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打不了大明，可以打歐洲人
西班牙的使者聽完英國首相小威廉·皮特的話，忍不住反過來追著提醒和勸說：
「直布羅陀和馬爾他的事情，可以算是歐洲內部的事情。
「我們可以暫時擱置這個問題，等戰勝大明之後再去討論。」
皮特卻直接搖頭說：
「關鍵問題是我們就算是團結起來，也仍然沒有機會戰勝大明。
「英國人現在不敢與大明作戰，因為英國的政客和商人更加了解大明。
「我們比歐洲大陸上的所有國家都更加明白，大明到底有多麼的強大。
「你們西班牙去年的鋼鐵產量有多少，有十萬明噸嗎？」
西班牙使者猶豫了幾秒鐘：
「差不多吧。」
皮特語氣冷漠的繼續說：
「法國的鋼鐵產量應該是你們的兩倍。
「其他的奧地利、普魯士、俄國應該介於你們兩國之間。
「英國去年的鋼鐵產量剛剛超過三十萬噸。
「預計十年內能夠增長到五十萬噸，二十年內應該能增長到一百萬噸。」
由於大明的帶頭效應，英國的工業革命速度大幅度加快，鋼鐵產量的攀升速度超遠歷史同期。
也正是因為英國的工業革命開始發力，英國人從大明的變化上提前認識到了工業發展的巨大力量。
所以此時的英國人比任何歐洲國家都更加知道大明的力量，也更加恐懼大明的存在。
西班牙使者明顯吃了一驚：
「三十萬噸？二十年漲到一百萬？這怎麼可能……
「英國怎麼需要這麼多鋼鐵……」
皮特沒有什麼表情的解釋說：
「我們要建造戰艦，純鋼製的戰艦，要鋪設鐵路，鋼鐵鋪設的道路。
「要用來生產更多的大炮、車輛、槍枝彈藥，用鋼鐵的地方太多。
「不過你來猜一下，大明現在的鋼鐵產量大概是多少？」
西班牙使者試探著說：
「三十萬噸？還是五十萬噸？應該比英國多一些吧？」
皮特搖搖頭：
「你再猜。」
西班牙使者有些不太確定說：
「難道大明現在……能生產一百萬噸鋼鐵？」
皮特還是搖頭：
「比這更多。」
西班牙使者已經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說：
「不會……總不能是兩百萬吧？還是說一百五十萬噸？」
皮特喝了一口茶，悠悠的嘆了口氣說：
「我們英國的商人和使者，大致考察過大明的高爐數量和規模。
「綜合判斷，大明現在的鋼鐵年產量，應該在一千萬到兩千萬噸之間。
「而且現在仍然在持續不斷地建設新的高爐，未來幾十年的鋼鐵產量還會繼續增長。
「他們現在的戰艦，全部都是鋼鐵打造的的，他們在將鐵路鋪遍全國。
「你們應該知道，大明本土疆域就比我們整個歐洲還要大，大明的人口比整個歐洲還要多一倍。
「大明能夠組織數百萬軍隊，而且能夠為所有軍隊提供澳洲連發槍，讓歐洲人望塵莫及的新式步槍。
「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歐洲人要怎麼做，才能對抗這樣的一個強權？
「我們要怎麼樣說服國內的政客和商人，用英國的幾座小島去挑戰這樣的一個利維坦？」
西班牙的使者直接呆住了：
「兩千萬噸鋼鐵？數百萬軍隊？這……這數據真的可靠嗎？這真的有意義嗎？」
皮特頓時笑了：
「這種數據確實沒有意義，因為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提並論。
「整個歐洲鋼鐵產量加起來都不到大明的十分之一，整個歐洲的軍隊加起來也就勉強與大明相當。
「歐洲各國的力量跟大明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明白，英國不可能跟你們一起對抗大明。」
