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娶一送一
夜幕低垂。
一輛馬車,從內城緩緩駛出,停在了天仙樓外。
一主一仆,從馬車上下來。
兩人抱著古琴,趁著夜色,拐進了旁邊的小巷。
然後從後門進入了樓里。
回到房間。
穿著一襲粉色衣裙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懷裡的古琴。
這才滿臉疲憊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姐,你歇著,奴婢去打水。」
小丫鬟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頰,滿臉心疼,連忙出了房間,準備去打來熱水,伺候她沐浴更衣待小丫鬟回來時,少女已經趴在桌上睡著。
「小姐—.."
小丫鬟站在旁邊,眸中著心疼的淚水,不敢打擾。
過了片刻。
少女方從夢中驚醒,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呆了呆,方起身來道:「碧兒,水打來了嗎?」
裡屋的屏風後,浴桶里已經裝滿了熱水。
熱氣匐氬,花香四溢。
小丫鬟偷偷擦了擦眸中的淚水,連忙扶著她進去,幫她解開衣帶,褪下衣裙。
粉色的長裙,從雪白嫩滑的肌膚上滑落:
一頭烏黑如瀑的秀髮披散下來,垂至腰間。
少女纖柔苗條,白皙如玉的身子,在燈光的映照下,唯美如畫。
她抬起了修長纖美的玉腿,進入了浴桶。
粉色的花瓣,在漣漪中盪開,很快,又浮浮沉沉,包圍了她的整個身子,那嬌美粉嫩的花瓣,
一如她同樣嬌美粉嫩的少女玉體,
溫暖與花香包裹住了她。
她閉上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在氮氬的霧氣中,輕輕顫動著。
眉宇間的疲憊,似乎也緩解了不少。
碧兒在一旁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吩著淚水道:「小姐,奴婢剛剛出去打水,小藍跟奴婢說———說傍晚時,洛公子來過。"
少女睜開眼,輕聲道:「去把銀子拿出來,準備著。」
碧兒頓時哭了出來,委屈地道:「小姐,人家不是來要你的銀子,人家是來找紫薇姑娘的。聽小藍說,劉媽媽親自領過去的,那傢伙在紫薇姑娘那裡待了很久,還——-—-還給紫薇姑娘寫了幾首詩,鳴..
說到最後,小丫頭再也忍不住委屈和心疼,鳴鳴地哭了起來。
她不是為自己委屈和心疼,她是為自家小姐。
少女聞言,了一會兒,臉上並無情緒波動,低聲道:「哦。"
然後,繼續閉上雙眸,沐浴著溫暖的清水與芬芳的花瓣,消除著整日的疲憊。
碧兒哭著道:「小姐,你這些天天天出去辛苦掙錢,一天就吃一頓飯,有時候連水都來不及喝,就算生病了,還要出去,掙的錢都給了他,結果他——.嗚鳴."
「奴婢早就跟您說了,男人靠不住,您不信,鳴————"
少女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並未說話。
那清麗粉嫩的臉頰上,沾著幾滴霧氣蒸起的水珠,仿佛晨日裡花瓣上的露珠,晶瑩剔透,楚楚動人。
窗外,一輪銀月,悄然升起,
洛子君回到家後,姐姐告訴他,日子已經選好了,這個月二十號。
算算時間,還有七天。
李正山問道;「這麼急嗎?」
洛嬌容白了他一眼道:「我找人仔細選的好日子,哪裡急了?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我們也沒有什麼親戚朋友,明日我去通知一下街坊鄰居,你去通知一下大頭他們。到時候添兩床被子,給白兒青兒買一些金銀首飾,再找好做飯的就行了。」
洛子君一愣,連忙道:「姐姐,青兒姑娘她—.."
