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天災之門（5k4）
羅修從「靈性之海」中歸來的時間，比休伯爾特預想中的要快一些。
「嗯……」休伯爾特點點頭，「我感受到了。」
他雖然表面平靜，但內心卻湧現出強烈的驚嘆心緒。
他面前的羅修·卡洛斯——從他身上逸散而出的靈性涌動，確確實實已來到「五重命途」入聖者的層次。
僅僅四個月左右的時間，他就從「四重命途」晉升成為「五重命途」，再次實現了超凡層次上的跨越……即使休伯爾特已對此有些心理準備，但當真正目睹羅修完成晉升的全過程後，他心裡還是不由得想了許多。
就算是休伯爾特本人、他在「聖庭」的大量資源傾注之下，從四重命途晉升至五重，也花了近八年的時間。
甚至連『聖庭』之上、那位『光輝聖女』芙蘭雅，她從四重命途晉升成為「入聖者」，也花了兩年時間。
而這已是『聖庭』所有現存的聖職者中，已知的最快『入聖』的速度。
……一想到這些，休伯爾特便不由得發自內心地喟嘆起來。
「那麼，羅修。你現在的職業是？」休伯爾特隨即向羅修問道，「是『裁罪主教』？還是……」
此時，休伯爾特的眼中，正閃爍著某種期待的光芒。
「我已是『神輝使徒』，休伯爾特大人。」羅修回答休伯爾特說道。
——「神輝使徒」！
和「聖淵」的幾位只是掛有頭銜的「使徒」們不同，「神輝使徒」是真正意義上的【光輝】柱神——「鑄日須臾」的使徒。
從超凡層次的角度，帶有「使徒」後綴的超凡職業，無一例外都和所在命途的柱神，有著更為特殊、緊密的聯繫。
他們往往承受著各自命途柱神的意志、作為祂們在世間的代行，也因此更加強大，掌握著更多非凡的力量。
當休伯爾特聽見羅修說出他此時的超凡職業時，休伯爾特的眼中閃過亮光。
「你已是『神輝使徒』？哦……大日須臾在上……」
休伯爾特面露虔誠，說道，「整個松原教區，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新的『神輝使徒』了……」
「……」
看著休伯爾特臉上洋溢的興奮，羅修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神輝使徒」、擁有這一「聖輝審判者」上位職業的超凡者出現，在【光輝】的信徒之中有著更非凡的意義。
那意味著——在信仰【光輝】之道的信徒當中，又多了一位能「聆見神諭」之人！
相比於一般的高位聖職者所能聆聽到的模糊啟示，「神輝使徒」將能聽見、並向其他信徒們傳達更為清晰的神諭！
這是超越性的，「神輝使徒」天然將成為【光輝】權柄的最佳執掌者。
休伯爾特感到興奮的原因也很明顯——整個松原教區終於擁有了一位『神輝使徒』！這將讓教區真正籠罩在須臾的光輝之下，讓所有教區的聖職者們都能在【光輝】命途之中走得更遠。
休伯爾特接著說道：
「在我們得知，你在『四重命途』時晉升成為『聖輝審判者』的時候，教區的主教團們雖然驚訝，但也沒抱有更多的期望。」
「雖然從三重命途晉升四重的『神官』中，上百人也僅有一兩人能成為『聖輝審判者』，而十位『聖輝審判者』，也只能出現一位『神輝使徒』……」
「我們已經看到過太多、太多的『聖輝審判者』是曇花一現。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並沒活到能夠晉升『五重命途』的時候，就算他們能夠觸碰到『入聖』的門檻，也大多在晉升『五重命途』、登臨入聖之後，成為了『裁罪主教』。」
「大主教就曾是一位『聖輝審判者』。他最終沒能成為『神輝使徒』，但卻為我們帶回了明確的、『聖輝審判者』之上確實還有著另一神聖職業的消息。」
「我們都知道，『神輝使徒』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我們一直無法確切掌握，能夠真正晉升的方法……」
