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隼號在大雪中穿梭飛行。
抵達蠡谷鎮所在的丘陵地區後,周異看到獵脊者已經切換為光球形態,俯衝蠡谷鎮後方一處陡峭的錐形山丘。
無人機緊隨而至。
這山像是被蛀空的巨型石筍,頂部有一個山口,獵海從空中將下面照得一覽無餘。
山口裡有十幾隻爪,還在揮舞利爪瘋狂挖刨什麽。獵脊者一降臨,它們立馬飛速四散逃命。
獵海面朝紅隼號,球形軀體表面浮現出二筒式的紅色光眼:「董事長,我就知道,是這群野味在搞鬼,老遠我就感應到了它們的氣息。」
「也不知道它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在這裡挖來挖去,還有一些已經挖到地下深處。』」
周異注意到,山口裡到處都是被扒開的地洞和小坑。
螢幕上此時出現了一個方框,這方框左右掃描著周圍環境」
而後紅隼號得出結論:「這是一座死火山,火山錐被侵蝕嚴重,有熔岩流、火山灰等殘留的不規則痕跡。過去我在救援隊裡,見過數量不少的死火山。」
「從外部現狀來看,它短時間內不會再次噴發,但將時間拉長,依舊有著一定的地質風險。「
周異叫來龔正,問他是否知道這座山的情況,
龔正仔細觀察了螢幕上的山口,這才說:「這是谷鎮後面的「灰山」,產土灰。「
「聽說鎮上人最早種蘑菇的時候,會去灰山找一些土灰,撒到蘑菇洞,可以讓蘑菇長得更好更。
「只是灰山高,山勢陡峭,晚上路很難走,稍不留神就可能摔死。哪怕安全地跑一個來回天都亮了,就很危險,還有爪在那邊出沒,所以早都沒人去了。「
「它是不是火山不知道,但谷鎮的冬天,的確會聽到來自地下或者山裡的響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撞山或者敲石頭一樣。就是不像這回,陣仗格外大,持續時間也久。」
他的話進一步證實了紅隼號的判斷。
火山灰是一種天然肥料,能改良土壤,提高肥力,有助於植物生長和發育。
現在還需要搞清楚,爪群體到底在死火山上刨什麽。
周異叫來夜爪。
這位本地爪脫口而出:「主人,它們是為了找東西吃。「」
「冬天到了,死光不足,就得找食物補給,北邊吃的不夠,所以就要來這邊打獵。那座山藏了沙鼠,經常有沙鼠在那座山裡頭打洞過冬,我以前也去那邊抓沙鼠吃。」
周異驚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沙鼠就藏在蠡谷鎮後山。
偏偏忘了找夜爪問情況,沙鼠本就在爪的食譜上,對這群動物是了解的。
夜爪聽了沙鼠地下王國的事,卻不覺得驚訝。
它說:「主人,這地方,沙鼠才是存在時間最久的物種。在爪遷徙來之前,它們就在這裡一直生活,到處挖洞太正常了。」」
「這群傢伙其實非常狡猾,它們冬天躲在山上的洞穴里,我們要抓它們就得挖洞,然後它們呢就進一步往裡躲,最後那些我們費盡力氣用爪挖出來的洞,又變成了它們新的地基,進一步往裡打洞。這些傢伙,是在利用我們挖山呢。『
周異皺眉:「挖山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過冬吧。「
夜爪小眼晴看著螢幕上的死火山:「這座山是那片山里最大的,越往下越暖和,它們應該是為了讓我們給它們挖個大洞出來,好不用凍死。那裡的石頭非常硬,我們挖掘起來都很費勁,爪子也經常被磨鈍。」
它抬起自己的右前腿的彎刀爪,那裡有一片缺口:「您看,這最左邊的爪子就是挖斷的。」
「不過沒辦法,冬天肚子餓得吃東西,我們雖然挖洞,但也能吃到一些沙鼠。說起來,那些沙鼠基本上都是年紀很大,是故意被丟出來送死的。」
「這樣我們有吃的,它們可以減少消耗,而且本來那些就是命不久的沙鼠,雙方也都算可以接受。」
至於為什麽今年偏偏挖鼠行動規模特別大,爪們對沙鼠窮追不捨,夜爪也不清楚。
它說先去打探一番。
大概一個小時後,夜爪氣喘吁吁地返回,渾身冒著熱氣。
「主人,主人,我問到了!」
周異糾正道:「叫我董事長,你也是公司員工。』
「是!是!」
夜爪更正了稱呼:「董事長,我找到了認識的爪,從它那裡打聽到,今年冬天出了一件大事。」
「有史以來第一次,沙鼠們對爪群體發起了進攻。」
周異聽得一臉問號。
沙鼠打?
