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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事不妙

2024-10-28 23:30:09 作者: 我問青山
  三月十八日晚,亥時四刻(22點)。

  「國公爺,據剛才的探報,聖上領王承恩已奔煤山方向去了!」

  京城德勝門,中軍大帳內,朱純臣手持象牙小箸,正精細撥弄著眼前的清蒸西湖桂魚,緩緩夾一小撮,放入嘴裡。

  從旁侍立說話的正是其心腹軍機參謀鄔(wū)道全。

  「恩,大明朝啊,大勢已去矣......」

  「思益(鄔道全,字思益)呀,你說眼下的時局,大明可還有救否?」

  朱純臣停箸,自擺出一副悵然若失狀。

  「嘿嘿,國公爺,大明的病,不在表而在里,深入骨髓病入膏肓,您老救不活他!」

  說著,鄔道全躬著身子偷眼狡黠地又瞄了朱純臣一眼。

  「依我說,您還是不要再猶豫了。」

  「李自成托人又送來了新的勸降帖,您提的條件,他大致滿足,已是很大讓步了。」

  「如再拖......,恐橫生枝節,反而不美!」

  談及此處,朱純臣忽地睜大雙眸,抬手止住鄔道全言語,並緊張地向帳外瞧了瞧。

  半晌,其才緩緩長舒了口氣。

  「思益(鄔道全)啊,你跟我多少年啦?」朱純臣問。

  「回國公爺的話,整二十年啦!」鄔道全回。

  「二十年啦,你應該懂我的心思。」

  「我朱純臣再不濟,祖上也曾是靖難的名將。降敵?唉,萬不得已,實非我所願吶。」

  「你說,現下我既手握太子,又得崇禎敕諭託孤,如果......」

  朱純臣心思游移不定,皺著眉欲與鄔道全商議。

  

  可其話還未說盡,鄔道全卻立即搖頭打斷了他的言語。

  「哎呦,我的國公爺呀,此一時彼一時啦!」

  「我明白您的意思,聖上嘛,是絕不會南撤的,對咱來說已毫無價值。」

  「太子年少,十五歲不諳世事,養於深宮婦人之手,您是尋思可否城破時挾太子突圍,趕赴南京另立朝廷?!」

  「屆時,如能成個南北朝,您護國擁立之功,不僅全身而退脫離了險境,又可保祖上幾代之名聲!」

  「再者,到時如還想進取,挾天子以令諸候,也不是不可能噠!」

  「爺呀,我猜的對與不對?」

  鄔道全一語中的,直戳要害,已然猜進了朱純臣心坎里。

  朱純臣見狀,慘笑著撓了撓頭,並不否認。

  「可眼下的北方,整個黃淮以北,幾近淪陷!」

  「流賊聲勢滔天,兵強馬壯的,老爺您就算出得了北京城,此去南京,迢迢幾千里,您要如何才能突破那層層封鎖呀!」

  「當然,還有水路,灤州府吳三桂就在那裡屯兵!」

  「可吳三桂號稱手握5萬關寧鐵騎,您奔他去,您就不怕肉包子打狗,一去.......」

  「唉!」

  鄔道全痛陳利害,苦勸著。

  「思益(鄔道全),我何嘗不知這些要害?」

  「可降了李自成,他就真的會兌現承諾嗎?」

  「許我一世榮華富貴,哼!」

  「那勸降帖你也瞧了,隻字不提兵權交割問題!」

  「恐怕果真降了他,我連領兵自立,鎮守一方的可能性都沒有啦!」

  「還談條件,怎麼談?他的話能當個真嗎?」

  朱純臣挑眉一攤手,觀去竟似有一肚子委屈。

  奸佞賣國他不論,重利輕義,為肥己而竊國,卻是把好手,實乃大奸巨賊也!

  「國公爺,權宜之計,這不也是沒辦法......」

  鄔道全私下亦收受了闖賊不少金銀物,端得一副忠腸,卻也是個陰邪小人罷了。

  就在其話還未完時,忽地,帳外有人影浮動!

  「誰?!」鄔道全大喝。

  「參見督軍!」神機營左營副將面露遲疑,聽聲趕忙進帳來參拜。


  「哦?是劉副將啊,何事?」朱純臣一捋鬍子,端著做派問道。

  「稟......,稟總督軍,是蕭將軍所部之事。」

  「就在一刻鐘前,蕭靖川的副手孫培忠拿著腰牌,暗調了蕭將軍本部500精兵。」

  「蕭將軍素來行事果決,或有其他安排亦未可知,所以末將不敢阻攔。」

  「可我左右思忖下,既督軍就在帳中,索性前來報備一二,也不失御下之責......」

  這劉副將乃蕭靖川頂頭上司,這要擱別人暗調兵馬,他豈肯輕縱,但這蕭靖川背後不是朱純臣嘛,所以劉副將行事言辭如此小心,便可理解了。

  「暗調本部兵馬?」

  「好啦,我知道了,你先行下去吧!」

  朱純臣凝眉不解,擺手叫劉副將退出去。

  待那人走後,鄔道全從旁搭言。

  「這蕭靖川最近半月行事頗有古怪啊!」

  「國公爺,瞧您這表情,看來暗調兵馬您也不知。」

  「眼下敵我態勢劍拔弩張的,他調動兵馬意欲何為呢?」

  朱純臣嘆了口氣,沉吟不語良久。

  片刻後,其似突然想到了些什麼,騰地站起身,行至臥榻旁,在柜子中一陣翻找。

  「壞了!」

  「這個逆子!」

  「恩?何事如此驚慌?」鄔道全亦跟到榻前。

  「我與李自成之前來往書信就放在這錦匣之內,現在不見了!」

  「我這裡間臥榻除了你我,只有那個孽障曾進來過。」

  朱純臣如此一說,鄔道全亦大驚失色。

  「國公爺,這小子拿了你的書信,又暗調了兵馬,難......,難道去找聖上了嗎?」

  「這......,這可如何是好!」鄔道全急得跺起腳來。

  「思益(鄔道全),別慌!」

  「讓我想想,想想......」

  「你剛說探報回報,聖上不是已經去煤山方向了嘛!」

  「如此的話,那孽障或許一時半刻也難成事。」

  「你現在速去安排,叫城中巡防營全部上街,抓捕蕭靖川及其黨羽!」

  「如有抵抗,就地誅殺!」

  「還有,派人去宮中探探情況,如見蕭靖川亦儘快拿下!」

  「思益,這逆子誤我呀!」

  談及此處,朱純臣一副悔恨非常的模樣。

  「思益,辦完這些,就準備儘快推進獻城降順的事宜吧!」

  「遲則生變,遲則生變吶!」

  語畢,鄔道全亦不敢稍有怠慢,趕忙領命朝帳外奔去!

  「等下,等下!」

  「還有,派人回府一趟,看太子有無閃失,無論降與不降,手裡攥著太子總會多些籌碼的,快去,再帶一隊巡防營去,就守在府外!」朱純臣追言。

  「是,小的明白!」鄔道全答。

  言罷,那鄔道全疾步出帳,火速辦差而去。

  帳中只留朱純臣一個,一屁股重新坐回大案前。

  其怔了片刻,越想越氣,直到怒不可遏,遂一把掀翻了身前桌案,酒水菜餚,杯盞碗碟四下散落打碎了一地,將帳內搗地一片狼藉。

  ............

  半刻鐘前,成國公府外,仁壽坊暗巷中。

  「老蕭,府外接應的人吶?」邱致中小聲探問。

  咻!

  蕭靖川一個唿哨,不遠處暗影中突然有兩個人影朝這邊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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