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母宮血樹
「八月二十日,凌晨四點五十,老畫齋土坑」,
這是洗冤上顯示的字跡。
周玄瞧得清楚後,心裡便有了聯想洗冤的一大作用,便是能進入時空縫隙,回到過去,只需要在篆本上,寫清楚要去的時間、場所。
但現在,洗冤篆似乎有了變化,自己沒有寫時間、場所,它自己寫了。
「或許,我拿筆將洗冤篆的字跡劃掉,就能回到它自己記錄的時間場所了?」
周玄猜測著掏出懷表和鋼筆,先看了下時間,現在是五點十五分,
他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耽誤了將近半個鐘頭。
緊接著周玄收起了懷表,旋開了鋼筆,在洗冤篆的那行字上,橫著劃了一條長槓,
洗冤篆上的字跡,顏色隨著時間,漸變得黯淡,周玄感覺時光在回溯。
他明顯感覺自己有一種上浮的感覺,低頭往下看,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
然後進入暗無天日的狀態-—"---再然後,他的頭從石板里伸了出來,接著是身子....
「師弟,你把我嚇一跳。」呂明坤見到了重新從石板里鑽出來的周玄,說道。
是他帶著周玄來的明江府,要是周玄沒了,他都不知怎麼跟周伶衣交代。
「少爺,你人一不見,我心裡很慌。」小福子也說。
「義都說了,這小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命硬得很———"
雲子良也搓著手,問周玄:「那石板里連結的地方是什麼樣的?」
「什麼都沒有,黑漆漆一片。」周玄說著掏出了懷表。
表的指針竟然倒轉,回到了凌晨四點五十一分。
現實的時間僅僅過去了一分鐘。
而且,周玄從石板內出來的時候,有聽到「香火」重新燃燒的聲音,手腕上有種纏繞感覺,身前也重新有了被眼睛注視的感覺。
這個天空可以收縮的詭異空間,具有與時空裂縫相同的特性,一旦進入,能切斷所有的連接,包括神啟秘境。
他在那個空間裡觀望到的一切,都能不被刺青古族發現,
因此,他自然也不會對呂明坤、雲子良言說實情。
「除了黑,什麼都沒有?」雲子良又問。
「我再下去瞧瞧,你們在這裡等我就行。」
周玄已能將石板當成通道,那最大的未知恐懼便消彌了。
他又拿了剪刀,割破手掌,灑血。
鮮血再次灌滿石板雕飾縫隙,化作一片血紅的沼澤,身體開始沉降。
雲子良也想灑血,一起下去看看,但是他「人鬼各半」的身子骨不允許,呂明坤一樣想下去,但他怕自己回不來。
他知道周玄身懷血井、神啟兩大秘境,感知力又拔尖,諸多神秘力量加持,
或許才是能從石板之下的黑暗世界回來的原因,
師弟下去了能回得來,他當師兄的就未必了,便只能焦急的在石板邊等著。
又是暗無天日的沉降,然後踩住了某個很脆的硬物,然後便是硬物破碎,跌入那個天空在快速收縮的空間,
與第一次的旅程遭遇完全一致。
周玄站在草坪上,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遠方。
他望見了一顆通紅的、巨高無比的樹,便朝著樹的方向走了過去。
離那顆樹越是近,周玄越是覺得四處都有詭異。
那些草坪,根本就不是草坪,而是從地里伸出的短小肉芽。
他蹲下身,用力拔起一根草,斷草在他的手裡蠕動著,而斷口處,滲出了點點血跡,滴落於紫色的土地上,迅速被土地吸收。
周玄右手用力按了按「土地」,這哪裡是土地,像是身上的一塊肉,按下去之後,有飽滿的彈性,形變之後,再迅速恢復原樣。
「這地面與天空的顏色,竟然十分接近?」
周玄又仰頭望了望已經離得不遠的樹。
這棵樹,有樹的一切特徵,樹冠、樹幹、枝權、樹葉,除了顏色通紅妖艷之外,與其餘的樹沒有區別。
等周玄完全靠近,觸摸到樹身的時候,竟產生了又詭異又熟悉的感覺。
