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
誰也無法想像這兩個字迴蕩在了異世的精神世界裡時所帶來的份量,包括說出了這兩個字的人與聽到了這兩個字的人。
這個世界有法,文字也有份量,但卻像是所有的文字加了起來,都不如這兩個字的份量,於是,這一片黑沉沉的默然里,便像是翻起了無聲的浪。
良久,良久,良久。
隱約有人輕聲的啜泣,有人低低的長嘆,有人用力的拍著大腿,咬著牙關。
也有人忽然釋然的笑,然後用極輕的聲音,作出了最有份量的回答:
「好的!」
於此一雯,胡麻也仿佛被突如其來的輕鬆籠罩,就連繃緊的腰身,都松垮了下來。
說不出那種複雜的感覺,想哭,又想笑。
因為老君眉給了自己那份禮物,所以自己早就接受了作為前世人的身份,早就接受了那所有的記憶與信念,但又因為忽然被告之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所以生出了疏遠。
雖知道這兩個字的魅力,但在說出口時,心裡其實也隱約的有種自慚形穢,生怕自己沒資格說出來。
早先那份堅定,自老陰山往上京去,領百姓命,直面國師,奪十柱香。
看似堅不可摧,但心底有多少是裝出來的,自己心裡清楚。
一直念著我所見既我所思,我所思即我所在,也無非是一種自我安慰的話。
話是堅定的,命也奪來了,路也清楚,但說白了,這顆心,一直懸著。
直到如今,這兩個字說出了口,沒有人嘲弄自己,譏諷自己不配,甚至,還回應了自己。
總算,這顆心變得踏實了起來。
有來自彼世,最牛批的一群人幫著自己,還怕個毛?
這一夜,是在平靜中渡過的,第二天繼續起程時,仍然顯得平靜,老算盤、小紅棠都不知道這一晚上經過了什麼,保糧軍也只有歸心似箭。
只在兵馬繼續起程之時,二鍋頭磨磨蹭蹭,快到了響午時,才出現在了自己身前,一個糙老爺們,兩隻眼晴卻顯得紅彤彤的。
「你小子啊·.」
他指著胡麻,欲言又止,滿面嘆惜,良久,卻只是道:「太狠了。」
胡麻略帶歉意,想要開口。
「打住。」
二鍋頭卻忽地阻止了他,道:「不要說出任何帶有私人感情的話來污侮我們。」
「會有很多人幫你,幫你的,不需要你在這裡矯情。」
胡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只點了點頭,兵馬再動,徑直向了明州而來。
保糧軍回明州之日,便也到了保糧大將軍出明州之時,六姓已在這天下各處,做好了布置,不知設下了多少難題,但既然得到了轉生者的許諾,心裡便也有了自信了。
若在平時,大軍跋涉,自上京趕往明州,怕是要月余時間,但如今這一支保糧軍,被紫氣洗身,根基紮實,又各負了一大包血太歲。
哪怕只是在休憩之時,吃上指甲蓋大小的一點點,也會精神飽滿一整天,再加上大軍到處,邪崇四散,一路順暢歸來。
竟是只用了不到二十天,便已橫插官州,遙遙見著了明州的邊界。
看著再急行數日,便可以將保糧軍還了回去,卻在這一日,見著路邊有個提了卦旗的算命老頭候著,遠遠的看到胡麻騎馬趕來,便忽然搶在路邊,
一個頭磕了下去。
旁邊的保糧軍訓練有素,還不等他抬頭,兵戈便已指在了臉上,倒是把這留了兩撇鬍子的算命人嚇了一跳。
「自己人,自己人。」
老算盤看了那人的卦旗,以及背上背的木架子,便認了出來,慌忙讓人放開他。
道:「你在這攔路怎地?想要把我換走,留你在主祭大人身邊伺候?」
「不想,我是來報信的。」
那算命人也急忙擺手,亮明了身份,待確定了哪位是胡麻,便也急忙再上來磕頭:「大羅法教行游弟子,拜見主祭上師。」
「沒事別跪。」
胡麻看著他,道:「你有事要講?」
對方忙起了身,拍拍膝蓋上面的土,道:「明州生了亂子,怕主祭不知,特意提醒。」
胡麻愣然:「亂子?」
對方道:「是,保糧大將軍手下,有人造反了。」
胡麻這一聽,倒是臉色微變。
要逐天命,要與六姓鬥法,便需要有人做皇帝,轉生者做不了皇帝,因為並非這方土壤里長起來的,自己則已經註定了要背起別的東西。
所以,皇帝種子,便是很要緊且關鍵的一環,自己這個「昌」字要靠他,這場鬥法,也要藉助於他。
如今還沒開始與十姓碰上呢,他自己手底下的人倒先反了,若只有這點子根基,那又怎麼與其他人扶起來的草頭王們去戰場上碰?
