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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菜與野豬

2024-10-28 23:31:26 作者: 我問青山
  自家院中草垛上的糟蹋老頭,唯恐眼前軍爺對孫女心生歹意,遂慌亂地將其啞巴殘疾之事道出。

  未曾想,墩胖的齊大勇竟毫不在乎,只一心探問家中詳情。

  「恩,婉娘......」

  「婉娘這名字不賴!」

  「老頭,她是天生的啞巴,還是......」齊大勇追言。

  「啊,這,這個......」

  「那倒也不是,她命苦,幼時有一年那雪下的呀,忒大了些!阻了山路,就算是這村里來往,亦風雪難行。」

  「婉娘那年年節下,準是著了風寒,高燒不退,一連三日。」

  「因得村中大夫年節出山走親戚啦,病情便這麼耽擱下來!」

  「後來高燒褪去,命是保住了,但燒啞了嗓子,再不能說話了!」

  言語間,糟老頭忽提當年舊事,一時憤懣,便要提著葫蘆灌酒,殊不知壺中酒早已飲盡,遂亦只得裝裝樣子作罷。

  「唉,老頭子我膝下獨有一子,娶了個外鄉媳婦,生下這婉娘來。」

  「婉娘燒成了啞巴,他們兩個便就不管了!」

  「沒過兩年,他二人出山進鎮子討生活去了,獨獨把這婉娘留下扔給了我。」

  「這些年過去,不曾回來過一趟,生死不明,下落全無!」

  「我這個老東西啊,活不得幾年啦......」

  「只是苦了婉娘......」

  老漢一雙老眼,談及此處,傷心起,眼眶濕潤,幾欲垂下淚來。

  旁側墩胖大勇聽得這些往事,心亦揪著,對那婉娘更覺憐憫。

  

  「可......,可曾許過人家?」

  但不論如何,他大勇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總算是點到正題上。

  「這......,唉,一個啞巴,又是這麼個家境,拖著我個老不死的,誰人肯要啊!」老漢回。

  聞言,大勇心中有數了。

  「咳咳......,這個......」

  「嗨,不聊這個了,險些將正事給忘啦!」

  「老頭啊,瞧你好酒,我且問你,你們這村中何處能買得好酒啊?」

  齊大勇整理情緒,話鋒一轉,忽再度問言。

  「啊?」

  「吼吼,你說這酒啊!」

  「俺這酒是村口李家鋪子沽來的,他家燒刀子不錯,軍爺也好這口?」

  眼瞧墩胖漢子似有同好,那糟老頭表情忽變,一下竟莫名熱絡了起來。

  齊大勇未答,只是低頭兀自從腰間那李虎臣給的錢袋子裡扒拉來扒拉去,找了兩粒大小合適的碎銀子,隔空拋到草垛上那老漢懷中。

  老頭見狀,急忙伸手寶貝似地接住,打眼一瞧,嚯!果真是銀子!

  「老漢吶,你這村子俺路不熟,你呀代為跑一趟,替我買兩壇好酒來,剩的,全當賞你啦!」

  大勇罕見大方一回,那老頭得著這話,一蹦從草垛下來,瞧那靈巧勁兒,什麼老朽啊,險些又叫他這老雜毛煽情忽悠,就這腿腳,再蹦躂個十年二十年,看去都不費勁兒!

  「嘿嘿嘿......,軍爺豪爽!軍爺豪爽!」

  「您稍後,小老兒我快去快回!」

  「哈哈哈......」

  糟老頭手舉著兩粒也就指甲蓋大小的碎銀子,神氣地邁腿朝院外就走。

  今朝有酒今朝醉,老漢酒糟鼻子紅著臉面,七分醉三分醒,眼下呀,得了換酒錢,便旁事再提不起興趣,只顧往那酒鋪子扎去!

  ............

  待得老漢笑吟吟自家中離去,眼前這諾大個院子,便就僅剩婉娘與大勇兩個!

  大勇開頭還多少有些抹不開面子,只遠遠瞧著婉娘做活兒。

  婉娘呢也不作怪,觀去似一心忙著手頭活計,切了野菜,和了些穀皮子與麩糠,便又端著個木頭箍的食盆,餵起院中小雞崽兒來。

  左不過六七隻,還小的很,僅一個老母雞還算壯實。

  婉娘餵的很細,亦不知是否有意如此,那股子磨蹭勁兒,雞看著都飽的吃不下了,其還在揚著食。


  不久,大勇終是待不住了,呲牙舔著臉,樂呵呵,屁顛顛地就奔著婉娘過了去!

  婉娘有心躲閃,墩胖的大勇就在姑娘屁股後面追。

  左貼貼,右撞撞,愈發得寸進尺起來!

  艷陽下,農舍院中,一對男女追著鬧著,大勇搞怪滑稽的行止,漸漸地,總算將婉娘逗樂啦,掩著嘴,咯咯笑個不聽!

  見那集束的陽光,穿山越嶺而下,打在婉娘額上,掩嘴笑的臉上,帶著微汗的頸上。

  大勇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再難控制自己。

  他猛地一把抓住婉娘的手,婉娘一怔,忙欲極力掙脫!

  但此刻,墩胖的大勇瞧著掙扎委屈的婉娘,竟咧嘴朗聲大笑。

  其不待婉娘進一步的反應,忽地一探身,就將婉娘整個扛到肩上!

  婉娘大驚,忙死命對著大勇拳打腳踢,可無論如何掙扎,都完全無濟於事。

  大勇勁頭上來,扛著婉娘竟還扭了幾下秧歌步,隨後便一頭扎進剛婉娘進去的那件土坯的茅草屋中!

  院內打翻栽到地上的雞食盆旁,灑了遍地的食料。

  小雞在母雞的護佑下,仍被剛齊大勇之突然的舉動驚地不輕,四下找著地方躲藏,暗暗貓起身子偷偷觀瞧著屋內的動靜!

  沒有尖叫!

  並無歇斯底里地驚叫聲能傳出院來。

  破敗簡陋的茅草屋中,只先頭一陣乒桌球乓的物件被摔碎磕碰的聲響,隨後便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與間或物品拋落的墜地聲!

  ............

  良久!

  那外出替大勇沽酒的老頭,哼著山間小調,美滋滋地自巷口往回返!

  他腰間別的酒葫蘆滿滿當當,不時,這老頭還美美的來上那麼一小口,咂麼滋味的同時,陶醉的神情飄飄然,心情暢快似神仙!

  可就在他進得院門後,其卻發現眼下自家院子裡竟空空如也,剛杵在這兒的軍爺與婉娘都不在,老漢心頭一緊。

  忽地,其又瞧見栽在一旁的雞食盆,頓覺大事不好!

  老頭瘋了似地忙衝著茅屋衝來,一腳將半掩的破門板踹開,朝裡間土炕上一瞧!

  「啊!」

  「啊......,嗚嗚!」

  沽酒而歸的老漢一眼便瞧見那炕上已合在一處的兩人!

  老頭酒氣全消,悔之晚矣,仰面痛哭,一下靠在門框上,兩隻腿就不聽使喚地往下出溜,直至跌坐在門檻上!

  「啊!」

  「養了十幾年的好白菜呀!」

  「讓你這頭賊野豬給拱啦......」

  「啊!這叫我怎麼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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