普通的小型動物,主動攻擊E級光納種?
這怎麽打?
「說清楚。」
「是這樣的。」
夜爪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就在大約一個月前,北方爪所占領的區域出現了一樁怪事,有一個爪部族出現了嚴重的嘔吐、抽搐和昏迷的情況,誰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位首領發現,生理異常的都是舔過幼崽的成年體。爪幼崽每天都會鋪了乾草的地洞裡睡很久,成年爪會透過舔身體來確定它們的狀況。那些幼崽體表的毛上有一種毒素,讓成年爪中毒。」
「經過查證到,這些毒素是被沙鼠偷偷摸摸塗抹上去的。它們會趁成年體不在的時候,透過地下挖洞靠近沉睡幼崽,然後在它們體毛上用腐葉和泥土塗毒,味道被遮蓋,很難被發現。」
「那是巨人菇的毒素,是沙鼠從蘑菇林收集的。」
「這種大規模投毒,對那個部族造成嚴重打擊,它們難以捕獵,地盤也因此收縮,還有兩名因中毒過重而死。」
「然後這個部族就對沙鼠發起了瘋狂的報復,不僅限於北方,綠洲帶、蘑菇林外、谷鎮它們都在到處捕殺沙鼠。只是沙鼠很聰明,一個個都躲了起來,於是這個部族就對那座藏鼠山展開持續不間斷地進攻,這次它們想要徹底殺死這群沙鼠的鼠王。」
周異心說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提出一個疑問:「你說,沙鼠們只對這個部族下毒?」」
「是的。」
「為什麽偏偏是它們?」
「這個部族本身比較殘忍,它們把沙鼠的腦袋擰下來,堆放在一起,沙鼠會嘗試救回這些屍體。那些腦袋和屍體就是它們做的誘餌,大量沙鼠被這樣殺死-—-」-它們先幹了。後來才引來了沙鼠的報復和還擊。」
夜爪小眼晴里也有幾分複雜:「其實沒必要這樣的,大家都是為了填飽肚子。」
周異立即想到。
這次沙鼠們從地下城市集體搬走,就是為了規避爪部族的報復。
就在此時,忽然遙控器螢幕上亮起一團光。
死火山的山口發生連續爆炸」
大量煙塵一股一股從裡面往上噴射出來,就像是氣態噴泉。
強光散去,塵埃漸漸降落」
鏡頭再次恢復清晰。
裡頭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一具具爪的殘缺屍體,大多身體都已焦黑,沒有了生機。
紅隼號的方框到處閃爍和捕捉:「爪死亡數在28頭以上,現場發現了大量硫磺和粉塵,應該是粉塵被點燃後爆炸造成。「
「現場有多處引爆坑,這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而是人為設計的爆炸環境,專門等待爪群體來挖掘進入地下後引爆。這裡本身若數量不菲的硫磺存在,只要形成坑洞式的地下密閉環境,就能用粉塵造成劇烈爆炸。」
「綜合推斷,應該是沙鼠群體所製造的陷阱。』
夜爪則是目瞪口呆:「死了這麽多——-這個部族基本上已經不可能存在,剩餘成員要麽遷徙,
要麽被其他部族合併。這、沙鼠居然能毀掉一個部族-———-真是從未聽說過的事。」
與此同時畫面另一端的獵海忽然雙眼光芒大盛:「找到你了!」」
它切換為戰鬥三稜鏡形態,釋放出一道強光,在死火山內硬生生切開一條深深的裂口。
獵脊者一下鑽入裡面。
出來時,它伸出的尖爪上抓著一隻小小的白色老鼠。
地下裂口和坑洞裡鑽出一隻只沙鼠,但一個個都在地上跑來跑去著急,卻沒辦法拯救它們的首領。
透過紅隼號的鏡頭,周異看到,那小白鼠的軀殼由一根根白色細塑膠組成,胸腔里還有紅黑黃三色線,四肢和體內的簡易機械裝置也一目了然」
又一個機電生命。
它就是帶領沙鼠進攻爪錄族群的總指揮官。
周異琢磨著地下沙鼠王國的誕生,估計也和它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