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赫拉姆斯的血戰，主宰命運的渴望
眼前的白色光柱突然開始變得閃爍不定，邊緣處有一些符文的痕跡顯露，傳遞出的波動斷斷續續。
「嗯？！」
羅南眉頭微皺，向旁邊看去，發現不僅是他，其餘七人所站立的石柱也出現同樣的情況。
第三輪排位戰即將開始，但整個擂台的機制像是出了什麼問題。
「轟隆！」
就在這時，中心作為對決場地的岩石平台底部突然斷裂，大量碎石墜落，底下卻有無數的彩光如泉噴涌。
在這一片震動之中，一抹神秘幽邃的紫色光柱突兀像劍一般從「噴泉」中心升起。
紫色光柱瞬間攀至巔峰，將底下的岩石平台和三十二根或明或暗的石柱全部籠罩在其中，霎那間小半個天穹都被紫光所暈染，其中有極其顯然的一圈閃亮的光點，形成圓環的形狀，仿若一小塊微縮的星空。
這猝不及防的異變將所有人都震住了，羅南定定望著那一片形成圓環的璀璨光點匯聚之處。
莫名的，心中生出一股無比強烈的渴望。
他幾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來，隔著重重空間的距離，將那片神秘和璀璨抓在手中。
「是傳承」
有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一開始還能保持相對的平靜，但很快的，說話之人的語調中就有壓抑不住的震動傳遞出來。
「是赫拉姆斯的御法者傳承.」
「提前.現世了！」
「轟！」
這個聲音落下，剎那間一片山呼海嘯般的議論聲立刻響起，所有在場的巫師都震動起來，整個妖精古城遺蹟也隨之沸騰！
上環大陸有史以來的第一天才，傳奇巫師，被譽為「天生的御法之人」——赫拉姆斯！
他將自己的一部分傳承埋藏在南部，數千年來吸引了南部多少驚才絕艷的天才巫師為之前仆後繼。
這份傳承就靜靜擺放在那裡，赫拉姆斯的奇才席位爭奪之戰每一百年舉行一次，每一屆都有首席誕生，但一直都未有人有資格觸及過它，漫長的歲月下來，這份傳承的到底是否真實存在都逐漸變成了一個謎團。
現如今，古老的傳言終於被得以證實！
「時間沖刷一切，但有些東西的存在，宛如不朽之明珠，璀璨的光華終有一日會撥去表層的塵埃，重現天日」
有人無比激動地喃喃開口。
這時候幾乎已經沒有人去在意赫拉姆斯的御法傳承會突然在排位戰第三輪開始之前現世的問題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傳承本身所吸引。
站立在石柱上的八人也同樣如此，包括瑟琳娜。
這個來自大陸中部某個強大巫師帝國，高高在上的尊貴王女，絕美冰冷的臉上首次出現動容之色。
羅南目不轉睛地望著那一片神秘深紫之中的璀璨圓環。
那片璀璨似乎對他有著某種致命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並不是「赫拉姆斯」無與倫比的巨大名頭所帶來的，而是一種奇妙的聯繫。
他與璀璨中心的神秘仿佛達成著某種微妙的共鳴，彼此吸引。
羅南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無論是遠古冰霜多頭蛇赫卡爾托的血脈，還是施比珥特的【黃金國】，在他獲得之前，都不曾有過如現在這般強烈的渴望。
——
它在等我！
它是屬於我的！
仿佛有聲音在羅南的心底竭力呼喊。
他的眼眸中逐漸綻放出燦爛的奇光，自然下垂的雙手也不由得慢慢握緊。
不知道是否真的是某些「命中注定的牽引」，那片神秘的璀璨..竟在羅南心靈的渴望和呼喚聲中，飛快地向他靠近。
萬眾矚目中心的璀璨圓環忽然下落，朝一個方向墜去，引得無數人眼神追逐。
當他們發現這代表赫拉姆斯核心御法者傳承的事物墜落的方向是八根石柱上的某道人影時，一個個的表情逐漸變得不可思議。
其餘七根石柱上的天才們也全都眉頭皺起，有人的眼神和臉色快速變得陰沉下來。
羅南能感受到那無數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所包含的熾熱，他已經成為眾矢匯聚的中心。
但這時候他已經沒有精力去在意這些了。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近在咫尺的璀璨所吸引。
雖然對那璀璨之中所包含的東西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渴望。
但等到它真的擺放在自己面前，仿佛稍微一伸手就能得到羅南卻反而遲疑了。
來的太過突然，突然到讓他有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羅南猶豫著，最終，還是慢慢伸手，向著眼前的璀璨圓環緩緩抓去。
在他伸手的過程中，身邊其餘七根石柱上不斷有強大的精神力波動爆發，各種壓力如潮水般滾滾向他傾軋而來
羅南對這一切都恍若未覺，只是伸手朝前抓去。
當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那團璀璨的邊緣，突然.
