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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蕭十一娘

2024-11-22 00:09:07 作者: 東海鎮守
  第92章 蕭十一娘

  「與我們無關,我們自去逛我們的。」

  孫妙殊說。

  眾人搖搖頭離開。

  隨後他又提議說,「分開自己玩樂去吧,晚上我們在方才的酒樓匯合,統一住下,明天三十孔雀城徹夜遊街,不用住宿,後天下午,也就是初一,我們下去。」

  眾人都說好,便各自散開了。

  程心瞻在路邊的亭子裡拿了一份地圖,地圖製作的十分精美。他目光隨意掃著,忽然有四個字映入眼帘,

  渤海海市。

  他收起地圖,往渤海海市走去,方才酒樓里那個白裘女子說食海魚對三妹眼晴好,他還想著下去後再打聽打聽,現在這孔雀城裡有海市,那定是有海魚的。

  海市在孔雀城的東北角,而他是從正西門入的城,相隔甚遠,城裡不讓高飛疾馳,所以他只好以步法趕路。

  他學了青龍洞的步罡踏斗之法,回宗後又學了些石林的踏雪尋梅步法,他又加了些明治山的風法進去,便自創了一種步法,他喚作,

  天罡移斗步法。

  這種步法善騰挪,易變化,輕盈無聲,他還比較滿意。

  他抱著三妹踏風而行,等哥兒也能追上。

  

  話說貓兒狗兒食氣後,他這個做主人的才發現,三妹是親金、火二性,等哥兒是親土、金、風三性,所以平時玩鬧的時候他也會渡些相應的法力給他們,就像對「高真」一樣,已經極為順手。

  等哥兒本就善於奔跑,食氣後身具風性,跟上主人顯得十分輕鬆。

  海市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一片極大的水田,只是田埂格外寬闊,又是鋪著磚石,這水極深,呈現藍色,又有點腥。

  「客官,您是來海浴還是買些水產?」

  程心瞻在池子邊上看了一會,馬上就有小廝迎上來。

  他很意外,竟然還有海浴的,不過他倒沒多大興趣,只道:「買些水產。」

  小廝聽了連道:「那您看要點什麼,您瞧,這水,這魚,都是每日從渤海深處直接取來的,絕對新鮮,絕對多樣。」

  他便問,「請問是否有六須鰍和魚龍鰍呢?」

  小廝聞言一拍手,「客官果然行家,這兩樣是我渤海的特產,都是魚中龍種。味道最是鮮美,可燉可炸,如果用來觀賞,也宛如游龍。不過吃的話要買小鰍,養的話則要大鰍,不知您?」

  「吃的。」

  「您隨我來。」

  兩人在埂上行走,一路上程心瞻也看見了各種各樣的魚,在一片極大的水池裡,他甚至看到一條銀環的海蛇頭上已經生出了一個肉瘤,等角伸出來,就可以稱作蛟了。

  最後來到一處水池,這裡面游著各式各樣的海鰍,這裡的海鰍都不大,都在三寸左右,五顏六色的。

  「這都怎麼賣?」

  他問。

  小廝笑著說:「我們這論條賣,這池子裡海鰍有二三十種,價錢都一樣,您指定要六須鰍和魚龍鰍也行,混著拿也行,五十條一金,買的多了有贈品。」

  他眉頭一跳,果然,如妙殊道兄所說,這裡最低都是一金起賣了。

  道士又問:「不知可否以物易物呢?」

  小廝笑容不改,「自然是可以,不知客官要以什麼換,我們只要我們需要的,太雜的東西我們不收的。」

  道士心想自己手裡最暢銷也是最拿手的是符和符箭,不過符箭從苗疆回來後就沒有新制了,倒是因為製作符能體悟法意,所以一直還在畫著,他便道:「貧道這裡有些符,不知可否能換?」