詭異是因為樹幹樹皮像是活物一般,伸手摸去,有種軟彈感不說,樹皮像是在動,於他的手掌里輕輕的顫動,如嬉鬧一般。
而熟悉的感覺則是因為一一周玄從樹上聞到了一種芬芳的氣味,與秘境中的提燈新娘,幾乎一樣。
周玄自從通靈之後,感官也變得異常敏銳,他能在醫院裡,憑著烹藥房的藥香,徑直找到藥局。
「不會錯的,就是新娘的氣味。
周玄一邊撫摸著血樹,一邊再次辨認氣味。
也就在這時,血樹里傳出了一陣「哇哇」的嬰兒哭聲,
樹枝被哭聲激活,化作了無數的觸手,向周玄纏來。
周玄的反應極快,轉身就是一通跑,邊跑還邊回頭看。
他瞧見血樹變了樣子,許多根枝條上,都吊著一具屍體。
屍體被吊著,雙手往下垂,他們每張臉上,表情皆是瞧見恐怖後的掙獰,眼晴珠子都往外暴。
「塗,這樹會吃人。」
周玄越想越覺得驚悚,跑得越來越快,腳底下生出了一陣風。
他猜測,那些樹上的屍體,應該都是和他一樣,是通過石板進了這個詭異空間裡的人。
有些人可能是故意進來的,有些人或許是誤入的,都成了一具具吊在樹上的屍體,成了血樹的養分。
「血井的指引是不是出問題了?我是來學刺青的,不是來奔赴死亡的。」
周玄極努力的跑,與血樹的枝拉開一段距離後,掏出了洗冤篆,要拿鋼筆將洗冤篆上的字跡劃掉,離開這個詭異空間,
就在他的筆尖已經觸碰到了紙面,只要再橫著使使勁,就能逃出生天的時候他的身體忽然僵住了,像不知道哪裡吹過來一陣冷風,將他的四肢、軀體全部凍住。
他眼睜睜的看著血樹可以無限伸長的枝種,朝著他一尺尺一寸寸的逼近,
周玄感覺死亡的氣息在瘋狂逼近一滴血,不知從何處而起,於空中划過一條血色的線,滴落在周玄的身前。
「燈無影~月光光~新娘流淚想新郎~」
原本在神啟秘境中安安靜靜呆著的提燈新娘,竟然從周玄的身體裡走了出來在這個空間裡,神啟秘境與周玄的連接只是被切斷,但秘境就在周玄的身體裡,周玄在哪,神啟秘境便在哪兒。
新娘提著燈籠,為周玄照著路,血樹原本暴躁的枝,被燈光一照,立刻變得溫順了起來,像潮水般退去。
「燈無影~月光光~新娘流淚想新郎~」
新娘唱著歌謠,一步步的朝著血樹走去,周玄見機也跟上了,而不是在洗冤篆上劃一條槓離開。
既然新娘能遏制血樹,那便沒有什麼好怕的,
但周玄的洗冤也沒有收起,時刻做著劃槓的準備,手裡的筆尖抵著紙張,
如果再發現任何不對勁,立馬逃走。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血樹旁邊,然後,新娘忽然邁出了步子,走進了血樹內,又像是和血樹融合到了一起。
頓時,血樹的枝葉在輕輕的搖動,發出的歡愉響聲,這陣歡愉感覺也影響著周玄,讓他緊繃的精神放鬆了許多,
這次枝極對周玄不再有敵意,樹上的屍體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枝條輕輕的指了指樹下的某個位置,
那位置的紫色地面,頓時隆起了一個肉團,從外觀和範式來看,像一個觀想用的蒲團。
「讓我坐?」周玄指了指蒲團。
樹枝向下點了兩下,算是回應,
周玄先原地觀瞧了一陣,確認沒有危險後,方才坐於蒲團上。
剛坐上去,周玄又瞧見血樹變了模樣一一樹開花了,開出了血色迷人的花綻放的花朵里,黏著露水,血色的露水。
在幾個瞬息之後,樹開始結果,黃澄澄的果子,還有幾分誘人。
但很快,周玄便不打算用「誘人」來形容果子了一一果子迅速長大,長成了嬰兒的形狀,他們的眼睛通紅,一張嘴,儘是犬齒尖牙。
嬰兒的背上生著一根紅色臍帶,臍帶末端長在樹上。
周玄這才反應過來,
這個詭異的空間,就是一個巨大的母宮。
收縮、膨脹的天空,同樣為紫色且富有彈性的地面,是母宮的宮壁。
血樹,便是母宮裡的胎盤。
「很邪門的地方。」
周玄仰頭又望了望天,天空在膨脹,成了淡紫色,而天空中布滿了錯綜複雜的血絲,便是母宮宮壁里的血管!