洛嬌容喜滋滋地道:「怎麼,一下子娶兩個,你不願意?「
洛子君看向那條青蛇。
青青抱著劍,轉過身,別過俏臉,一臉冷若冰霜。
一旁的白白羞澀一笑:「子君哥哥,青兒是我認的妹妹,說好了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的,所以—————-你就把她一起娶了吧,好嗎?」
這蛇妖對他的稱呼,已經從「公子」,變成「哥哥」了。
洛子君還未來得及回話,洛嬌容已經一拍手道:「就這麼決定了!這個家,由我當家作主!」
洛子君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無所謂。
娶一個,娶兩個,都無所謂。
反正,到時候等他與這條白蛇拜堂成親以後,他就要離開了。
白蛇對著洛嬌容眨巴著大眼晴,討好地道:「好姐姐,我,我又餓了————"
洛嬌容立刻起身:「我去做飯!」
等她到了廚房後,方對小環嘀咕道:「這個白兒,看著小小的一個人,怎麼這麼能吃?什麼都吃,連生蘿蔔都被她吃光了。」
小環沒敢發聲,默默生火。
畢竟以後,這位白白小姑娘,就要成為她的主子了,雖然這位白白姑娘看起來,比她還要小。
李正山把洛子君拉到後院,告訴他一些事情。
「她們的背景我都偷偷調查了一下,白兒拿給你姐姐的籍貫文書,鎮裡的證明文書,我都看了,沒有問題。兩個小姑娘都是清白之身,家人都去世了,來這裡找尋恩人,沒想到讓你給遇到了."
洛子君心頭暗暗道:這兩條蛇妖準備的倒是滴水不漏。
他又問道:「姐夫,她們有沒有說,她們的恩人是誰?」
李正山道:「這倒沒說,你姐姐也問了,本來還準備幫她們找一下的,不過人家不願意說,我們也不能勉強。先成親了再說吧,你姐姐心裡可急了,這麼漂亮的兩個小姑娘,而且還是娶一送一,她怕再拖下去,人家跑了。"
洛子君:「.—·
的確有可能。
若是這兩條蛇妖知曉了真相,知曉了他不是許仙,的確可能會立刻跑掉,說不定還會惱羞成怒,造成嚴重後果。
所以,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再猶豫的時間了。
那就成親吧!
夜晚。
在床上躺下時,小丫鬟從被子裡爬了過來,貼在他的懷裡,羞聲道:「公子,你快要成親了,
夫人說·—說讓奴婢,今晚·—."
「呼嚕———.呼嚕———.啊!」
「哼,公子繼續呼嚕,奴婢自己玩兒了。」
「小丫頭,你昨晚才玩的,等公子再歇幾日。「
「公子這麼虛嗎?可是到時候,要跟白兒小姐和青兒小姐一起洞房呢,公子要不要提前補補,
免得到時候丟臉呢?」
""......
與此同時。
在對面房間,洛嬌容夫婦還未睡覺。
李正山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夫人,子君也要成親了,我覺得,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他了。
洛嬌容臉色一變:「什麼事情?」
李正山握著她的手道:「不是仇人的事情,是他身世的事情。昨晚我好像聽到他對白兒和青兒說了一個名字。我感覺,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什麼名字?」
洛嬌容一臉茫然。
李正山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洛嬌容心頭一震:「他———他怎麼知道?」
說完,她立刻從床上起來,過去拿了油燈,爬到了床底下。
過了一會兒。
她從床底爬了出來,滿臉疑惑道:「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那小子不該知道啊·——."