  小斯點頭,符到哪都是硬貨,「那客官往這邊來,我們仔細瞧瞧。」

  這路上沒多少步便有一個供休息的雅閣,每個雅間裡都有兩個以上的侍女候著,小廝伸手把道士請到最近的一處雅閣,進來便朝著兩個侍女說,「給客人上茶。」

  說罷回首又對道士說:「小的就是個領路的,鑒符這事得靠我家供奉,還請客人飲茶稍等。」

  他自然沒什麼意見,點頭說好。

  「小的肉體凡胎,眼拙,不知客人是以幾境的符篆來換。」

  「一境。」


  小廝點點頭,又對侍女說,「把汪供奉請來。」

  一個侍女點頭,拿起一個奇形怪狀的法器低聲說了起來。

  不一會,那個姓汪的供奉就到了,是個男子,看樣子四五十歲。

  汪供奉一進來就朝道士拱拱手,「客人久候了。」

  道士笑著擺擺手。

  「不知客人是自繪的符還是收藏的符?」

  「自繪。」

  「哦。」汪供奉點點頭。

  這時道士主動問了:「不知您這鐘愛哪一行屬的符篆?」

  汪供奉聞言一愣,這向來是他開口問客人要出售哪一行屬的符篆,倒是第一次聽讓他先選的,他不知這一境的年輕人問這話是因為五行稀爛還是五行俱精,

  他看著對面那年輕的面孔,心底更傾向前者,笑了笑,便說,

  「我家人多買賣多,五行皆需,客官有哪些,只要合適,我們都收。」

  道士點點頭,又問:「那攻伐、御守、增益、祈神幾類,不知貴店更鍾愛哪一種呢?」

  汪供奉心裡頭有些不痛快,心想著這年輕人還來勁了,但臉上還是笑著的,

  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我家人多買賣多,只要合適,我們都收。」

  道士點點頭,開始一張一張往外拿。

  「這是三山鎮魔符,土行攻伐類;

  這是連土屏山符,土行御守類;

  這是踏地生根符,土行增益類;

  這是沃土豐收符,土行祈神類;

  這是大江破山符,水行攻伐類;

  這是橫江弱水符,水行御守類;

  這是晨露清靈符,水行增益類;

  這是小雲細雨符,水行祈神類」

  汪供奉不動聲色,一張一張驗起來。

  驗著驗著,他臉色逐漸生動起來,這一張一張都是普通的黃藤草紙,用的是最常見的硃砂和松墨,可怎麼這符看起來就是不一樣呢?這符頭、神名、符腹、

  符膽、符腳,連通起來怎麼就這麼順暢呢?怎麼這上面的法意會如此充沛呢?

  而年輕道士看對面供奉眉頭越皺越緊,心裡有些奇怪,他對自己的水平也是知道的,在一境裡應該算是很不錯了,除非這家不太看得上一境的,還是說五行符有些普通了。

  想了想,他又拿了些出來,「其實風雷符我也畫了些,但可能不比五行符種類那樣全。

  「您再看看,這是銀光破妄符,雷屬增益類,這是徹地驚蟄符,雷屬攻伐類,這是大洞引雷符,雷屬祈神類,御守類的雷符確實沒有。這是春風去倦符,

  風屬增益符,這是金風殺夏符,風屬攻伐類—."

  汪供奉聽著,忽然長出了一口氣,他把手上的火符放下了,笑著看向道人,「還請客官再稍待些。」

  他又扭頭對侍立的侍女說,「把胡供奉、沈供奉請來。」

  再回頭對道士說:「我對五行只是粗涉,略懂些火法,對風雷更是一竅不通,還得請其他供奉看看,這耽誤了客人時間,等下我們給客人一個折扣。」

  道士點點頭,想著這家海市家大業大的,但待人的態度還真不錯。

  汪供奉這時問那個小廝,「客人是要以符換什麼?」

  「是換些海鰍吃食。」

  汪供奉點點頭,對道人說,「客人這些符,能換不少海鰍了,不知客人打算要多少海鰍呢?其實我們家別的海產也是極好的,或者,我們用金銀來跟客人置換也可以。」

  道士聽著有些意動,他畫符本來就是為了體悟法意,自己也用不了這些,所以大多時候會拿到東天道去賣。

  宗里有很多未開府的,因為體內藏不住太多法力,不能連著施展法術,他們很需要一境的符篆,所以他練手畫的符大多都是以成本價賣給了他們,只收些紙墨錢,現在小萬山的,很多人都叫他程義符。

