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清水一行：這讓我怎麼假裝不知道？
思索結束，林秋樹關上窗戶，轉過身來，這才發現山崎太太正痴痴地看著自己。
「太太這是在看什麼？」
「林君剛剛一定是想到了什麼絕妙的字句吧？」山崎美奈桃花眼泛著水光，崇拜地看著他。
林秋樹：—·
山崎美奈：？
就在兩人面面相的時候，深澤直子忽然出現在了門口，她掩著嘴，笑吟吟地說道：
「怎麼？難道美奈姐說的不對嗎？我們的大作家林老師剛剛難道不是有了靈感嗎？總不能是忽然大徹大悟，無欲無求，所以在放空自己吧？」
林秋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到底是誰幹的好事？
「大徹大悟，無欲無求？」山崎美奈有些沒反應過來。
「沒什麼，她胡說八道呢，太太想聽句的話，我這裡倒的確是有一句的。」
林秋樹也是想通了，徘句這種東西在腦子裡放著也是放著，拿去發表也換不了幾個錢，不如專門用來撩撥太太了。
「你還真有？」深澤直子頓時異地看著他，自己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他竟然還真就打算寫句了？
林秋樹沒搭理她，而是稍稍醞釀了一下，便將小林一茶的經典名句緩緩吟來。
「我知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暫，然而，然而————."
選這句主要是相對比較契合他剛剛思考的那些問題。
不過這句徘句因為「然而」後面的留白，給了讀者非常寬廣的想像空間，所以理解方式便因人而異了。
但相同的是，能體會到小林一茶那強烈的不甘。
林秋樹對此倒是很容易聯想到另一句名言一一人生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這句就顯得豁達多了。
另外，小林一茶的這句句，還有被周作人翻譯成過另一個版本，並被周作人以為得意的譯本。
【露水的世，雖然是露水的世，雖然是如此————】
山崎美奈頓時住了，口中喃喃地重複著這句句，細細品味起來。
一旁的深澤直子則是用一種看怪物的表情看著他。
「我說，你真的不打算在徘句上深入發展？這種信手拈來，出口便是大師級水準徘句的驚人才能，不展露出來，實在是太可惜了吧？」
「這不是展露給太太看了嗎？太太不是很開心？」林秋樹不以為意地笑笑。
山崎美奈愣了下，隨即連連搖頭，「不行的，不行的，林君這樣的話，哪裡是我能承受的，我可配不上這些句，更沒有資格一個人獨享。」
林秋樹上前摟住她的腰，「可是不拿出來給太太欣賞，又能拿來做什麼？
發表出去也沒多少稿酬，句協會那些老古董，沒準還要爭名奪利勾心鬥角，又容易被人聯想到之前夏川一葉的事跡—」
「最後這一點，目前的話，其實也不用太擔心了。」深澤直子忽然說道。
「《失樂園》的文筆如此成熟，你寫出一些優秀句來，也並沒有哪裡不合理的地方。
況且單論這一句的話，和之前的雷神短歌顯然是兩種風格，不那麼容易聯想到一起的。
最重要的是-—-集英社那邊未必能一直幫忙瞞著櫻醬的身份，負責相關事務的職員也沒辦法真的封上他們的嘴吧？
所以，其實你完全可以把身份說成是櫻醬的文學老師，她的作品都是經過你指導才創作出來的，這樣反而比強行遮掩下去更好一些吧？」
林秋樹聞言立刻是陷入了思索，深澤大小姐這番話要說的確有幾分道理。
與其被動等著少女身份被揭露的那一天到來，再想辦法來應對，不如先主動做一些伏筆鋪墊。
不過顯然不能答應的那麼痛快，畢竟·——..大小姐那眼饞的不行的樣子，可實在是太明顯了。
既然這麼想要，那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他這邊剛思索完，還沒開口，深澤直子便從他細微的神情中，猜到了他的想法，於是立刻便說道：
「美奈姐，下面的居酒屋不需要看顧一下嗎？」
「啊！對哦，抱歉，林君，我要先下去了，那個，還很想要的話，晚點好不好？」山崎美奈連忙是有些愧疚地小聲說道。
「沒有的事，今天已經滿足了的，太太先忙吧。『
林秋樹立刻放開了手，等太太匆忙離開之後，他才奇怪地看向深澤大小姐，難道說她是故意在配合自己嗎？
深澤直子卻是著意味深長的笑容警了她一眼，然後就-—-直接坐到了書桌前，開始吃晚飯了絲毫是沒有了焦急的意思。
這下子林秋樹更覺得奇怪了，走到她身邊，撩起她公主切鬢邊的一縷長發，在手裡把玩起來。
「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說什麼？請尊貴的林老師務必將這一句句交給在下這個小編輯，拿去發表在《群像》雜誌上嗎？」
深澤直子紅潤的唇瓣張得大大的，將一整塊浸滿鮮美湯汁的白蘿蔔塞進了口中。
「那是太太特意給我留的。」林秋樹沒好氣道，「另外，你確定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真的不打算勸說我把這句句交給你了？」
深澤直子聞言自信一笑，微微偏頭，眼神玩味地看著他，「其實說起來，你拿美奈姐脅迫我的時候，好像也有把柄在我手裡吧？」
「嗯？」林秋樹一證，繞弄著她帶著幽香的順滑髮絲，沉吟著開口，「要說，之前的確是有把柄在你手裡的緊緊的呢。」
深澤直子頓時臉頰閃過一抹紅暈，2了他一口，「我說的可不是那個，當然，這個把柄的確很好用。
總之，如果我把你和葉月每天早上偷偷會面的事情，告訴清水老師，你猜他會怎麼樣？」
......