西班牙使者在驚愕和呆滯之餘，心中也忍不住冒出了一絲疑問：
「那首相閣下為什麼說，您願意團結歐洲與大明對抗呢？
「這種情況下，我們就算是團結起來，也無法戰勝大明啊。」
皮特嘆息了一聲：
「因為英國知道大明為何強大，英國也正走在相似的道路上，英國的蒸汽機、鐵路、鋼鐵產業都在迅速發展。
「但是英國的人口和資源有限，就算是擁有和大明相同的技術，也會被體量大十倍的大明碾死。
「只有整個歐洲團結在英國周圍，走上和英國一樣的道路，才有機會與大明對抗。
「最起碼能做到讓大明不敢小覷，讓大明對歐洲保持基本的尊重。
「但是你覺得，法國、奧地利、普魯士、俄國，你們西班牙，以及義大利和德意志的邦國，能接受英國的領導嗎？」
西班牙使者下意識的說：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其他國家不可能屈居於英國之下，其他人也不會有和英國人一樣的認識。」
皮特直接擺手：
「所以你們回去吧，西班牙該幹什麼幹什麼吧，大明話講叫『盡人事，聽天命』。」
西班牙使者終於無話可說了，不得不帶著遺憾和驚愕以及恐慌，向皮特告辭離開了。
威廉·皮特看著西班牙人的背影嘆了口氣：
「如果大明將主力艦隊開到倫敦，英國的政客和商人們可能會比葡萄牙投降的更快。
「為了避免這一點，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把反法同盟架起來，讓大明與英國事實上處於相同陣營。
「大明人只要有最基本的謹慎，應該就不會在與英國合作期間對英國動手。」
皮特自己念叨和盤算了一陣，就去拜見英國國王喬治三世。
皮特行禮之後直接說明了來意：
「陛下，由於大明對西班牙宣戰，我們現在應該正式對法國和西班牙宣戰，正式拒絕交付直布羅陀和馬爾他。
「同時應該立刻聯絡奧地利、普魯士，以及俄國人，再次組織反法同盟了，最好試著把大明也拉進來。」
英國國王的權力在此時歐洲各國中是倒數的。
但這畢竟是十九世紀初期，英國國王的權威比二十世紀要強大的多，特別是喬治三世甚至能單獨任命首相。
歷史上的小威廉·皮特能以二十四歲年齡直接當首相，就是喬治三世與議會各派對抗之後強行任命的。
小皮特也確實能力超群，擔當首相之後解散議會重新選舉，並通過一系列手段控制了議會。
倒是小威廉·皮特的強力，反而從喬治三世手中拿回了更多的權力。
特別是喬治三世五十歲之後身體越來越差，對於內閣和議會的控制能力也逐年下滑。
不過無論如何，宣戰這種重大的事情，肯定是要國王知曉和發布的。
英國國王喬治三世坐在椅子上，聽完了皮特的報告之後就詢問：
「大明參戰算是個好消息嗎？奧地利、普魯士，特別是俄國，他們會參加此次反法同盟嗎？」
皮特非常認真的解釋：
「哈布斯堡奧地利希望拿回托斯卡納，希望奪取北義大利地區。
「與此同時，哈布斯堡和普魯士，都不希望德意志和義大利各邦國被法國完全控制。
「俄國、哈布斯堡、普魯士都不希望法國成為歐洲大陸的霸主，徹底顛覆歐洲大陸上的國家強弱秩序。
「他們是戰場上無法取勝，才不得不暫時退卻，避免更大的損失。
「現在大明參戰了，等於給了他們繼續戰爭的勇氣。
「如果大明能夠提供切實的幫助，他們應該樂意再次聯合起來扼殺法國。」
喬治三世想了想，在皮特準備的文件上簽了字，但是同時叮囑說：
「所以在與哈布斯堡、普魯士、俄國聯繫之前，要首先確認大明的態度。」
皮特馬上撫胸彎腰行禮：
「您的意志陛下。」
皮特帶上喬治三世簽署的文件離開，回到內閣安排接下來的計劃。
