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引導平等王的嘗試
「……冬生?」
安知真見他有段時間沒聲響,開口問道。
「我再進去看一眼。」
岑冬生說。
剛才他已經試過了,只要願意,他現在就能開啟擂台,等著萬仙朝會那邊派人上來。
按照降靈王的意思,無論誰輸誰贏,矛盾都到此為止;但輸贏的結果,卻無疑會影響兩邊的態度。
假如沒人能替安知真贏下這一場,萬仙朝會就會考慮她是否為光杆司令、是否要趁此機會搶占勢力真空區,或由張是道本人親身前來主持大局。
通過打擂決鬥來分出勝負,算是降靈王為自己門下立下的重要傳統,與哲人王整體沿襲官方機構的作風不同,他與他的追隨者們自有一種江湖習氣在。
除了處理自家內部事務以外,萬仙朝會在對外交流上,同樣熱衷推行自己的這套規矩。
雖然有以勢壓人之嫌,但在真正發生衝突的時候,面對萬仙朝會這樣一頭龐然大物,其他勢力往往會選擇妥協。
道理很簡單,那些與萬仙朝會有矛盾的咒禁師團體,最擔心的事無非是降靈王本人親自下場;萬仙朝會除去「祖」後依然是中華大區最龐大的咒禁師勢力之一,但若能把規矩局限在「一對一」的擂台比斗,起碼有了贏的希望。
以及,英魂擂台的規矩一直以來都還算公平公開,降靈王厭惡在決鬥中使用卑劣手段,就算是自己的直系下屬在這方面犯錯,一樣會受到嚴酷的懲罰。
擂台的存在,於其它勢力而言是從「巨無霸」口中爭取利益的機會;而對於萬仙朝會這一組織而言,則是成員的定期試煉,避免他們在優越的特權生活中懈怠,淪為組織的蛀蟲。
……
使用令符後,岑冬生慢慢走上擂台。
對面沒有敵人登台,他獨自一人,正好藉此機會好好觀察一下這個地方。
他環顧四周,能看到三三兩兩簇擁在擂台附近的身影,光影變幻,人頭攢動。
「他們」都是觀眾,熙熙攘攘圍在台下,隨時等待著下一場擂台的到來;以及,這些影子不是被製造出來的,而是對應著一個現實中持有令符的人。
觀眾們渴望著血脈僨張的戰鬥,欣賞著殘酷激烈、賭上性命的搏殺,他們的存在,進一步擴張了英魂擂台的影響。
這會兒萬仙朝會組織草創,降靈王雖然建了這個擂台,但看眼前的觀眾數量,明顯是剛剛出現不久;
而在未來,這位祖會將這種擂台文化在五湖四海傳播開來,讓每年一度的內部競賽成為無數人矚目的賽事。
觀眾中有其他組織的人,有自由咒禁師,有來自異國他鄉的客人……據說在這群觀眾當中,甚至能見到死去的人,其靈魂盤桓此地,這就是「英魂擂台」這一咒禁名字的來歷。
岑冬生眨了眨眼,退下擂台,虛幻光影自他眼中褪去。
他看著手中的令符,這枚青銅虎符的造型有點印象,他記得是萬仙朝會向外界客人發放的令符中等級最高級的一種。
青銅虎符的持有者,在得到許可後可隨時進入這片空間,且兼具「選手」和「觀眾」的身份,既可以觀看擂台比賽,還可以主動向人發起打擂邀請,在擂台見證下所立的成敗條件,同樣能得到萬仙朝會一方的認可。
剩下的令符都只能讓觀眾當個看客;而除此以外的大部分人,則只能通過其它方式觀看打擂,去不了現場。
以前的岑冬生,就只能從《綜合參考》之類的電視節目和新聞報刊上了解消息,像這類這類萬眾矚目,奮力登上舞台就能被人們狂熱追捧的競賽,向來與他無關。
等他回過神來後,知真姐輕聲問道:
「如何?我感覺你似乎到了另一處『空間』之中。」
「那裡是一處擂台。」
岑冬生簡單形容了一下那個地方,並且——雖然現在還沒有誕生,但他還是用「猜測」的方式,講述了英魂擂台將來可能達到的規模,以及實現的效果。
作為擁有先見之明的重生者,他從不吝嗇和安知真分享經驗。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本就是哲人王率領統治局成員得到的知識,有他在,就能省去重複造輪子的過程。
這些來自未來的幫助,都讓這一世的安知真站在更高的基礎上……
