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燼中生光，雄心重燃
晨曦城有五大城區。
無論是晨曦城堡，還是法師行會駐地，抑或是導師的碧藍莊園，都屬於貴族區，地處城市最高處，也是最漂亮最乾淨，也是最封閉的城區。
往下就是四大平民區。
分別是城西的舊城區，城東的市場區，城南的海港區，和城北的神殿區。
用普通變形術將自己偽裝成普通市民的瑟萊娜，一路跟著羅森，從碧藍莊園出發，沿著乾淨整潔的石板路，一路步行。
當走到貴族區通往平民區的凱旋大門時，瑟萊娜忍不住詢問。
「羅森，我們現在去哪？海港區嗎？」
羅森沒有用嘴巴回答，而是用上了心靈低語：「對。」
旋即又提醒：「從現在開始，我們所有的對話，都必須採用心靈低語。」
說話時，他背靠著大門的厚重石牆，右手背在身後，拇指、食指、中指指尖扣在一起，對著隱秘牆角輕輕彈了一下。
牆上頓時就多了一個法印，極其隱秘，別說普通人，就算是高級法師的瑟萊娜都毫無察覺。
這是羅森獨創法術《偵測守衛》，看似不起眼，但功能非常強大，是他行走世界的最大依仗之一。
聽名字就知道，其靈感來自地球MOBA遊戲，作用也是一模一樣，就是開地圖。
因為腦海中來福的輔助，同時可存在50個偵測守衛，法術訊號傳遞距離是30公里，正好覆蓋整個晨曦城。
有效時間則持續五天，可24小時不間斷偵查周邊50米的所有情況。
驚濤將至，情報為先。
在所有有必要的區域，他都悄悄印上一個法印。
另一邊，瑟萊森不理解羅森為什麼這麼要求，但還是順從了。
「噢，好吧，但這麼幹感覺怪怪的。」
「殿下，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
兩人繼續前行，等走出不到百米時，瑟萊娜的低語傳來。
「羅森，我們為什麼不雇一輛馬車？」
羅森轉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蹙著眉，用商量的表情看著他。
正好在這時，有一陣強風吹過，讓材質柔軟的絲綢裙子緊緊貼在她身上。
身體輪廓清晰地顯現出來，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能清晰看到肚臍眼的形狀，就好像身上什麼都沒穿似的。
羅森瞥了一眼，熱血控制不住涌了下，心中暗嘆。
『不愧是晨曦之下最艷麗的一朵玫瑰呀。』
當然，玫瑰雖然嬌艷，上面帶的刺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若是其他地方，羅森不敢有任何多餘想法，但晨曦城不一樣。
他在這生活了十年，對城市的一切都熟悉到了極點。
在這座城市裡，他有能力摘花，也有能力全身而退。
當然，就算盡力避免，後遺症還是會很大。
他會盡力將後遺症控制在不會短期爆發的程度。
只要給他緩一年功夫，讓他在海島專注搞個一年，他就不懼任何人了。
為了不讓嬌嫩公主被普通人艱辛生活嚇退，他立即道:「殿下，不如我背你走吧？」
未免拒絕，他立即補充一句:「在民間，丈夫背著妻子趕路，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
瑟萊娜輕咬下嘴唇：「好吧，那麻煩你啦。」
羅森就背著公主繼續趕路。
等到海港區時，又遇到了新的問題。
瑟萊娜看著前路上一片黑漆漆的，沉著許多排泄物，飄著多彩油花的爛泥水坑發懵。
「羅森，通常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走？直接趟過去嗎？」
羅森笑道:「一般是趟過去。」
同時低語提醒:「千萬記住，用心靈低語對話。」
「那這會不會太髒？」
雖然不是她自己走，但看著羅森走，她也很難接受。