組織動員海陸軍力量準備作戰，同時讓自己的表弟格倫維爾去拜訪大明在歐洲的主要官員和將領。
與此同時，法國外交大臣塔列朗，秘密來趕到了比利時地區的安特衛普，拜見了新到任的歐洲布政使汪廷珍。
在布政使衙門的後院，塔列朗非常鄭重甚至恭謹的拱手行禮，直接用大明雅言打招呼：
「小國使臣塔列朗，參見布政使大人。」
大明人對歐洲人的嫌棄從未斷絕，只是在崇禎朝以後略微降低了，可以勉強把對方當人看了。
但是到了天工年之後，大明的發展和對外戰爭造成了極強的自信心，對於海外蠻夷的厭惡情緒再次強烈起來了。
從大明本土來的汪廷珍，看到這些海外蠻夷的時候，不願意給他們什麼好臉色。
雖然對方的身份似乎相當於法國的大學士。
但是汪廷珍甚至都沒有正式的回禮，就直接坐下來詢問對方的來意，不過倒給塔列朗準備了座位。
塔列朗是有正事的，現在也不介意禮儀問題，坐下之後趕緊解釋：
「法國與大明素來並無矛盾，也並無利益層面的衝突，所以法國並不想與大明作戰。
「但西班牙是法國盟友，所以法國不得不因此對大明宣戰，不過法國不希望與大明實際作戰。
「若大明軍隊不直接登陸西班牙本土，法國軍隊便不會與大明有任何衝突。」
汪廷珍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對方的目的，不敢跟大明作戰又不想要在歐洲這個圈子內丟了臉面。
既然想要大明配合，那肯定要拿出條件來，不然大明為什麼要配合：
「大明數年前剛與你們法國做過一場，現在你們法國還占著西班牙的牙買加和波多黎各，你們需要把這兩地交出來。」
塔列朗也是機靈人，瞬間就明白了汪廷珍的意思。
什麼叫素來沒有矛盾？我們雙方幾年前不是剛剛打過嗎？你們都忘了嗎？
同時塔列朗心中也出現了驚喜，因為汪廷珍表達出來的意思，是可以配合暫時不跟法國作戰的。
當前，前提是法國答應汪廷珍的條件。
塔列朗馬上苦著臉說：
「直接出讓牙買加和波多黎各，法國國內的民意輿論必然洶湧，這會迫使法國與大明再次作戰的。」
汪廷珍聽塔列朗還在討價還價，於是就又給對方點明了另外一個好處：
「大明可以支持奧地利等歐洲國家對法國宣戰。」
塔列朗明顯一愣，這句話是威脅嗎？
不是，這甚至是一個條件，為了解決波多黎各和牙買加交易的條件。
奧地利等國與法國的戰爭再起，那拿破崙就可以再次去打奧地利等歐洲國家。
拿破崙覺得法國打不過大明，但是肯定可以打得過奧地利等歐洲國家。
正好可以用與歐洲國家作戰牽制了力量作為藉口，對民間宣稱不得不暫時放棄牙買加和波多黎各。
這樣壓制和掩蓋法國事實上割讓兩處殖民地的輿論影響。
塔列朗盤算了一下，認為可以接受這種安排，不過也繼續嘗試努力爭取一下，少交出去一塊殖民地：
「我們至少應該保留一塊殖民地，用於安撫法國國民的情緒……」
汪廷珍非常強硬的直接說：
「你們一旦對大明宣戰，大明馬上就會出兵奪取這兩座小島，我們在北美大陸上已經動員了二十萬軍隊。
「同時還會從塔蘭托、哈德倫發動進攻，奪取義大利半島和德意志地區的土地。」
汪廷珍的意思很簡單，你們不接受那就真打，大明的條件沒得商量。
塔列朗不得不接受了現實：
「請勿動怒，我們可以接受您的意志……」
於是汪廷珍和塔列朗簽署了一份秘密備忘錄。
法國放棄牙買加和波多黎各，大明則在解決西班牙的殖民地之前，不會參與歐洲大陸上的戰事。
但是，大明卻會支持奧地利等國參與對法國的戰爭。
塔列朗帶著備忘錄告辭，回去向拿破崙「報喜」。
說完了自己得到的回應，遞上簽署的秘密被往後，最後總結說：
「執政官閣下，大明對法國似乎沒有很強的敵意，我們未來應該也是可以妥協共處的。