  「那不知您這怎麼收呢,我這裡還挺多的。」

  汪供奉笑得更開心了,「且等胡、沈供奉過來,客人放心,定不會讓客人吃虧。」

  很快,又有幾人進了雅閣,不過頭個進來的卻是一個披著白裘的女子,後面才跟著兩個老者,應該就是胡、沈供奉了。


  道人見了女子有些意外,這人正是酒樓里指點他買海魚的那個女子。

  女子看到程心瞻也有些意外,率先張口笑說,「原來是你,你是來買海魚的嗎?」

  道人點點頭。

  女子心想這年輕道士還真聽勸,自己才說他便找上來了,便道:「這海市是我家的,不好讓你覺著我是吹銷自家生意才讓你買海魚的,這樣好了,不管你要買什麼,統統給你打個對半。」

  程心瞻聞言笑了笑,「我家三妹本就愛吃魚,讓她吃吃海魚嘗嘗鮮,還扯不上道友吹銷什麼的,方才這位汪供奉已經說要給我折扣了。」

  女子點點頭,讓出身後的兩位供奉,自己則去另一張桌子坐下了。

  她這次來孔雀城也是家裡的安排,往後這間渤海海市就記在她的名下了,算是家裡給的成年禮,她正籠絡著海市裡的供奉,見完掌劍供奉和掌水供奉,外出吃酒回來才到掌眼供奉的鋪子,卻連著有三位掌眼供奉被叫走,她問了下緣由,

  便跟過來看看,正好看看供奉們的眼力。

  不曾想遇見了那個酒樓里抱著三花狸奴卻和另外六個人共吃兩壺酒的人。

  倒是有趣。

  她瞧見胡供奉、沈供奉一張張看完了符篆,隨後便聽年紀大些的胡供奉問那個男子,

  「敢問客人是豫章來的,還是金陵來的?」

  「豫章來的。」

  胡供奉摸摸鬍子,笑說,「那老夫斗膽,猜客人是閣皂山來的。"

  卻不想那年輕道人笑著反問,「供奉是怎麼猜的?」

  胡供奉自信的說,「客人如此年輕,又有如此高的符法造詣,定是符篆三山出身,您又是在豫章來的,那就只有龍虎山和閣皂山。不過龍虎山雷符冠絕天下,請恕老夫直言,客人的雷符雖然高妙,但也沒有高過您的五行符,所以應當不是龍虎山的,故而老夫說是客人出自閣皂山。」

  女子微微點頭,這胡供奉是言之有物的,每年的供金沒有白拿。

  卻不想那個年輕道人竟然搖了搖頭,

  「怎麼,您不是閣皂山的高徒?」

  胡供奉有些意外,他之所以多此一問,是想在新來的東家面前留個印象,難不成是馬失前蹄了?

  女子只聽見那道人笑著說,「豫章還有一山,不能說符法有多厲害,但也什麼都會一點。」

  他在打什麼啞謎?

  女子沒聽明白。

  不過好在胡供奉很快反應過來了,他說,「原來客人是三清山的高徒。」

  這下就見那個道士點頭了。

  「難怪,難怪,失禮了,失禮了。」

  胡供奉連連說。

  女子聞言卻有些疑惑,三清山自己是知道的,一等一的大教,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大教子弟,來孔雀城卻也只喝最便宜的酒,倒是奇怪了。

  不過她又哪裡知道,三清山既不像龍虎山那樣有鑄錢爐有銅礦,也不像其他大派那樣有下宗孝敬著供奉著,三清山從不要下宗的孝敬,也從不認為自己是其他主張「方法互參」修行的宗門的上宗,只大家都是一條道的行者,而自己只是先走了幾步路罷了。

  所以三清山雖然有個萬法派祖庭的名頭,但行事更像隱世派。

  見到胡供奉的眼睛往自己這邊看過來,她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起身走到道士身側,行了一禮,

  「見過三清山的客人,予是白玉京東青城蕭家人,現在在孔雀城做生意,族裡行十一,大家都稱我一聲十一娘。」

  十一娘便見那道人似是有些意外,也連朝自己行了個禮,手上還捏著一個印訣,一看就很有古氣的樣子,不像自己,行的萬福禮很是俗套。

  然後便聽他說,

  「貧道三清山程心瞻,見過道友,道友無量觀。」

  她眨了眨眼。

  此時聽見胡供奉對自己解釋說,「東家,地上的仙山大教都是這樣說話的,

  尤其是東南邊的道門,傳承悠久,行的是古禮,這無量觀是祝東家有無限遠大的前程。」

  十一娘點了點頭,心想著這人不光禮行的有韻味,說話也很有韻味,就是名字有些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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