羅森微微一笑:
「夫人，我們是法師，當然沒必要非得趟過去，完全可以用漂浮術飄過去。」
話音未落，就見羅森雙腳微微一蹬，身體就自然而然懸浮在水面上兩公分的地方，就好像一根懸飄在水面的鵝毛。
隨後，這『鵝毛』似乎被輕風颳動一般，沿著水面飄然前進，途中不起半點波瀾，甚至讓人感覺不到他用了懸浮術。
自然而然躍過了五米多寬的爛泥水坑，踏在了對面的泥地上。
瑟萊娜頓時一臉驚奇。
「呃~~呃姆~~你的懸浮術用的很不錯。」
因為她就算拿著法杖，也做不到羅森這地步，更不用說對方還背著一個人。
「練熟了而已。」
羅森繼續背著往前走。
瑟萊娜又好奇問：「那你的法杖呢？我記得你以前有一根的呀。」
「殿下，但凡你多了解一些就會知道，我那根法杖是導師租給我用的。現在我畢業了，又沒錢買斷，當然就退回去了。」
「噢~我記起來了，的確是這麼回事。」
有人背著走，比自己走可鬆快多了，這讓她有了觀察街景的心情。
海港區的街道雖然骯髒，但也遠比貴族區熱鬧，一眼望去全是人。
模樣參差不齊，附庸風雅的，窮困潦倒的，粗魯野蠻的，等等等全都是她以前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的人物。
當羅森背著她走過一個牆角的時候，她忽然看到牆角有個裹著斗篷的年輕姑娘在沖她笑。
正當她覺得莫名其妙時，卻見那姑娘『嘩啦』一下打開了斗篷，露出了一具乾巴巴的蒼白身體。
瑟萊娜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往後縮了下身體。
緊跟著，她就看見一個同樣乾巴巴的中年男人越過他們，朝那姑娘走過去，交談幾句後，兩人就在牆角開始苟且起來。
「簡直就是毫無廉恥的牲畜！」
被嚇到的瑟萊娜氣呼呼地評價。
羅森淡淡說道：「殿下，在街邊交易的姑娘是最可憐的。」
「她們大多來自薇蘭內地的貧苦鄉下，懷揣著改變命運的夢想，被人販子們騙到了晨曦城，最終卻淪為了海港區黑幫的賺錢工具。」
「你仔細觀察下就會發現，每一群姑娘附近，必定會站著幾個面目兇狠的男人。」
瑟萊娜聽得一愣，轉頭細細觀察一番，發現羅森果然說的對。
這讓她很驚訝：「《工會法》在十年前就頒布了，就算是妓女，也有夜鶯工會保護她們的權益呀。」
「如果夜鶯工會裡的成員，同時也正好是黑幫成員，那所謂的工會法就是一迭華麗的廢紙，不是嗎？」
「可人人都說晨曦城是人間天堂。」
見她一臉信念破碎的震驚模樣，羅森預感富貴鳥大概要飛回天堂樹了。
這是萬萬不行的，這可是他預定好的公爵競選宣稱，好不容易到手了，可不能讓她飛走。
「夫人，人間怎麼可能有天堂？晨光照耀之下，也只有一半城市在沐浴光明而已。」
「晨曦城堡里，不也有黑暗嗎？」
瑟萊娜輕輕嘆氣:「你說得一點沒錯。」
剛剛展開的羽翼，又重新收攏起來。
說到這，羅森來到了碼頭。
深秋近冬的天氣里，涼風嗖嗖地吹著。
碼頭工人們卻全都裸露著上半身，咬著牙，彎著腰，全力背負著沉重的貨物。
公主沉默看著他們，許久後問道:「羅森，他們看著很辛苦，一天賺多少錢呢？」
羅森望著他們，用平靜語氣敘述事實。
「負責卸船的碼頭工人，將一噸貨物卸下貨船，能賺到3枚銅子，一個強壯的碼頭工人，一天大概能卸50噸貨，賺1.5克倫。」
「又被工會抽走五分之一，碼頭管理抽五分之一，通常還會捐給教堂十分之一，最終剩下不到一克倫。」
說到這，羅森將瑟萊娜放下地，讓她更好地觀看碼頭上的情況。
眼看著對方的神情逐漸從震驚轉為沉默，羅森感覺對方那因為所謂愛情而挑起的熱血應該差不多涼了，差不多到了再次添柴燒火的時候了。
瑟萊娜還是沉默。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碼頭，任由海風吹拂著濃密的髮絲，就如凝固的雕塑。
