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名駕馭飛鉤的馬臉修土,身上血污淋淋,卻在生死之間從劍意成勢下掙脫出來,猛烈催運體內法力,以那口飛鉤化虹將四口飛劍斬退。
他修煉的功法名為小混元魔功,除法力增長不慢外,還有一個非常實用的神通名為「混元魔甲」。可在對敵時附加一層防禦法術外,另可用法力凝聚出魔甲,來多一層保護,可謂保命的上乘手段,並且這魔甲還可隨著功法法力的精進,防禦力也是漸漸增加。
剛剛這名馬臉修士被劍意懾住,管麟翔,夏希孝,許含香,許心語四人祭出飛劍斬殺。
叮叮噹噹,劍光斬傷皮肉卻因混元魔甲沒將這名馬臉修士斬殺,反而讓他心神回歸,爆發法力與四人斗將起來。
馬臉修士的法力要比四人雄渾,御使起那口飛鉤虹光凜冽,且戰且退。
他飛遁的速度並不慢,很快就超出夏希孝,許心語兩人的御劍斬殺範圍,夏希孝略一猶豫,沒有跨出五行防禦陣旗的範圍,而是選擇使用符咒為管麟翔,許含香加持飛劍。
許心語卻是殺敵心切,毫不猶豫地就遁出五行陣法範圍,許含香一時不察,
被自己妹妹跑了出去。
「小心!」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原本看上去一意遁逃的馬臉修土,驟然回過身來,
打出一張火符。
他是魔道中人身經百戰,鬥法經驗豐富,深深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能一意遁逃,必須抓住機會及時反咬一口,把對方打得疼了自己才有機會真正逃走。
此時所用的火符雖不是四階靈符,但也是三階上品他使用過數次的靈符,用的恰是妙處,運足法力施盡符力。
因此那團黑紅火光又疾又狠,甚至駭住許心語,讓她咬著牙御劍橫攔,卻已經不及躲閃。
「心語!」
許含香見此嚇得臉色慘白,但她也已不及救援妹妹。這一擊之下,許心語即便僥倖不死也要重傷,
但也就是在這一刻,在許心語身前的地面上飛起點點微弱的金光,卻是陸城之前布置下的百毒金蠶蠱。
砰。
黑紅色的火光潰散,雖然也有一些余散,但在許心語的護身劍氣之下也盡可以擋住。
這些二階的金蠶蠱受損,蟲群卻並不後退,而是嗡嗡鳴叫著向那馬臉修士追逐而去。
何為秉性凶厲,這便是了。
剛剛那一幕把管麟翔與許含香也嚇到了,若不是陸師兄早已做好準備,自己二人返回山門怕要受到極大懲罰。
尤其是許含香這一刻眼晴都紅了,手訣一轉,她的那一口青色飛劍上頓時隱去氣機,無法再被築基修士神識感應,御起劍光來,神出鬼沒角度刁鑽狠厲。
管麟翔也是暗運道法,在他的身上幻化出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幻影分身,
飛劍上也是一般,但這並不是純粹的分身而已,此神通一經施展,管麟翔飛劍上的劍速、劍力均是提升近三層,甚至此時管麟翔施展絕大多數法術也是一樣,與幻影分身疊加。
「啊—....」
那名馬臉修士雖然法力更強,鬥法經驗也豐富,但是畢竟身負重傷、面對的又是頂尖大派真傳,終於被許含香神出鬼沒的一劍,斬去一條手臂,血霧噴涌間,大片大片的金蠶蠱湧上來,瘋狂噬咬。
他悽厲嘶吼幾聲,便跌墜下去。
當管,夏與許家姐妹四人趕過去的時候,這名馬臉修士已經被啃咬得只剩下血衣。
被這麼兇惡的蠱蟲爬到身上,吞皮肉,吸食鮮血,啃嚼骨骼,想想就覺得恐怖。
就連剛剛差點被其所殺的許心語,心中也覺得他還不如死在陸師兄劍下來得痛快。
百毒金蠶蠱銅皮鐵骨吞啖世間一切靈機。
當年陰山老祖蓄養十萬金蠶蠱咬死了一位真人,十幾位修為不俗的旁門修士,對內壓制燃木山、不夜城,對外震鑷群雄,坐鎮南荒陰山摩雲洞,開創了南方魔教一脈。
今日,四小算是見識到了當年陰山祖師橫行天下時的一線凶威。
在另一邊,陸城正以自身的五行劍陣,與那頭髮狂的犬妖斗得死去活來,戰鬥激烈。
無論是在九天,還是在這個世界,劍陣都是極為上乘的厲害手段,固然有精純唯一,一氣一劍橫掃世間的修士,但那樣的人物,總是不及威力上乘、震鑷世間的劍陣多見。
所以陸城在修煉出五行築基後,便重金收集五行劍器,以劍行氣,以氣養劍,布下一座微而精的五行劍陣,成為他仗以縱橫築基境界的強橫手段:
沒有其它原因,就是飛劍更多,而且五行飛劍之間彼此呼應,劍氣流轉,在未被破解的前提下,變化威力均有增強,尋常只能同時駕馭三件同階法器的修士,如何抵擋?
