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世界沒有真理（12）
羅森當了十幾年領主，深切領會一個道理。
那就是當一個已經明確是敵人的傢伙，不管他有什麼樣的身份，展現出多麼強大的力量，只要願意和你心平氣和地談，而不是直接動手，就說明他現在暫時奈何不了你。
回到眼前的情況。
誠然，這個所謂的偉大者茨洛卡維德擁有極其宏偉的靈魂，但自己砍下他使徒的腦袋後，非但沒有懲罰自己，反而借著信徒的腦殼，要和自己做交易，大概率就說明他對自己處於鞭長莫及的狀態。
於是，雖然心中充斥著濃濃的渺小感，但不覺得卑微，更沒有因此絕望。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些許灰塵，羅森微笑回應：「具體是怎麼一個交易法呢？」
茨洛卡維德目光環視了一圈，看著在廢墟中呻吟的血衛士們。
「你放過我的使徒們。作為報答，我教你一個非常實用的神術。」
對方很可能是一個超越23環的強者，他的神術自然是非常強大的，所以羅森很有些心動。
但也不排除對方利用信息優勢忽悠自己。
想了下，羅森就道：「閣下不如先仔細介紹下神術？」
「神術《洞察尖刺》，凝聚一根極其細微、但極其尖銳的亞元素尖刺，用來摸索、調整亞元素的微觀結構，從而部分突破凡人無法進入亞元素領域的限制。」
說話間，阿卡曼腦袋的眼珠中激射出一縷暗淡的猩紅色微光。
這光就如氣體一樣，在空氣中快速勾勒連接。
十幾秒後，竟變成了一本薄薄的法術書，書名就叫《洞察尖刺》。
「凡人，你可以自己學，也可以交給有能力學的人學。我保證，它絕對能讓你大受裨益。」
「當然，鑑於亞元素領域比世上最深的海洋都深無數倍，具體能摸索到什麼東西，又能摸索到什麼樣的深度，就全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羅森聽得怦然心動，因為這正是他當前最缺乏的能力。
他也能理解這神術的原理。
就是拿一根細針，如盲人摸象一般摸索亞元素世界，是遠遠不如眼睛直接觀察那麼好用的，但卻幫助他突破了『能』與『不能』的分界線。
更讓他心動的是，這種重複摸索的事情，最適合來福來干。
以來福現在的算力，一個人的摸索能力，能頂上千個人，且一得既永得，絕對不會遺忘。
當然，也正如對方所說，亞元素領域深不可測。
所以，他還得知道，這所謂的洞察尖刺能到達什麼深度。
他直接就問了。
茨洛卡維德也給出明確的回覆：「如果你能到達23環，又擁有傑出的天賦，那麼你能到達到比基礎元素微粒的尺寸小十五個數量級的深度。」
「那13環呢？」
「13環，那估計就只能深入5個數量級了。」
5個數量級，不多，但肯定還是有用的。
羅森好奇地又問一嘴：「亞元素領域，到底有多深呢？」
「說實話，我不知道。」
「曾經我以為時空的許多常數是不變的，所以亞元素領域應該比元素微粒尺度更深入26個數量級。但我後來發現，世上壓根就沒有常數，一切都是可變的。」
「所以，我只能說，這世界並沒有真理。」
「能看到什麼世界，取決於你的靈魂站在什麼樣的高度。」
對這些話，羅森也就只能聽懂一個表層意思，卻無法領會真正的含義，因為他的力量不足，遠遠不足。
未免對方耍花招，羅森道：「我得先確保您給的是真東西。」
「請隨意檢查。」
羅森撿了跟木棍，遠遠撥開法術書，仔細閱讀書頁上的內容。
看了一半的時候，他就確定這是真東西。
等徹底看完了，閉眼消化一番後，他嘗試施法。
經歷十幾次失敗後，在第二十次的時候，就施法成功。
他用自己13環強度的靈魂，凝聚出了一根尖銳、精細、堅固的靈魂洞察尖刺。
「我確認了神術的效果，的確是相當珍貴的知識。」
「所以，我同意你的交易，但要附加一個條件。」
「請說。」
羅森指了指建築廢墟中被自重壓成肉餅的吉列斯：
「我是個守信譽的人，我說過要幫這位偶遇的朋友解除邪神的詛咒。所以，等他恢復後，能得到一次選擇的機會。」
茨洛卡維德用眨眼代替了同意：「可以。」
