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勝利？
——「淨罪聖執事」休伯爾特！
同上次在錫納城教會見面時一樣，休伯爾特穿著藍灰色的長禮服，同時又多披了一件白色紋金的褂袍。
他手中握著一柄精鋼鍛造的戰錘，錘面上的刻印紋路正閃耀著璨金的光芒。
當看見忽然出現在戰場之中的、赫然便是「高等執事」休伯爾特之後，羅修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了。
他估算著休伯爾特最遲、最遲也是這幾天抵達紅楓城，但沒想到他到來的時間竟如此及時！
再看向戰場的另外一側，「執刑官」柯羅斯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精彩。
那張已有破損的彩色面具之下，柯羅斯的瞳孔正急劇顫抖著，原本慘白的臉龐上逐漸堆積出猙獰的溝壑，不可置信地看著休伯爾特的身形。
「你……聖庭的『聖執事』……」
柯羅斯尖銳而冰冷的聲音，向休伯爾特陰惻惻地說道：
「你為什麼能……追到這裡……」
「……」
……追？休伯爾特追柯羅斯？羅修捕獲了關鍵詞。
在柯羅斯到紅楓城之前，他和休伯爾特就已經遭遇、並打過一架了嗎？
羅修思維發散地想著這些，他隨即看向了休伯爾特。
休伯爾特並沒有回應柯羅斯的話，只是緩緩舉起手中散發耀金光芒的戰錘，神聖而澎湃的氣息、正一圈接著一圈從他身上散開。
他已經準備好了攻擊的架勢——就在那柄戰錘之中，極強烈的「湮滅」力量已然凝聚成形。
就在休伯爾特的靈性鎖定了柯羅斯的時候，柯羅斯也有了新動作。
柯羅斯沒有等到休伯爾特的回應，他臉上表情微微一抽，深邃的眼神掃視了場中休伯爾特、羅修和『邊庭』的人們一眼，他身軀的輪廓就開始漸漸淡化。
漆黑的濃霧逐漸從柯羅斯的腳底瀰漫、上涌，並最終完全包裹了他。
目及柯羅斯身上產生了這樣的變化，休伯爾特當即揮動戰錘，向柯羅斯衝去。
休伯爾特連同他手持的戰錘，沖向柯羅斯時竟快成一道璨金的殘影。
——轟！那殘影停下的終點猛地爆發出極強烈的震盪，金黃的碎光一環連著一環向周圍迸濺！
就在震爆的周圍，空氣都產生了極不自然的扭曲。
休伯爾特向柯羅斯揮出的一錘，的確驅散了柯羅斯瀰漫的黑霧。
然而，「執刑官」柯羅斯的身形，已從原地消失了——休伯爾特轟擊的終點只剩下崩裂的地面，卻並沒有看見柯羅斯的任何身影。
他逃走了，在休伯爾特的戰錘砸中他之前，已先一步逃離了這片戰場。
他的氣息也已完全泯滅，就算是休伯爾特也無法確定他逃往了哪裡，也就無法向他發起追擊。
雖然柯羅斯逃了，但他卻並沒能帶走其他、潛入邊庭的「黑牙」和「獠首」們。
失去柯羅斯統御的「黑牙」和「獠首」，他們的鬥志頃刻銳減，邊庭的騎士們頓時在各自的戰鬥中重占上風，穩穩地壓制住了入侵的敵人們。
而貝恩斯、佛羅薩也已加入了騎士們的戰團，封鎖了這些侵入邊庭的敵人們最後的退路。
休伯爾特和羅修，也很快將目標鎖定在了侵入的「獠首」們身上，隨著幾位強大戰力的介入，「黑牙」和「獠首」們很快死傷一片，而無一人逃離。
羅修殺死了兩名「獠首」，雖然柯羅斯跑了，但擊殺獠首的獎勵、也算是一份勝利者的收穫。
……
直至將邊庭中的敵人盡數剿滅後，佛羅薩率領剩下的騎士們打掃狼藉的戰場，而貝恩斯則來到休伯爾特和羅修的面前，向他們鄭重地致謝。
「感謝你們的援助，這位『聖執事』閣下，還有羅修閣下。」貝恩斯向面前的兩位聖職者頷首致意道。
松原教區的那位「聖執事」終於到了，這讓松原城的守御力量終於能和漆黑軍扳回一點平衡……只是放跑了那個「執刑官」柯羅斯，終究還是留了個巨大的隱患……貝恩斯心裡半喜半憂地想著這些，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平靜的、肅穆的神情。
「您來得真是及時，休伯爾特大人。」羅修也從旁附和道，「我們勉力抵抗那個『執刑官』，若是您來得再晚一些，我難以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若是休伯爾特來晚一些，我就得被迫掉馬甲了……羅修心中同時腹誹了一句。
