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你可真行
貼牆暗中觀察的范閒,眼看著五竹和洪老太監追逐打鬥著離了皇宮,深呼吸了一口氣。
調整了狀態,范閒緩緩拉上黑色面罩離開連廊拐角,看了眼高聳的宮牆,助跑著沖了過去。
得益於小時候經常被五竹訓練著跳懸崖的經歷,真氣特殊的范閒攀登宮牆不費吹灰之力。
一眨眼的功夫便越過牆頭,順利落入宮牆甬道之中,左右掃了眼,確認無人後直接橫穿甬道朝內牆衝去。
另一邊,正帶著人巡邏的燕小乙忽然止住腳步,伸手示意勒停身後禁衛。
微微偏頭,耳朵動了動,恍惚間好似聽到了一絲所有似無的不尋常的動靜,但是再細聽下去又是一切正常。
等了片刻,燕小乙身後一名禁衛小隊長主動上前一步詢問道。
「燕統領,怎麼了?」
燕小乙有些不確定那是不是他的錯覺,所以扭頭問他。
「你們方才聽到什麼沒有?」
小隊長回想一番老實答道。
「沒有啊,您是聽到什麼了?」
燕小乙沒有回答,說不清楚索性不說,上高處觀察一番還是有必要,小心無大錯,想罷他開口吩咐道。
「取我弓來!」
「是!」
……
視線拉回范閒,此時的他已經壁虎游牆成功落地,稍稍判斷了方向,范閒小碎步快速向某個方向移動而去,行至有遮擋物的廊下,忽又徹底放慢腳步,改為不慌不忙的正常行走。
之所以放棄疾行,就是為了防燕小乙那神乎其神的聽力。
他和五竹早就商議過此事,此次進宮行竊有兩大攔路虎,一個洪四庠,一個燕小乙。
洪四庠由五竹牽制,而他只需應付燕小乙就足夠了,怎麼應付呢?很簡單。
作為九品上的箭手,燕小乙有兩大特質,一個是眼力,一個是聽力。
想要瞞過其聽力,那他入宮之後只需放棄疾行,避免縱躍,發出太大動靜即可。
想要瞞過其眼力,也不難,不走高處各種攀爬就行,地上有各種建築物遮擋,高處可沒有。
做到這兩點,只要不迎面碰上,燕小乙不足為懼。
范閒的針對性計劃生效了,攀坐在高處,拉著弓瞄了半天的燕小乙果然一無所獲。
見高處燕小乙垂下手放棄警戒了,先前那個禁衛小隊長再次出列開口詢問。
「燕統領,可有不妥?」
燕小乙低頭看了他一眼。
「並無異常聲響。」
小隊長想了想道。
「宮裡貴人養了狸貓,都胖的出奇,或許剛才響動是因此而起?」
燕小乙不置可否。
「或許吧,你們繼續巡視!」
「是!」
禁衛小隊長帶人離去後,燕小乙思索片刻身形一動,向勤政殿飄去,他要去最高處坐鎮。
……
一路上躲過巡邏的禁衛、宮女、太監,范閒成功到達太后寢宮。
沒了洪四庠,范閒如入無人之境,閒庭信步,一刀尖的迷藥下到香爐中,寢宮內職守的兩名宮女很快昏倒在地。
范閒提著香爐來到太后的床前,瞥了眼之前無緣得見的老太太,將香爐放在了太后的枕邊後拉上了帷帳。
新鮮的迷藥,祝你做個好夢喲老太太!
范閒惡趣味的想著,等著迷藥揮發還需要點兒時間,他得讓老太太多吸點兒。
左右看了看癱軟在地宮女,范閒溜達了幾步在茶水爐旁的台階上坐下了,拉下面罩,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不慌不忙的品了起來。
兩杯茶下肚,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的范閒重新拉上面罩打開了帷帳。
確認太后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了,范閒挪走香爐,粗暴的一把將太后掀到一旁後掀翻開被褥,一個十分顯眼的方形暗格出現在眼前。
沿著故有的痕跡,范閒用匕首刀尖輕鬆的敲開了暗格,一把造型獨特的鑰匙赫然映入眼帘。
范閒拿起那把鑰匙打量了一番,然後用手指摩挲了一下。
這個鑰匙的造型材質,擱現代不甚稀奇,出現在這裡就十分不同尋常了,應該是它沒錯了。
……
皇宮外,茶攤。
梅呈安趴在桌面上,歪著頭,百無聊賴。
「沒意思!」
王啟年給他倒了杯茶。
「少爺,實在覺得無聊,不行你也去皇宮裡溜達一圈?」
梅呈安翻了個白眼,將茶杯拉至自己面前,感受著溫潤的茶霧飄散在臉上,閉上了眼。
「范閒去了多久了?」
王啟年想了想回道。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了。」
梅呈安輕輕嗯了一聲。
「該出來了吧。」
王啟年哭笑不得。
「少爺,這您就為難我了,我也不知道啊。」
梅呈安擺擺手。
「這句是我自言自語,你不必答。」
王啟年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安靜了片刻之後,梅呈安耳朵動了動。
「出來了。」
王啟年一聽,當即扭頭向後看去,果然在街道遠處看到了范閒的身影。
「還真出來了!」
回過頭沖梅呈安豎起大拇指,王啟年讚嘆道。
「少爺,您這耳朵,嘿,真絕了!」
梅呈安勾了勾嘴角,睜開眼坐起身子,嫌棄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後起身。
「走吧,該辦正事了,走之前記得把爐子給熄滅了,給人撂點兒碳錢。」
王啟年誒了一聲,一文錢就不跟少爺要了,省的挨罵。
負手站到街上,看著走進的范閒,梅呈安隨口問了一句。
「鑰匙到手了?」
范閒沒說話,直接向他拋過來一件東西。
梅呈安伸手接過,打量了一眼,熟悉的造型,熟悉的顏色,是那把鑰匙無疑了。
隨後梅呈安想起了鑰匙特殊的材質,他下意識用手摩挲了一下。
就這玩意兒,能扛住九品箭手的全力一箭?