說完這句後，阿卡曼腦袋上的猩紅色明光就逐漸暗淡下去，那宏偉意志帶來的強烈壓迫感也漸漸減弱，直至消失不見。
這個叫茨洛卡維德的真神，走了。
阿卡曼眨了眨眼，眼巴巴看著羅森：「羅格騎士，輪到您遵守約定了。」
羅森沒有毀約的想法，因為他已經摸清楚了這些邪神使徒的力量，知道對方對自己並沒有威脅。
走上前，撿起阿卡曼的腦袋，將其重新裝回無頭的身體上，然後在其身上加持一記質量法術，讓其擁有了數十倍的自重。
這重量自然弄不死阿卡曼，但足以將他困在原地無法動彈。
又走到吉列斯的『肉餅』旁，解除吉列斯的千倍自重，『肉餅』頓時開始不斷蠕動，漸漸恢復成普通人的身體。
沒一會兒，阿卡曼的腦袋就長回了身體，而吉列斯也重新恢復成了正常普通人，並從地上站起身來。
他滿臉愧疚地看著羅森：「對不起，羅格大人，我剛剛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羅森微笑道：「不用自責，我都知道。」
又搬過幾塊百多斤重的石頭，壓住地上的猩紅寶石手杖，然後賦予石塊三千倍自重，這也是他目前能達到的極限。
石塊將手杖牢牢壓住，以避免被阿卡曼重新掌控。
對這樣的真神器，羅森沒有絲毫占為己有的方法，甚至連碰都不碰一下。
因為他清楚知道，自己非但沒能力利用其力量，反而會遭受其反噬，不知不覺間成為神器的傀儡。
做完這一切後，羅森重新回到阿卡曼身前，嘿嘿笑著。
就在阿卡曼感覺情況不妙時，他開口了。
「血法師，我同意了你主人的交易，同時我也是一個遵守信譽的人，所以一定會饒了你和你的血衛士的性命。」
阿卡曼連連點頭：「羅格大人，您真是明智極了。」
羅森又看向吉列斯，問道：「吉列斯，你聽說過偉大者茨洛卡維德嗎？」
吉列斯輕輕點頭：「聽過，這是一個不大出名的邪神。在我們的世界，被稱為飲血者。」
羅森又道：「現在的情況是，你中了這位飲血者的永生祝福當然，我個人感覺更像是詛咒。」
「這位飲血者同意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那麼，你選擇當回普通人，還是維持現狀？」
吉列斯臉上顯出一絲猶豫。
他先前急著擺脫詛咒，是因為沒搞清楚狀況，但現在弄清楚情況後，卻有些捨不得了。
雖然是邪神的祝福，但依舊是祝福，讓他獲得了極其強大的力量，還擁有永生的大好處，雖然有一些缺點，但現實總沒有完美。
更重要的是，這邪神似乎並不禁止他喜歡男人。
見他猶豫，羅森也不強迫：「吉列斯，你的生命只屬於你自己。你選擇什麼路都可以，我不會做任何干涉。」
這話大大減輕了吉列斯的顧慮，他一咬牙就道：「那就維持現狀吧。」
羅森聳了聳肩：「既然這樣，那我祝你好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他管不著，也懶得管。
又轉頭看向阿卡曼：「我能感覺到，你是個十分博學的人，而我對你的世界十分好奇。」
「你和我仔細說說你世界的情況，說完了，我就將那根手杖還給你。」
阿卡曼別無選擇。
他是個聰明人，他已經發現了主人交易的一個漏洞。
主人只說讓對方饒自己一命，可沒有禁止對方折磨自己，而因為他們的永生體質，他們又特別的耐折磨。
萬一自己不配合對方，對方開始折磨自己，那所謂的永生祝福，立即就成了永生的詛咒了。
於是，他立即點頭：「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我會盡我所能地為你解答。」
「我想知道，你們的世界，是不是有很多神？」
「對，很多，有名號的神，有近一百個。沒名號的就更多了，可能有500個之多。」
「這些神都有23環以上的力量嗎？」
「當然。」
羅森忽然有些明白安托萬吉為什麼會覺得永恆帝國毫無意義了。
他千辛萬苦只達到了23環，結果另一個世界卻存在如此多超越23環的強者，不絕望才怪。
羅森又問：「那麼，這些神是有強有弱，對嗎？」
「沒錯。」
「用什麼標準區分呢？」
阿卡曼臉上顯出一絲為難：「說實話，作為凡人的我，並不清楚內在的標準。」