「嗡——」
一股奇異波動自璀璨上爆發，瞬傳八方。
奇異的光波掠過虛空，幾乎每一個被波動掃過的人都一下子愣住了，他們像是得到什麼訊息的指示，整個妖精古城遺蹟突然的安靜下來。
人群中，無人可探知的角落。
灰發碧眼的林帝斯面帶微笑，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在金色羅盤上敲擊著，自言自語地說道：「遊戲，開始了。」
與此同時，保持著一個伸手觸碰璀璨的動作的羅南。
在感受完波動中傳遞過來的古老信息，整個人反而意外變得安寧沉定下來。
此前的糾結、猶豫、疑慮..在此刻統統煙消雲散。
「果然.」
羅南搖了搖頭，轉而神色平靜地繼續向前抓去。
五指輕輕扣住那團璀璨，後者「嘭」的一聲陡然散開，化作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猶如一道微縮的銀河，環繞於羅南身周。
「赫拉姆斯的血戰。」
「我就知道。」
生命王庭駐地，莫莉爾雙腿晃蕩地坐在紅蓮手杖上，在她跟前，有一隻火焰凝成的紅雀在跳來跳去。
「這傢伙的祈禱是成真了嗎？
還真要讓他死在台上了」
莫莉爾嘟囔著，感覺玩的有些厭煩了，「嘭」的一聲將面前的火焰紅雀捏了個粉碎，懶洋洋地向視野中的某道人影投去毫無情感波動的目光，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快點結束吧這該死的無聊的沒有半點精彩可言的比賽.」
「赫拉姆斯的血戰..是什麼？」
底下，幾乎從爭奪戰開始一直沉默到現在的葛蕾絲終於忍不住開口。
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身邊的銀髮女巫師，事實上在剛剛接觸到的波動內傳遞而來的訊息已經描述得很清楚了，但她還是想再求證一遍。
銀髮女巫師沉吟著，還未等她開口，一旁臉上密密麻麻畫滿塗鴉的青年巫師唐尼卻已經先一步冷笑著回答：「就是傳承選中了他。
但是必須要擊敗場上剩餘的所有人，他才可以真正得到傳承.
這傢伙是死定了！
絕無第二種可能！」
唐尼語氣中包含的篤定和不屑讓葛蕾絲臉色微變，下意識掏出一塊傳訊石，像是想向某人傳遞些什麼。
旁邊卻傳來銀髮女巫師輕嘆的聲音。
「沒用的，這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事情。」
葛蕾絲動作一僵，緊接著聽到銀髮女巫師低低說道：
「『赫拉姆斯的血戰』一旦開啟，被選中者，無法拒絕，無法認輸，無法放棄除了擊敗所有的競逐者，一路走到最後，否則，只有戰死在台上這一個結果.
如果這一屆只是單純的南部天才巫師集會，他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絲機會。
但他這一次還碰上了瑟琳娜殿下參席只能怪他自己的運氣不夠好了.」
唐尼聲音冷漠地附和：「最多第二輪哦不，他大概第一輪就要倒下他根本沒有資格站到瑟琳娜殿下面前呵呵」
葛蕾絲聽著兩人的話，表情怔怔的，不知不覺間，手裡的那塊專門用來聯繫羅南的傳訊石已被她攥得很緊，連指節都微微發白了。
短暫的安靜，偌大的妖精古城遺蹟所在地，數萬人的圍觀巫師群再一次被引爆。
無數人就剛剛得到的，有關「赫拉姆斯血戰」的信息議論紛紛。
此前對羅南的敬畏、讚嘆、艷羨，在此刻統統化作惋惜、同情，更多的還有幸災樂禍般的嘲諷。
那團從高空墜落的璀璨代表的並不是傳承，來自赫拉姆斯的青睞和饋贈，而是一柄足以穿透心臟，剝奪靈魂的利刃。
能有機會看到一名驚才艷艷，可望而不可及的天之驕子在面前死戰至隕落，對很多人來說，也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稀奇之事。
有些人甚至已經在心中打好腹稿，想著在這次盛會結束之後，如何向那些未曾到場的人繪聲繪色地講述這一段染有血色的篇章。
在圍觀的人群里，大概也只有白銀法環，還有藍霧社成員的巫師們，才在此時保持著沉默，每個人被一股莫名的沉重情緒所籠罩著。
「所有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早早標好了價格」
「很有趣不是嗎？多魯。」
人群中，仿佛獨立存在於另一個空間之外的林帝斯望著四周各種神態表現的底層巫師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許高高在上的超然姿態。
「見證一個相對強大的個體在不幸中死去，圍繞著它的屍體熱議狂歡，真是印刻在血脈里亘古不變的習慣啊」
林帝斯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他似乎很享受這種主宰他人命運和情緒的感覺。
一旁的黑袍人默不作聲，他很清楚對方的脾性，也早料到了這一切發展的結局。
林帝斯從未想過真正將赫拉姆斯留在南部這片土地上的傳承贈予任何人，他想要的只是一場遊戲。
而被他選中成為這場遊戲「主角」之人.
