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新材料
半個小時後，兩名求職者來到3101。
周異看向其中抱著一個古怪花盆的海馬射手：「你就是園藝師？」
「是的，周先生。」
海馬射手佩戴著翻譯機的收發器，發出的合成音略顯緊張。
過去周異見到的海馬射手清一色都是戰場射擊手，他只知道它們喜歡獨居，
走起路來慢慢吞吞，口中噴出的高速光槍卻又狠又准。
海馬射手不說話，依靠視覺和觸覺交流。它們身上顏色會不斷變化，以傳達信息，觸覺也非常敏銳。
園藝師說：「先生，我叫達利，來自貝殼市，原本是一名城防衛兵。我在貝殼市那邊服役了7年，先後參與了您的破城一戰，以及才結束不久的榮譽戰爭。"
「不過我並不喜歡打仗和戰鬥，我更想當一名純粹的園藝師。我的所有時間，都用在種植和培養各種花草上，只是這種愛好無法找到施展之地，所以我一直都在貝殼市。」
「榮譽戰爭中，我骨頭受了傷，射擊精度變差很多，也徹底厭倦了戰鬥廝殺，於是申請了退役。」
「前不久，聽說這邊正在興起園林熱，貴公司正在到處種植和培養植物，所以我想要過來試試。」
旁邊的龔正低聲說：「董事長，我們和貝都公那邊確認過，達利的確是那邊的老兵，也是一名戰場上負傷的英勇戰士。」
周異看向海馬射手：「你擅長種什麼？」
海馬射手將抱著的花盆小心放在地上。
「周先生，這就是我一直在種植栽培的東西。它叫苦根，因為吃起來極其苦澀，也無法飽腹，當不了食物。不過它長得很大塊，生長速度也快，能適應各種惡劣環境。」
周異看向花盆。
裡面的土壤里，長著一塊扭曲隆起的塊根。
它通體黑褐色，表面積了一層厚厚灰污，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一塊石頭。
紅隼對其進行了掃描，而後通過意識同頻說。
「這是被死海輻射污染異化後的樹根，就和北方森林靠死海區域的那些樹一樣。如果樹木浸泡在死海中，樹和樹根就會迅速分解，但如果和死海保持一定距離，樹木受到持續輻射依舊能存活，只是變得形態古怪，而且很難長出新葉。」
周異問：「能摸嗎？」
「當然可以。」
他試著用手摸了摸苦根。觸感很堅韌，老樹皮似的，但裡面卻是空心的，如同硬化版本的老絲瓜。
【警覺】視角下，這塊苦根也沒有任何異常。
「它有什麼特別的用途？」
海馬射手呆了一下：「它其實也沒有特別的用途，只是能在靠近死海的地帶生長，而且長得快，沿著海岸可以到處種植。我已經掌握了種植它們的辦法。」
「哦對了，苦根點燃後還有一點特殊的效果。」
它從苦根上撕下了一小塊表皮。
「請問有火嗎？」
周異拿出一盒火柴，點燃了火。
達利將苦根表皮湊過來，火焰陡然在樹皮上騰起。只是這火焰本身卻並沒有帶來高溫，反而迅速降低了周圍的溫度。
它很快燃燒殆盡，僅剩下一點殘渣留在達利的爪子上。
周異皺眉：「它被點燃後反而在一直吸熱？」
「很神奇吧！」
達利這時候總算是露出高興的樣子：「不止這樣，如果將苦根進行充分徹底地點燃，最終會得到這個。」
海馬射手從裝苦根的花盆裡挖出一塊小石頭。
黑黑的，像木炭。
但它要比周異印象中的木炭光滑細膩，也沒有那麼疏鬆多孔，更紮實和沉重他拿在手裡掂量了一下，挺沉。
紅隼立即說：「這是「碳光」，是一種含有特定元素的光砂的特殊加工品。具有高韌性、高耐磨性、耐腐蝕性等優良性能，因此價格相對較高。」
「市場價多少？」
「碳光在主要機電城市的均價是52銅/5g，約為普通光砂的10倍。"
這不錯。
加工品比原材料的交易價值高很多。
周異看向達利：「確認苦根能燒出碳光？」
「先生，災後重建的時候，靠近死海的很多樹木都被雷獸空襲轟炸摧毀了，
