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昧的腳步一頓，他回頭看向陳浩，眼睛微微眯起，陳浩瞬間感覺自己渾身都被看穿，無所遁形。
鍾離昧點了點頭：「你的根基打磨的確實穩固，可以嘗試進行三次氣血凝練。」
說著忽然意有所指道：「停在這一步有多久了？」
陳浩回應道：「差不多有十幾二十天了。」
鍾離昧問道：「就沒想過直接突破武者嗎？」
陳浩老老實實道：「不嘗試一下三次氣血凝練不甘心。」
「不甘心，」鍾離昧重複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倒是和你師兄師姐一個性子。」
「他們最後都是倒在了這不甘心上面。」
陳浩隱隱有些明白他那些師兄師姐出事的原因了。
「也罷，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鍾離昧偏頭看向了官小晴，「你離三次氣血凝練還有點距離，再打磨半個月可以一試，不過今天聽聽也無妨。」
鍾離昧抖手一揮，場地燈光忽然大亮。
陳浩看得分明，這不是什麼智能操控，而是鍾離昧以高明的勁力打擊到了開關面板之上，恰好打開了開關都又不會將其損壞，體現出了高明的勁力掌控。
場地明亮了起來，鍾離昧神情也嚴肅認真的多，似乎是進入到了教學狀態。
對味了，這才像一個老師嘛。
「三次氣血凝練，簡單也不簡單，難也不難。」
「簡單是指它的原理很簡單，難是指三次凝練的時機極為苛刻。」
「三次氣血凝練就是在突破武者的那一瞬間，將氣血再進行一次洗鍊。」
見鍾離眛頓了頓，陳浩適時問道：「鍾老師，我看各種指導視頻還有教程上面說。」
「突破武者是要將氣血燃燒之後誕生一縷氣，可氣血都燃燒了如何凝練呢？」
鍾離昧微微一笑道：「說的不錯。」
「突破武者是將全身氣血激盪，以純粹的一點心火將其點燃，煅燒出一縷純粹的真氣，繼而踏入武者境界。」
「所以三次氣血凝練就難在此處。」
「早了無法做到，晚了氣血就已經燃燒完了，只有把握住那一瞬間的機會才能成功。」
「你要做的，就是抓住點燃心火之後造成的那一瞬真空狀態，將所有氣血凝結成混元形態。」
鍾離昧嘴上在說著，手裡忽然冒出了一團火焰，離了數步遠的陳浩也能感受到其中驚人的熱量。
這又是什麼技法？
高天陽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自顧自地揉搓著手中的火焰。
很快這團火焰就在其手裡變化成各種形態，最後穩定成了一個類似圓球一樣的形狀。
「看清楚了嗎？」鍾離昧手微微鬆開，火焰倏忽而滅，「你要抓住那一瞬間做到這個地步，才算成功。」
陳浩面色凝重，他似乎看懂了，但這難度似乎極大。
剛剛鍾離昧那一下變換了五種形態，最後趨於了穩定，若是花時間慢慢去磨，陳浩自信也能做到。
但在突破武者的關頭做到這些，難度高了十倍百倍不止。
一旁的官小晴也是微張著嘴巴，顯然也是看懂聽懂了，更是明白了其中的難度係數。
「怎麼樣，還不甘心嗎？」
鍾離昧笑著說道：「二次氣血凝練其實也不錯了，我教過的十個學生，九個都是二次氣血凝練，活著畢業後基本都能踏入上三品，前途不小。」
「那有三次氣血凝練的師兄師姐嗎？」這次是官小晴問的。
鍾離昧點了點頭：「有也僅有一個，他也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年紀輕輕就踏入了一品宗師之境，只是最終倒在了突破超凡的路上。」
鍾離昧神色落寞了幾分：「超凡之難，難於上青天。」
鍾離昧再次轉頭看向了陳浩說道：
「我的那些學生，每一個都想嘗試三次氣血凝練，最有毅力的那一個花了半年時間耗在上面，最後功敗垂成。」
「因為落後半年時間，一步慢步步慢，最後受不了打擊自己退學了。」
「所以，你還要堅持嗎？」
官小晴也陷入了沉思，她同樣也會遇到這個問題。
陳浩沒有過多思考就做出了決定，他知道自己若不嘗試就放棄，日後定會意難平：
「學生還是想試一試。」
「若是不成，學生自會主動放棄，不會浪費時間。」
鍾離昧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勸阻的話，勸不了那就不勸，他一貫以來都是這麼做的。
就像他剛開始說的那樣，他向來尊重別人的選擇，哪怕是他自己的學生。
這也是許多同行，外人甚至有幾位學生覺得他冷漠無情不負責任的原因。
再次給陳浩和官小晴演示了一遍之後，鍾離昧又將如何突破武者的方法竅門細細講述了一遍，這才準備離去。
離去之前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台顯示屏對著二人說道：「那裡可以看訓練室的監控。」
「若是你剛剛沒看仔細，可以再看幾遍。」
陳浩抬頭一看，看到頂上正中央就有一個360度旋轉探頭，難怪他剛剛要特意把手伸遠一些，原來是好讓攝像頭拍攝下來啊。
這老師，還怪貼心的。
鍾離昧走後，陳浩就迫不及待地打開顯示屏，一番研究找到了剛剛的錄像，點擊循環播放，一遍一遍看了起來。
官小晴也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看著看著臉龐就開始扭曲了起來。
她偏頭一看，發現陳浩也是臉色凝重，眉頭緊鎖，心底暗舒一口氣，還好還好，差點以為自己是個笨蛋了。
