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腦海中划過剛剛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符籙虛影。
隱約之中似乎觸摸到了某種門坎。
符籙修士之中經常流傳著一種說法，當符籙刻畫純屬之後，可以在刻畫符籙的時候引動這種能量，會讓符籙威力增強數倍。
當然這種說法從未有人證實。
「記得師傅臨終之前，曾經與自己說過，這個世界上冥冥之中存在著一種能量，只是尋常異人感知不到，只有那些天生陰陽眼的奇異之人，才能有微弱感知。」
「乃是溝通鬼神的能量。」
張之維微微蹙眉，剛剛他感知到的神性，應該就是師傅臨終前所說的那種神奇能量。
但是自己明明沒有溝通陰陽的異能，為何會突然察覺到了？
張之維深吸一口氣，再次放空自己的五感。
下一刻。
果真在不遠處消散的符籙方向，感應到了某種能量正在消散，十分細微。
難不成傳聞是真的？
世界上真的有溝通鬼神的力量？
張之維神色一怔，手上立刻再次開始刻畫起五雷符，只見處正在消失的能量似乎是被張之維刻畫的五雷符吸引，竟然有一部分開始緩慢地朝著他這邊凝聚。
「果然可以！」
張之維眯了眯眼睛，面上表情不變，依舊在認真刻畫。
雖然天師府的五雷符他早就已經不知道刻畫了多少次，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臨摹下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這些奇異能量朝著他繪製的符籙凝聚的時候。
他總覺得需要再認真一些。
稍有不慎，這些好不容易凝聚而來的神性，也會消散。
剛剛刻畫五雷符他只用了幾個呼吸就完成了，但是這一次張之維卻像是一個初學者一樣，足足花費了數十吸，才總算刻畫出完整的五雷符。
「沒錯，沒錯！」
「就是這個感覺！」
幾乎是在符籙凝聚而成的瞬間，張之維福如心至，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滿是喜色。
遠處的雷海也在張之維凝聚出五雷符的時候，開始變得躁動，要知道剛剛張之維刻畫五雷符的時候，壓根沒有這種變化。
張之維看著眼前的五雷符，雖然模樣上與自己剛剛刻畫的沒有半點區別，但其本質似乎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以說自己如今凝聚出的這一道五雷符，威力至少比剛才那道符籙強了一倍有餘。
仿佛如今這道符籙上的一筆一划，都是活靈活現的雷電。
「溝通鬼神的力量竟然是真的，這股奇異能量如此玄妙。」
張之維看著面前凝聚的五雷符，雖然與楚陽刻畫的五雷符還有些差距，但很明顯不再是一開始呆滯死板的符籙。
仿佛是被注入了靈魂。
與如今凝聚出的符籙相比，他之前刻畫的符籙都只能說是臨摹。
缺少了最為關鍵的那一絲絲神性，如果將楚陽凝聚出的符籙比作人，那他剛剛凝聚出來的符籙，就是泥偶。
有形無神，便是如此。
雖然聽上去差別不是很大，只需要在刻畫的時候更加專注用心，將那微弱的能量吸引到符籙上就可以。
但如果沒有人打破這層窗戶紙，單憑他自己恐怕需要十多年的琢磨才能夠明白其中的真諦。
而且張之維能夠感知到，不單單是符籙，其他的術法應該也有引動這股神性的能力，只不過尋常人壓根感知不到那股能量。
更加無法做到將其引動。
符籙本身就是溝通鬼神的媒介，也是最好感知那股能量的手段。
「師傅臨終之前曾說過，天師府的五雷符乃是秘傳，不可外泄，或許當年他老人家已經有所感應。」
張之維散去刻畫的五雷符，
那些剛剛被凝聚的神性便立刻消散。
他開始盤坐在雲海之上，陷入難得的頓悟。
雖然剛剛僅是管中窺豹，但對於張之維而言卻仿佛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他總算明白自己與楚陽前輩的差距在哪裡了。
神性！
或許這就是那些能夠羽化飛升前輩們所掌握得能量。