陸城一揮衣袖,在他背後虛空中若有似無、若隱若現立起五道絢爛光華,分別為青赤黃白黑五色,五口利劍一樣傲然挺立,光華流轉。
隨著那頭巨大犬妖攻來,在陸城的身周,那五口五色劍光縱橫交錯,若蛟龍般似是彼此刺擊相攻,又似相互配合結成劍陣,鏘然之間與犬妖的利齒獠牙碰撞相擊。
以強擊強,勁力反撲。
犬妖退卻,周身環繞五色劍光的陸城也是拋飛彈動,卻借勢化力,消解衝擊「鳴—」
悽厲嘶豪,這頭狂暴的犬妖接連衝擊數次之後,均是被五行劍陣綿里藏針的堅韌劍圈迫退,不但未能真正殺傷眼前這個人族修仙者,反而是被那劍光斬得自己身負劍傷。
就算是再狂暴,幾次吃痛之後這頭犬妖也有些猶豫了。
自身的力量法力遠遠超過對方,但是別說殺死對方了,幾次想要繞過對方衝出這裡都做不到。
而這頭犬妖略作喘息,陸城卻開始出招:
「測評結束,大概凝煞五層左右的犬妖,但是身負重傷又被折磨許多時日,
可以鎮壓。」
言說到最後時,陸城持訣於自身額前,自其乾坤袋中飛出一顆五色石,擴散著匐盒五色,不斷加持於陸城神識。
三階上品法器,五色石。
以五件與陸城息息相關的五行之寶煉製而成,可砸人肉身,可落人法器,被陸城溫養祭煉多年後,又發現它可以加持自身神識或法力,但是其它修士使用,
就並無此功能。
目前推測是只能加持五行築基修士的神識或法力,或者只能加持陸城的神識或法力。
修煉神識的功法少見,並且修煉起來艱難兇險。
自古以來依仗神識功法橫行天下的修土,遠遠沒有練瘋練傻的數量多。
就算陸城以赤君神力加持神識,也不能說是全然沒有危害的,會使修土心神不斷向赤君神法靠近。
所以修仙者在修煉初期適當修持神法可以,過度沉迷的話,便是修行路數走偏了。
因此可以加持修士神識的五色石法器,極為珍貴。
「你不動口,那我便動手了。」
陸城取出一張符咒,開始注入法力。
在這個時候,他身周的五行劍陣仍舊在運轉,這就好像一雙手扔五顆蘋果的雜技演員又多加了一顆蘋果,看似只是多加一顆,實際上失手的概率急劇提升。
「鳴」
那頭犬妖略一猶豫,終究是仰首噴吐,滾滾慘白冷焰猶如長河席捲。
陸城見此剎那就判斷出,這一力降十會的妖氣攻擊自身抵擋不住,周身五色劍光運轉,剎那化虹捲起肉身,五行劍力遞進疊加,赤焰上的劍力盡數傳遞於藏鋒,藏鋒上的劍力盡數傳遞於純鈞,由金生水,由水生木,五行飛劍當中的藥師飛劍承接大量水行法力,轟然發劍。
五色劍光如長鏈一般,將陸城推動帶出慘白冷焰的籠罩範圍,而除了藥師飛劍以外,另外四口劍光盡數被妖氣火焰衝擊炸飛:
赤焰、藏鋒、純鈞、冰魄四劍均是彈飛跌落,斜插於地劍光受損。
但是陸城手持藥師劍,自他左手上的納戒中赤、白、黃、黑四色接連彈出又是四口三階飛劍,繞體飛旋。
除了木行藥師以外,陸城還有另外備用的四行劍器。品質上乘的木行飛劍,
實在少見。
「不過,卻也用不著了。」
此時此刻陸城手中的符咒已然化為一片純白色,其上有恐怖的電光躍動:
四階雷符,坤元子午神雷。
陸城與林輕月和離,平分天書寶藏,陸城分到的材料靈符多些,林輕月分到的法器靈石多些。
他法力輕輕一動,雷符飛出一顆白色雷球突兀的出現在犬妖的頭頂。
雷霆一聲聲爆響,讓犬妖心中一慌,僅抬頭一看那雷霆的威勢,便爆發出悽厲的慘嚎,再不顧自身元氣受損,開始瘋狂地噴吐出妖氣想要抵禦,然而那妖氣冷焰沖入雷球當中,只是將雷球不斷撐得更大,並且急降而下。
轟。
雷球如同實體般,將犬妖壓制吸扯、不斷碾入地面,而在這個時候,陸城也祭出了體內的那樽青色古鼎。
青色古鼎憑空飄飛,鼎蓋打開透射出淡淡的金光,將雷球之下的妖獸整個籠罩:生存或者死亡,你自己選擇。
轟隆。
在四階法雷,坤元子午神雷威力完全爆發的前一瞬間,那頭犬妖哀鳴一聲,
