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靈蛇刺青
彭龍彭虎,沿著東市街走了三遍,沒有聽到百鬼謠的應答。
兩人便回到旅店。
東市街也不是什麼旅遊景點,外地人也不多,旅店自然不會遍地開花。
整條街,就一家旅店,叫蓬萊旅社,
周玄也住在這家旅店。
彭龍從包裹里取出了一瓶牛血,用血在臉上塗抹出一個銅錢圖案,這是他與銅錢祭司的連接。
「百鬼謠沒有應答!」彭龍老實告。
銅錢祭司則說道,
「或許他不想應答,二十三年,時光太久,能改變很多人的想法,無妨,給他三天時間,三日後,你們兄弟再通知他一次,再不應答,就請冥石老爺。
沒有百鬼謠,我們釘不牢神!
其餘時間,你們護好神,對他圖謀不軌之人,無論是誰,取他的人頭!"
連接被切斷,彭龍臉上的牛血變得渾濁發黑,他去洗淨了臉,便坐於床上。
兩兄弟知道周玄也在這家旅店裡,
有銅錢祭司的人皮廟,刺青古族已經將連接與周玄釘得牢固。
無論周玄講什麼、做什麼、見到什麼,都能被人皮廟接收到,由人皮廟上的那張「周玄人臉」刺青,向銅錢祭司轉達。
彭龍閉目冥想,他背後的靈蛇刺青,順著皮膚遊動,靈蛇的六隻耳朵在輕輕扇動、兩隻眼晴通紅,望穿了旅店房間的門、牆,整座旅店內發出的聲音,也都落入靈蛇的耳朵——
忽然,
彭龍眼睛睜開,對彭虎說:「小虎,有人在盯梢神!」
「誰!」彭虎聽完後立刻起身,穿上了長衫。
「106房間,靈蛇聽見他們在打電話。」彭龍說道。
「幾個人?」彭虎問。
「兩個!」
「我去去就來。」
彭虎戴上禮帽,語氣輕鬆得像出去打瓶醬油,他拉開了門,上了走廊,下了兩層樓梯後,走到106房間門口,右手揚起,一根骨針,從袖內飛出。
骨針懸於空中,
他接著將左袖子掀起,露出了左手手臂上的刺青只青色壁虎。
骨針對著他的眼角處扎了一下,他低著頭,將血滴在了壁虎的背上。
壁虎感覺到了血的氣味,身形大動,從手臂皮膚里鑽了出來,順著他的身體,爬到了地上,再順著門縫,鑽進了屋內。
壁虎成了彭虎在屋內的眼睛。
他看清楚了,屋內兩個人,一個人在小聲打電話,另外一個趴在桌上寫些什麼。
確認了兩人的位置,彭虎右手往前一指,骨針去勢極快,洞穿木門之後,速度不減,精準的擊中打電話那人的後腦,再從他的眉心鑽出,往寫字那人的後腦鑽去··—·
因為骨針速度過快,攻擊又過於流暢,兩人的腦袋仿佛被一道白線穿過,進出兩朵血色的花,連喊痛都沒喊出來,便身體躺倒。
骨針飛回了彭虎的手上,壁虎也從房間裡爬了出來,鑽回了他的手臂里。
沒看,沒檢查,彭虎極自信的將禮帽帽檐壓低了些,回了自己房間。
全程表情松馳。
「喂,孫成?什麼聲音?咚的兩聲響,孫成?孫成?」
余老太拿著電話催促孫成講話,卻不知孫成已經躺在旅社地板上,腦後溢出的血,將灰色地板染紅。
「孫成-———」余老太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將電話掛斷,又撥出去一個電話:「喂,劉爺嗎?我是余老太。」
「哦,余太太,這都幾點了,還沒睡?」
「劉爺,我有件小事情要做,便找了孫成和李洋去,剛才我和孫成在打電話,現在,他們兩個都失去了聯繫,怕是——.—"
「他們兩個在哪裡出的事?」劉青光知道余太太和老爺關係走得近,余老太太的事,自然就是他的事情。
「蓬萊旅社。」
「我現在去一趟。」
劉青光收了線。
一小時後,一輛白色斯賓轎車停在了蓬萊酒店的門口,劉青光正要開門下車,他的右眼卻急速顫動起來。
「不祥之兆。」
劉青光的右眼,有兩顆眼仁,一大一小,像個葫蘆,也叫重瞳。
天生重瞳,能感應巨大的危險在火車站裡,劉青光就是右眼顫抖,才仔細去看周玄,然後瞧見了周玄背上背著的新娘。
現在又顫?