普通人無法掌握甚至無法感知到炁的存在，但異人卻能夠自由操縱先天一炁，因此就有了尋常人與異人的差別。
掌握並懂得運用先天一炁，異人便擁有各種神奇的力量，達到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那麼是否同樣的道理，異人感知不到神性的存在，但那些羽化飛升的前輩卻能夠掌握並運用這股神異能量，這才最終飛升上界。
自己已經將炁凝練到了極致。
多年之前，他就已經走到了練炁的盡頭，感覺到前方無路。
這些年他也一直想要繼續精進，但可惜收效甚微，他甚至有時候覺得那些所謂的羽化飛升不過是古人杜撰出來的神話罷了。
自己已經將練炁走到了盡頭。
他不覺得那些古代先賢，在練炁水平上能比自己高出多少。
然而，今天在感知到這股比炁更高級的能量後，張之維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可笑。
的確，在練炁水平上自己或許與那些古代先賢沒什麼差別，可那是因為那些古代先賢早已經走上了更高級的道路。
煉神！
「張之維不愧是能夠成為絕頂的人，資質和悟性甚至不屬於自己，只是對方一直修煉天師府的功法，沒有感悟過百家妙術，見識上比自己當年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遲遲沒有悟出，練炁後的修煉方法。」
楚陽看著頓悟狀態的張之維，心中不由感嘆。
自己剛剛的無心之舉，或許讓張之維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張之維的實力如今不如自己，不是說對方的天賦比自己差，楚陽能夠感覺的出來張之維在練炁方面，絕對是和自己同樣的天才。
之所以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他會看上去毫無還手之力。
主要是因為對方沒有找到練炁之後的正確修煉方法。
如今自己算是幫他捅破了這一層窗戶紙。
當年楚陽也是在練炁達到極致後，發現前方無路可走。
甚至他也曾一度絕望，就好像左若童一樣，發現自己走在一條斷頭路上。
後來，他為了找到接下來的修煉法門，便閱讀了諸多古籍，走遍了山川河流，花費了足足十多年的時間才終於在某個無名山洞內找到了刻在石壁上的修煉之法。
古代的練氣士在完成練氣後，便會進入下一個階段——煉神返虛。
當完成煉神後，就算是半隻腳踏入仙界，只需要渡過雷劫，便能真的羽化飛升，逍遙自在。
只是滄海桑田，時光荏苒。
古代的記錄方式太過落後，再加上能夠將練炁走到極致的人太少，不將練炁走到極致，便無法感應到神性的存在。
慢慢的煉神返虛的方法，就被人遺忘。
其實準確來說，也不是被遺忘，只是大部分人無法做到煉神的標準，就好比龍虎山的五雷符，只要用心刻畫就能夠找到煉神的訣竅。
武當的太極拳也有類似的妙處。
可以說只要是那些出過羽化飛升仙人的門派，都有自己的煉神之法，只是普通的異人根本掌握不了。
楚陽之所以對八奇技不感興趣，就是因為他已經看透了八奇技的本質。
說白了也是煉神之法。
只是如今修煉八奇技的那些傢伙，壓根沒將自己的性命錘鍊到極致，無法真的發覺其中的煉神方法。
空有寶山，而不自知。
目光短淺，只是盯著術。
半晌。
天空中的雷海逐漸散去，楚陽也完成了淬體，周身白色天地一炁緩緩凝聚，最終完全歸於體內。
「還好當初修煉了逆生三重，不然就鬧笑話了，最後可能死在天雷之中。」
楚陽喃喃自語，剛才被天雷重傷的傷勢早已經在逆生三重的幫助下恢復如初。
逆生三重的強大恢復能力在與，只要消耗少量的炁就能夠快速恢復傷勢。
左若童當年便是依靠著逆生，硬生生挺了許多年的致命傷。
當年左若童的傷勢不比楚陽現在強多少，楚陽是因為天雷導致全身受到了傷害，而左若童當年則是與人比斗。
不小心傷及了心臟。
如果不是有逆生三重強大恢復能力，左若童早就一命嗚呼。
與他相比，楚陽如今的傷勢還沒有那麼嚴重。
更何況楚陽如今已經達到了逆生的第三境界，可以隨時隨地開啟逆生狀態，不需和左若童當年一樣，分心刻意開啟逆生。
