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法師的永恆追求
夜晚八點。
海港礦石倉庫區。
一輛高檔的黑蓬出租馬車在一座座方格子般的倉庫間穿行。
每到一座倉庫前，馬車就會停下，一個穿著黑色短袍的高大『中年人』走下馬車，同倉庫管理員聊上一會兒。
聊著聊著，『中年人』會從倉庫里買走一些不起眼的原材料，每次都不多，頂天就十斤。
中年人自然就是變形後的羅森。
購買的同時，他也細細為不識人間煙火的公主解釋其中的奧秘。
「每間倉庫都允許存在一些正常損耗，而咱們購買的就是這部分『損耗』。」
「它們品質和正品沒差別，但價錢卻比市場價便宜至少一半。」
當然，還有個最重要原因是，這些倉庫管理員是他的天然盟友，會本能隱瞞這些灰色交易，導致難以追查。
等黑夜女神徹底接管世界，連喧鬧的海港區都陷入寂靜時，馬車最終停在了一間空倉庫門口。
羅森將一路收集的原材料全數裝在一個大木箱裡，總共大約有一百多公斤，總花費不到50金奧格。
現在，這木箱被他隨意扔在了道旁。
下車後，羅森趁瑟萊娜不注意，回身看了馬車夫一眼。
「馬上去城北神殿區的治安所，說你被一對年輕男女劫持了。」
「所長問你具體過程，你就說年輕男女逼你將他們送到城牆邊，飛越城牆朝北郊去了。」
一眼間，心靈烙印術已經將信息悄然印在了馬車夫腦海里。
馬車夫一揮馬鞭，徑直駕車走了。
隨後，羅森才走到倉庫側門，輕輕敲了敲。
「嘿~你們幹嘛的？」
倉庫里走出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看衣著就知道是倉庫管理。
羅森微微一笑，當著瑟蓮娜的面釋放心靈暗示術。
「老先生，我是你遠房侄子呀，不認識了我了嗎？」
老管理員迷迷糊糊點頭:「啊，遠房侄子.哦，你還真是，外面冷，快進來暖和暖和。」
羅森就背著大木箱子，帶著瑟萊娜進了倉庫。
等倉庫側門從裡面鎖上，他抬手對老頭一指：「好好睡一覺吧。」
老頭立即軟倒，又被羅森用法師之手挪到了牆邊的鋪蓋上。
隨後，他就帶著材料，走向了倉庫最深處。
瑟萊娜一路跟著，越發不解。
「羅森，你就打算用這些東西打造法器？」
「這些也不算術法材料呀。」
這些材料林林總總有二十多樣。
有些是畫家磨碎後做顏料的石頭，有些是建築工匠磨碎後用來粉刷牆壁的，有些是醫生的防腐液，還有些則是各種叫不出名的油脂。
用途很多，但就是和術法沒什麼關係。
她想不明白這些玩意怎麼變成強大的法器？
羅森微笑點頭：「沒錯，就用它們。」
「好吧，就算這些東西有用。可這倉庫里空蕩蕩的，什麼鍊金工具都沒有，又怎麼打造呢？」
羅森一邊將從木箱拿出材料，一一擺在倉庫地面上，一邊反問。
「夫人，讀過克拉底大師的《變形與鍊金》嗎？」
「聽說過，據說是一個全新的鍊金領域，但還沒來得及讀。這書太新了，而且內容頗具爭議。」
羅森微笑:「我讀過，而且精研過，並且有了一些成果。」
這是謙虛的說法。
事實上，他之所以敢說自己將來福訓練出了絕頂的變形能力，可不是因為羊變人這種騙人把戲，而是因為他在變形術的基礎上，發展出了變形鍊金術。
他不敢說這是自己獨創的鍊金術，畢竟世上智者多如牛毛。
但他敢說，他一定在變形鍊金領域走的最遠。
而這，也是羅森敢接手貧瘠海島的一大信心來源。
