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災劫之後
「我明白了。」羅修臉上虛弱的表情稍稍淡去了一些，說道，「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去尋找我們的同袍們。」
羅修說完，「輝耀騎士」奧莉薇婭點了點頭，她便轉過身去，跳下了不遠處深邃的裂坑。
羅修於是就著較為光滑的石面坐了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同時進行起治療聖術的禱告。
連續為自身施加了幾次治療術，讓自身從「重傷」的狀態脫離、處在一個中等程度的傷勢狀態後，羅修再次打開了面板，為自身進行了更細緻的檢查。
於面板之中，「黃金天馬」珀伽索斯已經在先前的爆炸中死亡了。
但賴以牠「輝光之獸」的種族特性，牠並不會真正消亡，只是需要一定的復活時間、以及一些進行復活召喚的祭品。
這也是羅修之所以提前召回了塔蒂婭、芬里爾和霧夜，卻並未召回珀伽索斯的原因……騎乘牠能跑得更快、少受些傷害是一回事，牠不會真正消亡才是讓羅修放心的理由。
珀伽索斯第一次死亡，讓牠復活需要三天時間、還有一份「史詩」品質的神聖素材作為祭品，這都是小問題……羅修心想著。
這在「聖庭」應算作工傷，等回總教會去向席德大主教做完匯報後，能讓大主教幫他報銷……
羅修一邊計劃著這些，隨即將面板下劃到自身【狀態】一欄。
他總是感覺，先前的爆炸威力並非尋常，而且那「聚合魔偶」炸開的時候，自己似乎還挨了一道猩紅射線的暴擊。
除卻肉體上的受傷外，自己的精神似乎也被侵入了些什麼……他的大腦此時便是隱隱在抽痛，就像是蠕蟲在裡面蠕動著，同時吸食著他的腦髓。
劃到【狀態】欄，他果然看見了導致精神不適的原因——
【禁忌侵染·深度蒙昧（不可淨化，173h，36min）】、【深度蒙昧（深化異常，23h，48min）】、【深度蒙昧（深化異常，16h，22min）】……
降智光環！.jpg
他【狀態】的面板中果然出現了髒東西，那或許是藏在爆炸中的禁忌知識大爆發，也可能是藏在聚合魔偶的猩紅射線中的禁忌侵染。
【禁忌侵染·深度蒙昧】，這是項無法被淨化的異常狀態，它的效果是讓該狀態擁有者的「智慧」屬性降低20％，並每1分鐘有一定概率深化，為狀態擁有者添加新的、持續時間隨機的【深度蒙昧】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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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修知道的，「隱匿全知者」的確也有類似的攻擊手段，那是將禁忌知識直接以某種方式「塞入」正常人的大腦中，從而達到令其精神錯亂的目的，在精神乃至靈魂的層面削弱對方。
至不濟也能噁心對方一下子，在羅修的想法裡，那就和自己早期曾做過的實驗——直接拿《深淵聖典》髒人眼睛非常相像。
羅修並不知道，自己之前在爆炸之中到底昏迷了多久……他現在看見自己共有三個【深度蒙昧】的異常狀態，在「抵抗」屬性減免下，自己的「智慧」屬性也因這三個異常狀態降低了20％左右。
他的確感受到了，自己的思維明顯地遲滯了不少，而這一狀態還每分鐘都有繼續深化的可能。
「……」這一次，羅修算是親身體會了一遍、被「禁忌」污染到的感受。
他於是抬起手臂，手背上浮現出璨金的聖印光紋，【神告聖印】的紋路光芒於其間快速閃動。
羅修隨即將手背抵住額頭，【神告】的聖印便完全以他自身為目標激發！
他身軀的輪廓頓時鍍上一層璨金的光芒，身後純白「天使」幻影迅速凝聚，祂手持著白色的搖鈴，在他的頭頂輕晃了一下。