母宮裡的樹,孕育著無數的嬰兒一-
隨著嬰兒長大,六根沒有長出果子的枝條,末端刺破了地面,蘸取了紫色的血跡,與嬰兒的後背,刺著圖案。
有些血跡里,周玄感覺到佛氣盎然有兩根枝條,蘸取了這種血液,分別刺出了一副「佛頭」刺青、一副「高僧望月」的刺青。
有些血跡里,周玄只覺陰氣森森有兩根枝條,蘸取了該血液,刺出了一副「鬼手」刺青,一副「銅錢」刺青有的血跡里,周玄覺得既有陰氣又有陽剛之氣,枝條蘸取了該血液,刺出了一副「香爐」刺青,一副「眼睛」刺青。
三種血液,周玄靠感知力,將其成分了解得更加清楚,
佛氣盎然之血,是高僧之血。
陰氣森森的血跡,是屍體中尚且沒有乾涸的血。
那有陰氣又有陽剛之氣的血,是用陰人與神人的血交融在一起的血。
「枝條做刺青時的走筆,便是刺青專屬走筆線路,刺青的顏料便需要那三種血,
血樹展現的這六幅圖,應該都是各有其妙用的刺青圖案。」
血樹在利用「刺青嬰兒」的成長,教周玄如何去做刺青。
尤其是走筆,
一副刺青,需要扎刺皮膚數千下,但每一下該扎在什麼地方,力度是深還是淺,每一道枝條做示範時的走筆動作,都深深印在周玄的腦海里。
他只用閉眼一想,便能將每個動作都細細回憶出來。
在那六幅圖被枝條刺完之後,滿樹的嬰兒迅速枯萎,身體干,成了一張張滿是皺紋的皮子,血樹的血色也開始暗淡了起來。
刺青圖不可能只有六幅,
至少周玄便通過感知,見過刺青古族的靈蛇刺青,
「或許是我刺青的香火還沒燒夠,血樹只引導了我六幅圖。」
周玄又等了一會兒,血樹再沒有任何動靜,他便掏出了洗冤,提燈新娘也從血樹里走出,走進了周玄的身體裡。
本第一頁的字跡被劃掉,
周玄再次鑽出來石板。
掏出懷表看時間,指針指向了四點五十五分鐘。
「是回到了過去,還是兩個空間的時間流速不一樣?」
周玄傾向於後者,
兩次從「母宮」中出來,時間都過去了一些,第一次一分鐘,第二次四分鐘,時間還是在走動的,只是走得很慢。
「小師弟,這次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黑漆漆的,不過那暗無天日的世界,似乎引導了我的神啟秘境,讓我悟出了一些刺青攢香火的方式。」周玄說道。
從明天開始,他就要正式做刺青了,古族也知道他第二個堂口是刺青惡鬼,
刺青的機緣已經尋到,自然無需隱瞞。
雲子良一聽周玄要走「刺青」堂口,登時便說:「你要做刺青啊,讓你早點說你非藏著,關於刺青,我還能當你小半個老師呢。」
「老雲,你懂刺青?」
「懂一點點。」
雲子良笑著說:「怎麼講呢?我第一次尋龍之時,有個同行的夥伴,便是刺青師,只是那時候「刺青」這個堂口的名聲挺好,遠不像現在的過名聲。」
「你第一次尋龍之時,是什麼時候?」
「有五百年了吧,記不太清了。」
周玄、呂明坤:
「.