「只是舉手之勞，我也察覺到了這裡有些異常的動靜。」休伯爾特搖了搖頭，說道，「很可惜，還是讓那個『執刑官』跑了。」
「休伯爾特大人，剛才那個『執刑官』柯羅斯說，您似乎在來紅楓城的路上，曾和他遭遇過？」羅修向休伯爾特問道。
「嗯。」休伯爾特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這件事。」
「但當時柯羅斯並不是我的目標，我只是在來紅楓城的路上，發現了『隱匿全知者』的長老、巴伯侖·迪亞斯的行蹤。」
「我一路追殺他而來，而他將我引到了『執刑官』柯羅斯所在的位置，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所以您老人家就連著柯羅斯也一起追殺？羅修暗暗咂舌。
看樣子，休伯爾特其實已經到紅楓城有一段時間了。但他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來教會，而是找了個地方暫時落腳、隱藏了起來。
一方面，休伯爾特也是在提防著「執刑官」柯羅斯可能的行動；而另一方面，這何嘗不是對自己「考核」的一部分……羅修心想著這些。
而休伯爾特剛才親口對自己說——「你做得很好了」，這說明他對自己在紅楓城做出的成績應該是認可的……
之後的事情，休伯爾特並沒有接著說下去。他轉頭看向羅修，說道：
「你知道我是為什麼而來的，羅修。我很高興，能看到你再一次成長了。」
「這說明當時、我讓你通過『主持大祭』考核的決定是正確的，你在紅楓城立下的功績已傳回了總教會，連大主教也對你感到滿意。」
「但是現在……」
頓了一下，休伯爾特接著說道：「現在還不是閒敘的時間。」
「還有敵人沒有解決，就在紅楓城外——『隱匿長老』巴伯侖正攻擊著城市的城牆，『方碑院』的兩位通識者並無法抵擋他太久。」
「『邊庭』會前往支援他們。」貝恩斯從旁說道，「柯羅斯的突襲計劃沒能得逞，如果我們出現在巴伯侖眼前，他就會知道柯羅斯的行動失敗了，會自覺撤退。」
「嗯，那就麻煩你們。」休伯爾特點了點頭，「我隨後也會過去。」
之後，貝恩斯帶著佛羅薩、再點了幾位傷勢不重的禁衛騎士，便向城牆的方向趕去。
邊庭一片狼藉的庭院內，很快只剩下了休伯爾特、羅修，還有一眾受傷的、和清掃著戰場的騎士們。
而休伯爾特和羅修也隨即離開了邊庭，先往教會的方向而去。
城內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休伯爾特和羅修可以去教會召集其他的聖職者們。
「我感受到了異質的靈性涌動，在城內多處發生暴亂的時候，它的涌動尤為強烈，那是屬於另一位『入聖者』的氣息。」
半途中，休伯爾特對羅修說道：「但我並沒有查明他是誰，只隱隱察覺氣息的源頭在古斯塔街。」
「對此，你有掌握些什麼消息嗎？」
古斯塔街的『入聖者』？那一定是「死靈主教」帕薩羅……羅修篤定地想著這些，他同時意識到「高等執事」休伯爾特的確早就到了紅楓城，且已經做了不少的調查工作。
「那應該是『死靈主教』帕薩羅。」羅修於是對休伯爾特說道，「在您到來之前，我俘獲了敵人的一名獠首。他的名字是利亞斯，是【失落】命途，且替柯羅斯和帕薩羅聯繫過。」
「當時，我將『獠首』利亞斯轉交給了邊庭，對他的審訊也是由那位『大審判官』進行的，我參與了審訊的全過程。」
「利亞斯交待了關於『死靈主教』帕薩羅的事，他藏匿的地點便是在古斯塔街。我已經讓聖裁所調查他了。」
「這樣。」休伯爾特點點頭。
「一位【失落】的主教，就藏在紅楓城之中……也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麼。」
「只在松原城、總教會的時候，根本無法想像這座城市、竟會面臨這樣多的兇險。」
……
一邊交流著情報，羅修和休伯爾特已回到教會之中。