還引發了大火，我從那裡找到了很多這種碳光。因為我一直都在培育和觀察苦根。」
海馬射手解釋說：「更早的時候，我種苦根是為了讓它能製冷，夏天有時候熱得受不了，點燃苦根就能製冷。後來我發現它還有很多神奇的地方。」
「像是苦根多的海岸邊，能見度就高，它們會將死光霧霾吸入到內部。」
達利用爪子稍微捏了捏盆中的植物：「我切開過很多苦根，就發現裡面那些雜質都會被抖落，只留下一些光砂，然後吸附在苦根的表皮和內部。所以大火燒過，就能製造出碳光，不過要種這個東西，其實並不是看起來那麼容易—..」
「它雖然長得快，但依舊是植物的範疇，所以要長至少1年才能長大，如果慢一點要2-3年才可以被燒製成型。然後還需要施肥，以及持續大規模種植。」
「這種慢工細活，領海主們不可能願意等。但公司這邊為了種農作物，已經耗費了大量資源，用了兩年時間等待，最終也獲得了良田。」
它說：「所以我才過來，想要在您這裡試試機會。我認為苦根是一種很有用的植物，如果有耐心大規模種植，等幾年，它不僅能夠吸附減少海岸邊的死光霧靄，也可以燒製成碳光。」
這小子，很會說話嘛。
周異一拍桌子：「這個項目我投了。」
「真的嗎？您願意讓我加入公司，種植苦根嗎？」對方忍不住再次確認。
「當然。我說話算話。"
周異說：「這是一種很有用的植物。光大壩上正在設法減輕灰霾污染，可以在那邊多種植一些苦根，然後再逐步擴大它們的種植面，能保護大家的作業安全。」
「你對薪水有沒有要求？」
達利說：「我現在不是戰鬥單位了——一年能拿2光種就好。」
「沒問題。」
周異略作思考之後說：「達利，我撥給你100光種，用於專項培養苦根。考慮到你的培養物需要靠近死海，那就去蘑菇林那邊工作，跟著孫重來做事吧。它在培養蘑菇，你們可以多多討論和嘗試。」
「是！謝謝，謝謝，董事長！」
拿到啟動資金後，海馬射手抱著花盆高高興興上任去了。
周異將目光投向第二個求職者。
它是一名四足機器狗，擁有灰白相間的身體和纖細四肢。頭部從上到下分別是前置攝像頭、照明燈以及一個旋轉式的黑色小雷達。
比較讓周異在意的是，它背上的金屬袈上固定了一個小小的球形石頭，不知道是一種特殊道具還是別的什麼。
機器狗背上有著白色的【Go2】型號標誌，還有Unitree的英文。
周異知道這家公司，叫宇視科技，專做機器人和機器狗的。
他曾經還想過買一個機器狗，奈何囊中羞澀，舊人類時代的機器人價格都不便宜。
「周先生您好，我是機器狗Go2-AIR的703，叫我703就好。"
它的聲音是非常標準的機器人腔。
周異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機器狗面前說：「你是程式設計師？」
「周先生，我是自學程式設計師。」
「那你的本職工作是？」
「我是儲能市礦產部的一名勘測員，不過後來因為自身機能變弱，機能評級降低到了E，變成了臨時勘測員，相當於半失業的狀態。"
703說：「其實這一天我也有預期，因為進入死海之中進行勘測，本身就有很大的損耗。我的型號和機體上並沒有什麼優勢，在受到了幾次光納種襲擊後，養傷維護完畢，我就發現自己相關機能在變弱。」
「長期外出作業，機體損耗也是在所難免。」
「我一直在學習編程，也曾經通過參禪測試，進入智慧祥雲中進修。遺憾的是轉業並不容易，我缺乏足夠的經驗，所以遭到了各方拒絕，無法成為一名正式的機電程式設計師。」
「在儲能市聽到廢土開發公司在招人，所以我就一路過來試試運氣。」
紅隼通過儲能市確認了703的身份。
周異看向機器狗說：「老實說，我不太了解機電程式設計師這一職業。通常是做些什麼，也是編寫程序，然後維護和優化？」
「您所描述的基本就是機電程式設計師的工作。"