他很期待,這一輩子能看到哲人王走到更遠的地方。
安知真聽著聽著,露出饒有興致的微笑。
雖然是註定要成為對手的人,但對於那些有遠見、又有趣的想法,她總是不吝誇獎。
「真是不錯的想法,以後有很好的潛力。」她判斷道。
社會秩序會有一個從混亂到穩定的過程,但人們對戰鬥和競技的渴望卻不會消失,最典型的就是各類體育競賽,有的運動在全球範圍內擁有巨大文化影響力,更能在本國內部起到組織團結的效果。
在咒禁師群體成為社會的統治階層以後,過去的主流運動不可避免受到影響,再加上世界局勢風雲變幻,在未來的八年時間裡,像奧運會這樣的世界級賽事幾乎都中斷了。
就算是非人仙系的咒禁師,其經過真炁強化的軀體都擁有著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度,在這種前提下,作為「普通人」的運動員漸漸退出了歷史舞台,咒禁師之間的賭鬥、打擂與比賽,成為了更能刺激觀眾眼球的替代品。
「最重要的是兩點,其一是舉辦方有足夠的影響力,能保證賽事穩定地運行下去;其二是合理的規則,維護好聲譽。」
岑冬生點了點頭。
未來的降靈王在這兩點上表現得都不錯,但這並不意味擂台的設置沒有名堂。
從統計結果來看,萬仙朝會人員贏得多數、輸得少數;而在那少數贏了的外界咒禁師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在參與過英魂擂台之後不久,就主動加入了萬仙朝會。
降靈王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虹吸其餘勢力培養的英才。
這點其實大家都明白,對那些被奪走心血和夥伴的人們而言,他們固然憤怒無奈,卻毫無辦法。萬仙朝會以勢壓人,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手段,畢竟人往高處走,是人之常理。
「是個可供參考的主意,但眼下不是時候,等以後再說。我想這位特等咒禁師能做到的程度同樣有限。」
「對,目前應該局限在萬仙朝會內部。」
「對方願意將進入空間的鑰匙交給你,說明很看重你。」
安知真朝他眨了眨眼。
「冬生果然還是很有人格魅力啊。」
「怎麼可能……」他笑了起來,「是看在知真姐的面子上吧。」
降靈王沒有明說,可從他將青銅虎符交給自己這個舉動來看,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他不希望與同為特等咒禁師的安知真直接動手,打算將兩邊的衝突規模控制在二人的等級以下。
萬仙朝會的理由是與這邊咒禁師的衝突,來源於郭翠娥的人把他們的人幹了;或許確有其事,但對安知真和岑冬生而言,他們的人不打招呼入侵地盤,「無知者無罪」一詞可不能用在這事兒上開脫。
萬仙朝會的規矩,大部份人願意接受是出於無奈,但這規矩可沒大到能讓誰低頭。
如今連降靈王本人都因冒進折了一手,究竟要不要用對方提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還得由知真姐說了算。
「冬生,提到擂台的時候,你在笑哦。是想找機會打上一場嗎?」
「不,我又不是好戰狂……」
的確,他揍「神打王五」的時候有點不過癮。若是真的再戰一場,萬仙朝會那邊知道他擊敗過王五,自然會派上更厲害的人,大概率是和他一樣的甲等咒禁師。
這個年代的甲等,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高,說不定又能揍到幾個未來的知名人物了——
但這種衝動只是隱隱作祟,不足以影響他的判斷。
「不急,這事兒可以等會兒再決定。先把紅塵酒吧與郭翠娥的事情弄清楚。」
「你有點在意那個女人。」
「……嗯。」
