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發昏暗,能見度變得更低,幸而陳浩在之前的仔細觀察下,已經將部分地形記在了腦海中,上山的速度很快。
不過幾分鐘,他就已經行到那處亂石散步的地帶。
底下看看不真切,實際走到這裡才能更明白此地的險峻難行。
寬度最多兩人並行,往外數步,就是數百米落差的懸崖斷壁,心理素質差一些多半望之生畏。
而且腳下凹凸不平,大小不一的石塊,尖銳的碎石比比皆是,甚至還有不少鐵釘摻雜其中。
陳浩精神緊繃,專心致志地運行清風步,腳尖輕輕一點地面就往前掠出數米,倒是沒受這些障礙太多影響。
而此處離著山頂還有著近百米的距離。
初時的淅瀝小雨漸漸變得磅礴,雨水從陳浩的發間、臉龐上滴滴滑落。
陳浩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尋了一塊大石,將白色外套脫下放在底下,露出裡面黑色短袖,隱隱可見內里似乎還有一層亮銀色的內襯。
離衛雙林說的那個地方只有五十米了。
再往前是居高臨下則一覽無餘的地帶,在那裡極容易被敵人襲擊。
對面雖然沒有槍械,可以武者的實力投擲些石塊也能造成極大的殺傷。
陳浩躲在一塊大石側翼,默默調整呼吸,準備著最後一鼓作氣往上衝鋒。
山腳下的衛雙林正用高倍望遠鏡觀察著陳浩的一舉一動,一旦陳浩突進到了頂上的那個卡口,他將立刻安排槍法最準的幾個幹部給陳浩進行火力掩護。
就算沒能成功突圍,也要能夠確保陳專員可以安全撤離。
說實在的,他現在還是覺得陳專員有些托大了。
以他觀之,陳專員的真氣波動也不過是在九品中上,在這個年紀確實很優秀。
可對面足足有三個武者,還有一個是八品有成的武者。
即便是他能夠突圍成功,消耗了不少氣力的情況下又如何與那三個武者相抗。
只是自己勸也勸了,陳專員不聽,他也沒有辦法。
他無法命令上級專員做事。
現在,只能相信市局的眼光,相信陳專員,竭盡全力為他保駕護航。
驀地,一道閃耀天際的閃電劃破夜空,陳浩瞬間繃緊身軀,體內真氣開始沸騰。
在天空再次暗下去的時候,陳浩猛然間爆發了全力迅速朝著山頂衝刺而去。
與此同時,一道震得耳膜生疼的雷聲沉悶響起,轟隆隆的聲音和磅礴的雨聲交雜在一起,徹底掩蓋住了陳浩發出的聲響。
底下的衛雙林看到此景陡然一聲暴喝:「小吳,小徐,小林,全力掩護陳專員前進。」
三個被點到名的特事局幹部迅速進入狀態,眼睛一眨不眨地透過倍鏡跟隨著陳浩一同移動。
四十米,三十米,突破到了二十米的時候,守在卡口處的敵人終於聽到了不尋常的動靜,他通過石塊間的縫隙一看,發現居然又有人衝上來了。
他口中一聲怒吼發出示警,電光火石間就拿起了一旁的石塊開始阻截。
身位剛剛偏出去了一點,就有呼嘯一顆子彈定在他身前的大石之上,打出了一個不小的凹痕,嚇得他急忙又縮了回去。
他雖然是武者,但也遠遠沒有到子彈打不進的地步,被這大口徑的狙擊子彈擊中,他也得受重傷。
底下時刻觀察的衛雙林忍不住錘了下大腿,可惜了,差點就能先廢敵方一人。
這也不能怪他們三人槍法不准。
這距離又遠,風又急,有一人能差點打中已經很不容易了。
衛雙林心中隱隱有了希冀,之前幾次發起衝鋒的幹部都是突進了數米就被發現,躲在石頭後面的匪徒根本不需要探出身來,輕鬆就能將突進的幹部壓了回去。
密密麻麻的石塊輪番砸來,就算帶著頭盔也擋不住用真氣甩出的石塊。
