反應,依舊睡得很香,嘴角的一絲口水流出,都快落到桌面上一張攤開的符圖上了。
鄭法將手裡的圖紙放在他面前的書桌上。
七少爺被他驚醒,緩緩抬頭,看了眼鄭法,又看了看鄭法新帶來的圖紙。
「這是?」
「今天的任務。」鄭法笑得很和善。
七少爺顫巍巍地伸出手,食指與拇指張開,比了比那迭圖紙的厚度,發現自己手實在不夠大。
他瞪大了眼睛:「這怎麼比前幾天又高了一截!」
「前幾日少爺你剛剛開始學習這種秘法,我降低了任務量,讓少爺你適應適應。」鄭法表示自己非常體貼:「不過現在可以開始正式訓練了。」
「適應?」七少爺聲音中充滿了對這個詞的不理解:「爺這幾天一天就睡兩個時辰,一睜眼就是符圖符圖符圖,你告訴我是在適應?爺快逝世了好吧!」
鄭法搖了搖頭,圖海戰術對七少爺這種基本沒有刻苦學習過的人來說,確實有點殘酷。
但兩個月的時間太緊,不得不如此。
這些符圖也並非鄭法隨便找來的。
白老頭給他的那個筆記本,鄭法是不準備泄露出去的——一個《靈鶴身》就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讓鄭法對這些現代知識更加謹慎了些。
但為了讓七少爺能夠提升對符圖的解析能力,他又需要將裡面的一些技巧傳授給七少爺。
鄭法乾脆自己先學一遍筆記本裡面的方法,然後再可以找一些有著相同特徵,可以用一種技巧解析的符圖,每天給七少爺來解析。
潛移默化地讓對方領會其中的技巧。
這就有點像現代學校所謂的專項訓練。
這種做法對鄭法來說是累了一點,但勝在安全。
另一方面也強迫著鄭法提升自己對這些方法的理解。
「爺不幹了!」看著自己面前昨日還沒解析完的圖紙,再看看鄭法拿來的新圖紙,七少爺一推桌子,站了起來。
鄭法倒不驚訝,七少爺能堅持這麼多天,都已經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
「真不學了?」他看著七少爺。
「不學!」七少爺腦袋搖得很堅決。
「行。」鄭法轉頭看向高原:「你把我帶的那個盒子拿過來。」
「好嘞!」高原興高采烈,屁顛屁顛地抱來一個長條形盒子。
「這是什麼?」七少爺有點迷糊。
「前兩日,夫人派吳管家來找我,將一件法寶交託給了我。」鄭法語氣深沉,接過高原手中的長盒。
「法寶?」七少爺聽得一愣一愣的。
鄭法打開長盒,從裡面抽出了一根長長的藤條,上面還精緻地綁了根紅綢。
「這玩意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七少爺皺起眉頭思索。
「夫人所賜,我名其為尚方寶藤。吳管事說,若少爺再半途而廢,這寶藤就如夫人親臨。」鄭法將藤條拿在手中,笑容更加溫柔了:「允許我先打後揍。」
「我認出來了!」七少爺恍然大悟:「這不是我娘小時候教訓我用的?」
「少爺好記性!」
看著鄭法提著藤條越走越近,七少爺臉色越發驚恐:「停!我娘都是拿這個嚇嚇我,她可心疼我了,從沒真打過我!」
「對,夫人說了,一聽到少爺哭,一看到少爺你流淚,她實在是不落忍。所以把藤條給了我。」鄭法揮了揮藤條:「我打,她就聽不到了也看不見了。」
「……」七少爺唰得一下坐在椅子上,表情乖巧:「我學!別動手!」
……
看著七少爺埋著腦袋苦學,高原遺憾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鄭法轉頭問他。
「少爺太沒骨氣了。」
高原小聲說道,很遺憾七少爺沒挨打的樣子。
「你別以為我聽不到。」七少爺抬頭怒視高原。
高原捂住嘴巴。
七少爺皺著眉頭看了幾眼高原:「少爺我突然發現,你也有些學符法的天賦,要不咱們一起學!」
「別!」高原手擺得飛快:「我可沒這個福氣!」
七少爺看看幸災樂禍的高原,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鄭法,不禁罵道:「小人得志,蛇鼠一窩!爺以後的生活,暗無天日啊!」
房間裡突然黑了下來。
「咦?」七少爺一愣,喃喃道:「爺言出法隨了?那爺要立地成仙,爺要符道死!」
「少爺,鳥!」高原指著窗戶外面。
「什麼鳥?」
七少爺和鄭法朝天空看去。
一隻有這院子大的巨禽飛過天空,它羽翼展開,遮蔽了天上的陽光。
這巨鳥一身青色羽毛,只在尾翼和翅膀後部最邊緣的位置,長著些紅色的長羽,划過天際的時候,宛如一道青中帶紅的焰火。
「青鸞!」七少爺猛然跳起來:「我姐回來了!」
他瘋狂地朝天空招手,大聲喊道:「姐!姐!救我!來救我啊!」
……
青鸞背上,一前一後站著兩個少女。
前面的那個身穿紅衣,勾著脖子看著下方的景色,還用手指著趙家大院給後面那位介紹:「這就是我家了!」
「那邊就是我的院子,裡面還有一個小魚塘,養了好多魚,我小時候還掉進去過。」
「那個小樓是我娘住的,她這個人最喜歡聽那些咿咿呀呀的東西,以前我都不愛去。」
「剛剛路過的是我弟弟的院子,好像翻修過,建了個小花園。」
她身後的少女身穿一身簡單的青色道袍,看著激動到不斷說話的同伴,輕聲問道:「你都離家十年了,還記得這麼清楚?」
紅衣少女抿著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剛去青木宗的時候,每天晚上都做夢,夢到自己在家的樣子——後來我就自己把這地方畫下來了,時不時拿出來看看。現在雖然過了十年,但大致的模樣都還沒變。」
青衣少女看著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輕輕笑了笑,問道:「剛剛那個院子裡是不是有人在朝咱們招手?好像在喊姐?是伱弟弟?」
「不是!」紅衣女子斬釘截鐵地說道:「那人一看就是個不修邊幅,苦讀飽學之士,絕不是我弟弟。」
看青衣少女不理解的樣子,她還解釋了一句:「你不知道我弟弟是什麼人,他從小就臭美,還懶。」
「小時候我打了他一頓,我下手輕重我自己知道,明明一天能好的傷勢,他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就是為了不去學堂!我娘還寵著他,現在大概更不成樣子了!」
「……也許過了十年,人會變呢?」
「唔,如果他被什麼老怪物奪舍了會吧?」紅衣少女摸著下巴:「不可能,什麼老怪物這麼瞎,能看上我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