岑冬生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得誠實。
剛才那位女科學家的下場,讓他比平日裡更在乎知真姐的態度,她雖然總是笑呵呵的,面上看不出表情,但某些事情如果不說清楚,總覺得會出事。
那郭翠娥徐娘半老,卻也算得上風韻猶存,萬一知真姐哪天看著不舒服了,笑眯眯地來一句「你該不會喜歡這種上了年紀的女人吧?」,直接將人處理掉……
雖然他覺得以哲人王的器量不至於如此,但光是有這種可能性,就很可怕。
「我有個想法,和清顏有關。」
岑冬生訴說了自己的想法。
為了不至於讓這一世的伊清顏重蹈覆轍,他一直在思考引導她身心健康成長的策略。
他本人缺乏身為教育者的自信,在這方面唯有力求謹慎,由於目前少女只對他一人展現信賴,所以這件事只能由他來做。
他甚至很難向他人詢問意見,因為岑冬生對平等王的了解全都來自於上輩子的記憶,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唯一值得他信賴的知真姐,又總是心思難明……
總之,岑冬生目前想做的嘗試,來源於他早前就有過的念頭。
平等王與其他祖之間最大的區別在於什麼?答案很清晰,她永遠是孤身一人。
沒有下屬、沒有組織、沒有勢力,這與她本人的孤僻個性有關,但更大程度上和她的風評有關聯,當伊清顏正式登上世界舞台的時候,她已經展現出了製造血雨腥風的能力,和毫不在乎弄髒自己手的囂張跋扈——
她不像安知真或張是道,為了實現理想而有所克制;她的肆無忌憚,會讓有理性的人忌諱遠離。
這一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所以岑冬生認為,不是沒有改變的可能性。
至於為何選中了郭翠娥,只有身為重生者的岑冬生知道理由:
「老闆娘」郭翠娥上輩子就是平等王的跟隨者,且伊清顏有讓她負責營地的管理,兩人的關係……或者說「相性」,總不至於太差勁。
岑冬生不認為他的做法一定有效,但嘗試總得開始。
他將藉此機會,觀察後果、總結經驗,以備下一次的嘗試。
一切都為了改變平等王的結局,他覺得自己不管付出什麼、等待多久,都是有意義的。
岑冬生隱瞞了部分真相,在知真姐面前,他只說希望通過圍繞伊清顏為中心組成團體或勢力的方式,看看是否能改變她孤僻的個性。
「在那個女孩身上,你的確費了不少心思……」安知真感慨道,「真讓人嫉妒。」
「她在性格上比較麻煩,而能力又過於強大,我不得不管。」
「這種不可控,會不會只是青春期的彆扭心思帶來的呢?」
女人笑呵呵地說。
「說不定你只要多陪陪她就好了。」
「也許吧……」
岑冬生心想,要是你沒意見,我說不定真的就先走這條路子了。
「總之,我的做法可能會影響到本地咒禁師人員和勢力的格局,所以我要提前和你說明。」
「沒關係,放手去做。」
未來的哲人王態度開明。
「無論是你、還是伊清顏,只要能讓事情朝著良性方向改變,你們的存在,遠比我手頭上的其它工作有更高的價值。」
……
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
至於郭翠娥本人的意見,沒人在乎。
實際上,在與萬仙朝會的矛盾上,郭翠娥原本是隱藏身份的民間咒禁師,不是他們的人,本來沒有理由要包庇;她若想活命,其實只有一條路可選。
他相信郭翠娥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事實正是如此,女人很識時務,在聽完岑冬生的講述後,她立刻主動提出了加入超工委的請求。
「我向您申請庇護。我和紅塵酒吧的所有人,都非常願意為您效勞……只希望組織上能在『萬仙朝會』一事上,為我們提供庇護。」
坐在身前的郭翠娥,態度恭敬地朝他低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