化為一道光虹順著吸攝法力遁入到九黎鼎之內。
「如此,倒也不枉費我一張四階雷符了。』
見妖獸收攝,陸城也是心中滿意。
這鼎內世界中有著無數奇珍異寶,百毒金蠶蠱築巢之後就要顧著自己的窩了,無法再從九黎世界中帶出靈物,除非是實在克化不了、用不到的。
但是陸城也不想隨意收攝妖獸污穢寶鼎,剛剛那頭犬妖雖然不知血統如何,
但至少法力是有些的,按照通玄界關於氣運之說,每一個人先天有一部分氣運,
後天修煉到一定境界亦會獲得一些氣運。
所以,就算一個先天氣運較低的人,只要一心向道刻苦修持,修煉到練氣、
築基境界後,氣運也會漸漸改善,若是修煉到凝煞、煉罡的境界,那僅僅只是後天得來的氣運就已是不俗了,何況還有先天氣運疊加,妖獸亦是如此。
一頭四階妖獸,方才不算辱沒了九黎鼎、至少陸城自身已是盡力。
原地盤膝坐下吞服丹藥,恢復盞茶時間。
然後陸城方才起身,揮手招回四面落下的飛劍,嗖嗖嗖嗖,一支支飛劍逆轉飛回,伴隨著靈光返回左手納戒。
目光四視,這是一座已經經營了一段時間的魔修洞窟,上半部分是魔修們平日所居的數間洞府,下半部分是一座開闢出來的地窟,牆壁上刻畫著符咒、貼著一張張符紙封鎮。
在下方,還隱隱傳過來呼救的聲音,
在這個時候,管麟翔,夏希孝,許含香,許心語四人已在百毒金蠶蠱的引導下,避開防禦禁制飛遁入洞府之內。
然後看到了負手而立的陸城師兄,以及洞窟當中的斷壁殘垣、巨大焦黑坑陷「陸師兄!」
「陸師兄,您沒事吧?」
「我沒有事,你們搜索一下這座洞府,尋找一下還有沒有沒被殺掉的人,小心,這裡可能還會有禁制機關。」
「遵命,師兄。」
許含香等人俱是領命,他們有些敬畏的看著那巨大焦黑的坑陷。
很顯然,這裡的魔修以及那頭四階妖獸已經被陸師兄斬殺,如此法力神通,
讓四人又羨又敬。
兩個時辰後,陸城繼續打坐恢復神識法力,管,夏與許家姐妹也把洞府里里外外搜索過一遍。
這個時候,紫霞山陳家與黃家的修士也已經到來。
在知道是遊魂城的邪修在血煉禁神牌,並且那頭四階妖獸已經被斬殺後,陳家家主陳運東千恩萬謝,並且痛快的拿出乾坤袋,裡面是眾人此行的報酬兩萬靈石。
對於陳家來說,兩萬靈石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但是用這筆錢消除了一頭凝煞級妖獸帶來的潛在危險,卻再值不過。
不然,誰知道遊魂城的那些邪修功成之後,會不會拿附近的修仙家族血祭,
印證魔法。
陳家的委託完成,但是黃家老祖黃青艷施展血脈尋靈術,卻並沒有在洞窟內積累的白骨中找到家族嫡女黃慧倩的戶骨。
這是一件好事,因為至少證明黃慧倩沒有死在這裡,但也說明,盤踞本地的邪修不止是一人而已。
「是我疏忽了,我只看到都是紫霞山靈脈,都是掠奪人口,以為兩件任務可以合在一起來做,一舉兩得。卻沒有注意到陳家所走失的人口大多是青壯男子、
凡人,而黃家所報走失的人口,多是年輕美貌的女修。」
在這個時候,管麟翔站出來主動承擔責任,這次的任務是他鼓動大家來做的「此事我火雲府既然已經介入,那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兩件事便兩件事,我們返回黃家重新梳理此事。」
陸城神色不變,帶著四人與黃家老祖一同返回黃家靈山,至少落霞城凡人不斷走失一事解決了,當地百姓可以安定一些了。
黃家靈山。
陸城閉關總結所得恢復法力,管麟翔,夏希孝,許含香,許心語四人重新日夜翻看卷宗,這些卷宗當然是從落霞城調來、以及黃家之人口述。
火雲府在這方圓千里之內,有著絕對威權。
當陸城再次出關的時候,管麟翔四人已經得到答案:
「師兄,看來是有一個擅於採補雙修術的邪修在附近盤踞,因為他抓的人較少,混藏在那些遊魂城修士的行動當中,所以我們才會混淆。"
管麟翔拿出多份卷宗,作為自己判斷的佐證。
「那怎麼抓到他,你們有想法了?」
陸城看了看那些卷宗,也不覺得他們的判斷有問題,但他這樣反問時,管麟翔卻一時語塞。
「師兄,我打算和心語扮成黃家親眷,住入黃家,引那賊人出手。」
許含香上前一步,說出管麟翔不好說出來的話。
「此行有一定危險,含香你不必如此。」陸城看了許含香一眼,這樣道。
「世間男子恃強欺負女人,我看不慣。更何況有陸師兄在,我不信那賊人能翻出您的手心。」
許含香目光灼灼地注視陸城,讓陸城也不好再繼續勸阻她客觀而言,許含香的地道築基神通是隱匿,她可以將自身法力隱藏到練氣境界,再加上淫賊對美人出手多半是留幾分力的,最樂觀的情況,只是許含香自己就可以擒下那名淫賊。
還有一個方面是許含香,許心語這些火雲府新入門的弟子,名聲不顯,若是葉明如,夏幼清那些已經有些名氣的女劍修,就算是再美,一旦出現也會把暗處的淫賊嚇到萬里之外。
「既然心意已定,那麼自己多加小心。」
「遵命,師兄。」
聞言,許含香與許心語皆是各自行禮。
在四人離去的時候,陸城一揮衣袖,有四點金光自身後落在四人身上,這樣雖然會占據一些神識負荷,但就當是鍛鍊神識了。
管麟翔,夏希孝,許含香,許心語四人都是性格不錯的師弟師妹,陸城並不想他們有事。
於是,一行人便在紫霞山黃家住下來。
知會陳家,大張旗鼓的把遊魂城邪修掠奪人口,血祭法器,已然伏誅授首一事大肆宣揚,一方面是安撫人心,另一方面也是告知那名還在隱藏的邪修,兩件事情已經被火雲府當作是一個案子結了。
同時,許含香許心語姐妹以練氣修士之姿,住入黃家,對外宣稱是黃家老祖黃青艷的遠房表親,因為家業敗落,投奔黃家姑姑來了。
因為這一對姐妹花長得嬌媚動人,妹妹是練氣後期修為,姐姐資質差一些也是練氣中期境界,但是更加溫婉,引得附近諸多修仙家族上門提親,一時之間,
快要把黃家的門檻踏破。
直到黃家老祖黃青艷出面,說是要好好嬌養這對多年不見的侄女幾年,才把此事暫時壓下,但還是引得好些年輕俊彥心中惦記。
陸城與管麟翔,夏希孝這段時間,便是在暗處誦讀道藏,錘鍊法力,靜靜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一個月,無事發生。
兩個月,無事發生。
三個月,仍舊是無事發生,但是管麟翔與夏希孝已經有些焦躁了,若是那名邪修已經離去,或者是看破了計謀,那大家在這裡就是在白白浪費時間,人家可能已經在萬里之外,繼續禍害良家女子去了。
陸城看書,練氣練劍,安之若素,甘之如怡,看得管麟翔與夏希孝好生佩服這位師兄的養氣功夫。
但其實陸城心中也是疑惑,著急,只是他將此事當作是自己淬鍊道心的一種磨礪。
「我過往覺得,坐而論道,空談心性是修道人的大忌,修士修道應當研究經典,深悟道法,落在己身,實證不虛。但是近日心火煎熬,竟令我有坐臥難安之感,回顧過往所讀道書、前人記載,方知心性磨礪真實不虛,我同樣也欠缺這個方面。」
「就算是在前一世,一個人的心性也會影響方方面面。僅從長生的角度考慮,一個沖虛恬淡之人,也比性格激烈火爆之人,更易長壽,這還是普通人的心性對於生命能量的引導,修道人生命能量遠超凡人千倍萬倍,若是無心性匹配引引導,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陸城隱隱認識到血神經法力,對於自身性格有著影響,他也有意識,進行鎮壓。
時間漸漸到了四月,而在這個月卻有一件大事發生。只是,與一行人的任務沒有直接關係:
東南方千里之外,有九天之雲垂下,天地元氣異常運轉,恐怖壓迫充斥天地,威凌萬物。