她不知道的是，陳浩早已沉下心神到了體內丹田，開始模仿著鍾離昧的一舉一動了。
他本來是想一步到位直接將氣血之力試著變化成鍾離昧演示的最後一步的形態，但發現根本不可能做到。
若是強行去做，似乎會發生極其不妙的事情。
很有可能試試就逝世。
既然鍾離昧都給出了方法，他就老老實實按圖索驥吧，無非是多花些時間罷了。
先是拉長，再搓扁，揉圓…就好像揉麵團一樣。
不對不對，這個步驟好像有點問題，陳浩下意識地拉回進度條，點了倍速慢放，忽然意識到旁邊好像還有一個人。
「呃，官同學，我放慢一點看可以嗎？」
官小晴不在意的點點頭，「沒有關係的，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有了這句話，陳浩就放心了。
見這位同門是個好脾氣的，陳浩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對方鍾老師的情況。
陳浩假意問道：「官同學，你知道鍾老師的情況嗎？」
官小晴眨了眨眼：「你是指那個高居不下的死傷率嗎？」
見官小晴知道，陳浩不禁有些疑惑：「那你怎麼…？」
官小晴露出了一個恬靜的笑容：「但是鍾老師帶出的學生也是最厲害的呀。」
「他教過的十個學生，有一個一品宗師，六個踏入了上三品，剩下的在同期學生當中也都名列前茅。」
聽上去確實很厲害，但陳浩發現了一個盲點：
「鍾離昧老師應該是這些老師當中最厲害的一批了吧，居然也沒教出過超凡嗎？」
最厲害的老師都教不出超凡，那超凡武者總不能都是野路子突破的吧。
官小晴似乎背景不凡，知道不少隱秘消息，她開口道：
「自己都未超凡，如何能教別人超凡？」
「達到上三品武者之後，自會有校內的超凡進行指導。」
陳浩瞭然的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道：「那官同學，你知道鍾老師那些學生都是怎麼出事的嗎？」
他並不是八卦的性子，可對這個確實好奇得緊，這也關係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官小晴沉吟了一會，才慢慢說道：「這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好幾位都是主動參加了校方的一個什麼探索小隊才出事的。」
「包括那位一品宗師亦是如此。」
隨後她悠悠嘆道：「實力提升得快，風險自然也高，很合理。」
陳浩隱隱覺得官小晴知道的很詳細，只是迫於某種原因不方便對自己說，他也不強求，謝過官小晴之後又開始研究起了監控視頻。
這下輪到官小晴好奇了：「陳浩同學，你真要把心思撲在這上面嗎？」
「這提前入學的兩個月時間可是蠻寶貴的。」
看著陳浩清澈的疑惑眼神，官小晴知道自己的這個同門消息確實很不靈通，於是她解釋道：
「提前入學的這兩個月里，雖然武大的有些功能和場所未對我們放開，但只要一突破武者，很多權限就能照常使用。」
「比如說任務系統，再比如說每月一次的通天塔試煉。」
「這些都是能夠掙到不少學分的，學分的重要性陳浩同學應該也知道些吧。」
官小晴認真道：「這兩個月用的好足以拉開和其他同學的差距。」
「很多時候，起步就已經註定了最後的結局。」
官小晴走了，陳浩花費了些許時間才將她的消息消化完，隨後又投入到了研究監控的大業當中。
官小晴說的或許是對的，若是沒有十足把握，那花費這不短的時間嘗試確實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甚至會影響到今後的進程。
可陳浩心有底氣，他自覺憑藉自己出色的掌控力，掌握鍾離昧傳授的法門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成功能夠完成三次氣血凝練，那他花下的時間就不會虧。
當然這也是存在著一個心理期限的，若是需要花費經年累月去研究，陳浩自然也會早早放棄。
就到正式入學的八月底為止吧，不成那便罷了。
陳浩靜下心神，近乎開始逐幀逐幀地慢看鐘離昧的一舉一動，體內丹田的氣血也隨著視頻里的形狀慢慢變化著。
不知過了多久，陳浩長出一口氣，他終於成功做到了一次鍾離昧先前演示的動作。
最後呈現的效果也與視頻中的一般無二，雖然只能存在短短一瞬，但已然是成功了。
陳浩不禁心裡暗暗感嘆，不愧是頂級武大，這老師的水平就是不一樣。
直接將解題方式擺放在了自己眼前，不需要什麼理解，不需要什麼吃深悟透，只要照抄就能成功。
話說回來真是奇怪，嚴格按照鍾離昧的動作變化就能成功，一旦有了偏差或加了些多餘的動作到最後一步就必然失敗，似乎其中蘊含著某種深奧的規律。
但陳浩沒有去求解的欲望，只是又多試了兩遍，確認自身已經掌握了其中的奧妙變化。
不懂歸不懂，先記下來就行，等他境界慢慢提高，總有一天能夠明白。
陳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深夜十二點鐘，自己不知不覺摸索了將近三個小時。
這種充實的感覺，真好。
檢查了一下窗戶和燈光，陳浩鎖了門，伴隨著星光和路燈朝著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