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或許勉強
在足球飛進球門的時候，馮啟元已經停下了回追的腳步，這個時候也沒有回追的必要了。
到目前為止他算是成功防住了王哥吧？
但他的球隊卻還是丟球了！
所以他作為一個中後衛，究竟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呢？
我剛才是不是應該果斷扔下王哥，去和戴維一起防守維蒂尼？
相信有自己加入之後，維蒂尼應該就沒那麼容易晃開戴維了……
但如果自己上去協防後，維蒂尼不過人，而是把球傳給王哥呢？
馮啟元陷入了兩難選擇中，似乎怎麼選都不對。
其實沒有人上來責怪他，可他還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他總覺得這個丟球和自己有很大的關係。
他就這樣雙手叉腰地站在門前，整個人像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助理教練詹盧卡·齊格尼問主教練卡羅·拉曼納，「還要繼續讓馮跟著王跑嗎？」
他很委婉地提醒拉曼納，剛才這個丟球，就是因為馮啟元被王烈拖住，無法去支援戴維·約翰斯頓……
拉曼納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
一直持續到泰恩球員們都陸續返回自己的半場，準備繼續比賽了，他才走到場邊，大聲喊道：「馮！！馮！！」
※※※
有些沮喪的馮啟元聽見了主教練的大聲咆哮，扭頭看過去，就見拉曼納對他大喊大叫，同時不斷用手勢比劃著名：
「繼續盯著王！繼續！」
馮啟元聽的不是很清楚，就用手指著自己，又指向王烈所在的方向確認：「我還是跟著王哥嗎？」
拉曼納點頭的同時對他豎大拇指：「沒錯，繼續跟著！就這樣，馮！就這樣！你乾的很好！」
馮啟元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提醒完球員，拉曼納轉身回到助理教練的身邊，對他說：「我想王正是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讓我們放鬆對他的防守，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了，那就正中他下懷。所以不能改變我們的戰術。雖然我們落後了一個球，但只要我們能夠繼續盯死王，就還有扳回來的希望！」
說完他繼續盯著球場，盯著正在和隊友們一起跑回自己半場的王烈。
※※※
馮啟元並沒有像他的主教練那麼堅定。
雖然得到了主教練的最新指示，可是他心裡還是會忍不住犯嘀咕：
這真的可以？我真的可以只管王哥，其他都不管？
只要王哥不進球，球隊哪怕輸了比賽都和我沒關係嗎？
馮啟元總有一種不現實的感覺，仿佛這不是一個應該真實出現的要求，倒更像是某個擺爛不負責的球員用來自我安慰的拙劣藉口。
還不等他在腦子裡理清這個邏輯和思路，主裁判已經吹響哨音，比賽繼續！
他只能先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強迫自己投入到接下來的比賽中。
※※※
王烈在接球之前，回頭向身後觀察，不出意料，他又看見了馮啟元。
看樣子威頓希爾的主教練今天是和自己卯上了。
哪怕維蒂尼進了球，也沒讓他改變主意……
不過王烈並不為此感到頭痛。
該怎麼踢就怎麼踢。
如果小馮真有本事防得他整場比賽都得不了分，那他絕對會在賽後主動找小馮交換球衣。