「……」
那是因為我開了……而且我算是二周目玩家了……在聽休伯爾特敞開了話匣說著這些的時候，羅修心中暗暗吐槽了兩句。
很快地，像是意識到自己因興奮而說了些多餘的話，休伯爾特止住了話題，頓了一頓，才對羅修說道：
「嗯，羅修。你晉升成為『神輝使徒』，這對整個教區都可謂福音。」
「只是，你需要想想以後的事情了，羅修。」
「你成為了『神輝使徒』，這對我們來說相當重要，我希望你前往總教會、在主教團當中任職。我們會調派新的入聖者來紅楓城教會，接管你在這裡的一應職務。」
「你會成為大主教的繼任者，總教會也將向你傾注全部的資源，培養你晉升六重、甚至七重命途。你可以向我們提任何的需求——無論財物、聖物還是聖藏捲軸，只要是你當前的層次所能駕馭的，我們都會儘可能地滿足你。」
「當然，按照『聖庭』的戒律，這需要徵得你的同意。」
說完這些後，休伯爾特便不再言，只是以熱切的目光望著對面的年輕人，等待著他作出答覆。
當聽休伯爾特說著這些的時候，就算羅修對自己在紅楓城有著明確的未來規劃，他還是不由得心動了。
——休伯爾特可是答應了他，整個教區全部的資源可以任由他取用！
那真是相當誘人的提案……至少羅修之後不需要再為錢財、超凡裝備、技藝或技能捲軸等事務操心，甚至召喚天使等「神靈」的素材，總教會也能幫自己置辦齊全……
這著實將省去自己許多的麻煩。
那麼，代價是什麼？
羅修深知，自己如果作為「神輝使徒」真的加入了總教會的主教團，他雖然能得到大量的、近乎無限的資源，但也將受到極為嚴格的管控——那既是對他的保護，也是對他的監視。
他將失去幾乎全部的自由，一切都將完全聽命於總教會，而很難再有從中脫離的機會。
而大主教乃至主教團所真正看重的，很大程度上並不是「羅修·卡洛斯」這個人，而是他所擁有的「神輝使徒」職業背後的價值。
因此，可以預見地——總教會是會給予他很大程度的、「物質」層面上的自由，但同樣會以這種方式為他套上精神的桎梏。
總教會雖會授予他「權柄」，但並不會授予他真正的「權力」——那只有到更長遠之後，到羅修的實力真正超過了大主教、超過了那位「六重命途」的「裁罪大主教」之後，他才能重獲真正的自由，獲得教區內部真正的話語權。
這需要時間，而且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這有違羅修一貫的準則。
「隱忍」向來不是他的風格。
而且，羅修深刻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如此快速變強的原因，絕非是用大量資源堆出來的晉升速度……
天賦異稟如聖庭的「光輝聖女」，在大量資源向她傾斜的前提下，晉升入聖也花了兩年時間。
如果離開了戰場、離開了這片「大經驗池」，羅修並不覺得，僅靠對自己的資源傾斜，能讓他的實力有什麼真正質上的飛躍。
更重要的一點是——作為「降臨者」的玩家們就快降臨了！自己在紅楓城的一系列建設、包括「聖淵」等等吸納玩家的布局，已經到了最為關鍵、到了就快能夠檢驗成果的地步。
如果這時候選擇前往松原城、選擇加入主教團的話，他將失去和未來玩家們前期的大部分聯繫，也就無形失去了整個天啟世界最無價的「資產」。
思慮至此，羅修已剖析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但羅修也並不打算就全盤拒絕休伯爾特，畢竟教區的資源傾斜，對羅修來說不管怎樣都有著很大的好處。
他於是沉吟了一會後，對休伯爾特說道：
「我不能離開，休伯爾特大人。」
「你知道的，紅楓城地處關鍵，且現在強敵環伺，教會的高位者並不適合臨時更替。」