細細一問,才知道了楊弓的近況。
說到底,還是與他借出來的這一萬兵馬有關。
如今的保糧大將軍,在明州以及周圍的袞州,瓜州、官州一帶,名聲大的很,手底下也已經有數萬兵馬,若是再加上交好的白甲軍,南邊的鐵檻軍,便是湊出十萬大軍來也不在話下。
但名聲歸名聲,說到底,他手底下真正的精兵、家底,其實也只有這一萬兵馬而已。
有這一萬兵馬,便能壓住數萬驕兵悍將,便能壓住一州之地,百萬之眾。
可楊弓太大方了,大手一揮,便將這一萬親兵借了出來,如此一來,他身邊就忽然之間空了。
雖然二鍋頭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特意在他身邊留下了不少門道里的高手護著他,但那些新近來投的,被保糧大將軍收伏的龍蛇混雜,悍匪凶將,便也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借著點油頭,便要反了,逼保糧大將軍讓位,要裡應外合奪了明州。
當然,會出現這等事,其實也與楊弓治軍太嚴有關,草頭王養兵馬,哪有像他這麼實在的,切切實實記著了胡麻的話。
記得自己從哪裡來,律令嚴厲,令行禁止,不多收一顆糧,也不犯百姓分豪,只可惜,秋毫無犯,令行禁止八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
兵馬也是活人,也有胸間戾氣,心間欲望,不滿足了他們,又如何指望他們賣命?
放眼望去,這天下草頭王,不是沒人想練好一支能打仗又有好名聲的兵馬,只是很多人沒那能耐罷了。
「明州生亂?」
二鍋頭一聽了這事,便立時驚怒:「他這兵馬是我借出來的,可不能由他出了事。」
「我這就趕回去,先保了他的命再講。」
胡麻見了,便阻止道:「保糧軍是你畫押借出來的,自也該由你好好送回他手上。」
「由我先行一步,趕到明州保他,你只領了大軍,速至明州罷了。」
二鍋頭知道自己與胡麻無論誰先趕回明州,都護住保糧大將軍周全,便答應了下來,而胡麻便也不囉嗦,勒馬向了路邊的荒草叢中走去。
四下里眾人皆看著,只看到胡麻越走越深,待到荒草完全遮住了胡麻的身形之時,便只聽得一陣狂風呼嘯,直吹得天昏地暗一般。
半響,風止雲散,那匹馬自己慢慢走了回來,胡麻卻已不見了身影。
各門法術,於人前施展起來都有些受影響,因此便都傳下了要在背著人的情況下,甚至是借了夜色遮掩來施法的規矩,但胡麻如今這身本事,今非昔比,卻早就有些不適用了。
他也只是略略背過了眾人的目光,便即躍下馬來,以量天靴展開了縮地成寸的本事。
要那之間,便見得前方無邊荒野,一下子被瘋狂拉扯到了眼前來,前方那看起來高大巍峨的巨大山頭,呼呼一盪,便像個小土包也似在自己的腳下閃過,氣機渾厚,如巨人狂奔於大地。
從此地到明州,普通人數日路程,他甚至連半柱香功夫都用不到,便已遙遙看見了明州府城,更是看到了如今的明州府城內外,皆有了幾分兵荒馬亂之相,四下里搖旗吶喊。
許是擔心保糧大將軍從城裡譴出心腹來搬救兵,這些亂軍,把明州府城圍得極嚴,無論從何處過去,都需要從亂軍之中穿行。
這一點,卻又是會影響門道裡面術法效果的,往往便是有真本事的,在這種情況下想入城,卻也需要先找個人少的地方,再尋摸個合適法子。
但胡麻卻不理會,縮地成寸,到了城前,便顯露出了身形,由著四下里亂軍過來喝問,也只一抬步,看到了前方高達數十丈的城牆,腳尖一點,便已竄上了城頭,入了城中。
身後亂軍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只看到一個穿了布袍的身影,在軍中略一現,便又不見了。
而入城之中,胡麻身形微斂,介於生死之間,身形幾番閃爍,便來到了城前。
遠遠只見,楊弓如今倒是正在城頭之上,坐在了大旗下面。
身邊是紅燈會裡的各路高手等人護著,也有數千兵馬,四下里守著城門,一時無恙。
他還考慮著是不是先看看這是怎麼個事,倒不曾想,才剛身形一閃,穿過了那些護著楊弓的兵馬,來到了旁邊的樓上,便聽到了楊弓身邊,忽然響起了一聲驚喜的大叫聲:
「胡老爺吉祥,胡老爺萬福金安,胡老爺六六大順,胡老爺金槍不倒.」
「這小東西,有時候還怪讓人尷尬的——."
胡麻都有些無語了,又想,楊弓這隻小鬼,又從哪裡學了這麼多的新詞?