林秋樹頓時臉色變了，這個，還真有點難辦。
雖然他可以保證，自己和清水葉月絕對一清二白，但清水老師願不願意相信就兩說了啊-
翌日，林秋樹依然被這個問題困擾著，在深澤直子狡得意的神情中，他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逕自下車朝著清水家走去。
清水葉月依然是第一時間幫他開了門，讓人不由懷疑她是不是每天都在一樓玄關這裡等著。
兩人悄悄地來到三樓，清水葉月便小聲地說道：「已經幫林老師準備好溫湯了，您是先坐一下，還是現在直接開始？」
林秋樹看著她明亮清澈的眼眸，其中洋溢著最純粹的好奇和探究，那種對新鮮事物的期待，使得她的目光是那樣的觸動人心。
就是·——
一來，總覺得衣服都要被刺穿了一樣，二來，她這番話實在有些耳熟啊。
先吃飯，還是先洗澡，或者————
林秋樹連忙清了清腦袋，打斷了亂七八糟的想法，微微靜心凝神對她笑了笑，「又是繪畫又是筆錄的，時間也不是很充裕，我們就直接開始吧。"
清水葉月聞言便點了點頭，溫婉地笑著幫忙打開了衛生間的門，「那林老師您準備好了之後，
小聲喚我就好，我就在門口這裡等著。」
「嗯嗯。」林秋樹眼皮跳了跳，忽然覺得這個決定可能有點草率了。
清水葉月的專用衛生間面積很大，不但是乾濕分離，而且還有專門的更衣洗衣區，就和浴室相對著。
浴室的更衣區內已經準備好了兩條乾淨的浴巾，不過卻是沒有睡衣，這也能理解，畢竟有的話也只能是女士的。
林秋樹便沒再多想，直接是脫掉了衣服，拿起一條浴巾圍好，正要進浴室，忽然又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於是他連忙轉過身，走回到門口，輕聲呼喚道：「清水桑？」
「我在的，林老師，是有什麼需要的嗎？」清水葉月空靈柔婉的聲音響起。
林秋樹沉吟了下，輕輕擰動把手，將門打開一些，面對面問道：
「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清水桑一會兒要進行的繪畫，是需要我保持一個正常洗澡應有的濕漉漉的狀態，還是說直接就這個樣子坐進浴缸里就可以？
清水葉月聞言認真思索起來，澄澈的目光也是打量起林秋樹來，視線從他的頭髮面容，一直來到赤裸的胸膛上。
林老師的身材，果然也是和長相一樣充滿美感啊，肌肉的線條同樣是那樣流暢優美，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胸肌和腹肌呢—···
清水葉月一時間看得有些出神，漂亮的眸子顯得格外明亮，讓人單單從眼晴里，就可以看出她此時的欣喜之情。
不過事實上，這和她看到唯美文字時的心情，並沒有什麼不同。
林秋樹見她看著自己的身體入神，不得不輕輕咳了一聲，提醒道：「清水桑？是要用哪一種方式進行接下來的模特工作呢？」
『抱歉，實在是失禮，正說著話竟然走神了。」清水葉月有些羞報，但卻不是因為男女之情，
而是單純地因為說話走神這件事。
「如果不會太麻煩林老師的話，還是想請您正常淋浴打濕身體。」
「那好，我明白了。」林秋樹點點頭，立刻是重新關上了門，進去淋浴了。
因為昨晚剛洗完澡，他來這裡也不是真的來洗澡的，只是打濕身體的話，很快就完成了。
重新圍好浴幣，告知清水葉月可以開始了，他便非常舒服地坐進了溫暖的浴缸里泡著。
清水葉月則輕手輕腳地，將畫架一類的東西一點點搬了過來，然後關好衛生間的門，開始準備繪畫了。
她一邊和林秋樹溝通著需要保持的姿勢，一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林秋樹的身體。
尤其是打濕頭髮後，眼前的這位林老師，只要稍稍調整一下姿態和觀察角度，就會顯露出一種別樣的憂鬱美感，非常能觸動人心。
而被指揮著終於擺出了一個相對完美姿勢的林秋樹，眼看著這位清水小姐眼神愈發明亮起來，
忍不住問道：
「還滿意嗎？我這個身材來當模特的話，不知道有沒有能滿足清水桑的需要。」
「嗯。」清水葉月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林老師的身體真的非常漂亮，既有著男性的力量感，又有著優美動人的流暢線條，正是我最期待的樣子。」
「能幫上忙就好。」被浴缸里溫暖的洗澡水包容著，也使得林秋樹放鬆了下來。
這樣子，倒是更符合清水葉月所期待的，慵懶憂鬱甚至有一些頹喪的感覺了。
比起之前站著當模特，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是要舒服很多，林秋樹也是很愜意地和她偶爾聊幾句。
「之前提過的寫作方法，清水桑嘗試的怎麼樣了？」