逆生三重前兩階段，與尋常術法一樣，施展的時候需要消耗精力，其實大部分功法在施展的時候，都需要消耗一部分心神。
即便是以養精固元的靜功，也是需要耗費心神。
不過當逆生達到第三重，就會復生質的變化。
好比是熟練度達到，形成了身體本能的反應。
楚陽在半空之中伸了個懶腰，經過天雷淬鍊過的身體已經沒了之前從墳墓中走出來的生澀感覺。
仿佛是重獲新生。
在此之前，自己這具身體雖然依然可以自由行動，甚至自身的實力都沒有收到影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楚陽總是感覺不流暢。
就好像是靈魂沒有完全適應身體一樣。
一開始楚陽只當是自己在泥土中太長時間，死而復生之後不適應身體的變化。
但是隨著時間慢慢的退役，他發現似乎並不是適應的原因，而是肉身與靈魂真的不匹配。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的靈魂進入了一具陌生的身體一樣。
原本楚陽打算看看系統有沒有辦法解決，畢竟總感覺有些格格不入，讓他很不習慣。
沒想到這一次天雷淬體，意外讓肉身與靈魂重新融合一體。
楚陽對面，張之維也剛好從頓悟狀態恢復，注意到楚陽走出天雷之後，也回過神來。
快速來到楚陽身前，微微躬身，視線在楚陽身上掃過。
「前輩，您.您沒受傷吧！」
「您似乎與剛才有些不一樣！」
張之維神色忽然一變，看著眼前的老人。
剛剛的頓悟讓他摸索到了煉神的訣竅，勉強算是半隻腳踏入了煉神返虛的境界，此時在看楚陽頓時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的老人雖然容貌以及炁都沒有改變，可是他就是覺得對方有些許不同。
只不過這種感覺很微弱，甚至張之維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
若是換成陸謹這些人肯定是察覺不出來，但是他如今已經觸摸到了煉神的門檻，逐漸有了自己的神識。
雖然他的神識還不太強，屬於剛剛凝聚，但終歸已經凝聚出來了。
因此能夠感知到楚陽的細微變化。
「的確不一樣，天雷煉體古人誠不欺我，怎麼樣小子有沒有行去試一試？」
「對你的實力提升大有裨益，或許你也可以憑藉天雷之威，突破瓶頸。」
楚陽看了一眼張之維。
自己剛剛施展出的五雷符，被對方用金光咒抵擋，因此張之維也是可以進行天雷淬體。
不過對方性命雖然高強，可沒有修煉逆生三重，恢復能力依舊不足。
大概率是堅持不了太長時間的淬鍊。
不過如果張之維真的能夠通過天雷淬體，大概率會直接打破最後的壁壘，真正踏入煉神返虛的境界。
「前輩還是算了，晚輩可沒有您的恢復手段。」張之維趕忙擺手。
他剛剛被天雷劈中一下，就差點沒抗住。
都可不敢想在雷海中，自己會多慘。
沒有金剛鑽，不攔瓷器活，他如今已經摸到了門檻，水磨工夫也能掌握煉神的訣竅，不需要冒太大險。
「放心，天師府幾千年沒出來一個好苗子，張道陵也不捨得把你劈死。」楚陽呵呵笑著調侃。
張之維尷尬的也不答話。
眼前這位前輩都兩百多歲的人了，還這麼風趣。
他已經知道對方就是之前在龍虎山與自己遇到的那個神秘青年。
張之維也沒想到這位老前輩還有這種癖好，假扮少年參加羅天大醮。
容貌可以改變，甚至眼前這位前輩的炁都有了改變。
不過他還是從對方出手的動作中發現了端倪。
當然這種事情，他知道就好，張之維就算再大嘴巴也不可能出去亂說，萬一惹到眼前的這位前輩不開心，上來給自己兩個大逼兜。
他都沒地方說理。
張之維可不想自己百歲有餘的年紀，還被人教育。
當年自己年輕那會被那些老前輩以及師傅教訓教訓就得了，好不容易自己混成了絕頂，本以為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教訓自己的時候。
突然冒出來一個死而復生的前任絕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