參與衝鋒的不少幹部都被砸的頭破血流,不得已只能狼狽撤離。
陳專員這次抓住天時,一舉突破到了防守一方的危險距離,這已經是這麼多次進攻以來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
在防守的匪盜被壓回去之後,陳浩借勢又往前沖了十數米,此刻只剩下了短短數米的距離了。
陳浩右手微微捏緊刀柄,猛然向前一個踏步,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大截,數米距離近乎一跨而過。
他閃身竄出那道狹窄的通道,發現通道後面是個空曠的平台,幾米遠處有一個相貌兇惡的男子拎著一柄大錘朝著陳浩腦袋轟然砸來。
陳浩眼中寒光一現,持刀的右手順勢往上一滑,一道匹練般的光華一閃而過,照耀得對面男子一陣失神。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那隻大錘的錘柄竟然已經被對面的青年一刀削斷,份量不輕的大錘轟隆一聲砸落在地,濺起一地泥濘。
趁他愣神的當口,陳浩早已欺身寸進,又是一刀,斗大的頭顱沖天而起,噴灑出一捧熱血,與雨水混雜著澆灌了一地。
兩刀直接砍死一位九品武者,陳浩不禁感慨這柄「D」級戰刀確實物有所值。
若是用拳頭,不知道得打多少拳才能擊敗對面。
陳浩將戰刀橫平,上面沾染的些許血跡污穢被雨水沖刷一空,再次恢復到了之前澄澈清明的感覺。
陳浩看也不看倒地的武者一眼,他早在任務下發之時就得到了處理標準。
死活不論,除惡務盡。
他看向不遠處奔馳而來的兩名武者,陳浩舉刀迎面而上。
在陳浩闖入那個卡口之後,衛雙林就丟失了陳浩的視野,他迅速扯著嗓子嘶吼道:
「莫峰,帶幾個上去過的弟兄去接應陳專員!」
莫峰一把扯掉了雨披,站在雨幕中高聲叫道:
「阿寶,向陽,林棟,跟我上!」
被點到名的幾個特事局幹部迅速從各個防守關隘中跑了出來,想都沒想就跟著莫峰衝上了山。
這幾個都是之前上去過的幹部,身形靈活,熟悉地形,不用擔心他們會跑著跑著掉下山。
在莫峰他們幾人拼命趕路的時候,陳浩已經和對面的兩個武者交上了手。
「你竟然敢殺我的兄弟!」
說話的是一個斜三角眼滿面麻子的中年,他此刻顯得極為憤怒。
雨水落到他的頭頂都升騰起了絲絲白霧。
「他跟了我十二年,足足十二年,我說過要帶他一起榮華富貴的,你讓我怎麼和他的母親交代!」
中年就是那位領頭的八品武者,真氣極其雄渾,比陳浩高出了不少。
陳浩沒有閒心和他掰扯是非對錯道德法律,那是審判官的事情,他只負責動手。
幾次相碰之間,陳浩都感覺虎口發麻,這是實實在在的力不如人。
但在對拼當中,陳浩感覺自己對於《雷獄穹蒼刀》的理解又有了不小的上漲。
第二招已經用的遊刃有餘,甚至對第三招也有了不小的感悟,似乎隨時可以噴薄而出。
陳浩雖然真氣不如對面,但畢竟有品質不凡的戰刀,幾次碰撞已經將對面的武器打成了道道豁口,眼看就要報廢。
斜眼中年目光忌憚地看向陳浩,他對著一旁策應的武者提點道:
「阿成,他的刀有點厲害,不要和他硬拼。」
阿成點了點頭,也不再主動和陳浩正面相抗,學著那個斜眼中年開始不停地遊走圍擊,兩個人就像蒼蠅一樣圍著陳浩滴溜溜地轉。
陳浩所學的清風步品質一般,根本無法有效地拉近身位。
陳浩微微嘆了一口氣,神色帶著些微遺憾。