而聽見了這小鬼叫,楊弓等人,便也皆是一驚,旋即驚喜的轉過頭來就看到了胡麻從旁邊台階上,一路走了上來。
迎著那個喜氣洋洋衝上來磕頭的小使鬼,胡麻也略略駐足,從懷裡摸出了一個油紙包,拿出了足有一斤重的血食給了它-····
—-幸虧剛在上京割了一大塊啊!
不然這一次,又得向紅棠姐借了血食,才能夠賞它了。
「啊喲·——」
楊弓身邊的紅燈會一眾高手,也都是胡麻的舊識,自然認出了他來。
還不及打招呼,便先看到了胡麻賞給那小使鬼的大塊血食,一下子眼都直了。
這他娘的,是正經過日子的人?
倒是胡麻,在賞了這瘤腿小鬼之後,便笑著走了上來,道:「還沒封五呢,便連這大將軍的位子都坐不穩了?那以後封了王,甚至稱了帝,領著這千軍萬馬,你可怎麼辦才好?」
「胡兄弟,你來的正好。」
楊弓也已笑著起來迎接,滿面欣喜。
早先借出了兵馬時,便知道胡麻遇著了事,如今見了人,這顆心才算是放下了。
左右一打量,便與胡麻抱一下,然後道:「正要看看誰不老實,才坐得穩。」
「這也是早先咱們這裡收來的人多,倒是一時間缺個立威的。」
他笑著看向了城外,只見那裡,除了圍城的亂軍之外,還有幾路主攻的兵馬,望著都有幾千兵馬,看著倒也森然,已經有了攻城之相。
與其相比,城裡的兵馬則是少得可憐,但此時的楊弓卻完全沒有被人逼宮的驚慌,反而臉上帶了點不屑,道:「你倒是來的正好。」
「我正想讓你看看,當初你教給我的東西,我可是踏踏實實,學會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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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便微一振臂,道:「把好茶沏上來,讓我兄弟坐著,我出去跟他們會會。」
旁邊眾人頓時心驚,有人要勸,徐大總管就先安排他們聽著了。
只見得真有人端上了茶來,請了胡麻坐著飲茶,而楊弓則是下了城牆,
披掛起來,背上了胡麻送的寶刀,穿上了妖紅色的披風,然後城門大開,他不帶一兵一卒,徑直走了出來。
城外鬧得正凶,有喊發糧的,有喊要出兵的,有喊讓保糧大將軍出來主持公道的。
嗚嗚,但一見楊弓真的出來了,四下里竟是忽然一寂。
「你們大半夜的就不老實,又是鬧事,又是喊著要進城,又是要見我。」
楊弓勒馬出城,竟是一直緩緩向前走去,與亂兵愈來愈近,聲音也愈發的嚴厲:
「現在我出來了,你們又待怎地?」
「華啦啦———」
迎著他的大喝,四下里只有一位詭異的安靜,但也明顯見到,有人緩緩按住了兵器,這城牆上的人,都已經緊張了起來,生怕那些亂兵一轟而上,
便將這位保糧大將軍剁成了肉醬。
但楊弓居然像是視而不見,反而縱馬,不停向前走去。
看起來,倒像是一個人的氣勢,壓倒了對方那四五支殺氣騰騰的兵馬。
而他的目光,則也冷冷掃過了那些兵馬的人,森然喝道:「老子是保糧大將軍,從山裡出來的,拉這一票人馬,就是為了護著嘴裡這顆糧食。"
「我不是那些草頭王,帶你們打仗,也不是為了搶別人的糧,只是為了不讓別人搶我們的糧,不是為了搶別人的婆娘,只是為了讓你們自家裡的婆娘不至於被人搶了!」
「你們從第一天投到我帳下來,便知道我楊弓是個什麼樣的人,知道保糧軍的脾氣。」
「現在好容易有了點名聲,有了點立足之地,你們倒是不滿意了。」
「又是要屠城開刀,又是要大秤分金,又是嫌平時練兵太苦,管的太1?
一「你們他娘的當自己是土匪了?」
「來來來,如今聽了別人幾句話,連兵馬都拉到我城前來了,那好,好得很,你們要見我,我出來了。」
「你們手裡有箭,腰間有刀,老子就自已在這,想要我人頭的,過來砍!」
到了這時,他離那些亂兵,已只有數十丈遠,早在一箭之內。
對面兵慌馬亂,任何一片箭雨過來,都可能直接將他射成了刺蝟,不由得人不緊張。
但胡麻卻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
楊弓可不傻,雞賊著呢,剛剛他怎麼不下去?
