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明州二鍋頭
「呵,十姓這是要拉開陣仗,跟咱們做上一場了?」
「好個狗膽,難道他們不知道孟家怎麼沒的?」
「多說無用,藏頭露尾若許年,天天怕被十姓盯上,如今好容易上了橋,有了本事,也該到了咱們揚眉吐氣之時了。」
「只是兄弟們也別大意,我瞧著那上京守備軍不僅人多,而且有邪氣,比一般的兵馬厲害,咱們這邊的兵馬還未到,等於缺了鎮物,尋常手段,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
「我來!」
眼見得上京城前,拉開了陣勢,夜色深處,人人不忿,但也不敢大意,商議間,便聽得有人大喝。
眾人皆轉頭看去,便見得一道身影瘦長,大袖飄飄,聲音冷淡,道:「早先不都傳開了?轉生者要修一人敵國之術,你們只顧著上橋,難道就沒想到早晚要遇著這等場面?」
「呵,本事高明了,便不需要什麼鎮物,硬破他!」
眾人見他談吐不俗,頓時皆心生敬仰:「兄弟,混哪裡的,怎麼稱呼?」
「待我贏了,再告訴你們!」
這瘦長身影大步走出了夜色籠罩,遠遠的軍中燈火將他的身影照得無比巨大,前行之中,便已身周法力涌盪,忽然之間,雙臂一振,長袍被狂風捲起,一時瞧著,只如仙人之姿。
口中喝道:「千軍萬馬在我手,請客斬首收當狗!」
喝聲之中,便見得他身後陡乎響起了聲聲沉喝馬嘶之聲,肉眼見得頭頂之上,烏雲滾滾。
而在這一片無盡的烏雲之中,竟是赫然見得金光耀眼,刃閃銀痕,一片片神兵天將,黑壓壓看不清楚數量,跨下駿馬馬蹄如雷,如同洪水一般,直從半天傾落而下。
其聲勢之壯,兵凶之烈,甚至將那上京城前的城備軍兵都壓了下來。
眼見得滾滾凶兵直衝到了臉上,就連軍中那些十姓子弟並高人,也有不少,臉色微變。
這些傳說中的邪祟,惡名遠播,神通廣大,每一個都有著驚天的手段。
眼見得那天降兵馬已經衝到了身前,就連沉默森然的城備軍,也皆如臨大敵,驟然之間,身邊長矛筆直向前,連成一排,卻分明已經做好了兩軍交戰,分個你死我活的陣仗了。
但也就在這時,城備軍中,趙三義微微皺眉。
望著那些夜色里的黑影,他也著實忌憚,如今也只是試量著,三分精力向前,七分精力準備好了要逃,目光有些不確定似的看著半空。
下定了決心之後,忽然抬袖遮面,待到大袖甩落之時,便猛得張口,驟然間口吐一片烈焰,一霎那間倒像是燒成了火海,呼呼喇喇,直迎向了滾滾烏雲。
噼哩啪啦!
空中只聞燥物燃燒之聲,火光消失,那漫天烏雲並神兵天將竟也消失不見。
只見空中有金銀紙箔,以及燒著了一半的紙人紛紛落下。
而那大步向前走去的瘦長身影,抬頭看了一下,仍是龍形虎步,大袖一揮,便兜了回來。
一時間兩邊人都不知深淺,呆呆看著他,見他走了回來,才有人試量著道:「兄弟,這就是你的一人敵國之術?」
「最多只能這樣了。」
那瘦長身影道:「我研究了一年多,確定了一個問題,這一人敵國之術不存在,最多唬他們一下子。」
「屁!」
旁邊有人怒叱:「當初在瓜州,就有人露過一手。」
這瘦長身影道:「我不信,我猜這人一定是把戲門的,最會弄虛作假。」
旁邊人見他沒臉沒皮,也都怒了,喝道:「你叫什麼名字。」
瘦長身影淡淡道:「不告訴你。」
「不會吧?」
而同樣也在此時,上京城備軍中,一眾十姓子弟並門下能人,也都呆了一呆。
「不會吧?那些邪祟傳聞之中,都非常厲害,結果,就這?」
也有人立時警醒,低聲提醒:「千萬莫要大意。」
「這些邪祟嘻嘻哈哈,示敵以弱,說不定藏了厲害的,莫忘了孟家便毀在他們手裡。」
「我們只須守住此城,莫讓他們進去,其他的,千萬別理,說不定他們早就在夜色里伏下了兵馬,只待我們大意了,揮兵趕去,他們也就跳了出來,要趁機向上京城裡闖了。」
「……」
「我來!」
卻也在這時,陰影之中,有人冷哼一聲,手持一把鋼刀走了出來,他拿起葫蘆喝了一口酒,忽地噴到了刀上。
而後雙手捧刀,對了刀身低低念咒半晌,忽地將刀舉了起來,大喝:
「寶貝請轉身。」
下一刻,這刀便轉了身,抹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哎喲!」
眾人心裡都是一驚,卻忽地察覺,在這深沉夜色之中,忽地有一道陰影飛掠了出去。