足球已經滾到了王烈的腳下，這次他沒有立刻把足球傳出去，而是將球踩在自己腳下，感受著來自身後馮啟元的撞擊。
然後他敏銳地察覺到，小馮和自己對抗的力量似乎減弱了……
不過不等他再做什麼擺脫馮啟元，威頓希爾的後腰易卜拉欣·勒曼格爾已經沖了上來，和馮啟元一起包夾防守他。
拉曼納讓馮啟元跟著王烈，並不代表這場比賽就只有馮啟元防守王烈，而是在不同的區域，有不同的人和馮啟元配合夾防王烈。
現在王烈在大禁區前沿，除了馮啟元之外，就是威頓希爾的防守型中場勒曼格爾來參與防守。
面對兩人包夾，王烈選擇把足球傳給範金克爾——因為勒曼格爾被自己吸引了過來，泰恩的進攻中場範金克爾所面臨的防守壓力小多了。
傳完球後他再轉身往禁區里插去。
勒曼格爾轉身去撲範金克爾，馮啟元則跟著王烈跑回禁區里。
範金克爾把球分到邊路，最後由插上的右後衛巴納巴斯起腳傳中。
王烈在門前躍起，沖向足球落點。
馮啟元的起跳則晚了半拍，他本來是擋在王烈身前的，現在等他跳起來，卻被王烈從後面壓在了身下！
還好另外一名中後衛雅羅斯拉夫·普蘭卡從側面趕過來，起跳和王烈爭頂。
在王烈即將頂到足球的時候，肩膀撞到了王烈的身體，導致他頭球時把足球頂高了……
「王烈頭球！唉！高了！差一點！」
駱錦遺憾地大叫道。
王烈看見足球被自己頂高，也顯得非常懊惱。
但他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馮啟元。
他能感覺到在自己這次頭球進攻中，馮啟元的反應比之前要慢，起跳時稍顯猶豫，結果就是被自己壓在了下面，如果這球沒有普蘭卡的協防，自己搞不好真能頭球破門！
王烈轉身向為他傳球的巴納巴斯點了個贊，同時大聲喊：「下次有機會還這麼傳，雅各布！」
馮啟元的防線已經出現了鬆動，那就繼續往這一點打，直到徹底轟開他這段城牆！
王烈可不會因為馮啟元是他國家隊的隊友，就腳下留情，反而會更狠。
畢竟他還要依靠他們去實現自己的目標和野心，不對他們狠點怎麼行呢？
王烈在對巴納巴斯這麼喊的時候，馮啟元就在身邊，他毫不避諱，馮啟元也肯定聽得懂他英語的意思。
他不在乎這會不會暴露自己的意圖，也不在乎馮啟元聽了之後會不會早做準備。
他甚至希望馮啟元能夠做好準備呢……
不玩那些彎彎繞繞的，就硬碰硬，看誰先扛不住！
※※※
「在取得領先之後，泰恩的攻勢很猛。這段時間威頓希爾的後防壓力非常大！」
桑尼·迪恩在右邊拿球，作勢要下底傳中，卻用右腳把足球扣向左側，然後變向內切，橫向盤帶。
在他盤帶的過程中，王烈也在禁區里從中路跑向右肋。
於是迪恩把足球反向傳給他。
馮啟元再次被王烈卡在了身後，眼看自己落後了半個身位，看見足球傳過來，他決定冒險嘗試直接鏟球破壞！
但是他卻沒鏟到球！
「馮……鏟球！鏟空了！」
倒也不是完全沒鏟到，只是腳尖稍稍蹭到了一下足球，並沒有改變足球的滾動軌跡。
王烈回頭確認足球的位置之後，稍作變向，重新追上足球，然後直接轉身射門！
嘭！
足球被他抽向球門近角！
門將大衛·本納特在封堵住近角的情況下還是做出撲救動作，但他也沒能碰到足球……
因為足球打在了邊網上！
掀起的球網，讓不少人都以為這球進了。
看台上響起歡呼和尖叫。
還好很快大家就看見王烈並沒有去慶祝進球，而是雙手抬起抱住了頭，這才確認球沒進……
「王烈——邊網！哎呀！可惜！可惜啊！」
馮啟元發現自己沒鏟到足球的時候，心臟就幾乎停跳了。
尤其是當他扭著身子看見球網在晃動……是真的以為球進了。
在發現球其實沒進之後，他這才心有餘悸地從地上爬起來，心臟還在不斷狂跳，似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一樣。
他不禁想起了第十五輪的那次交鋒。