走進的范閒看向老鄉身旁的王啟年。
「走吧,去找鎖匠。」
王啟年點頭率先抬腳。
「跟我來吧,這邊走。」
……
一間不甚明亮的房間,一個外形邋遢,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於燭火旁不斷的翻轉打量著手裡的玩意兒。
梅呈安抱著手臂在一旁打量著桌面上幾乎快堆迭滿的鎖頭鑰匙半成品。
范閒蹲在鎖匠對面的板凳上,拄著下巴靜靜地看著鎖匠研究鑰匙。
王啟年站在桌子的另一頭,默默注視了一會兒後,拍了拍鎖匠肩膀,開口道。
「就這把鑰匙啊,你看著給複製一把,沒問題吧?」
鎖匠沒有看他,也沒有吭聲,再度眯著眼打量了手裡的玩意兒片刻後疑惑的開口道。
「這玩意兒是個鑰匙?我做鎖匠這許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鑰匙。」
王啟年聞言一愣。
「從未見過?這不是鑰匙嗎?」
鎖匠搖搖頭。
「不是!我敢肯定,世上沒有這樣的鑰匙!也沒有這樣的鎖呀!」
「這…」
王啟年看向范閒。
「莫不是…拿錯了?」
梅呈安勾了下嘴角,伸手從桌面上隨手拿起一把細長傳統鑰匙打量了起來。
造型差異如此之大,也不怪鎖匠不覺得是把鑰匙。
范閒無語,瞥了眼王啟年後直接看向鎖匠。
「你別管它是什麼,你就說能不能配一把一摸一樣的。」
鎖匠看了眼手裡的東西,思索片刻說道。
「這東西,極其的神妙,想要複製一把恐需耗時良久。」
范閒果斷道。
「只要大致的樣子,細處不必講究!」
鎖匠看向他。
「粗略些?」
范閒點頭道。
「粗略些,要多久?」
鎖匠嘖了一聲,細細端詳手中的東西。
「若不講究…一盞茶的功夫足矣!」
「好!請吧。」
等待做鑰匙的功夫,留王啟年在裡面盯著,梅呈安和范閒在房門外閒聊起來。
「那老太太看著一點都不慈眉善目,一張老臉皺巴巴的,臉色煞白,看著還挺瘮人。」
梅呈安瞥了他一眼。
「你積點兒口德吧,不就是那天沒讓你進屋嘛,至於嘛,誰老了不是皺巴巴的呀。」
范閒切了一聲。
「我奶奶就不這樣,一個人的品行如何從面相上就能看出來,反正我對太后觀感不咋地。」
梅呈安聳聳肩不再多言,這玩意兒就很主觀很唯心,唯心的東西本身就談不上對錯。
「說說暗格吧,除了鑰匙裡頭還有啥別的稀罕玩意兒嘛?」
范閒搖搖頭。
「光顧著拿鑰匙了,沒仔細翻,不過大致掃了一眼,除了一封信和一團布好像也沒啥了。」
梅呈安誒了一聲。
「你猜那封信里會不會是情書?」
范閒無語,跟老娘一樣,又一個惡趣味的。
「你無不無聊啊,咋這麼八卦呢,她那麼大歲數了,誰給她寫情書啊?」
梅呈安一攤手。
「所以才好奇嘛,萬一是年輕時候收的,珍藏至今呢,你放鑰匙的時候偷摸打開看一眼。」
范閒翻了個白眼。
「沒興趣,想看自己翻去!」
梅呈安皺眉。
「少年,你情緒不是很高漲啊,缺乏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不覺得無趣嗎?」
范閒嘁了一聲。
「我拜託你,好奇心放在正地方行嗎?那是人老太太的隱私,窺探別人隱私合適嗎?
心中還有沒有仁義禮智信這些基本的道德了?我鄙視你!」
「……」
梅呈安嘴角一抽。
「一個普普通通的閒聊都被你上升到道德的高度了,你可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