祂似是憐憫地看向羅修，口中發出了不屬於人類的、古老的神告：
「——汝將聖洗！」
在大天使如此宣布【神告】後，祂的身形便緩緩消失了，但籠罩羅修身周的光芒卻並未淡去，反而更為濃烈。
他感受到溫暖——仿佛自身置於純白之火中，但卻並不覺得炙熱。
恍惚間，自己腦海中的、那仿佛蠕動的感覺逐漸消失了，體現在面板中的，便是三個【深度蒙昧】的異常狀態詞條的顏色逐漸淡去、並最終消散。
羅修感覺，自己的神智也因此變得清醒了許多，他又恢復到了原先正常的狀態。
而【神告】還並未消失，還在作用於羅修的身上——
除了三項【深度蒙昧】的狀態之外，他此時還有著另一項非【光輝】的增益狀態。
那是來自於專長「眾靈主宰」的狀態「主宰印記」，原本是施加在霧夜的身上，也隨著【神告】的作用逐漸消散。
這對羅修來說，就算是【神告】聖印施加於自身的副作用……但也還好，這道權柄聖印鎖定狀態欄的時間只有一小時，之後再與牠們施加新的印記就行。
……
直到將自身隱藏的異常狀態淨化，羅修從廢墟之中站起身，拍打了身上的灰塵。
之前同他接觸的「輝耀騎士」奧莉薇婭已下到廢墟深處，羅修於是履行他之前的約定，也前往深處去尋找他的「同袍」們。
原本隱秘的黑晶工廠，如今已被炸得地底朝天。
濃煙瀰漫中，昔日的黑晶工廠只剩一片狼藉。用於遮掩、隱蔽的穹頂早已不復存在，殘垣斷壁間，那些魔偶的試作體、各種機器和鍊金器皿現在只是散落一地的碎片與殘渣。
來到外圍工廠的廢墟時，羅修看見散落各處的殘肢斷臂，還有塗抹於殘垣之上的、令人不忍直視的鮮紅——
那是之前、便在外圍工廠的那些「奴工」們。「靈性視界」並未捕捉到任何活物的顏色，他們大都已經死得徹底。
四周的空氣中瀰漫著硫磺和焦灼的味道，羅修循著記憶中的位置，下到了最深處，他遠遠地看見了另一位、正在搜尋的「輝耀騎士」克魯爾。
而在克魯爾身旁、一處較為光滑的斷石面上，滿身狼藉的「輝耀騎士」古蘭巴托和哈德，就倚靠在那兒，重重喘著粗氣。
他們身上也滿是鮮血，但看上去狀態就和羅修之前差不多，此時已服用了聖水調製的治療藥劑，止住了傷勢的惡化。
他們也遠遠看見了羅修，臉上浮現出驚喜與寬慰的表情。
羅修向他們走去，古蘭巴托向他揮了揮手。
「你沒事，羅修，太好了……咳咳。」
古蘭巴托向羅修問候了一句，隨後重重咳了兩聲，咳出了團發黑的膿血。
在羅修對他的面板偵測中，他果然也是重傷……但屬於重傷中傷勢較淺的那種，沒有進一步惡化的危險。
而他的【狀態】一欄里也有著【禁忌侵染·深度蒙昧】的狀態異常，只是並未深化出新的【深度蒙昧】，那得益於古蘭巴托本身較高的「抵抗」。
「我還好……你先休息吧。瑞切斯特、埃文斯和阿黛爾呢？」
羅修半蹲下身，捏了個治療術施給古蘭巴托，讓他蒼白的面色稍稍紅潤了一些。
「埃文斯和阿黛爾應該沒事……奧莉薇婭在尋找他們。」
古蘭巴託身旁的「輝耀騎士」哈德開口回應了羅修，羅修抬頭看去，他的狀態比古蘭巴托要稍好一些。
羅修也捏了個治療術施給了他，哈德點點頭，示意感謝，隨後皺起了眉頭說道：
「……現在最危險的，是瑞切斯特主教。」
「他之前離爆炸中心最近，又是我們中最脆弱的……我很擔心他。」
「我去尋找他。」羅修點點頭，回應道。
「那我和你分頭行動。」克魯爾看向羅修，說道，「我去東邊搜索，你就去西邊，拜託你了。」
廢墟西側……那正好是以「天湖之庇護」聚攏保護砂礫族矮人的方向……羅修思索著，他看著克魯爾已站起身，踩著廢墟的斷石，向東邊的廢墟深入。
在安頓好古蘭巴托、哈德，羅修也站起身，向著工廠廢墟的西側深入搜尋。
一路上，他開啟了「靈性視界」，嘗試著尋找屬於瑞切斯特的那一團靈性色彩，但還未發現瑞切斯特的蹤跡，他已先來到了之前安置「砂礫」族矮人們的地方。