「目前是稍微有了點頭緒，不過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摸索和嘗試吧？」
清水葉月優雅地端坐在小凳子上，舉起畫筆，放在眼前比量著。
羊脂玉一般白皙動人的皓腕，連同一小截藕臂，便在袖子的垂落下滑中顯露出來。
「不用著急，清水桑可以慢慢來。」林秋樹心知她的時間非常多，完全是沒有這樣一個必要去急著做到什麼。
「嗯，多謝林老師的鼓勵，然後，可以請您稍稍改動一下姿勢嗎？」
「怎麼改？不行的話，清水桑直接過來動手幫我調整吧。」
林秋樹剛剛就被指揮了半天，感覺實在太麻煩，不如當個人偶被她隨便擺弄好了。
「沒關係嗎？」清水葉月稍稍遲疑了一下。
『沒關係，只有清水桑自己最清楚想要什麼樣的畫面不是嗎？如果我們兩個費了半天功夫還沒能達到最好的效果，豈不是很可惜？」
「那我就失禮了。」清水葉月聞言也不再猶豫，她的確是比較有完美主義傾向的，不然也不會那麼久了都不肯發表自己的第一部文學作品。
當即便提著裙擺起身，踩著濕漉漉的地面，來到了浴缸旁邊，然後俯身用手輕輕握住了林秋樹的手臂。
濕潤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清水葉月頓時心裡便生出了一點奇妙，或者該說奇異的感覺？總之是沒有體會過的。
原來觸摸到同齡的異性是這種感覺嗎？清水葉月若有所思地想著，像是學到了新鮮的知識一般胳膊的姿勢調整到位了，她左右觀察了一番，又伸手捧住了林秋樹的臉頰，輕輕挪動了一點。
四目相對，清水葉月忽然又愜住了，總覺得——-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但又說不清是什麼。
「怎麼了嗎？是還有哪裡需要調整？」林秋樹看著她近在尺尺，堪稱完美的精緻面容溫聲問道清水葉月頓時回過神來，有點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沒有了，這樣就可以了，給林老師添麻煩了。"
「沒事，清水桑滿意就好。」林秋樹笑了笑。
清水葉月見到這個笑容，卻覺得仿佛比林老師之前的笑容更好看了一些，是錯覺嗎？
裙擺的邊緣微微貼在了地面上，被水沾濕，清水葉月卻是完全沒注意到。
再走到畫架邊的時候，又轉過身微微偏著頭，像是要確認一番似的，再次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林秋樹。
而就在兩個人專注於繪畫時，一樓的臥室門打開了。
清水一行揉了揉太陽穴，打了個呵欠，拉著拖鞋走進了客廳里，然後——-又轉向了玄關。
視線落在門口那柄消失了一天又重新出現的黑色雨傘上，又看了看那雙已經很是熟悉了的皮鞋不由咕嘧道：「雖然還沒發表作品，但好歹也算是推理作家了吧？「犯案」的時候就不能多謹慎小心一點嗎？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唉——
清水一行失落地搖搖頭，轉身走向了一樓的衛生間。
心裡兀自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白夜行》才能完本，這樣每天只過來一小會兒讓葉月記錄，還是有些慢啊———
想著想著，他又頓住了腳步，轉頭往樓梯方向看去，不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上去的想法。
不管心裡願不願意不想承認，葉月這孩子好像都確實是長大了啊，也開始需要自己的空間了，
這樣上去打擾的話，會被討厭的吧？
葉月現在算是叛逆期嗎？
林君生日那天，葉月回來的時候，那副開心到眼睛亮晶晶的樣子，也是之前從未見過的。
果然，終究是到了對異性感興趣的年紀了嗎？
不過林君的話—
雖然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優秀年輕人，但異性緣會不會有點太好了些？
清水一行回想起直子這孩子的表現，還有當初跟著林君一起來的兩個女孩子的表現，不由陷入了沉思。
想著想著，忽然，他就愣了下，像是電腦運行程序的過程中卡死了一般，「我剛剛要做什麼來著？對了———.上廁所。""
他恍然地拍了下額頭，連忙加快了腳步，繼續往廁所走去。
林秋樹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清水葉月偷偷會面的事情，早就被發現了，甚至還可能被暗中監督過一陣子。
不然就該慶幸自己那天說會想要把玩玉足的事情，沒被清水一行聽到了。
在《白夜行》的口述記錄工作結束後，林秋樹一如既往地輕手輕腳，跟做賊一樣離開了清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