當時的王哥可絕對沒有給他這麼大的壓力。
就像那次他長途回追斷球一樣，非常輕鬆寫意。
如今他們兩個人的角色似乎顛倒了過來，王哥看起來遊刃有餘，自己則狼狽不堪……
操！
究竟誰才是三十八歲啊！
※※※
「小馮有些危險啊……」
會議室里，蔡伯康喃喃道。
何振勇點頭道：「馮啟元速度快，但力量稍弱，所以王烈乾脆就壓到禁區里，迫使馮啟元和他拼身體拼對抗……泰恩其他人也很聰明，馬上就配合王烈針對起了馮啟元。」
「小馮丟球之後也有些走神……」蔡伯康補充道。
「嗯。」蔡伯康問：「這場比賽小馮不會被王烈打崩吧？」
何振勇搖頭：「那不至於，撐到中場休息就好了，到時候拉曼納一定會做出調整。我覺得下半場他不會再這麼踢了，已經落後一球，這麼踢沒啥意義。威頓希爾還是應該想辦法進球，他們總不能真的覺得在主場輸一個球就能接受了吧？」
※※※
桑尼·迪恩在右邊路接到從後場傳來的球。
現在是泰恩的進攻機會。
這次球隊沒有通過中場組織，而是由中後衛卡蒂奇直接斜長傳打到邊路。
迪恩幾乎是在邊線上把足球接住的。
就在他接球的同時，威頓希爾的左後衛迪倫·摩爾上來卡在內線，沒有貿然出腳——他怕被迪恩趁勢給過了。
迪恩面對摩爾的防守，把足球傳給上來接應他的右後衛巴納巴斯，自己則沿著邊線往前沖。
巴納巴斯接球後直接把足球挑傳到他奔跑的前方。
兩個人做了個過頂撞牆配合。
迪倫·摩爾在迪恩往前沖的時候，就立刻跟上，壓根兒沒去管拿球的巴納巴斯。
因為自有其他隊友去負責，他的任務就是跟著迪恩，不讓他在邊路獲得機會。
迪恩一邊跑向足球，一邊把摩爾擋在自己身後。
但是在他即將追上足球的時候，他掄起右腿，作勢要直接傳中，騙得摩爾衝到前面，伸腳去擋。他卻用右腳腳底把足球往身後一踩，再急停轉身！
摩爾在這次防守中已經把自己全部身體重心都甩了出去，他就算想第一時間爬起來，也幾乎不可能。
但還好，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迪恩雖然成功甩開威頓希爾的左後衛摩爾，卻沒有徹底擺脫威頓希爾的防守。
他們的左中後衛普蘭卡迅速趕來，阻止迪恩向禁區里突破。
迪恩把足球踩回來後，轉身重新控制住足球。
這個時候摩爾也已經從地上起身，再撲回來。
迪恩掄起左腳，搶在他和普蘭卡兩個人合流之前，把球傳了出去。
「迪恩傳中！」
足球飛的並不高，而且因為迪恩是左腳傳中，所以足球飛出了一道內旋弧線，直奔球門前點。
馮啟元這次打起精神和王烈同時跑向前點。
王烈起跳，他也跳。
王烈向左邊甩頭，他則向右邊甩頭。
嘭！
他沒有頂到足球！
足球被王烈頂向球門近角！
威頓希爾門將大衛·本納特已經移動到近角來封堵射門角度，看著足球飛過來，他條件反射地張開雙臂阻擋。
足球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彈回來，落到小禁區里！
「還有！」
在門前的泰恩中場範金克爾伸腳捅向足球，試圖把足球補進球門。
本納特人已經坐在地上了，看見足球朝著自己滾過來，他只能奮力用腳去擋……他成功了！
足球被他擋了一下偏轉著滾向前點！
「範金克爾……啊呀！」
「本納特兩連撲！」
就在威頓希爾球門後面的主隊球迷們隨著泰恩這兩次射門，發出有節奏的驚呼。
他們的門將做出了非常精彩的撲救，但他們卻根本來不及發出歡呼。
因為危機還沒解除！
足球被本納特擋出來之後，恰好落在王烈和馮啟元所在的方向。
馮啟元剛剛和王烈完成頭球爭頂，轉身還在找足球呢……就看見旁邊的王烈一個箭步跨出去，然後掄起右腿抽向不知怎麼就滾到他那邊的足球！
「王烈——！」
「王！」
馮啟元來不及再做出防守，眼睜睜看著足球被王烈抽向球門的近上角！
