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人的良心
金槍魚旅店，二樓普通客房。
羅森剛打開房門，一股濃濃的草藥氣息就撲面而來。
達萊特眉頭一皺，抬手在鼻前輕輕扇了下：「羅賓先生，我聞不慣草藥味，咱們就站在門口說話吧？」
羅森心中一喜：「我還怕露餡呢，不進去正好。」
但他面上顯出一絲『不悅』，似乎是覺得達萊特對自己妻子不夠尊重，沉默了數秒後，最終還是點頭。
「如您所願，先生。」
兩人就在門口位置停住，和瑟萊娜的『病床』隔了五六米距離。
達萊特朝病床上望了一眼，就看到一個面色慘白，眼窩深陷，雙目無神的中年女子。
只一眼，他就感覺，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這女人身上流失，哪怕對方下一刻就死去，也毫不稀奇。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好讓自己距離對方更遠一些。
「羅賓先生，您妻子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呀。」
羅賓自然是羅森的化名。
他慘然點頭：「我盡力了，是我沒用。不，根本就是我害了她，我就不該讓她淋那場該死的雨！」
達萊特能聽出來這其中有故事，但他對此沒有半點興趣，他現在只關心羅森牽著的小男孩，以及如何獲得這個男孩。
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可憐女人，忽然發現這女人長得和亞當很像，如果她身體健康，一定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子。
心中頓時恍然：「難怪她能生出亞當這麼漂亮的孩子，也難怪羅賓明知道她帶了個孩子，也願意娶她並且還這麼愛她。」
沒辦法，擁有美麗容顏的女人就是受命運偏愛的。
達萊特自以為弄清楚了情況，心中逐漸冒出了一個模糊的計劃。
出於一個成功商人的精明本能，他再次仔細觀察眼前這個客房。
不是因為他發現了什麼破綻，而是為了尋找更多談判的底牌。
羅森見狀，哪還不明白達萊特的想法，立即對瑟萊娜發動心靈低語：「趕緊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瑟萊娜咳地撕心裂肺，咳著咳著，忽然拿出一張手帕捂在嘴上。
等手帕拿開後，潔白帕面上明顯多了鮮紅的血跡。
羅森『大驚』，對達萊特道一聲歉：「先生，您在外面等我吧，我得去照顧我的妻子了。」
他快步過去，將達萊特晾在門邊。
達萊特哪還有觀察的心思，立即退到了走廊里，甚至想掉頭走人。
因為他擔心對方的病會傳染。
但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他再次看見了小男孩。
這可愛的小東西靠在門邊，一雙手別在身後，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小皮鞋，一臉傷心難過的模樣。
只看了一眼，達萊特心中就忍不住哀嘆。
『噢~自然之母在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小人啊~~簡直是長在了我的心肝上呦~』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要是得不到這個可愛的小東西，一定會抱憾終生。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拿出平生最大的耐心，安靜的等待著。
大約半刻鐘後，那個悲慘的年青男人再次出現在房門，他一臉歉意地看著達萊特。
「先生，很抱歉讓您看到了這樣的場面，現在您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情況，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再會吧。」
說著，他牽起亞當的手，就要返回房間。
達萊特一個箭步上去，抬手撐住了房門。
「別急夥計，我覺得咱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就咱們倆談，別讓小孩子聽見。」
羅森點了下頭，輕輕拍了拍亞當的腦袋：「乖~去房間裡待一會兒。」