據典籍記載,此等異象當為身具大法力的修士爭鋒。
「師兄!?」
「陸師兄你做什麼去?」
感應到那個方向的天地元氣劇烈變化,想到典籍所載,陸城不顧身後的兩名師弟,一路劍遁,追逐而去。
「這是否是一時衝動?」
「不,我的確是想要看一看,看一看前輩先賢在這條道路上,已經走出多遠!這不是血神經的影響,這就是我本心所向。」
危險?
這當然很危險,但陸城自負法力不至於死在鬥法餘波之下。
那麼,離近一點就可以觀摩到高階修土之間的鬥劍鬥法了,於自身日後修行大有益,這等機緣怎可不好生把握。
只是離開紫霞山後沒有劍遁多久,陸城就發現那片元氣漩渦向著自己這個方向急速掠來,他頓時不敢再繼續靠近,而是召喚出一隻築基境界的金蠶蠱,取出一張四階符咒貼在它的身上,讓它代自己前去一觀。
金蠶蠱飛到一定距離,大概百里,陸城便已發現。
周圍數十里的空氣開始逆流,土石失去重力,開始緩緩升空,十里之內的樹木開始扭曲、破碎、斷裂,大地開始震動,元氣劇烈素亂,伴隨著遠處一名道人揮手一擊,天穹層雲破裂,落下一道氣柱,直擊大地。
轟。
驚天巨爆中,耀眼地火噴薄爆發伴隨著一朵蘑菇雲騰空而起,衝擊波呈漣漪狀向四面八方擴散,一時飛沙走石,煙塵滾滾。
只是他所轟擊的位置,一道赤色飛劍天矯如龍,避過轟擊,瞬移一般出現在那名道人的身側處,繞著其脖頸便是一轉。
但那道人身周的空間仿佛扭曲也似,赤色飛劍斬入數寸,如入亂流,便再也突破不了這層先天真氣屏障,被鏘然彈飛。
當赤色飛劍遠飛時,突然之間,它落在一名白髮白眉、身材矮小的赤袍老道手中,就好像它原本就在其手中,從未及遠:
劍道絕技,人劍合一。
飛劍便是修士,而修士卻不是飛劍,你不擊敗飛劍,就永遠無法擊敗劍修。
「哈哈哈哈哈,谷太虛,你先天派的先天一氣訣,真是被你練到火候了。」
「師尊!」
雖然距離極遠,憑藉百毒金蠶蠱與四階附神符,根本就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景,但是這熟悉的話語聲,還是讓陸城很快判斷出其中一人身份。
「四百年了,你我相識多年,相爭互有勝負,但你想要本門的絕學,還是要以血來換!」
言罷,被稱為谷太虛的道人,先是虛空抓向一旁的山嶽,整座山嶽寸寸龜裂崩解,而後他向著赤神子指出一指,那整座山嶽的岩石驟然間化為一條土龍,如同被賦予靈性一般,向著赤神子咆哮、盤旋、嘶吼撲去,聲震天地。
是日,有金丹真人境修士鬥劍,引來天象變化,移山鎮湖。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不要臉,你我交手二十餘次,我贏你十七次,你贏了三次,這個叫互有勝負?還有,你們先天派除了會揮霍法力以外,還有其它爭鬥法門嗎?」
先天派,中土八大正教之一,以法力雄渾,先天一氣精純無雙,橫行天下。
這一宗門的修士,甚至捨棄一切外物,專練一口先天真氣,可破萬法。
赤神子道人人劍合一,化為一柄赤色飛劍,對著那條岩石土龍一穿而過,土龍寸寸崩解,墜落填充大湖,而赤神子道人則現出身形。
「放屁,是二十一次交手,我贏了四次!」
谷太虛驟然出現在赤神子面前,一指點出,落於那老道眉心。
陸城通過金蠶蠱與附身符,看到那裡爆發一個巨大的閃光,然後劇烈爆炸聲傳來,大地都在震動,兩位真人也沒有想到,有小輩會拿小命來窺探兩人的戰鬥,因此兩人均是以天地元氣鼓盪發聲,把自身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彼此間的交手。
雖只是輕輕低語,落在陸城耳中卻仿佛巨神的咆哮。