黑袍人的目光下意識投向遠處某道被虛妄的璀璨環繞的人影，心中莫名湧現出幾分複雜的同情。
註定會在萬眾矚目之下或暗淡，或燦爛地死去。
『自己也會是同樣的結局嗎？』
黑袍人不由想起林帝斯之前對自己做出的種種許諾，眸光垂落下來。
「場上任何一人都有殺死羅南.戴米恩的可能。」
「你們覺得他最終會死在誰的手裡？」
「這是個無法拒絕的陷阱，踏入之後就只能在縹緲無影的希望中靜等死亡的降臨.」
羅南站在屬於自己的石柱上，耳邊不斷傳來圍觀者對他的熱議之聲。
抬頭，另外七根石柱上的每一個人都在看著自己，表情不一而足，目光中大都隱藏著炙熱和渴望，還有毫不掩飾的冰冷之意。
他並不是受到「幸運」垂青的人。
相反的，似乎是八人之中唯一一個不幸被選中的「倒霉蛋」。
他需要擊敗現在場上的所有人，才可能獲得赫拉姆斯遺留下的傳承，而其餘七人，卻只要殺死他，就有一定的機率將這份傳承占為己有。
一個並不公平的遊戲，強迫羅南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還不能夠拒絕。
羅南本人此刻的心情卻意外的平靜。
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習慣這般一次又一次遭受命運戲耍，面臨絕境的事情。
對於一名像雜草一樣從最底層的石縫中成長起來的巫師，他有過太多次死中求活的經歷。
「迷霧..迷霧」
羅南心中默然滾動著這個字眼，心中忽然生出一些明悟。
或許一到三級被古代巫師稱為「迷霧階段」的緣由，並不單單意指知識、法術和靈魂層面的摸索和尋覓，還有一些更深層的東西。
比如
他究竟想要什麼？
有人踏上巫師之路是為了追尋無所不能的力量。
有人則想要尋求通曉一切的智慧。
有人沉醉於所行所見所經歷的綺麗風光。
有人夢想構築屬於自己的理想之鄉.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想要追求達成的東西，這也是支持著那些人在巫師這條路上走得足夠高且足夠遠的最深處的力量。
而羅南想要追求的是什麼？
他忘了什麼時候自己的內心開始變得有些茫然。
脫離流浪巫師的生活之後，實力不斷提升，沒了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死亡威脅，他走的卻有些迷惘了。
這些迷惘就像看不見的霧氣一樣籠罩在他的前路上，讓他漫無目的地四下兜轉。
這一刻，羅南卻突然明白了。
心靈上的迷霧被輕輕撥去，迷茫盡退。
赫拉姆斯之血戰的突然降臨，久違的死亡危機，要麼在極致綻放中死去，要麼就在打破一切阻礙之後變得更加輝煌！
「命運啊」
羅南深吸一口氣，五指慢慢收攏，「我想要的，一直都是.能夠完完全全主宰自己的命運！」
不想再做任人擺布，身不由己的木偶了。
「咔嚓——」
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
靈魂深處，仿佛有雜質和沉疴剝落，小小的奇妙的蛻變生出。
霎那間，羅南背後濃厚的灰雲劇烈翻湧起來。
層層灰浪聚攏，堆迭.
虛空中噴涌的彩色流光在此刻形成一道光橋，自羅南腳下一直延伸至中心處愈發高聳和龐大的平台。
羅南踏著光橋，一步一步走上中心平台。
當他在平台正中站立，他背後涌動的灰雲，也徹徹底底化作一團龐大且深邃的陰影。
陰影之中，仿佛藏匿著凶獰可怖的多頭巨物，透過黑暗，冷冷地俯視著周圍的一切。
「殺死我或者被我殺死。」
羅南站在平台的高空，挨個掃視底下七根石柱上的每一道人影，居高臨下，神色平靜地開口：
「你們誰做第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