周玄吐槽道:「老雲,丫畫裡頭住五百年,不無聊嗎?」
「無聊啊,要不然我見你們就親熱,聊天都不帶累的。」
雲子良很是坦然的說道。
刺青機緣尋到了,又沒有完全尋到。
母宮血樹指引的刺青,估計就是讓周玄練練手,等香火燒多了,它才會指點更多圖案。
所以,周玄沒有封坑口,就讓石板裸露著,他倒不怕有其餘人進到石板下的母宮,他如果不是有提燈新娘,差點就成了血樹的養料。
不怕血樹就儘管進去。
提燈新娘是個極強大的執念,袁不語和周伶衣都認可過的,血樹就算沒有提燈新娘那麼高明,從氣質上來說,也不多讓。
不是香火層次巨高的陰人、神人,奈何不了血樹。
坑口雖然不封,雲子良的畫卻被周玄帶走了。
「老雲,給你搬個家。」
打了一晚上的交道,周玄對老雲有些信任了,畫掛在老畫齋里,萬一進來個賊,不給老雲偷走了!?
聽到要搬家,雲子良差點樂出了聲:「趕緊給我搬嘍,我一個人待著太他娘的無聊了。」
周玄卷了畫,要跟雲子良、呂明坤、小福子出門,才走兩步,他忽然停了下來,說:「這屋子裡的煞氣,好像特別重,我站著都覺得冷。」
「你破了那道符,這屋裡煞氣沒人鎮了,自然極濃郁,這家店,是東市街里的聚陰之穴,煞氣比其餘屋店要濃郁數倍。」
雲子良托著茶壺,喝著茶,說。
「那我要在這屋裡養僵,豈不是事半功倍?」周玄說道。
「噗!」
雲子良當場噴茶,但他是食味,噴出來的不是茶水,而是一團茶煙。
「你剛說啥?」
「養僵!」
「你小子怎麼盡玩這種邪門東西?養僵?哦,對了,你學刺青,你便是陰人————.不對—.—你不是純陰人,你小子是!」
周玄:「
「老雲,你不會又要說你尋龍之時,還有一個大做你的夥伴吧?別給我來那一套!」周玄說道。
「哎呀,尋龍天師走南闖北,知道的秘辛很多的,加上我歲數這麼大,很多隱秘都瞞我不住。」
雲子良心裡有點得意,他覺得自己的「感應」,時隔多年卻依然敏銳,挑中的人竟然是大。
「我看得出來,你拜過堂口,既然拜過,現在才學刺青,那必然是!要走九個堂口的。」
「你往後別給我亂散,見誰就說我是刺青惡鬼—————額—————-刺青師。」"
周玄不太喜歡刺青惡鬼這個名字,太陰間了。
「你要到處亂散,我把你家都燒了。」
周玄拿畫威脅完雲子良,便往自己的店裡走去,
一路上,周玄還問雲子良,說:「那家店養僵到底行不行?!」
「行啊!就怕太行了。」
雲子良說:「那家店的煞氣,我怕養出個能悟天地之道的老僵來。」
「有那麼邪門嗎?」
「你可以養了試試——
「我改天找個屍體,扔進去養養看,實在不行,我把你畫重新掛回去,你幫我盯著場子。」
「跟那種陰東西打交道?那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我祖上是出過國師的。」
雲子良又顯擺他祖上闊過。
四人心情都挺好,走在半路上,卻聽見了隱隱的老人哭聲傳來。
周玄循著哭聲瞧見一家店,店上掛了個招牌一一何記花圈店。
「哭的人是老何。」呂明坤說。
「我知道,就是那個向獠鬼告密,被拐子點名清算的老人。」
周玄嘆了口氣,這世道的亂事太多了,讓拐子這麼囂張—·
「唉,養僵的材料這兩天能自己長腳送上門來。」周玄想到這兒,心情更好了。
回了店,周玄將雲子良的畫,掛在了一樓店鋪的牆上。
「你們能不能對我尊重一點?我,祖上,國師!好歹要有間體面的屋子吧?」
雲子良很不滿意自己的待遇。
「樓上就三間房,我們一人一間,哪有你的屋子,再說了,你一幅畫講究什麼,掛哪兒不是掛!」
周玄又安慰道:「先湊合著吧,等生意做大了,盤了大屋,我給你掛一單間。」
「哼!」
雲子良鬧情緒,鑽畫裡打鼾去了。
「老雲這心態真硬,生氣歸生氣,但不影響瞌睡。"
第二天一早,周玄便開了個「早會」,分配任務。
