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園已經在廚房裡，開始忙碌著做飯。
屋檐上炊煙升起。
院子裡，蘇塵站在靠外的這一側，秋若霜站在靠里的這一側。
秋若霜已經說了句話，但蘇塵好像沒有回過神，就這麼看著，什麼都沒有回。
今日的秋若霜，真的好看。
甚至有那種看到之後，忍不住想要吟誦兩句詩的感覺。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傻子，蘇塵忍不住了這種衝動。
此外，也不知道吟誦什麼詩來形容她。
「我臉上是有什麼污跡嗎？」
見蘇塵沒有說話，還盯著自己看，秋若霜也是稍稍感覺些奇怪。
伸手在自己臉上擦了擦。
不遠處，青園正好出來取些食材。
聽到這話，她笑吟吟地接話：「哪是什麼污跡，只是美到挪不開眼~」
說完，青園還古靈精怪地做了個表情，隨後快步逃進廚房。
被她這麼一插話，蘇塵比之前更多了幾分尷尬之色。
但尷尬歸尷尬，確實沒有那麼拘謹了。
被青園給點破了，反倒是坦然了些。
「這一路過來，路途應該有些遠，怕是要二十餘日才能到這桐廬城。」
秋若霜看著滿臉尷尬的蘇塵，心頭反而更多了絲甜。
嘴角微微抿著，不自覺地，就有一抹向上的弧度。
「晉國確實幅員遼闊，稍稍走得遠些，就是十天半月的路途。
不過這次來，倒是也沒有二十多日的路途。
一共十三日，也沒有走得太急。」
聽到蘇塵的回答，秋若霜倒是有些意外。
「十三日？
周國到桐廬城，十三日應該很難抵達吧？」
從天罡城到周國邊境，再從邊境到桐廬城，怎麼看也不可能十三日能到吧？
「其實我是從朱明宮那邊過來，我想著在晉國應該能多得些提升，所以就來了這邊。
算了算，也到晉國一年多了。」
聞言，秋若霜眉頭微微蹙了蹙。
「朱明宮嗎.」
「秋前輩與朱明宮之間，難道有些仇怨？」
看秋若霜的模樣，蘇塵還真有些擔心，要是如此.
而秋若霜卻連連搖頭。
「仇怨沒有的，只不過並非是很親近的勢力。」
沒有仇怨已經不錯了，還想著關係親近。
既然不是很親近，蘇塵也就不再提朱明宮的事情。
「秋前輩的境界根基，穩住了嗎？」
在信裡面，秋若霜提到她還在穩固自身根基實力。
提到修行之事，秋若霜臉上並沒有想像中的興奮之意。
在走向三品歸一境的這條路上，她遇到了很多的困難麻煩。
只是好多話，她都沒法與人分享。
秋家的長輩，兄長姐姐。
與他們說了，只會讓他們徒增擔憂。
有些時候，她還沒有憂慮得很深，反倒是長輩他們焦慮得睡不著吃不下。
也因為這個原因，秋若霜反倒是不敢和他們言說自己的情況。
他們真的只能幹著急。
「都說踏上三品的這條路，各自有各自的門道。
你與我的那些提點，確實助我上前，走上了三品。
只是這歸一境，並非隨隨便便就能穩住。
時至今日，我依舊會憑空墜落至化境。
並且完全找不到解決的關鍵，甚至無人可以求教.」
蘇塵聽到這話，亦是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原來秋若霜的三品歸一境，還有那麼多的問題。
「今日先不談這些，說些輕鬆的吧。」
秋若霜笑笑，亦是帶著換了一個話題。
而此刻，廚房裡的青園，端著一盤菜餚走出。
「霜姐姐，蘇公子，你們一直站著做什麼.」
也是聽到這句提醒，兩人材回過神。
剛剛的交談，兩人一直都在站著。
又是尷尬地對望一眼，兩人這才順勢坐下。
「這次需要你親自前來，是有些東西，不適合與你送去。
特別是天竹沐身，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細節。
稍稍有誤，反倒還會引來害處。
所以這才讓你前來。」
秋若霜輕聲說著，把叫蘇塵前來的原因說出。
不過，蘇塵心裡並不在乎這個什麼原因。
又或者說，什麼原因都行。