陸城他們距離那裡足足有百里之遙,但是那戰鬥的波動還是傳來。颶風颳來,幾乎都能把人吹起。可以看到範圍內,山林間無數的動物、妖獸正在拼命地向外面逃竄。
「天地混沌初開,先天一氣居於其中,我輩修士身處其中,浸染先天真一,
根骨體質仿照太古,遠超上古先人,在這種時代不修煉真氣,得無上法力,豈不是蠢不可及?赤神子,你也不要練你那躲來避去的劍道了,入我先天派,我代師傳藝,從此你就是我師弟,我們共參太乙,豈不是盡善盡美!?」
「你他娘放屁,臭不可聞!四百年了還學不會收束法力,還想共參太乙,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哈哈哈哈,我一身先天真氣無窮無盡,又何須收束?給我著!」
伴隨著這聲長笑,頓時天空中好像黑暗起來。
陸城見此聲勢神色驟變,頓時以九黎鼎把那隻百毒金蠶蠱收攝回來,同時全力御劍向紫霞山方向遠遁。
轟隆。
巨大的氣柱從天而降,匯集到上空一點,然後,只見極亮的白光一閃,四周所有的空氣猛的一震,一層波浪一樣的震盪波向四面八方狂涌而出,緊接著,一陣刺目欲盲的極光向四周滾滾擴散,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
然後就是爆炸,赤神子的劍光仿佛斬開一點,卸開部分真氣,因此就似蒼天斬落下神劍,從交戰處至西二百里,宛若一條直線,沿途所有的山川,樹林小河,山谷全部接連爆炸開來,毀滅性的強烈衝擊,席捲一切。
包括身處其中正在飛遁的陸城。
「阿啊!!」
陸城手中拿著一張四階防禦靈符,不管不顧的瘋狂向其中注入著法力,眼睜睜看著巨大的虹光撲而罩來。
他知道憑自己此時的法力,絕對擋不住,絕對會死。
嗡。
淡白色的光輝亮起,陸城的身形被那道虹光拍落,打出一道深深的地陷劍痕。
而在這個時候,赤神子與谷太虛已經是在數百里以外了。
半個時辰後,那道深長的劍痕中心處,有一隻手掌自土地里猛地探出,一個年輕的道人七竅中流出鮮血,他狼狐無比地爬了出來,然後躺靠在地上,吃力地喘息。
陸城是真的沒有想到,擁有四階防禦靈符的自己,在百里之外觀戰,居然會差點死在金丹真人交手的餘波之下。
師尊赤神子與先天派長老谷太虛,恐怕也是此界金丹真人當中最頂尖的那幾位了。
不知道為什麼,上古時代有元嬰修士,而在這個時代卻沒有了,或者是因為這個時代發展的時間還短,還未能有元嬰修士出世。
「但是如果連赤神子老師,谷太虛這樣的-—----怪物,都不能修成元嬰的話,
那這個時代未免太過絕望。」
陸城起身,鎮壓下體內翻騰氣血與內傷,御劍飛起,注視看著那片被破壞的百里天地,移山,填湖,地形改易,這種法力神通已經無限接近上一個時代典籍描述中的元嬰修士了。
雖然看一場鬥劍,換來一身重傷,但陸城卻覺得心中痛快,天下無雙的道法,橫掃無敵的法力,自己想要的已經近在眼前,只要付出努力一步一步的行走下去,就可以得到,就可以獲得。
這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陸城不覺得還有。
「啊啊啊啊啊·—·
?
他仰天長嘯,一舒心中快意。
但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轟隆隆的爆震之聲,卻也嚇得年輕道人一個激靈,然後趕緊劍遁離開了。
在實現理想前死在他人交手餘波之下,這種事情若是被上輩子的網絡寫手寫成小說發表出去,絕對會撲街到死,陸城不為也。
「天地廣闊,御劍迎風,這一世,我也一定要修煉到那樣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