李正山道:「可能是我聽錯了,不過,我覺得這件事—"
「我知道。」
洛嬌容臉色變幻了一會兒,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早就說了,等他成親時,會告訴他的。過幾日,等這些事情都忙完了,我就親口告訴他。」
李正山柔聲安慰道:「沒事的,就算子君知道了,也沒事。岳父岳母,你和我,都一直把他當作親生骨肉一般對待,養育之恩,不比生育之恩小。你也別擔心他不認你這個姐姐了。"
洛嬌容白了他一眼,過去放好了油燈,道:「子君是什麼樣的人,我沒你清楚?他敢不認我試試?」
李正山笑道:「我們都是他的親人,他自然不敢。夫人,等子君成親了,我們——-要個孩子,
好嗎?」
洛嬌容沉默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有些愧疚地點了點頭:「嗯。」
窗外,夜色愈濃。
有夜鳥飛過,發出了「呱呱」的叫聲。
小環開門出去,漱口刷牙。
洛子君躺在被子裡,閉著眼睛,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這裡的種種美好來。
小環打著隔,進了房間,害羞地上了床。
「下次少吃點,別長胖了。"
洛子君嘀咕了一句。
隨即又道:「不對,還是多吃點,再長點。你現在還有點小,再長點才好。」
小丫鬟縮在被子裡,紅著小臉,低低地「嗯」了一聲。
心裡暗暗道:人家就算再長,也比不過青兒小姐,和靈兒小姐—"
隨即她暗暗想著:青兒小姐那么小的一個人兒,頂著那麼大的東西,好可憐-—-今天都在家摔了兩了·.要是能分我一點就好了·———
翌日。
早上起床,神清氣爽。
洛子君出了門,直接去了書店。
時候也差不多了,去看看那本《西廂記》賣的怎麼樣了。
誰知剛到書店,突然看到門口有人在爭吵。
「明明我早就預定好了,錢都付了,憑什麼又賣給別人?」
一名女子臉色鐵青,正在罵著書店的老闆。
書店老闆忙不迭地解釋:「姑娘息怒,剛剛賣出去的,真的是別人早就預定好的。您預定的那本,的確是被人偷走了,我要是說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闆被罵的發起了毒誓。
那女子依舊滿臉怒氣:「我不管!今日你若是不把書給我拿來,我就不走了!」
老闆連忙道:「明日,明日書就來了,正在加急印呢。
那女子身後還站著另外一群女子,一聽,立刻怒道:「這幾日來,你都是這樣說,每次來都說沒有,你就是個騙子!」
老闆頓時苦笑道:「我真不敢欺騙各位,實在是那本書賣的太好了,每日就分過來十餘本,每日都有人提前預定,我——."
「那你們不會讓那些印書的多印點嗎?」
「就是,才印那麼幾本,整個外城的書店都跑遍了,都沒有買到,太可惡了!」
老闆一臉無奈道:「已經在日夜不停地印了,各位也知道,最近城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人手不夠,實在不是有意拖延.—.."
洛子君連忙擠了過去,問道:「老闆,什麼書賣的這麼好?」
「你幹什麼?擠什麼擠?」
「男女授受不親,你碰我幹嘛?」
「你退後!我們先來的!」
一群女子本就怒氣無處發泄,現在見他推揉著擠到了前面,頓時都瞪著眼睛,罵了起來。
洛子君沒理她們,甚至還對著她們放了個屁。
女子們立刻捂著鼻子,紛紛敗退,
老闆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立刻認出了他,低聲道:「公子,《玉足插畫六》明日才到店,您明日再來。"
洛子君嘴角一抽,連忙道:「老闆,我買別的書,聽說最近除了一本新書,名叫《西廂記》,
多少錢一本?」
誰知此話一出,剛剛那些捂著鼻子敗退的女子,立刻又沖了過來。
「喂,你要是想買《西廂記》,請退後!」
「沒看到我們這些人都在這兒等著嗎?你剛來就想插隊?憑什麼?就憑你長的俊俏嗎?」
「走開!本姑娘先來的!」
「好臭的屁."
女子們一個個怒目而視。
店老闆苦笑一聲,連忙道:「這位公子,您要是想買《西廂記》,那今日肯定是買不到了。看到這些姑娘們了嗎?她們都是來買《西廂記》的,你得先付錢預約,估計等個十天左右,應該可以拿到。"
洛子君心頭一喜,問道:「她們都是來買《西廂記》的?」
店老闆點了點頭,一臉無奈:「都是的,不過今日實在是沒有了。「
女子們一聽,又紛紛罵了起來。
一名女子突然道:「沒有書也行,那你告訴我們,這本書的作者,君初見到底是誰?你們跟他合作,肯定認識,對不對?」
此話一出,其他女子都連忙附和起來。
「對,告訴我們君初見是誰!是男是女?」
「作者會不會來你們書店簽名?」
洛子君看了這些女子一眼,沒再多呆,左推右,殺開一條血路。
「喂!你這登徒子,別碰我!」
「別推我!推到我胸了!」
「可惡!這傢伙身上還有臭屁味!臭死我了,嘔—"
洛子君無視叫罵,快步離開。
看來《西廂記》賣得不錯,那麼,第二本書《梁山伯與祝英台》,就能談個更好的價錢了。
他直接去了天仙樓。
這麼早,希望那位柳姑娘還沒有離開。
拐進小巷,來到後門。
不待他敲門,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水水穿著一襲藍色薄紗長裙,笑嘻嘻地出現在了門裡,看到他後,立刻把他拉了進去,然後親熱地挽著他的胳膊道:「洛公子,奴家在樓上就看到你了呢,所以立刻過來給你開門,你要怎麼謝謝奴家?」
洛子君答應過劉媽媽,要給她寫一首詩的。
這女子今日這般殷勤熱情,似乎忘記了那次的爽約,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
「給你寫首詩吧。」
洛子君道。
水水頓時睜大眼晴,滿臉喜色道:「洛公子,可不能騙奴家哦?奴家的心眼很小的,你要是再騙了奴家,奴家就———就去投井了!"