「這天竹沐身」
「這是為踏入五品備的一種鑄體方式。
以天竹煉水，沐身抑制心火。
以此從六品躍向前，步入五品境界。
雖然晉升五品的難度，大家普遍認為要小於七品晉升六品。
但化境之前的每一步，我認為都是在錘鍊根基。
根基越是穩，那未來步入化境之後的實力，越是不凡。」
聽到這話，蘇塵頓了頓，隨之接話：「秋前輩，其實.」
「這些東西我已經備好，你若是拒絕，我拿著亦是無用。
在荒野中你救過我，又在武道上給了我提點。
這些東西，比起你幫我的，完全不值一提。」
秋若霜擔心蘇塵會拒絕，還在各種找理由勸蘇塵接納。
一邊說著，一邊還走進自己的屋裡。
很快，便從裡面取出一個匣子。
展開後，裡面更是存放著一瓶又一瓶的丹藥。
看起來，是把蘇塵晉升五品需要的東西都給備好了。
看蘇塵微微皺眉，秋若霜想了想，似乎又猜到些什麼。
「我沒有催促的意思，也不用太著急。
和五品還有一段距離也無妨，可以先進行天竹沐身。
其他的丹藥就先存著，快要晉升之時再服用就是。」
看秋若霜越說越深，蘇塵連忙擺了擺手。
「我不是不願接受，只是秋前輩
其實我已經晉升五品有一段時間了」
對自己，秋若霜著實上了心。
只是這給的寶物，自己現在確實沒有太大的用處。
聽到蘇塵的回答，秋若霜亦是愣了一下。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你已經晉升五品了？」
蘇塵也沒有猶豫，一道氣勢揮出。
五品初境的實力，非常直觀地展現在秋若霜的面前。
貨真價實，看不出有絲毫的虛假。
不僅不假，而且這份實力非常的穩。
秋若霜甚至能從中感覺到，蘇塵武道根基比好些晉國大宗門的弟子還要沉穩。
她之前想和蘇塵說根基的重要性。
還想借大周的化境武者和晉國的化境武者相比。
同為化境，天罡城那些化境中境的武者，甚至會被晉國的化境初境的武者逼得平手。
這都證明了根基的重要性。
可現在，這些話秋若霜有些說不出口。
回想起以前蘇塵救她時，在那荒野之中。
似乎只有七品還是八品？
這才幾年，七品到六品，六品到五品。
雖然在蘇塵這個年歲時，她秋若霜已經步入五品圓滿境。
但修行這條路上，她的晉升速度還沒有蘇塵這般快。
她在七歲開始就接觸修行。
十歲時就已經闖過了八品。
十四歲踏入七品，十九歲時，踏入最為艱難的六品山爐境。
相比起來，蘇塵十七歲時才進入雲陽宗。
得到了那本《玄天道心決》之後，才算是真正開始自己的修行之路。
幽幽回神，秋若霜看向蘇塵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上次慢了些後，我就想著這一次，要再往前準備些了。
沒想到，還是慢了」
蘇塵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能說是自己運氣好，得到了不少好處。
交談之間，已經快要到酉時了。
來到這小院時，本來都已經到申時。
秋若霜的侍女青園，已經做好了一桌家常菜餚。
蘇塵的到來，秋若霜根本就沒有和她提及。
所以青園也都沒有什麼準備，只能用自己之前備著的菜來做。
三人一同坐在桌前。
青園這個侍女很懂得分寸，若非秋若霜叫她坐下，她絕不會越位。
即便關係再親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餐桌上，蘇塵說著自己來晉國後的經歷。
只是將五嵐山莊的事情盡數隱去。
偌大的朱明宮在面對樊成艷，最終都選擇退卻。
秋若霜的三品修行亦是遇到了些麻煩。
將她牽扯進來，對她不利，對她的家族亦是不利。
或許因為這件事，她還會與自己家族發生爭執。
解決樊成艷的問題，靠自己就行，自己能解決。
交談之中，蘇塵與秋若霜談了一下元始印的事情。