「但前提是法國不能插手新大陸事務，並將勢力局限在歐洲大陸本土。」
拿破崙聽完稍微鬆了口氣：
「大明最強大的原因是人口眾多，最大的問題也是人口太多了。
「所以一直在努力奪占海外的荒涼土地並輸出移民，反而對人口眾多的地方沒有太大興趣。
「人口對歐洲國家而言是財富和力量，對大明卻也是一種巨大的負擔。」
拿破崙感慨了幾句，然後下令立刻對大明宣戰。
同時也要儘快頒布自己參與擬定的《民法典》，同時立刻開始準備自己的加冕典禮。
自己作為一個平民，直接加冕稱帝可能會激怒歐洲各國君主，讓歐洲各國再次主動參與到對法國的戰爭中來。
不久之後，英國外交使者格倫維爾也趕到了安特衛普，比較正式的拜見大明歐洲布政使汪廷珍。
汪廷珍以接待塔列朗的形式接待了格倫維爾。
格倫維爾也非常恭敬的躬身行禮，同樣直接用大明雅言向汪廷珍問好。
到了這個時代，不會大明雅言的外交官，已經被認為不稱職了。
打招呼問好之後，格倫維爾在僕人送上的椅子上坐下：
「布政使閣下，英國國王陛下和首相閣下，非常高興大明能夠參與到對法國的戰爭中來。
「英國希望大明能夠主持建立正式的反法同盟。
「現在的法國已經破壞了歐洲的總體秩序，英國和歐洲各國無法忍受現在的法國。
「現在只需要大明登高一呼，英國和其他歐洲國家必定雲集響應。」
現在的大明朝廷高官，基本都已經明白朱簡烜現在的外交態度了，也就是恢復傳統的宗藩朝貢體系。
這也是大明傳統官員普遍認可的體系。
基於這樣的體系和思路，汪廷珍對格倫維爾的建議並不熱衷。
但是此前自己與法國談了合作，要主動支持歐洲各國與法國再次作戰，現在不能完全拒絕。
至少要拿出一些東西來鼓動他們，正好大明皇帝也說過要給歐洲各國支持：
「大明不會與你們歐洲各國以會盟的形式合作。
「除非你們都向大明稱臣朝貢，至少要名義上稱臣，以大明聖上為君主，只是除了禮儀之外，不承擔任何實際義務。
「否則大明最多是提供一些幫助，但是在戰場上會與你們各自為戰，不會訂立盟約。」
格倫維爾明顯一愣，心中有些失望，但也有幾分驚喜。
如果大明參與反法同盟，那肯定是以大明為盟主，其他國家都只是小弟。
但是大明不參加的話，那英國就有機會當盟主了。
然後以反法同盟盟主的身份，與大明進行另一種形式的合作，共同鎮壓和摧毀瘋狂的法國人。
甚至於，可以利用這種與大明的交流渠道，增強英國在反法同盟的話語權。
格倫維爾馬上說：
「非常遺憾大明不能參加，但只要大明願意共同對付法蘭西的瘋子，我們就是事實上的盟友。
「英國與大明保持非正式的溝通，但不需要簽署正式的盟約，您認為這種方式對嗎？」
汪廷珍稍微考慮了一下：
「我會向鴻臚寺請示，應該是可行的，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格倫維爾大喜：
「然後，閣下所說的支援，具體是什麼？」
汪廷珍說：
「大明可以提供一些苦味酸和火帽，你們需要用黃金或者土地來交換，有了這些裝備你們應該能夠對抗法國軍隊了。」
格倫維爾大喜過望：
「感謝大明的慷慨和仁慈，我……我們會留下一隊外交人員，在安特衛普與大明保持溝通，協調後續的交易如何？」
汪廷珍無所謂：
「可以，細節就讓下面人去談吧。」
格倫維爾感覺汪廷珍有點不耐煩了，就趕緊告退離開了會客室。
格倫維爾按照約定，留下幾個外交人員與歐洲布政使司的官員們保持溝通，準備後續的交易。
而後格倫維爾馬上回去向自己的首相表哥匯報自己的重大收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