沒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
足足過了三分鐘，她才轉過頭，帝王綠的眼眸凝視著羅森。
「羅森，我現在很矛盾。」
「我眼前有兩條路，都不是好路。」
「一條，是我們雙雙死去，然後無數薇蘭人的命運因我們而改變。」
「另一條，我返回晨曦城堡，嫁給丹格」
說到這，公主眼中已經蓄滿淚水，但這眼淚被海風吹乾了，並沒有滾落臉龐。
「你應該知道我對乾淨整潔有執著要求，最見不得一個人邋裡邋遢的模樣。如果一個人三十多年沒洗澡，在我眼裡簡直就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這點羅森的確知道，瑟萊娜是個有輕微潔癖的人，所以嫁給丹格的確為難她了。
瑟萊娜聲音繼續傳來。
「我現在非常痛苦！」
說到這，她轉頭看著羅森，輕輕吸了吸鼻子。
「但我不能真害你死，所以，我給你一個吻，然後讓這段瘋狂的旅程結束吧。」
羅森看著站在獵獵海風中，美麗不可方物的晨曦公主，心中不由想起了自己這十年的過往。
穿越，獲得系統來福，雄心如火，想要干一番改天換地的大事業。
為了這個目標，十年來日復一日修行積累法力，日復一日地鑽研術法。
但隨著術法修為的越來越高，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也越來越清晰。
世界實在太大了，智者強人太多了，而術法也沒他想像的那麼強大。
就算他的法力幾乎走到已知領域的極限，但法術卻還差得很遠很遠。
而以他所知，就算法力法術都達到極致，也只是個人修行的極致，遠非改天換地的偉力。
因為這是一個王權之上的世界！
心中的火焰被現實的冰水澆滅成了灰燼，最初制定的計劃也被擱置。
於是就起了有機會就上，沒機會就躺的擺爛心態。
但現在，機會真的來啦！
看著凌風而立的晨曦公主，曾經以為熄滅的灰燼，再次冒起熊熊火光。
一個念頭從火焰中蹦出來。
「高貴的鳳凰鳥都撲我懷裡了，怎麼可能再讓她飛走？」
這世界，單單只有術法成就，沒有高貴身份，那成不了大事，最多給大人物當個高級打工人。
可要是有了高貴身份，再有術法成就，那可就是如虎添翼，將來未必不能飛龍在天！
這念頭一出，羅森因長久修行而變得平靜無波的心緒竟生出了難以抑制的波瀾。
所以，公主必須娶！
羅森一把抓住瑟萊娜的手:「夫人，如果我能成功將你帶回白鱘島呢？」
其實用法術的話，可以輕鬆讓公主跟他回島。
當公主也是高級法師，想要最大程度減小後患，最好的辦法，是讓她心甘情願跟自己回去，並配合自己的逃跑計劃。
所以，他得花些心力調教公主了。
瑟萊娜一怔:「怎麼可能？而且就算真成功了，晨曦城的風暴艦隊，亞倫的雄獅艦隊也不是擺設。」
羅森微笑:「夫人，如果我能擺脫這些隱患，讓丹格國王承認我們的婚姻呢？」
「我不信！」瑟萊娜連連搖頭，但眼中卻透著一絲期待。
羅森身體站的筆直，幽黑目光凝視公主，就如即將捨命守護公主的騎士。
他肅聲道：「公主殿下，請務必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
「如我因此而死，不過就是個不自量力的狂妄小男爵，您不受任何影響。若我們成功，那我就有了幸福的未來，也會全力讓您也擁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心中暗道:「這晨曦公主，老子就和丹格國王搶定了。」
瑟萊娜剛剛熄滅的熱血又『轟』一下被點燃了，她眼裡湧現許多淚花，並沿著眼角滑落而下。
「噢，羅森，你可真傻呀。我也傻，我偏偏就喜歡你這種大傻瓜。」
「好吧，我給你機會，但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