那個隱蔽的房間，門和一半的建築都被爆炸完全摧毀了，僅剩下另一半於斷壁殘垣中搖搖欲墜，裡面橫七豎八地躺著身材矮胖瘦小的矮人們。
得益於「天湖之庇護」結界的保護，「砂礫」族的矮人們並未受到太嚴重的波及，除卻四位僅有二重命途的矮人因太過脆弱、所在的位置又是結界的邊緣、因此在爆炸之中不幸死去外，其餘三十九位矮人，都在爆炸之中倖存了下來。
只是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傷勢，而且因【禁忌侵染】導致他們的神智更加模糊不清，即使之前發生了那樣恐怖的災變，他們也似乎對此渾然未覺，仍以呆滯的目光痴痴地望著空氣。
羅修將他們重新聚合到一起，並對他們使用了「群體療愈」稍稍穩定了傷勢，便暫時將他們安置在當前的房間，繼續前往搜尋「啟光者」瑞切斯特的下落。
……
直到二十分鐘過去，羅修與負責搜尋的「輝耀騎士」奧莉薇婭、克魯爾幾次交肩而過、交流了搜尋的進度，他們才在最深處極偏僻的角落，找到已奄奄一息的瑞切斯特。
這位「啟輝」的主教，當時與爆炸中心最為接近的他，直接被轟到了百米開外，腰腹被一根粗壯而尖銳的鋼筋洞穿。
他身上的主教長袍早已千瘡百孔，且大半面積已沾染了渾濁的鮮血。而他也早已失去了意識，臉色便如金紙般浮現病態的光澤，每一次無意識的呼吸，都伴隨著一縷發黑的鮮血從嘴角涌溢。
「啟光者」瑞切斯特，他才是真正陷入瀕死的那一位……發現他的羅修和奧莉薇婭不敢怠慢，緊急為他進行了治療。
奧莉薇婭是以「啟輝大祝」為第二職業的輝耀騎士，他與羅修一同為瑞切斯特施放了數道治療的聖術，才將瑞切斯特從瀕死的狀態中拽離。
但瑞切斯特的狀態仍並不樂觀——他受【禁忌侵染】的影響最深，且深化的【深度蒙昧】已經迭加了八層，而瑞切斯特的「抵抗」也並不高，他的「智慧」屬性差不多已泯滅了百分之八十。
再放任這一【禁忌侵染】深化下去，等到瑞切斯特的「智慧」完全被磨滅，他就會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智障」，回天難救、治好了也流口水……
但羅修早已為自己使用了【神告】的聖印，要將瑞切斯特身上的【禁忌侵染】完全淨化，就只能先將他送回總教會，讓大主教、或其它持有【神告聖印】的主教們為他治療。
羅修隨即捏好「淨化」的光團，先將瑞切斯特身上的【深度蒙昧】淨化掉三層，先穩定了他的狀態。
隨後，便由奧莉薇婭攙扶著他，前去與古蘭巴托、哈德他們會合，一好倆傷的「輝耀騎士」們於是護送著瑞切斯特，先往總教會的方向回返。
羅修則前去尋找「輝耀騎士」克魯爾，與他找到了一受重傷、一受輕傷的阿黛爾、埃文斯，為他們做了應急的、簡單的治療後，由克魯爾先護送著他們，也先離開了這戰場的廢墟。
而在臨行前，克魯爾向羅修交待道：
「拜託你了，羅修。我得先帶他們回去，拜託你去找雷蒙德，幫助他將『隱匿長老』的巴伯侖押送回來。」
押送巴伯侖……羅修回想起來，在自己之前剛醒轉的時候，「輝耀騎士」的奧莉薇婭曾和自己說，「隱匿長老」巴伯侖，他已被雷蒙德【囚禁】……
但當時自己的狀態相當差，因此並未多想什麼，而現在克魯爾又提及了巴伯侖的名字，羅修於是微一頷首，答應他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雷蒙德主教會合，你可以放心。」
既然克魯爾這樣說了，那巴伯侖多半是還活著的，自己剛好可以去確認一眼他的情況，順帶著從他身上回收《賽德的手札》……
在羅修答應了之後，克魯爾點了點頭。
之後，就在羅修的注視下，克魯爾於是轉過身，左手攙扶著阿黛爾、右手攙扶著埃文斯，便帶著他們一瘸一拐地、往總教會的方向回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