已經做出極限兩連撲的本納特，此時此刻只能坐在地上，徒勞的舉起手臂……
他什麼也撲不到！
足球從他的雙手上面飛進了球門！
「球進啦！球進啦！！王烈進球！泰恩2:0威頓希爾！拉曼納針對王烈的戰術沒有起到作用！」
「連續三次攻門！泰恩終於轟開了威頓希爾的球門！」
威頓希爾球迷們的驚呼聲就像是被按下了消音鍵一樣，在足球飛進球門的瞬間減小了許多。
然後又迅速恢復，製造出更大的動靜。
這裡面既有他們的驚呼，也有泰恩球迷們的歡呼。
進球的王烈看見足球飛進球門後，就轉身跑向給他傳球的桑尼·迪恩，然後與他抱在一起，共同慶祝進球。
更多的泰恩球員們跑向他們倆，與他們一起慶祝。
看著那些狂奔去慶祝的泰恩球員，馮啟元俯下身子，用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才踢了半場比賽都不到，按理來說他不應該這麼累。
但實際上他就是這麼累，似乎不用手撐住膝蓋的話，都想要躺倒在地了。
果然，最後還是沒有防住……
呵呵，我怎麼可能防得住王哥？
上次是因為什麼，大家都知道，我心裡更應該清楚才對。
結果就是聽了老婆歪解「無知者無畏」，竟然有了不切實際的妄想和野心。
媽的，丟人現眼啊！
被頭兒安排專門盯防王哥，結果被王哥牽制住，造成球隊第一個丟球……
然後現在又沒有能夠防住王哥，造成了第二個丟球。
這個球如果自己能夠搶在王哥前面頭球解圍出去，就沒有後面那麼多事情了！
馮啟元越想越沮喪，覺得自己上半場踢得就像是坨屎。
頭兒給安排的戰術老實說他踢起來也彆扭，之前是憑藉著勇氣強撐。
現在勇氣都快消耗光了，他甚至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去找頭兒，讓他別給自己安排這樣的戰術，就讓他做一個正常的中後衛吧……
※※※
在包廂中看見丈夫手撐膝蓋，俯下身子的樣子，方怡萱有些心痛。
她當初讓自己的丈夫做個「無畏」的「無知者」，去和王烈較量。
現在看來，丈夫說得對，自己什麼都不懂，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痛！
說些冠冕堂皇的好聽話，只需要上嘴唇碰下嘴唇。
可是她的丈夫卻要在比賽中真實地付出汗水，承受壓力……
她原來只是想要鼓勵自己的丈夫，不要還沒比賽就被王哥的名頭嚇倒。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其實是把丈夫往火坑裡推……
※※※
馮啟元終於把自己的手從膝蓋上撤開了，他站起身來，準備走出禁區，恢復開球時的站位。
與此同時，泰恩的慶祝也已經接近尾聲。
上來擁抱王烈的泰恩球員們紛紛轉身走回自己的半場。
王烈則拖在最後面。
他先是向看台上的泰恩球迷們揮舞拳頭，感謝他們的歡呼和加油。
這引得二層看台上那些隨隊遠征的泰恩球迷們十分興奮。
他們的歡呼聲甚至壓過了人數更占優的威頓希爾球迷。
隨後王烈轉身往回走。
與此同時，馮啟元正好把目光投向那些泰恩球員們，同時也注意到了拖在最後面的王哥。
不知道怎麼著，他的眼神就像是被王哥黏住了一樣，鬼使神差的沒有移開。
就這麼一直盯著慢慢走回半場的王哥。
或許是心有靈犀，王烈突然扭頭看了過來。
馮啟元沒料到王哥會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這讓馮啟元有些尷尬。
但就在他試圖移開視線的時候，卻看見遠處的王哥突然抬起手，然後……指向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