703說：「每一座機電城市的程序都在不斷增多，需要持續優化和更新，所以都需要程式設計師。」
「但程序對大多機電生命來說太重要，所以程式設計師的篩選也十分嚴格，像是我這樣半路出家和轉業的，很難得到機會。」
周異心想，這對公司來說倒不是什麼問題。
廢土開發公司沒有這種包袱。
他雙手十指交叉：「你有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程序或者作品？」
「我製作了一個小程序。」
703說：「只要有強化控制器，就能使用。"
周異示意下，助理龔正將自己的設備遞給了機器狗。
703蹲在地上，轉動前肢，從體側拔出一根數據線，插入到控制器的後方接口玻璃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新圖標，看起來像個放大鏡。
703注視下，新程序開啟，浮現出一個像是TXT文檔的簡潔頁面。
機器狗看向周異說：「周先生，這就是我編寫的一個小程序，它的作用是能識別和翻譯死海文書。不過目前能識別的神代語言裡的中文，而且依舊存在一定誤差。」
周異心領神會：「用電子眼或者攝像頭掃描，然後通過這個程序進行翻譯？」
「是的，就是這樣。」
然後周異遞給它一本《哆啦A夢》。
機器狗就開始掃描和翻譯起來，語音播報的同時也生成這個時代的兩種通用文字。
「漫畫快點還給我，我還沒有看過咧。」
「怎麼辦怎麼辦，我把漫畫弄丟了。』
「你喔真是的，真是拿你沒辦法—————「代用貼紙」！」
翻譯得很準確。
「很不錯。」周異有些意外：「這樣的程序，都沒有得到推廣和認可嗎？」
「這個其實用處很小。」
703說：「因為機電生命基本都懂中文，所以根本沒什麼用。不過人類城市能派上用場，只是因為這個程序需要配套強化控制器，還需要掃描裝置，成本其實比較高。」
「所以實際應用的面比我預想要窄很多。」機器狗講道。
「這個在我們公司倒是恰好能派上用場。」
周異笑著說：「公司里的人類員工識字率較低，如果配備了你的翻譯程序，
就能夠方便閱讀我們收集的死海文書了，哪怕不認字也不影響收聽。」
「703，廢土開發公司非常歡迎你的加入。希望你能用你的程序，讓知識變得更容易傳播，也讓這裡的人們能掌握更多的信息。」
「普通程式設計師的年薪是100光種，就按照這個給你定薪，有沒有問題？」
周異伸出手。
機器狗探爪和他握了握。
「沒有任何問題！非常感謝，感謝您相信我的能力。」
703說：「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為公司貢獻我的力量。」
周異想了想：「公司目前只有你一個機電程式設計師。你就先跟著龔正，把翻譯程序先都安裝在每一部我們的強化控制上。」
「蘑菇林那邊有一位機電老師鑽石，它也在教各種程序語言。你有空可以過去和它交流經驗，也教教那邊的黑手們。主要能夠培養出打下手的，能分擔你的工作。」
然後雙方簽訂了電子協議。
703忽然說：「董事長，最近「星期天」病毒程序在各城市蔓延，之前我所在的儲能市也遭到了大規模感染和襲擊，公司是不是也做一點預防措施？公司里也有機電生命職業者。」
「之前我在遞歸市就聽說了這個。」
周異也順著對方說：「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病毒，只是為了植入上六休一這樣的傾向？應該還有深層的某些利益目的吧？你對它有多少了解？」
703猶豫了一下。
「研發這個程序的組織，叫做「機電騎士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