「而且，休伯爾特大人。我的道路便是『裁決』——這片戰場便是最適合我的歸宿。我能感受到，正因為我在做著符合自身道路的事，我才能一直精進，並源源不斷地獲受祂的力量。」
每當這樣的場合，只要搬出「鑄日須臾」，總是十分好用……羅修默默腹誹了一句。
肉眼可見地，當聽見羅修拒絕了邀請時，休伯爾特的眼中閃過了一瞬失望。
他還想說些什麼，讓羅修能夠改變心意，就聽羅修接著說道：
「但是，我也知道一位『神輝使徒』，對總教會的重要性。我想，總教會可以派遣一位司鐸或密使過來，我會按期舉行獲受神諭的儀式，得到的神諭則由司鐸或密使代為傳回。」
「……」
休伯爾特剛微微張開的嘴巴，隨即又合攏了下去。
休伯爾特能感覺到，羅修要留在紅楓城教會的堅定。但他也的確是給出了折衷的方案，給了休伯爾特緩和的台階。
雖然這並不是休伯爾特想要聽到的答案、他也能預想到大主教對此不會太滿意，但既然「神輝使徒」羅修·卡洛斯本人不願意，按照聖庭戒律，休伯爾特也需充分尊重他的意願。
對一位已至「入聖」的聖職者，不能再像四重命途之前那樣隨意調派了，休伯爾特享受這項戒律賦予的「自由寬鬆」已久，還是頭一次覺得它有著等同的麻煩。
「……好吧。我會回去稟告大主教，讓他派遣一位司鐸過來。」休伯爾特答應了羅修的提議。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的邀請，在以後也同樣奏效。你如果回心轉意，總教會隨時會為你保留主教團一席位置。」
呼……羅修心底舒了口氣，只要休伯爾特不硬拐他加入主教團，那就怎麼都好說。
至於該怎麼和總教會即將派遣來的「司鐸」相處，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好的。」羅修面露誠懇地點點頭。
「那麼，這件事先就這樣吧，羅修。」
休伯爾特嘆了口氣，說道，「只是，等紅楓城的情況稍微穩定下來之後，你還是需要去一趟松原城，面見大主教和主教團的主教們。這原本就是『聖庭』之內關於晉升入聖的流程，任何聖職者都不能夠違背。」
休伯爾特的聲音有些低沉，羅修聽出了他有些不滿的語氣，但也只能裝作沒聽出。
「我明白。」羅修點點頭，說道，「我答應您，休伯爾特大人。等紅楓城稍稍穩定下來後，我會前往松原城，面見大主教和主教們的。」
……怕是要很久之後了。羅修心想著。
現在距離「降臨者」們降臨，也就剩下十幾天時間。就算能夠在此之前解決「執刑官」柯羅斯、「隱匿長老」巴伯侖的麻煩，等那群混亂主義玩家們出現之後，紅楓城還得再亂上好一陣。
但這並無需和休伯爾特說明——掌管著「降臨者」們降臨的真正歸屬是「天啟之環」，這直到審判戰爭打完了，都是法諾爾大陸無人知曉的秘密。
……
之後，羅修再和休伯爾特聊了些其他事情。
例如，對羅修晉升「五重命途」之後，羅修在聖庭之內的聖職也將擢升為「主教」，對應的權限、還有聖俸都將等步提升。
雖然羅修拒絕了休伯爾特加入主教團的邀請，但羅修憑藉「紅楓城教會主教」的身份，還是能向總教會申請需要的資金、聖藏、道具裝備或物資，只是物資傾斜的程度並不會像加入主教團那樣大。
而對於羅修的聖俸，也將從周俸五百枚金幣，提高到周俸一千枚金幣。
在商定這些後，休伯爾特便準備離開了。
因為「執刑官」柯羅斯、「隱匿長老」巴伯侖和「死靈主教」帕薩羅的威脅還在，休伯爾特並不準備馬上動身回松原城去。
但教會的「大祭居所」還在重建，休伯爾特在教會附近的旅館也有臨時的住所，他因此並未留在教會，而是直接回到了下榻的旅館。
而羅修晉升「五重命途」，已然成為「入聖者」的事，經羅修和休伯爾特的討論過後，也決定暫時不對任何人公開，而是作為僅有羅修、休伯爾特兩個人知道的機密，直到柯羅斯、巴伯侖或帕薩羅對教會有了新的圖謀，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