聽聞蘇塵參加過玄英大會，還接觸到了元始印，秋若霜好像更多了幾分訝異。
不過回過頭想想，她也不覺奇怪。
蘇塵晉升的速度，遠超她的預想。
當年在荒野之中躲藏，秋若霜教給蘇塵一些功法。
比如那《盈月神訣》。
蘇塵的悟性如何，她亦是心裡有數。
在玄英大會上取得不俗的成績，就更是正常。
「其實這個元始印，我總覺得怪怪的」
在秋若霜面前，蘇塵把自己之前感覺到的古怪，盡數說了出來。
而聽到蘇塵這話，秋若霜連連點頭。
「多年前觸碰元始印時，我亦是碰到感覺到了這些。
它一直在逼迫武者向他臣服。
可它所給到的修行之法，我能察覺到其中問題。
看起來好像是更為快捷的提升，事實上，確實失去根基的空中樓閣。
以它那種提升之法，或許能進入三品。
但三品境界，必定就是武者一生的極限。」
秋若霜說著自己當初的察覺。
和元始印的交集，還要追溯到很多年前。
當年秋若霜也才二十出頭，也就在玄英大會中拿到觸碰元始印的資格。
過去多年，她卻依舊記得清楚。
蘇塵聞言，亦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得更深。
「這次接觸元始印後，當我抵抗它的意念之後，還出現了一些幻象。
是某些人遇難的景象.」
聽到蘇塵所言，秋若霜更是連連點頭。
「那些景象我當年亦是見到了，並且幻象中的一些人，我曾經見過他們的畫像。」
聞言，蘇塵也越發認真。
「那些人，應該都是聖人。」
「聖人？！」
所謂聖人，在這一方世界通常指的是踏入一品境界的頂尖強者。
放眼當世，連二品強者都難以找出幾位。
蘇塵甚至懷疑二品武者是不是已經不存在世間了。
而秋若霜的話里，卻直接提到了一品聖人。
「各國之中，現如今對於聖人這個稱謂，應該只存在於典籍之中。
最近的一位聖人，距今也是數千年之久。
很多人以為聖人實力超然，佇立世間已無敵手。
可我從很多古籍上都看到過一些消息。
所有的聖人，似乎最後的下場都極慘。」
天色已經開始慢慢變暗，青園起身，去將院子裡的燈籠都給點亮。
秋若霜則是繼續往下說著她的所聞。
「雲瀾聖尊溺死在玄武河中，靈雷聖人自縊於長生果樹，還有言林聖人.」
這些聖人之名，蘇塵倒是不了解。
但能得一個聖人之名，自然不是等閒之輩。
再看當下，這麼多的強者高手，步入化境都要耗盡心血。
單憑此，都已經可見聖人的實力本事。
可是這些聖人，竟這般慘死。
溺死，自縊於長生果樹
這裡面的詭異，孩童都能看出不對勁。
像聖人那樣的實力，什麼樣的繩子能讓他自縊？
「元始印里所見的幻境，很多都是這些聖人慘死之景。
這是在以聖人的悲慘下場，來恐嚇我們臣服。」
兩人交談之間，愈發感覺元始印的問題。
但對於印奴前輩，蘇塵和秋若霜的看法亦是一致。
元始印雖然詭異，但印奴前輩品德端正，一心想要滅除妖物，抵禦妖物侵擾。
整個晉國，對於印奴前輩都是比較尊重的。
相談之間，天色已經完全暗下。
秋若霜便讓蘇塵先休息，其他事情，明日再接著說。
對於秋若霜來說，也只能使些小聰明了。
準備給蘇塵的東西，現在都用不了。
原本靠著那些東西，會把蘇塵留在這裡好一段時間。
現在，她是想不出太多的理由.
並且秋若霜整個人，還一直有些許矛盾。
她與蘇塵之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關係，或者以後該走向什麼樣的關係。
年歲上的差距，是一道阻礙。
身份上的差距，亦是一道阻礙。
此外，還有兩人心中的想法。
秋若霜能感覺到蘇塵心中之意，只是有些話沒有說明，就還算不得數。
院子裡，住的屋子倒是有。
但青園並不知道蘇塵回來，她沒有提前準備被褥那些物品。
秋若霜似乎也想到了，直接讓青園去取她的另一套物件給蘇塵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