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賞與銷量
「好厲害————」山崎美奈開心到一雙桃花眼亮閃閃的，直放光雖然是很喜歡文學，但她自己可是沒辦法如同這些文學評論家一樣，把一本書的厲害之處，準確地用語言描述出來。
現在看到如此契合她心聲的稱讚林君的文字，立刻便覺得這位文學評論家很有水平！
「這個評價非常高了吧？」
深澤直子放下報紙，點點頭回道：「自然是非常高的，我剛剛說的業內一片好評，可不是亂說，的的確確這一本書在藝術水平上是得到了普遍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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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到底有什麼需要我關注的？」林秋樹已經無聊到想要回去睡覺了。
哪怕知道他的性格，深澤直子也還是不由有些無語。
『我現在念的就是需要關注的，因為這些評論文章的作者，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間接，總之他們是能夠一定程度上影響到接下來的界川賞評選，明白了？」
要是前世《失樂園》還真沒機會拿這個新人賞，畢竟評選條件里規定了是短篇小說，而《失樂園》這種三十多萬字的大長篇顯然不在此列。
但就像是這個世界的科幻文學一樣，純文學雖然好一些，可也是衰頹到了一定程度，矮子裡拔經子都不夠用，所以不得不放寬了評選條件。
「明白了。」林秋樹頓時端正起了態度，一臉認真地問道，「大賞的獎金是多少來著？」
深澤直子嘴角抽搐了兩下，有時候真的會很想報警啊！這種人果然是加藤主編說的那樣，是文學界的敗類吧？！
「你難道真的不明白界川賞的意義嗎？雖然名義上的確只是一個非公募新人賞，但實際上它可算得上是日本最有名的純文學獎項了！」
「我當然知道了，但這並不影響我關心一下它的獎金問題吧？」林秋樹理直氣壯，還轉頭問少女，「是不是櫻醬？」
「嗯，獎金很重要。」少女繃著沒什麼表情的小臉，用力點點頭。
因為吃過沒錢的苦，在金錢上的執著，她可是要比林秋樹更勝一籌的。
沒錢就沒辦法給媽媽最好的治療，賺不到錢甚至可能媽媽都要跟著自己挨餓。
這種可怕的壓力，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盤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魔。
深澤直子愜了下，隨即也是明白過來，眼前這兩個人才剛剛脫離那樣的困境不久，所以仍然在意這些好像也很正常。
一旁的山崎美奈則是左右看了看，然後主動說明道：「這個我知道，界川賞的獎金是一百萬日元。
頒獎的地點則是和植木賞一樣，在著名料亭新喜樂里舉辦，不過界川賞是在一樓，植木賞是在二樓。」
料亭是日本的一種價格高昂，地點隱秘的餐廳，第一次去必須有熟客引見，而且人均消費五到十萬日元，一般人根本去不起，
日本三大料亭，新喜樂、金田中和吉兆，分別主要招待文化名流、內閣政要以及商業巨頭和外賓。
「界川賞頒獎典禮的料理怎麼樣？到底味道如何？」林秋樹聞言立刻又向深澤直子諮詢道。
前世他是沒資格享受這種高級餐廳的，但現在既然有機會，還不花自己的錢去吃一頓，那可就有點想嘗嘗看了。
深澤直子心累地看著他回道：「我又沒去過，我怎麼會知道？」
「你沒去過？明明可以隨便去的吧？」林秋樹十分疑惑。
『我的確是想去就可以去，但閒著沒事去湊那個熱鬧是要做什麼？又不是自己負責的作家去到那裡領獎，就算借著身份背景的特權去了，也只會惹人恥笑吧？」
深澤直子幽幽說著，摟住了身邊的山崎美奈，「所以，這次就看你能不能帶我們去嘗一回了。
山崎美奈聞言頓時生出了嚮往，一雙桃花眼滿是期待地看向林秋樹，那可是界川賞的頒獎典禮啊，真正的文學盛會！
少女雖然不喜歡那樣熱鬧的場景，但也很想跟去看狐狸威風的樣子，水靈靈的眼睛也是神采奕奕地，盯著林秋樹的側臉。
「書我是拿出來了，接下來能不能獲獎，難道不是看《群像》和講談社的獎項運作能力嗎？
你可千萬別說需要我跟著一起，拜訪這個，拜訪那個的，那我可是寧可不要這個大賞了。」林秋樹攤手道。
「知道你懶，所以本來也沒打算給你安排多少任務，但至少幫《失樂園》這本書進行過一個推薦的那位永江老師，總要好好感謝一下吧？」
雖然女編輯是這樣說的，但林秋樹也知道不會這麼簡單，於是手拄著沙發扶手，撐著側臉，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還有呢？」
「為了讓你少跑兩趟，所以我是打算安排一個小型的文學沙龍，同時也是訪談的一個節目。
把包括永江老師在內的幾位名作家請來，進行一個新老作家的交流，你覺得怎麼樣？」深澤直子徵詢道。