他原本是只想用真氣對敵,好好磨練自己一下鬥戰經驗和武技的,誰料對面這麼不配合。
既然如此,那再延長戰鬥時間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剛剛已經把握到了雷獄穹蒼刀第三招的一點關竅,體內的真元之力悄然開始激發。
對面兩人見陳浩攻勢疲軟了下來,狐疑道:「難道這小子真氣耗盡,準備束手就擒了?」
可念頭剛剛閃過,就見到陳浩的那柄雪亮的刀上湧上了一股些微的藍色光芒,噼里啪啦地似乎還會跳躍。
斜三角眼的中年見多識廣,他看的眼皮狂跳,急忙一聲暴喝:「快跑,他要拼命了。」
他自己在說話間就已經開始往後撤離,但已經晚了。
伴隨天上隆隆的雷聲,陳浩手中的刀芒似乎跳躍得更加歡快。
真元之力瘋狂湧入,陳浩持刀自下而上輕輕一揮,全力而發的雷獄穹蒼刀第三招已然斬出。
道道無形的電芒於中年男人四周的虛空中閃爍跳躍,好似織成了一道電網。
斜眼中年沒想到還有這等變化,在飛速撤離的時候忽感一陣過電般的感覺,渾身上下麻痹了一瞬,心中頓覺不妙,急忙一咬舌尖就想要強行清醒。
可一瞬,已然定了生死。
一道白色的亮光,上面附著著一層淡藍色的電弧,從斜眼中年的身軀當中一划而過。
一陣噼里啪啦聲過後,斜眼中年緩緩躺倒在地,徹底沒了生息,身軀中間留有了一道焦黑的痕跡,隱隱可聞肉香。
另一名九品武者看得亡魂大冒,連八品的老大都擋不住,他哪敢再戰,轉頭就想要跑下山。
可他膽氣已失,心神已亂,步伐毫無章法,三兩步就被陳浩追上,被一刀割下了大好頭顱。
將三個武者全數誅滅之後,陳浩開始微微喘息。
他從褲兜當中取了一顆密封袋子包裝好的氣血丹,撕開之後仰脖吞下。
雷獄穹蒼刀第三招的消耗遠遠超出了陳浩預料。
若是用真氣之力,怕是要將他全身上下所有真氣吸乾都無法催動。
現在吸了兩滴真元之後,還用了些許真氣之力才能夠全力而發。
這也使得他體內留存的真氣真元要比預想當中要稀少的多,這顆氣血丹是無法省下了。
危險尚未全部清除之時保持自己的優良狀態,是對自己生命的尊重。
氣血丹的藥力見效很快,陳浩可以清晰地感應到自己體內漸漸開始充盈。
雷獄穹蒼刀第三招消耗大歸大,但威力著實不凡。
那八品的武者竟似毫無抵抗之力,如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雖然陳浩自信即便不用此招,憑藉戰刀和軟甲也能殺敗對面,但哪有現在這般輕鬆寫意。
若是自己真氣足夠雄厚,刀刀可以斬出這等威勢,那該是多美妙的一件事情。
調息了半分來鍾,陳浩接著往前走去,應該還有個賊子才是,怎麼沒有看見人影。
他向前找尋了好一會,忽然轉頭看向了一顆大樹底下。
雖然剩下那個賊子躲得很好,可到底是沒入武者,氣息不穩。
那粗重的呼吸聲哪怕隔著厚厚的雨幕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陳浩抖手一揚,戰刀直直沒入了那一片枯枝敗葉當中。
沒有慘叫掙扎,只有一片紅色的血液從裡面緩緩滲出,呼吸聲也戛然而止。
陳浩走上近前拔出戰刀,頭也不回地離開此處。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打掃戰場是其餘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