瑟萊娜好奇起來：「克拉底大師提出了什麼神奇想法呢？」
羅森再次反問：「夫人，我問你，物質世界是什麼組成的？」
「當然是元素呀。」
羅森搖頭：「這說法很粗糙，但也不算錯。那我繼續問，元素是由什麼組成的？」
「元素.元素是從創世法環中沉澱出來的呀。」
說這話時，瑟萊娜的語氣很不自信。
顯然，她也是人云亦云。
羅森微笑：「創世神話中是這麼說的，我們凡人暫時無法驗證這點，所以談不上對錯。」
「但克拉底大師卻說，世上有兩種元素。」
「一種是基礎元素。另一種，是由基礎元素相互結合產生的複合元素。」
說到這，他雙臂張開呈環抱狀。
「大師認為，我們看到的所有東西，幾乎全部都是由複合元素組成，只有極少一部分是由純粹的基礎元素組成。」
「而只要洞察基礎元素構建複合元素的規則，那就能獲得一部分原本只屬於造物主的造物權能！」
瑟萊娜聽得眉頭微蹙：「造物權能這話可真狂妄。難怪有許多人說克拉底是個妄人。」
羅森並不爭辯:「克拉底大師的確有些狂妄，但他的研究也的確極具啟發性。」
「而我，就在大師打造的基礎上，獲得了一些不錯的成果。」
其實不是一些，而是很多很多，整張元素周期表的元素他都做了驗證性研究。
但那實在太驚世駭俗了，在沒有足夠實力保障的前提下暴露出來，只會帶來厄運。
說話間，羅森從石頭堆里摸出一塊深灰色的，不透明，表面有魚鱗狀紋路的灰色石塊，大概有鵝蛋大小。
「夫人請看，這原本是一塊很普通的灰鱗石，因為質地柔軟，顏色細膩，一般由畫家用來調配顏料的，價值是10克倫。」
瑟萊娜點頭:「然後呢？」
羅森用雙手將石頭捂住，並輕輕揉搓著。
『嗤嗤嗤嗤~~』
他手心中不斷有微弱的白光閃現，並伴隨著一種瑟萊娜聞所未聞的聲響，同時還有許多粉末從手掌縫隙中落下來。
持續大約五分鐘後，羅森鬆開手。
醜陋的灰鱗石不見了，卻多了一枚鴿蛋大小，質地溫潤的淡黃色水晶。
「看，我把它『變形』成一顆品質還算不錯的黃晶玉。」
瑟萊娜大吃一驚，立即拿起來查看。
黃晶玉入手瞬間，觸感有些微燙，就好像剛被開水煮過似的。
其表面質感如水一般溫潤，和她記憶中的黃晶玉一模一樣。
再查探其術法屬性，竟擁有了『弱效思維專注』的效果，足夠用來打造低階法器了。
其市場價格也從10克倫，一下漲到了50奧格以上。
她詫異極了：「這怎麼弄的？」
羅森拍了拍手上的石粉。
「具體原理一下說不明白。總之，這就是我無意間發現的一個變形鍊金配方。」
瑟萊娜有些失神：「噢~~你這個成果足以讓術法界為之瘋狂。」
「夫人，沒那麼誇張。」
「這種變形鍊金術很難掌握，施法難度估計超過20星，也十分耗費法力，我也是摸索了許久，訓練了許久才成功的。」
「另外，因為本身能力的限制，我目前掌握的大部分配方，都是低級配方，價值並不算高。」
羅森半真半假地說著，隨後又從地上拿起一塊乳白色的石塊，一塊紅色石塊，一塊棕色石塊。
「夫人，想體驗下變形鍊金術嗎？」
瑟萊娜早已十分好奇：「怎麼體驗？」
羅森將三塊顏色各異的石頭遞過去。
「我們利用心靈低語搭建靈魂之橋，由夫人凝聚出高級變形力量，而由我來操控這份力量。」
「唔~我聽說過靈魂之橋的技巧，但沒用過。」
「我用過，還挺熟練，我來引導你。」
說話間，羅森走到瑟萊娜身後，張開手臂，從背後繞過瑟萊娜身體，抓住她的兩隻手，讓其將石塊抓在手中。
「夫人，感受到心靈中的觸摸了嗎？」這話是心靈低語說的。