「不怎麼樣，那樣的場合，肯定是要唯唯諾諾地聽從業內前輩的教導吧？我怕我忍不住會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就不好了。」林秋樹直接搖頭。
「之前去拜訪清水老師不是都挺好的嗎？」深澤直子有些頭疼，這傢伙雖然交稿很痛快，但其它方面是一點都不好伺候啊。
「那是清水老師人好。」林秋樹可不指望所謂的文學界裡，全是清水一行這樣性情溫和，樂於提攜後輩的大師。
他倒是不介意客客氣氣地尊重老人家，平時也沒什麼脾氣，但萬一遇到個倚老賣老的混蛋傢伙，可未必還能忍得住。
說不好又要「禮貌客氣」地請對方滾遠一點了。
深澤直子幽幽地橫了他一眼，很想說其實是因為葉月足夠漂亮吧？
「這次打算請的，也都是人比較好的業內前輩，不過你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
永江老師那邊，你要是也不想去，那就寫一封真摯些的感謝信，回頭我讓我舅舅幫忙帶過去也可以。
其實今年原本也沒什麼作品有資格和《失樂園》競爭界川賞，雖然上半年的界川賞要到這個月的月底才會結束，但估計也很難再出現有力的競爭對手了。
只是想著藉由這個機會，讓你多認識一些業內有名望的前輩，經營一下自己的人脈，免得以後一遇到什麼事情，就只能去找清水老師幫忙。」
女編輯想起之前集英社的事情，也是沒有再勸說什麼，反正這才只是他在文學界踏出的第一步而已。
不但是已經收穫了偌大的名氣，還給文學界的同行們，也留下了相對比較好的印象。
再折騰的話，沒準反而是畫蛇添足了。
聽到她這番話，林秋樹不由心頭一暖，這位大小姐是真的在很用心地幫自己考慮呢。
日本的社會已經畸形到，小學裡面都處處是小圈子了，一旦不能在第一次開學的時候找到飯搭子，很可能一直到畢業都只能孤零零地被排擠。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動漫里，來了轉學生之後，男女主只要稍稍釋放善意，就可以輕易拿下對方換到林秋樹目前的境況，如果沒有深澤直子的人脈關係，沒有認識清水一行，沒有那位未曾謀面的永江老師的推薦，
他以純新人的身份闖入文學界的話，也的確是結交一些人脈，加入一些小圈子更好一些，
不過，既然有深澤直子在，他在這方面也就沒有太過緊迫的需求了，於是當即便笑了笑。
「就算不能總麻煩清水老師，不是還有你幫我嗎？」
深澤直子聞言頗為魅惑地白了他一眼，「真當我是萬能的了？而且，遇到點什麼事情，都要找我幫忙，難道不會讓你覺得不自在嗎？」
「為什麼要不自在？」林秋樹奇怪地看著她。
「男人的話，是會更希望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吧？我雖然可以找我舅舅和外公幫忙，但那終究是隔了一層不是嗎？」深澤直子定定地看著他。
林秋樹仿佛能從她此刻的眼神里，讀出許多情緒，「我相信你，就如同相信我自己一樣，甚至可能在一些方面，還要超過相信我自己。
從認識到現在，拜託給你的每一件事情，都那樣盡心盡力地幫忙處理好了，就算是我沒考慮到的，也一樣替我考慮到了。
哪怕我有同你一樣的條件和背景，我也並不覺得自己能做的更好更細緻，既然這樣，又有什麼理由，不繼續相信下去呢？」
深澤直子聞言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和他對視著，兩個人仿佛用眼神交流了很多。
少女和山崎太太在一旁看得完全是一頭霧水，愈發覺得這兩人有種自己插不進去腳的默契來。
山崎太太對此倒是樂見其成，就是少女難免有些失落地扁了扁嘴，垂下了薄薄的眼臉，纖長的睫毛也跟著沒了精神似的，無力地顫了兩下。
兩個人對視半響，深澤直子才忽然如同冰雪消融般，綻放出一個格外動人的笑容。
「你就直說自己懶得操心人際交往的事情，打算全部丟給我，只想當一個宅在家裡的作家不就行了？冠冕堂皇的話說那麼多。」
看著她眼中流淌著的脈脈情意，林秋樹也跟著翹起嘴角，「是是是，我是個懶鬼，所以未來還是要多多辛苦深澤大小姐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欠你的。」深澤直子眼波微橫，流露出別樣的風情來。
「和其他作家交流的事情，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但至少還是要安排一個文字訪談的。
一方面拉近一下你和讀者們的距離，滿足一部分他們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則是趁著《失樂園》
當下的熱潮，為你的下一本書提前做一下宣傳。」
『這個可以，是直接在家裡等著，還是去講談社本部那邊？」
林秋樹點點頭，也是非常認同趁著老書還熱乎，宣傳宣傳新書的想法。
「看你的意願，不過我是覺得去一趟相對會好一些，畢竟為了《失樂園》儘快安排上市，我可是沒少對相關的工作人員催促和施加壓力，