「我們一般是通過這個神控制的凡人區域的大小，凡人信徒的多少，以及凡人信徒組建國度的強弱，來區分神的強弱的。」
「那麼，你的主人強嗎？」
阿卡曼臉色更加為難了，糾結了一會兒，他說道：「我的主人，是新出現的神，但凡間已經擠滿了神，很難有新神的立足之處。所以，我的主人選擇來到這個新世界尋找信徒。」
「事實上，並不止我主人這麼選擇，還有許多新神也都在這麼幹。」
羅森有些不解：「為什麼神會執著於在凡間傳播信仰呢？」
在主位面，信徒能為神提供信仰之力，但信仰之力的量並不多，似乎遠不足以支持神的強大力量。
「額~~~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因為神需要凡人的供奉吧。」
看得出來，阿卡曼的確是不知道。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事算是神的核心機密。
羅森想了下，又問：「那麼，神是如何出現的呢？」
「說實話，我並不清楚。但通過一些模糊的傳言和神話，大概分為兩種。」
「一是天生的神。二是得到前者眷顧的凡人，受其恩賜後晉升的神。」
羅森很是好奇，忍不住問：「那誰的力量更強大呢？」
「大多數情況下是前者，但也存在例外。」
阿卡曼輕聲述說：
「最有名的就是雙子戰神『艾洛維姐妹』。」
「這對姐妹就是後天的神，受戰神阿修依爾的眷顧而晉升為神。但戰神是個脾氣極其酷烈，反覆無常的神，他很快就後悔了眷顧行為，意圖收回姐妹的神力。」
「因為一系列意外事件，最終，姐妹倆非但沒有被收回神力，還成功擊敗了戰神，並汲取了戰神的力量，接管了戰神阿修依爾在凡間絕大部分信徒，一舉成為了神界有數的強者。」
羅森聽得有趣：「好吧，那你的主人是天生神明嗎？」
「我不清楚，羅格先生，我可以自由回答主人之外的問題，但我必須對主人保持尊敬。」
羅森並不逼問，他立即轉移話題：「那麼，在你的世界，凡間只有一個嗎？」
「對，只有一個，但非常寬廣，比這裡寬廣至少二千倍！「
這個半位面尺寸是3000多公里，二千倍的話，那可就是60多萬公里的遼闊地域，哪怕光都要跑二秒了，不僅比半位面寬敞，也比他這個世界的普通位面世界寬敞好多倍。
「那麼，凡間修行，能一直修到23環？」
阿卡曼一怔：「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羅森也一怔，立即追問：「法環一直是23環？」
「自古以來就是23環，從來沒變過，將來肯定也不會變。」
『好吧，真是一個幸運的世界。』羅森暗暗感慨。
他又問:「那麼，你又如何讓吉列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呢？」
「通過主人賦予的神術，當然，我只知道怎麼用神術，並不知道神術原理。」
羅森點頭表示明白。
接下來，他又細細詢問了許多問題，阿卡曼也盡力作答。
一番問答後，羅森對異世界有了相當細緻的了解。
感覺問的差不多了，質量法術的效果也差不多要結束了，羅森便轉身對吉列斯告別：「那麼，再見了兩位。」
不等吉列斯回應，又對阿卡曼道：「吉列斯是我的朋友，希望你善待他。」
阿卡曼連聲保證：「一定一定。」
得到回應後，羅森念頭微微一震，身影就如魅影一般飄形而去，眨眼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莊園廢墟中，阿卡曼和吉列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許久，阿卡曼問：「夥計，你從哪找來的好幫手？」
吉列斯一臉茫然：「我不知道，他主動找上我的。」
阿卡曼一眼看出吉列斯沒有撒謊，忍不住感慨：「哦，你可真是個好運的傢伙。」
旋即心中又有些發愁：『破曉皇冠又來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者，真是讓人煩惱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