「我們店,開張在即,時間緊,任務重,我定了個初步計劃,咱們按計劃走。
店裡還差牌匾,差些桌子椅子什麼的,福子,你今天負責採購。"
小福子問道:「少爺,牌匾可以去打,但店叫什麼名字?」
「淨儀鋪需要單獨取名嗎?就和花圈鋪一樣唄,什麼何記、馬記,咱們叫周記淨儀鋪。」
「嗯。」小福子應下來了,便出門辦事去了。
「呂師兄,你跟著我一起,先買條骨針,順帶再去買點人皮回來,我也得練練手。」
「曉得的。」呂明坤起身,等著周玄出門。
「老雲!」周玄又喊。
「啥?還有我的事?」
雲子良正盯著一籠包子「食味」在,突然被喊到,都愣住了。
「我都不是你店裡的人,你還使喚起我來了?」
「你家都在我店裡,還不做點事啊?」
周玄拍著雲子良的肩膀,說:「你回老畫齋,把挖出來的土清一清,店收拾收拾。」
「我潔癖,不干。」
「沒讓你干,你找人干啊,這東市街到處都是趴活的力工。』
周玄掏了十五塊,遞給雲子良。
老雲收了錢,滿嘴嘟嘧:「小周啊,你踏娘的還真是做生意的料,狗在你店裡坐一會兒都得肩兩擔子土!」
「師兄,我們出發!」周玄鎖了門,和呂明坤買貨去了。
周玄將明江府的地圖已經徹底點亮了,大街小巷,哪裡搭車,哪裡有樓鳳,
他一清二楚。
但是,買骨針、人皮,他實在不知道該去哪兒。
組成「無眼」執念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走陰拜神的,自然不知道該去哪裡買「貨」。
但偏偏呂明坤知道,他來明江府「辦過事」,跟地下黑市打過交道。
「不過,賣貨的地方很多,分級別的,我就知道兩個出小貨的地方。」
呂明坤說道。
「先去看看。」周玄說道。
一路上,呂明坤普及,說:「刺青這個堂口,和我們作類似,以工具為兵刃,所以工具的原材料,很重要,畢竟要用很多年,
所以選擇的時候不能馬虎,不能圖省錢。"
「那自然知道。」
周玄太明白「便宜沒好貨」的說法了。
兩人下了黃包車,呂明坤領著路,進了一條小巷子,找到了一家「羅記估衣鋪」。
估衣鋪屬於當鋪的一種,當的是衣服,有些人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或者急著用錢,實在沒辦法,把衣服當了。
都做這種生意了,店鋪自然不會氣派,店裡的窗玻璃缺了一塊,還捨不得補,拿塊塑料油布給釘上,能擋風便好。
「小兄弟,當衣服?」
估衣鋪的老闆,已經在打量著周玄身上的長衫。
「不當衣服,買兩根棒骨,燉兩斤肉。」
呂坤明的話,便是買貨的暗語。
「血筋要吧?」
「都要。」
「原來是買貨的客人,裡頭請。」
老闆手往店裡的過道一揚,呂明坤和周玄便進了過道。
過道很長,周玄已經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走完了過道,兩個夥計打開了地上的一道鐵蓋子,更加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出。
周玄皺了皺鼻尖,轉頭就往店外走,說道:「五師兄,走,這店裡不太平。"
呂明坤一見周玄給他打的眼色,也轉身要走,
剛走兩步,站在過道上的夥計,脖子上便出現了個血口子,然後腦袋掉在了地上,身子躺倒。
隨即,一道極詭魅的笑聲,在屋內響起。
「嘻嘻嘻嘻!」
伴隨著笑聲,周玄瞧見前方,有一道黑色影子,他回過頭,瞧見身後不遠有一道白色影子。
黑白影子都帶著戲服頭盔,戴著斗篷,面色都極慘白,仔細一瞧,竟然是兩個紙人,
其中白紙人的手裡握著一把很長很寬的剪刀,夥計的人頭,就是被剪下來的——.—.
ps:這一更六千六百字哈,今天就不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