你要是能去露個面，表示一下對他們辛苦的感謝，下次發書的時候，我的工作就能好做一點。」
「下次？《日本沉沒》算是科幻小說吧？也還能由你來負責嗎？」林秋樹奇怪道。
「不然呢？難道你已經在期待新編輯了？」深澤直子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像是要捉姦的惡狠狠表情來。
對於編輯來說，負責的作家被別的編輯挖角，那可是赤裸裸的NTR！
「難道要我再說一遍剛剛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嗎？只是正常的詢問好吧？」林秋樹嘆了口氣無奈道。
深澤直子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下來，「只是單行本，又不是上雜誌連載和科幻文學那邊的編輯搶版面，想想辦法還是不難的。
畢竟你原本就是我帶到講談社的作家，撇開我的身份背景，也有足夠的理由繼續負責，就是新書不是純文學的話，主編可能會很失望。」
「那就行。」林秋樹點點頭，才不在乎主編失望不失望的，「話說《失樂園》單行本現在的銷量有多少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能一直忍下去不問呢。」深澤直子翹起嘴角，伸手翻了翻茶几上的文件袋，
從裡面找出一張數據表單來。
「這次要猜猜看嗎？美奈姐不可以幫他作弊。」
一旁湊過腦袋來偷看的山崎美奈，頓時紅著臉道：「唔，我就自己看看，不會幫林君作弊的。
深澤直子看著她言不由衷，眼神遊移的樣子，頓時心中便唉嘆起來，這個表情和眼神完全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啊！
「銷量嘛——-周日首發，今天周五，但是統計是到昨天的沒錯吧？那就是五日的銷量。
參考蕎麥麵的情況，《失樂園》的單行本五天銷量，大概能有五十多萬冊？」林秋樹沉吟著說道。
「差不多，實際上是六十萬冊，而且中間一度發生了好幾次斷貨的現象，可以預見接下來兩天的銷售量也不會下降太快。」
深澤直子說著，忍不住吐槽起來，「講談社這方面的確是有點不如集英社了，在加急再版和鋪售的效率上，稍微差了一些。"
「那是多少錢？」在兩個人談起工作上的正事後，就一直插不上嘴，安安靜靜的少女，聞言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秋樹頓時好笑地反手揉了揉她的臉蛋，「真是個小財迷啊，不過這還不會算嗎？明明成績那麼優秀。」
「不知道版稅分成。」少女有些委屈，自己又沒有看過《失樂園》單行本的合同，狐狸那天也不帶自己一起，而是帶了美奈姐。
「單行本定價兩千日元，版稅分成百分之十四，截止昨日的銷量是六十萬冊—」深澤直子立刻是報上了數據。
少女立刻便不假思索地便脫口而出，「一億六千八百萬日元！」
「矣？這麼高嗎？」山崎美奈頓時嚇了一跳，忍不住捂住了嘴。
「還要繳稅呢。」林秋樹也有些曦噓，果然在日本的話，還是當作家賺錢容易啊。
這個數據和收入，其實要比前世《失樂園》原本的銷量更高一些。
畢竟這個世界真的很缺好書，哪怕《失樂園》在主題上有些爭議，但藝術水平上除了加藤主編，還真沒見誰公開批評過。
再加上這個字數的書，定價其實也基本壓到和文庫本差不太多了，所以能達到這個成績倒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要繳納六千兩百萬日元的稅———
少女心算出來之後，頓時燮緊了眉頭，心痛的小表情，實在惹人憐惜的緊。
「但是繳納完稅務，也還有超過一億日元的版稅收入呢。」山崎太太顯然和少女是兩種心態，
更關注擁有了什麼，而不是失去了什麼。
林秋樹倒是比較淡定，日本的作家收入高，納稅自然也高，這很正常。
前世富堅義博一年納稅更是達到了三億日元，自己就算是加上之前蕎麥麵的個稅，也還差不少呢。
「繳稅的年末調整是在十二月吧？」林秋樹揉捏著少女氣鼓鼓的小臉，朝深澤直子問道。
女編輯點點頭，「沒錯，到時候我幫你和櫻醬找個優秀的稅理士看看怎麼合理避稅吧，不過我估計常規的辦法可能並不會有太好的效果。」
「明白。」林秋樹點點頭表示理解。
富堅義博年繳稅三億日元也沒見他能減掉多少，還有高橋和希更是連續多年，年繳稅額在十億日元以上，也沒見他逃掉。
而這兩人顯然不缺請高級稅理士的錢。
雖然沒有美利堅那樣的名氣，但是日本的國稅廳稽查部門顯然也不是好糊弄的。
畢竟資本的世界嘛，唯繳稅和死亡不可避免。
聊完正事，四個人也就閒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享受著這寧靜溫馨的氣氛。
一直到晚上該睡覺了，才一同上了樓，分別走向了兩個房間。
「林君，晚安~」被深澤直子拉著手的山崎美奈，有些戀戀不捨地轉頭看向林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