洛子君不禁一笑,道:「走吧,現在就寫。「
水水一聽,頓時喜不自禁,立刻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對著他的臉頰就親吻了一口,感動的眼淚汪汪道:「洛公子,你對奴家這麼好,今日奴家就把身子給你,讓你玩弄三天三夜,好不好?」
洛子君:
........
「走吧,去樓上寫詩,把劉媽媽也叫上。」
水水頓時睜大眼晴:「啊,公子要一龍二鳳,連劉媽媽也玩?」
洛子君頓時滿頭黑線。
「說什麼呢,我昨日答應了劉媽媽,要給你寫首詩的,若不讓她看著,到時候說我忽悠她怎麼辦?」
這女人,腦迴路怎麼這麼清奇?
「嘻嘻。」
水水嘻嘻一笑,抱著他的胳膊道:「人家還以為公子有特殊癖好呢,嚇人家一跳。"
隨即又眼波流轉,滿臉媚態地道:「不過,不管公子有什麼特殊癖好,水水都願意伺候公子的。"
洛子君沒再理她,直接進了屋。
劉媽媽得到消息後,立刻快步趕來,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滿臉激動地道:「洛公子,你給紫薇的那三首詩,老身已經拿給那些老先生看了,大家都讚不絕口,說咱們紫薇這次一定會紅的。過幾日四大青樓文會,老身就準備讓紫薇拿出這三首詩去參賽,噴噴,到時候紫薇一定會比初見還要紅的!」
洛子君連忙問道:「今日初見姑娘在嗎?」
劉媽媽滿臉堆笑道:「在,在的,今日還沒有出去。」
水水連忙起小嘴撒嬌道:「洛公子,你說了要先給人家寫詩的,可不能騙人!」
劉媽媽頓時雙眼放光。
洛子君看了她一眼,道:「走吧,先寫詩。"
既然答應了這位劉媽媽,自然要完成承諾,希望到時候對方可以大大方方地放柳姑娘離開這裡。
當然,他也不怕這位劉媽媽反悔。
他既然能隨手寫出這樣幾首詩詞來,自然還能寫出更多更好的詩詞,這位劉媽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而失去更多利益。
況且,他又是西湖書院的秀才。
對於任何青樓來說,都不敢隨意得罪那些文人才子,特別是那些善寫詩詞的才子。
隨便一首詩詞,可能就會讓你名譽掃地。
三人進了房間。
劉媽媽親自關上了房門,滿臉喜滋滋的笑容。
水水則殷勤地拿來筆墨紙硯,親自研墨,一雙春水汪汪的眸子,波光流轉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
在三樓的另一個房間。
房門打開,碧兒快步走了進去,小臉氣的鐵青,紅著眼圈對著梳妝檯前的少女道:「小姐,那個壞傢伙來了,剛剛直接去了水水姑娘的房間,還關上了房門。「
銅鏡前的少女,微微愜了一下,沒有說話。
碧兒哽咽道:「小姐,咱們把賣書的錢給他了,就不要再理他了,好不好?反正—-反正我們也要離開這裡的——"
她怕自家小姐被那個壞傢伙給騙了。
到時候被騙了錢,又被騙了感情和身子,以自家小姐的性子,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少女安靜地看著銅鏡里自己嬌美的面容,依舊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
她起身平靜地道:「走吧,去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