此時，教會還籠罩在「大日耀金結界」之內，結界之外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黑牙」和「獠首」的屍體，他們嘗試著擊碎結界、攻入教會內部，但卻先被教會的聖職者們擊殺。
羅修發散感知，覺察大日耀金結界周圍並沒有活著的敵人之後，便放開結界的一角，和休伯爾特一同進入了結界內部。
之後，羅修便召集了安東尼、馬伊耶夫還有帕米埃等教會「三重命途」的聖職者們，向紅楓城城牆的位置趕去。
……
紅楓城外圍。
「隱匿長老」巴伯侖的轟擊仍在持續著，在趕往城牆的路途中，連綿的炮轟聲隨著道道黑煙冉冉升起，伴隨著大地一次次傳來相當劇烈的震盪。
但巴伯侖轟擊城牆的聲勢逐漸減小了，正如貝恩斯所說的那樣，在柯羅斯選擇撤退之後，巴伯侖果然也有偃旗息鼓的打算。
直至羅修和休伯爾特、帶著教會的聖職者們來到城牆之上的時候，滿臉土灰的尼爾森城主連忙跑來迎接。
「情況怎樣？」羅修向尼爾森城主問道。
「我們守住了！在那個巴伯侖的手底下守住了城牆……」
即使灰頭土臉，尼爾森城主卻仍無法掩飾眼中的興奮，說道：
「貝恩斯大人、還有佛羅薩大人及時趕來支援了，而在兩位大人趕到之前，方碑院的兩位通識者大人、便用將近二十道『天湖之幕』阻擋住了巴伯侖的攻擊！」
「現在，距離巴伯侖上一次轟擊城牆，已經過去將近十分鐘了！城外的敵人沒有新的動作，我們有理由相信，那是他們即將撤退的先兆。」
此時，貝恩斯和佛羅薩已在城外做好守御，他們身前是一座堡壘型魔偶，就牢牢駐守在城門之前。
而在他們所在的「堡壘」周圍的地面上，是一塊塊深邃的、還在冒著黑煙的凹坑。
貝恩斯、佛羅薩便和「方碑院」的通識者們緊密配合，將不少轟向城牆的火流截落。
而在貝恩斯、佛羅薩爭取到的寶貴時間裡，方碑院的術師們冒著被轟成齏粉的危險吊下城牆，對受損的牆面以【智識】的技藝完成了臨時的修補。
至此，整片城牆就暫時擺脫了坍塌的危險，「隱匿長老」巴伯侖那邊，也很難在短時間內突破貝恩斯、佛羅薩的守御。
羅修向遠方眺去。
那籠罩著巴伯侖和他的『殲城炮偶』的濃霧，已在逐漸消散。
其中巴伯侖的身影也已消失無蹤——他的確已經撤退了，放棄了繼續轟城的行動。
「……呼。」直到此時此刻，羅修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柯羅斯、巴伯侖都已撤退，巴伯侖先不論、柯羅斯絕對算得上是損失慘重。
他的「獠首」們，在這次行動中幾乎死去一半。他這次撤退之後，應該一段時間不會捲土重來了。
而剩下的另一位敵人的「入聖者」，「死靈主教」帕薩羅，卻不知道他究竟在謀劃著名什麼……
羅修腦海中思索著，他同時看見貝恩斯、佛羅薩回到了城中，而艾爾凡、尤里卡也收回了堡壘的魔偶，於是向他們走了過去。
這是勝利的聚首……羅修心想著，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臉上浮現出微笑。
這是屬於紅楓城的、又一次重要的勝利。
……
紅楓城，古斯塔街。
街道的深處，一片早已荒廢的老巷的地底，「太古隱修會」的據點便藏匿在這裡。
「死靈主教」帕薩羅，他就坐在一張骷髏組成的椅子上，看著面前散發渾黑氣息的晶球，表情陰鬱，漠然不語。
數道散發漆黑的氤氳絲縷從四周匯聚，匯入那顆晶球的內部，它承載的「死亡」靈性就快要盈滿。
然而，就在它即將盈滿之前，從四周湧來的死亡靈性卻「斷絕」了，伴隨著帕薩羅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他眼中開始閃爍起疑惑、不甘、恐懼的光芒。
「我餓……」
忽然間，就在帕薩羅的面前，在那顆散發不祥的漆黑晶球之後，傳來了稚嫩的、仿佛嬰兒般悽厲的、饑渴聲音。
一雙渾濁的，約有人頭大小、布滿血絲的巨大眼睛。
便在帕薩羅有些顫抖的注視下，緩慢地睜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