直到休伯爾特走後，羅修回到聖務廳中，開始處理之前馬伊耶夫留給他的一堆卷宗，順便想著之後的事情。
他已晉升成為【光輝】五重命途的「入聖者」，有許多事情等待著他去做。
例如，他準備進行新一輪「技能自創」，以捏出適配自身「五重命途」強度的技能，擴充、豐富自身的技能組合。
而除此之外，他還將準備進行另一項重要的儀式——
新的「神靈」召喚儀式——「雙翼天使」的召喚儀式！
現在的羅修，已有了召喚並契約「雙翼天使」的資格。
他準備找米爾問問，看是否有收到新的「神靈之心」。如果沒有的話，他打算直接向教區之上申請，以節省掉這塊的支出。
但那需要過一層層審批，會花費掉更長的時間。不過，羅修也並不急於一時。
而除了米爾、教區之外的途徑，松原城「黑劍公館」三月一度的「古物拍賣會」又將開啟了，羅修也打算讓駐紮松原城的茵蒂斯參加拍賣會，以碰碰運氣。
這些都是基於自身實力提升的打算……至於漆黑公國那邊、「執刑官」柯羅斯、「隱匿長老」巴伯侖和「死靈主教」帕薩羅有什麼異常的動向，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羅修這樣規劃著名，他於是先專注於眼下的工作，直至傍晚時分，才將它們完成。
之後，他就按照自身的規劃，一邊專注於教會的發展，一邊籌集著自身必要的資源，同時警惕著敵人的異動。
十天時間，就這樣倏然而過。
……
天啟之環。
在整個「天啟世界」的上空，那隱藏在雲霧中的，早已破碎的「圓環」的一段上。
——轟隆！
恐怖的、足以毀滅一個國家、甚至撕裂一片大陸的風暴，就在這周圍瘋狂地肆虐著。
崩毀廢墟的邊緣正一點、一點地被風暴剝落，吞噬，最終化為風暴的部分。
就在日漸崩毀的片段廢墟上，在八柱鐫刻有太陽、黑焰、無限、無瞳之眼、古龍、蛇、劍與火蓮圖騰石柱的拱衛中心。
那是一座銘刻著古老的、複雜的紋路的龐大祭壇，它就佇立在那裡，長久如是。
十道如水銀般的身影，此時如雕塑般環繞在祭壇的周圍。
他們面部是純粹的銀白，沒有五官，也沒有任何生理的動靜。
忽然間，其中一道銀色的身影顫抖了一下。
五官從那張平整的面龐上浮現了，他那如金屬般的銀色面容逐漸淡去。
一縷縷如纖維般的肌肉抽動著，鬍鬚從他下巴的位置一根根鑽出，他的臉變得和正常的人類一般無異。
那是位老者，他身上覆蓋的「水銀」也逐漸形成華美的衣物，就柔軟地披在他的身上。
老者睜開了眼睛。
那雙泛著銀色光芒的眼眸中，並無感情地望了望四周，再望了望身前的古老祭壇。
隨後，他並無遲疑地走到祭壇之上。
——嗡！那古老的祭壇忽然發出劇烈的嗡鳴聲。
祭壇之上，龐大而複雜的銘刻紋路，陡然亮起細密的、灼眼的光芒。
無比澎湃的、足以撕碎天空的靈性，便從老者身上湧出了，它們呼嘯著奔騰向周圍拱衛的八根石柱，同樣激活了上面的圖騰。
從祭壇到石柱、從石柱再復歸祭壇，那澎湃如海嘯般的靈性開始往復地盤旋、涌動起來。
而祭壇中心的老者，他的身形逐漸崩解、消散了，最後徹徹底底化為了奔騰靈性的部分，就如同從未出現在那裡。
他已為天啟「獻祭」。
同時。
廢墟之外的風暴停止了，顯露出無垠的天空，仿佛什麼也未曾發生過。
而祭壇之上的靈性也逐漸穩定，它們最終合而為一，迅速地衝上了高空，最後向祭壇的中央墜落。
——轟！！！
祭壇轟碎了。靈性光涌墜落的位置，陷下了深不見底的、散發著異色光芒的巨坑，其中一片空洞的漆黑，不知道埋藏著什麼。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它才有了準確的名字。
——【天災之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