霎那之間,只見那上京城備軍中,最前面的一排足有幾十個兵馬,分明只是冷冷在那裡站著,但卻忽然之間,身形一僵,脖子上的腦袋便悄無聲息,一個一個的滾落了落下,項血噴濺。
尤其是,其中一個被斬落了腦袋的,赫然便是城備守軍的統領。
也是一身本事在身的,可統三千兵馬,竟是死的悄無聲息。
兩方人馬,皆是一驚,才知道這是個真有本事的,能在軍中一刀割掉十幾顆腦袋,可比平時找些沒膽氣的泥腿子排在那裡割掉腦袋更見功力了。
但一念未過,便見那上京城備之中,忽地一個身子裹在了黑袍裡面的女子飛快竄了出來。
黑袍下面,一雙帶了黑眼圈的眼睛滿滿警惕之色,扯下了自己一縷頭髮,在旁邊的火把上燎成了灰,然後將那統領的腦袋撿了回來,端端正正放回了他的頸腔子上面。
手裡燒焦了的頭髮,向了他脖子上傷痕一抹,那腦袋竟是又坐住了。
再下一刻,她轉過身來,兩隻眼睛眯起,對著手裡的一顆小骷髏頭低低說了些什麼。
這廂里手持鋼刀之人,鋼刀竟是微微一顫,仿佛有些凶戾橫生之意。
他握緊了鋼刀,略一頓,才收回了鋼刀,轉身回了陰影之中,搖搖頭,低聲道:「降頭一門的祖宗在這裡呢,他們又有數萬大軍來作鎮物,血氣太沉,斗這個法,我們吃虧。」
一時間,眾人皆臉色難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有人緊跟著道:「過不去,趁了你們鬥法,我試了幾種法子,那上京城就在那裡,但我偏偏過不去,仿佛在陰府里找不見他。」
也有人道:「莫說是我們,連我的紙人都飄不進去,那上京城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我剛剛從後面繞了一圈,尋思放一把火,或是偷摸的挖個洞,但沒想到,這城前城後,皆有高人守著,尋不見機會。」
「……」
諸般消息一對,眾人皆臉色難看:「明知道大羅法教還在裡面想著對付咱,如今卻只能在外面看著?」
「莫不如調頭回去,接應長勝軍?」
「他們有孟州的轉生者專門護著,能來早來了,咱們去了,也幫不上忙。」
「……」
眼見得夜色之中,不時有人影晃動,這是有人趕了過來,但面對著那滴水不漏的上京城與三萬兵馬,以及隱藏在了兵馬之中的十姓能人,眾人竟真是被死死擋在了城外。
期間不時有人上前挑逗,或是為了殺人,或是為了激怒對方,引兵來打,好尋破綻,卻都失敗了。
便是手裡還有厲害絕活的,這會子也不敢輕易使,知道軍中還有十姓的上橋高手。
如此焦灼之間,堪堪已快到了天明,正無計可施,卻忽聽得一人開口:
「讓我來吧!」
「……」
眾人同時轉頭看去,便見得夜色之中,又有一人趕到,他手裡提著一隻紅燈色的燈籠,燈籠光芒照亮了他的絡腮鬍子與國字臉,緊皺了眉頭,穿過一眾身影,邁步到了陣前。
「這是誰啊,還挑個燈籠,怕摔著咋地?」
眾人失望太多次了,又見這人面生,想來平時不怎麼露面,便也不當回事。
但隨著這人提了燈籠,緩緩走向了對面的上京城守備,倒是那軍中的趙三義,忽地眉頭一皺,凝神看了過來,臉色微變。
陳阿寶知道他眼力厲害,忙向他挑了個詢問的眼色,趙三義壓低聲音道:「是那假胡家少爺到了……」
陳阿寶頓時吃了一驚:「胡家門裡居然真有邪祟……」
趙三義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該說的別說!」
來者正是二鍋頭,他卻沒有理會身前身後的目光,只是緩緩提了燈籠,漫步向前走來,因著他一直沒有出手,那上京城守備軍兵馬便也不動,無數目光,只是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而後,當他來至軍陣之前二十丈左右,便慢慢將手裡紅燈籠的柄,插在了地上。
紅燈籠的光芒,竟如流水,瞬間向外擴去。
滾滾紅芒與夜色交織在了一起,已呈現出了一抹詭異的血紅。
而在這詭異的血紅之間,他抬袖一振,忽地有嘩嘩啦啦數百道陣旗,自袖子裡飛了出來,便於戰陣之上,傾刻成壇,而後手持三柱香,輕輕一拜。
下一刻,身後漸漸響起了聲聲馬蹄與兵器晃動之聲。
但這馬蹄聲響,卻與早先那召喚神兵天降的不同,分明帶著沉重響亮之意,下一刻,眾人同時轉頭看去,赫然看到,一隊隊凶兵,皆蒙著眼睛,自夜色里奔了出來。
有人認了出來,頓時又驚又喜,叫出了聲來:「長勝軍來了……」
「居然早到了兩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