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陰間沒有人情世故的?
面對黑無常的質疑,那領頭陰差哪敢實話實話,淒聲回話道:
「大人,並非小的等人故意為難他們,而且這廝忒不講理,強行闖關不成,上來拿把劍就照死里砍,小人也是被迫自衛,大人明鑑啊!」
寧安心底暗嘆一聲,為這濃眉大眼卻腹黑無比的陰差頭領點了個贊。
這般因果顛倒、混淆概念的說話方式,這廝用的如此爐火純青,一看就是此中老手—.·
咳,胚!
一看就是為鬼機靈,懂得如何妥善保護自己,是人間各大領導喜歡的下屬樣子!
等到他與鄯都大帝相認,在冥界有了自己的位置,肯定要向投胎相關部門舉薦一下。
有這腦子,做什麼陰差?
好好去人間歷練歷練得了。
土地公愣了兩下,他也沒想到眼前這濃眉大漢居然如此無恥,當即反駁道:
「貧道上來就拿劍砍你?道友你是長得有多醜,貧道才會暴起傷人?」
「其他的不說,當說闖關,貧道是喪心病狂了,和冥界為敵?
若非道友不放我等入城,還大言不慚打殺貧道,貧道會如此?」
那臉色抹黑粉的黑無常眼神中無比迷茫,先是看看滿臉寫著忠臣的手下,再是看看義正言辭的土地公,腦子裡頓時陷入了頭腦風暴。
大致是想不通,黑無常的眼神又恢復了清澈,閻王爺教過的,遇到這種事,弄不明白就算了,大膽和稀泥就是·····
「事情的原委我大致知道了,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今天這事我就當不知道,你們也當沒發生過。
鄯都城乃六界一等一的重地,縱然是大羅金仙也不敢來此撒野,休要再胡攪蠻纏!」
聽到黑無常如此和稀泥,甚至將問題升高了一個維度,土地公頓時皺眉不語。
他倒是不懼什麼所謂的秩序,但如果事情鬧大了,被有心人最後傳到鄯都大帝的耳朵里,對寧安將會大大不利,
土地公心底不由一嘆,總歸還是要再拉臉求情麼-—·
「黑無常大人!」
寧安突然開口,朗聲道:
「莫非冥界中的各位大人,都是這般聽風便是雨?只聽信一面之詞,便要草草了事!」
叼著長舌頭剛準備離開的黑無常,聽到這話,龐大的身軀頓了頓隨後轉過身來,沉聲道:
「別說鄯都城,就連冥界,也並非你這樣的肉體凡身所能進來的!本神不治你的死罪,對你網開一面,你還敢跳出來,找死不成?」
寧安面帶笑容,對著土地公行了一禮,道了一句:
『前輩,勞請送我到這位大人面前。」
土地公輕一聲,袖炮隨意一甩,那護著寧安的屏障便晃晃悠悠地向黑無常飛去。
寧安飛的不快,甚至身形都穩不住,笑容卻愈加盛情。
看著無比熱情的寧安,本該放下警惕的黑無常以及眾多巫族陰差卻不知怎的,突然感覺心裡陰風陣陣-··-甚至有種扭頭就走的原始衝動!
不等黑無常開口,寧安先行了一禮:
「晚輩寧安,師承太乙門下,今日斗膽托大,稱呼大人一聲前輩。」
「嗯哼?」
黑無常從鼻孔噴出兩股氣流,「太乙?你這廝倒是會拉關係,怎麼不說師承三清門下?」
「前輩說笑了,普天之下,所有道承莫不是三清老爺門下。」
寧安笑著解釋,同時將手再次伸進衣服內襯。
看到這裡,黑無常頓時眼晴一亮,這個動作他可太熟悉了。
或者說,懂規矩的大多都是這種動作。
果然。
只見寧安懂事般小聲道:
「前輩,你看,這城牆門口人多眼雜的,可否借一步說話?」
「你這小子,懂事啊。」
黑無常滿意地拍拍寧安:「不過就不用借一步了,我鄯都城便是這般風格,行事從不遮掩,放心吧。」
寧安眨巴眨巴眼睛,確認問道:「真的嗎?」
「本官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君無戲言!」
聽到這話,寧安放心了,從內襯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暗紅色小劍。
剛一看到這小劍的時候,黑無常的眼神瞬間清澈了,同時充斥著尊敬、
震驚等諸多神色,與最開始和稀泥老油條的樣子,判若兩鬼!
叼著的舌頭掉了他都不在意了,當即對著寧安拱手:
「這位小哥,勞請移步說話。」
在徵得了寧安的同意後,黑無常抓住寧安的胳膊,只一剎那,便橫移到一顆無主行星上。
在躺在地上的巫族陰差震驚、疑惑、恐懼,和土地公淡然一笑的神情中,黑無常大手一揮,鄯都城上的法陣頓時擴展,將這顆行星容納了進去。
別說是地上哀豪遍地的巫族陰差,就連殺神附體的土地公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領頭陰差額頭上的冷汗蹭蹭,根本止不住,他如何看不出這次是踢到很硬很硬的鐵板上了。
每一秒鐘,對於他來說都是酷刑煎熬。
大約過了一爛香功夫,鄯都城法陣褪去,黑無常已經和寧安開始稱兄道弟了,臨別前特意地給寧安行了一道輯,寧安忙回禮相待。
同時,黑無常從衣袖處拿出一個令牌,上邊刻著「輪迴使者」四個紅色小篆,上邊縈繞著莫名的氣息。
只見黑無常小心將這令牌塞到寧安手裡,叮囑道:
「若是再在鄯都城遇到這種不長眼的東西,小友你就把這令牌拿出去,
不說暢通無阻,也會賣我一個薄面。」
『那我就後臉皮收下來了,多謝老哥了。」
「談,弟弟這跟我見外了不是,哥哥別的沒有,就是在這鄯都城,有一丟丟薄面。」
黑無常嘿嘿一笑,使勁拍了拍寧安,然後突兀對著下方冷喝道:
「你們,愣著作甚,還不給我讓開,我老弟踩著你們過去,都玷污他鞋底,都給我滾開!」
罵聲中,黑無常還不忘猛猛甩了為首陰差一鞭子。
他當即臉色蒼白,倒不是疼的,而是被黑無常眼神給嚇得-—·
晃晃悠悠的,寧安再次回到土地公身邊,
小事,搞定!
鄯都城大門瞬間大開,在黑無常熱情招呼下,土地公帶著寧安,乘風而入,進入了城內。
土地公心知肚明,自然不會問寧安這是怎麼回事。
畢竟是『那位』的義子,雖然是被某不可名狀的存在強行摁住頭認下的,但終究是有了名分不是。
二人剛剛進城,黑無常當即臉色一變,臉上神情瞬間凜冽仿佛進入了臘九寒冬。
扭頭、甩鞭,一氣呵成,直接讓為首陰差身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黑無常覺得不過癮,順勢將束身黑袍脫下,伴隨著鞭打,還有一陣優美的巫族黑話:
「你奶奶的!
自己踢到了鐵板,還敢叫我出來背鍋?你活膩歪了吧!
幾個菜啊,喝成這樣,連持有大帝信物的人你都敢攔?你當我是玉帝親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