亞當點了點頭，溫順地進了房間。
門外就只剩下羅森和達萊特兩人。
達萊特掏出菸斗點上，深吸了一口，將自己的臉龐藏在繚繞的青煙之後。
他喜歡這樣，因為這能避免被談判對手觀察到自己的表情。
「羅賓先生，你很缺錢嗎？」
羅森沉默了會兒，似乎有些尷尬，但最終還是頹然點頭。
「沒錯，我缺錢，為了救我的妻子，我花光了幾乎所有積蓄。」
這和達萊特觀察到的情況完全一致，他面上顯出一絲勝券在握的微笑：「我有個主意，你要聽一聽嗎？」
羅森微微點了下頭。
『吧滋~~』
達萊特再次深吸了口菸斗，又噴吐出一個濃濃的煙圈，同時悄然將右手拇指上的藍寶石金戒指放在了最醒目的地方。
「我是商人，生意還算成功，我不缺錢，缺的是體面。」
「在我的故鄉，千里之外的卡奧王國，那些體面人都喜歡找上幾個漂亮侍從來裝點門面。」
「恰好，你的繼子亞當就很漂亮。」
羅森一臉『詫異』，『詫異』之後，卻是『憤怒』，但他努力壓抑著憤怒，只握拳砸了下牆壁，發出『砰』一聲悶響。
「先生，我尊敬您，但您卻想讓我賣掉亞當？！」
「不！絕不可能！亞當是我妻子心愛的孩子，沒了他，我妻子一天都活不下去！」
「我絕不會賣的，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剛轉身還沒邁步，肩膀卻被達萊特抓住，低沉如魔鬼誘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羅賓先生，看得出來，你是個正直的人，我也十分尊敬你。」
羅森『壓抑』著憤怒，如受傷雄獅一般低吼。
「既然這樣，你就不該提這種離譜的要求！」
「這是我的錯，我錯在沒有說清楚情況。」
「怎麼？」
羅森火氣『消散』了一些，再次轉過身，目露探詢。
達萊特微笑道：「羅賓先生，我並不是要買你的繼子，而是雇你的繼子。」
「僱傭之後，我會善待他，教育他，讓他很好地成長。同時，我會給亞當開一筆不菲的薪水，讓你去救你的妻子。」
「等你妻子病好了，你可以帶她來找我。她隨時可以看到她的孩子，她將會發現，她的孩子一直過得好好的。」
說到這，達萊特再次深吸口菸斗，溫和地微笑。
「羅賓先生，每個人都需要工作的，你需要，我需要，亞當也需要，我們都靠工作養活自己。」
「亞當在小小年紀就能用自己的薪水拯救母親的生命，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嗎？」
「至於我，在生意上，我可能會有點虧本，但在良心上，我卻大賺特賺了！」
「或許自然之母看在這事的份上，會讓我安逸幸福地過完餘生呢。」
這番說辭簡直無懈可擊。
要不是羅森仔細調查過，換一個普通人來，絕對會以為達萊特是個心地善良，人品高貴的紳士呢。
於是，羅森『猶豫』了：「這不是一件小事，我得和妻子商量下。」
達萊特點了點頭：「沒問題，你就這樣告訴你妻子。」
「你說，我將一次性預付給亞當十年的薪水，大約是.嗯.300金奧格，以幫助他治療母親的病。」
羅森『眼睛一亮』，臉上顯出感激之色：「好的，先生，您可真是個好人。」
達萊特哈哈一笑：「我可算不上好人，只是有些同情心罷了。」
「好了，你去商量吧，如果你妻子同意了，就到四樓貴賓客房找我。」
「隨便找個侍從，說找達萊特先生，他會帶你找到我的。」
說完，達萊特轉身就走。
他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讓自己的步伐顯得乾淨利落，一直等走出『羅賓』先生視線後，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但願能夠成功。」
他如此想著，並一路走回客房。
但走著走著，他卻有點擔心起來。
「這小男孩長得實在太漂亮了點，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會不會是用變形術變出來的呢？」
利用變形術易容這種事，最是正常不過。
貴族們為了得到光鮮亮麗的形象，參加重大聚會時，都會用變形術遮掩瑕疵。
他自己就幹過很多次。
雖然一切跡象都表明那小男孩是原裝的，但身在異國他鄉，謹慎行事總是沒錯的。
「如果小男孩真送來了，就讓貝爾坎幫我仔細驗驗貨吧。」
他如此想著。
貝爾坎是他從小培養的法師，也是他的術法顧問，忠誠又有能力，是他出國經商得力助手之一。
很多次騙局陷阱，就是貝爾坎揭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