劉青光將墨鏡摘下,朝著重瞳感應最強烈的方向望去,他望見了兩隻通紅的眼睛。
眼晴極小,卻滿是怨毒和強烈的攻擊性,不像人的眼睛。
他繼續凝望,終於,他不但望見了眼睛,還望見了一個蛇頭,
長著六隻耳朵的蛇頭。
「開車,開車!別管往哪裡開,開得越遠越好。』
劉青光迅速將眼晴閉上,同時戴上墨鏡,他確定自己瞧見了不該瞧見的東西殺戮的夜晚揭過,周玄神清氣爽的從睡夢中醒來。
他坐在寫字桌上,攤開了紙筆。
登報的「賣水人」,並沒有引出井燈,但周玄不氣餒,繼續寫稿子,布暗語。
釣魚這種事情,哪有把把上鉤的,耐心很重要。
因為才來明江府,周玄還沒選到合適的報紙去刊登自己的文章,同時也沒找到登自己文章的「腳」,但這都不重要,先將文章寫出來要緊。
他很快寫下了一篇「捕食的狼」,也是篇心靈雞湯,
寫完了,他才洗漱完畢,去了隔壁房間敲門,小福子沒醒。
他昨天實在太累了,一個人把鋪子二樓打掃得乾淨。
「小福子,你起了沒?」
「沒呢,少爺。」
「醒了去店裡吃早飯,我去買。』
周玄敲完小福子的門,又去敲呂明坤的門,沒有回應。
「喲,五師兄起得夠早的。」
周玄回了房間,把自己行李收拾了一陣,先搬到店裡去。
一推開店門,呂明坤盤坐在柜子上,呼吸吐納。
「呂師兄,你也太勤快了,這一大早就練上了?」
「小師弟,你昨天教我那了招,太絕了,這滿屋子的陰氣啊,跟水流似的,
往我的身體裡撞,我這香火燒得『蹭蹭』的。」
「香火燒得再快,也得先吃飯,對了你吃啥?」
「小籠包吧?」
「好。
周玄將行李放到二樓後,去了斜對面的翠姐家。
翠姐的吃攤,一天到頭都在經營。
「翠姐,三碗線粉湯,三籠包子,放點小菜,這是啥?」
「糖餅啊,客人。」
「別叫我客人了,我姓周,叫周均,以後我們都是鄰居了。』
「好,好,周兄弟,糖餅要不要?」
「也來三個。」周玄點完早餐,付了錢,就站原地等著,翠姐好心的輕推了他一把,說:「周兄弟,現在人多,要等很久,你先去店裡坐著,我一會兒給你送過去。」
「那也行。」
周玄回了店,關了門,跟呂明坤說:「呂師兄,你今天怕是不能閒著,我們倆得出趟門,找找那杜醫生。」
「行啊,呆會我給你化個妝,拐子的人前段時間要清算你,那杜醫生怕是認識你。」
在平水府的時候,兩人沒做什麼準備就去找杜凱麗,那是因為平水府的拐子都撤了,不用太擔心。
但明江府拐子人多勢眾,情勢不太一樣。
「你會化妝嗎?」
「五師兄是幹什麼的?給屍體化妝多少年了?」呂明坤信心滿滿。
兩人正聊著,忽然門被敲響了,呂明坤和周玄立馬止住話頭。
「誰啊?」周玄問。
門外人沒回應,門直接被推開,木華兩隻手分別提著個小食籃進屋,將周玄買的早點一一擺在桌上後,便轉身出門,全程沒有一丁點表情。
木華剛出門,一個走得極快的路人,便和他撞上了。
「木頭,你娘的,走路看著點!」路人認識木華,一耳光甩過去,打了木華一個跟跪。
老實講,這事不能全怪木華不看路,但他似乎沒有怨言,依舊沒什麼表情,
等站穩了,甚至都沒看打他的路人一眼,往早餐店裡走。
「這木華怪呆愣的。」周玄嚼著餅,說。
「這裡感覺有點問題。」呂明坤指著太陽穴,評價道。
木華剛走,小福子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手裡還拿了五份不一樣的報紙,遞給周玄。
「福子,你還專門去買了報紙?」
「出旅店遇到一個報童,我就買了幾份。」小福子清閒不住,又要上樓收拾。
「先別收拾了,早點待會就涼了。」
周玄勸了小福子後,邊吃線粉湯,邊拿報紙看。
五份報紙,有井燈的刊稿,但沒有集會信息,
他瞧著瞧著,腦海里忽然蹦出一個想法,線粉湯都忘記吃了。
「從平水府坐火車來明江府,要十個鐘頭,各類早報刊印的時間,要到黎明時分才能完工,那井燈是如何做到,讓同一篇文章,在平水府、明江府的早報上同時刊登的?」
周玄想到此處,得出兩個答案。
第一,井燈早就寫好了稿子,然後約好了自己的「腳」,要在某天登稿,稿子不是當天發的,自然有時間去做各種準備。
第二,並燈並不是一個人!
「血井會的會員說過,在血井會最興旺的時候,集會能跨越三個府,
一個府一個人,那井燈會不會是三個人?」
周玄覺得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畢竟一個人照顧三個府的報紙,哪怕是提前約定登稿時間,工作量過於繁雜。
若是有三個人,
工作量能大大縮小。
「三個人———三個人————.」周玄夾起粉絲,正要往嘴裡送,才遞到嘴邊,忽然動作滯住。
「未來、現在、過去————-也剛好是三個人。」
周玄將碗一推,露出會心的笑容。
「怪不得井燈不給我回應,沒戳到她的痛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