「感覺到了，有點像泡溫泉。」
瑟萊娜縮了縮脖子，臉頰有些發燙，她從沒和男人這麼親近過。
不過她心裡也不抗拒，甚至覺得有點喜悅，畢竟是她自己看中的情郎。
「很好，現在沉入溫泉對，就這樣，現在，靈魂之橋搭建成功了，你開始凝聚變形術的法術能量。」
「對，就這樣，能量出現後，就將引導權交給我.對，很好。」
「噢~夫人，你的高級變形能量強大而純粹。我曾經推導出幾個高級鍊金配方，這會兒正好驗證一下。」
羅森一邊說，一邊用手包裹住瑟萊娜的手，輕輕引導她不斷將高級變形能量注入手中的石塊。
類似之前的奇異動靜再次出現。
持續數分鐘後，羅森放開瑟萊娜的手。
後者立即張開雙手，三塊石子消失了，手上卻多出了一塊閃閃發亮的銀色金屬。
「軟綿綿的石頭，竟然變成了銀光閃閃的秘銀，還不是普通的秘銀，是硬化秘銀！」
瑟萊娜認出了手中的鍊金產物。
硬化秘銀，一種稀有的鍊金產物，具備不生鏽、輕盈、堅固的特性，同時還具備相當不錯的導法特性，一般用於中高級法器的打造。
但這是這個世界的說法，在羅森眼裡，這玩意就是一種鋁合金。
在多年的術法實驗中，他早已發現，這世界的基礎元素和地球基本沒差，最大區別就是多了各種各樣的術法特性。
他還發現，不僅使用鍊金法術可以合成出各種材料，採用和地球類似的物理化學方法，其實也可以合成。
若是再進一步，將兩種技巧融合為一體，取長補短，那簡直就是神技，能達到不可思議的高度。
回歸正題。
羅森一臉慶幸地回應瑟萊娜的震撼。
「沒想到竟然成功了，真是自然之母的眷顧呀。」
他又『一臉興奮』說道:
「夫人，我總共推導出來四個中高級配方，咱們一一嘗試下。如果都能成功，那咱們就能繼續打造強大法器了。」
「推導？你竟然可以推導了嗎？」
能用已知推導新知，且新知同樣被驗證為正確，就說明羅森開創並完全掌握了變形鍊金術！
開創新知，這是法師的永恆追求。
哪怕自己沒有開創的能力，也不妨礙法師對這種行為發自內心的崇敬。
瑟萊娜也是法師，自然也大為震撼。
她忍不住轉身去看身後的羅森。
她是仰著頭去看的，而羅森正低著頭，兩人嘴唇就輕輕擦了下。
『啊~』
瑟萊娜低呼一聲，下意識後退兩步，緩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羅森，你這份知識實在太寶貴了！」
羅森『興奮』地連連點頭。
「夫人，我原本還擔心讓你過苦日子呢。現在有了這些鍊金配方，我可算是安心了。」
瑟萊娜卻連連搖頭，一臉認真：「不不不，你不能這麼輕率。」
「你已經掌握的鍊金配方，還有你用來推導新配方的辦法，足夠讓所有鍊金師瘋狂。」
「一旦傳播出去，必定會引來無數強者的覬覦。」
「目前必須嚴守秘密，直到某一天，我們擁有足夠守護它的力量，才能真正從中獲益！」
羅森連連點頭:「夫人，你說的對極了。」
又問:「繼續鍊金嗎，夫人？」
「還和剛才一樣嗎？」
「當然。」
「沒問題，我覺得這事還挺有意思的。」
瑟萊娜一臉躍躍欲試，就像發現新玩具的孩子。
臉頰也有點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發現新知的興奮，還是因為害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