無非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到了,無論如何,都能保著他不受傷罷了。
而在楊弓這咄咄逼人的喝聲之下,人人心驚膽顫,可是向前瞧去,剛剛楊弓出城之前,還亂鬨鬨跟著大喊大叫的亂兵,如今居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不少兵馬都悄悄垂下了頭,仿佛不敢直視他也似,就連一些領頭的,這會子也似乎有些驚怒,跨下的馬不住躁動著。
「好!」
而楊弓等了數息功夫,見無人動手,便也臉色忽地沉了下來:「既然你們不殺我,那我就要你們替我殺人,把那幾個蠱動你們造反作亂的傢伙人頭砍下來,丟到我的馬前。」
「我便饒了你們的死罪,只罰你們三十天沒有酒喝!」
這一聲喝,眾兵馬頓時更混亂了。
一時間,竟真有兵馬,忽地抬頭,向了前方那幾個叛亂的頭子看了過來,這幾個叛亂的頭子,同樣也是心裡一慌,暗叫糟糕。
其實若是攻破了城,或是楊弓率兵過來相逼,這會子早砍殺起來了,誰管你保糧大將軍不保糧大將軍,但這傢伙獨自出城,竟改了形勢。
內中也有個原因,這保糧大將軍在明州的名聲,實在是太好了。
鄉間百姓信他,手底下人的家眷也信他,這番暴亂,甚至都不敢打著要拿保糧大將軍問罪的名義,只是要以衣食不足,或是受了氣等等理由,造些亂象,來到城前添亂而已。
「聽他胡說!」
一見不妙,便立時有人大叫:「這狗賊自己金山銀山,卻不讓咱們發財「趁一發剁了他,咱們自己做這保糧大將軍啊——."
有人不想讓楊弓帶來的恐慌發酵,立時大喝起來,領著人便要衝上前來但他這一衝,帶出來的卻也只有幾個心腹,身後大軍居然不動,還在騷亂里左看右看。
更是有些頭目,眼見不妙,已拔出刀來,盯住了叛軍頭子的脖子。
這頭目其實一看就不是真的反,而是混在了叛軍之中,見機行事的,是楊弓的內應。
胡麻一眼就能看出來,畢竟那傢伙是趙柱。
眼見這場叛亂,居然如此輕易便要被壓下去,那幾個領著叛亂的也慌了,但卻也在這時,忽然之間,軍中有人大喝:「保糧將軍多行不義,今日我等前來,替明州百姓除害!」
眾人一時不察,便忽見得那軍中衝出了一群黑衣軍來,他們本是藏身在了亂軍之中,黑壓壓的也不顯眼。
但如今同時聽令衝出了陣中,便顯得怪異至極,其他人還都處於驚慌混亂之中時,他們便已然衝到了楊弓的身邊,身在馬上,便同時都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身上,居然都穿著一個一個的紅色肚兜,上面寫滿了古怪的符篆。
喝聲中,人人皆從馬下抄起了如同雞爪子也似的兵器,團團的向了楊弓的身上搭來。
「紅兜軍?」
城牆之上,徐文生總大總管見著,已是心裡一驚:「是湖州三頭蛟魔王的人!」
「早知道這場亂子後面有人慫!」
「兄弟,殺了這群妖人!」
而在此時的城下,楊弓也是豪氣萬丈,一見到這些人出現,便已印證了心中猜想,身為保糧大將軍,他居然不僅不逃,反而縱馬向前衝去。
而在更後面,那些叛軍之中同樣也有人高聲大喝:「是有妖人在這裡哄騙我等,快快上呀,護大將軍駕!」
喝聲中,早有幾隻兵馬沖了出來,正是趙柱、光頭老張與幾個生面孔。
他們卻是一早察覺有變,便故意表現出了對楊弓的不滿,隨了這些叛軍,伺機而動,如今更是一聲大喝,便將不少人說動,紛紛衝到了那群紅肚兜身後,兵器弓箭,招呼上去。
可沒想到,那些人高馬大,卻穿著紅肚兜的人,居然一個個的,皆妖氣十足。
兵器砍到了他們身上,叮噹作響,弓箭射到背上,都彈飛了下來。
一個個刀槍不入,紅了眼晴,滿面妖氣,便只是向了楊弓擁來,手裡雞爪子也似的兵器,便要將他連人帶馬都給縛住,也不知要拿到哪裡去。
危機之間,只看得城牆上面的諸人,都驚恐的站了起來,雖然這叛變他們早在料想之內,但楊弓做法太危險,還是落入了險境。
「能在軍中使邪法,這群穿紅肚兜的人背後有高人吶—"
而胡麻坐在了城牆之上,則是略略皺眉,自言自語:「我還盼著這場鬥法,如今看,他們倒比我心急,這就出手了!」
心間竟覺得有趣,徐徐一口氣吐了出去。
一身十柱香道行,雖只略略動了一絲,卻也只見得天地驟然變色,馬鬃都變得焦枯捲曲,如同巨大火爐,自頭頂之上,降臨戰場。
真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