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澤山家的聖誕晚宴
下午五點，天色黃昏。
隨著東京逐漸落入夜幕的寒風吹來，街道上的人不減反增，哪怕是新宿這種不能算作是商業中心地段的區域也出現了不少外地旅客的模樣，馬路上的盛況自是不必多說，塞車能從這裡一路塞回大阪去了都快。
至少以綾野唯的看法來說，是這樣的。
「有沒有搞錯」
將頭髮梳成單尾麻花辮掛在身前，綾野唯手持著一杯熱咖啡有些無語地盯著馬路對面的情況，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可以想像待會綠燈之後自己得迎著多少人艱難的走到對面。
就該不出門。
綾野唯有些懊悔了起來，但是懊悔也沒有用，今天她不僅是要去學校交作業，還得跟教授解釋一下請假的事情，畢竟過完聖誕自己就得回大阪了，為了避免對方找不到自己，她姑且還是要去跟那位嚴厲的教授提前匯報一聲。
一來二去的，大好的聖誕節就這樣被自己浪費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究竟在做什麼.
綾野唯嘆了口氣，有些鬱悶。
「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呆在家裡.」
她仿佛是在發牢騷一般的自言自語：「而且老哥早上的時候還問我在哪簡直是大損失。」
痛心疾首，再次錯過了跟澤山春野獨處的機會。
目前的形勢對她來說有些緊迫，真奈似乎跟春野已經重歸於好，但這傢伙還沒有拉自己一把，注意到其他女孩子跟春野的關係日益親近，綾野唯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恨不得現在趕緊將春野給辦了，哪怕是下藥都行。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澤山春野，很清楚在之前攤牌後，對方就一直有意在迴避自己，要不是因為兩人世交的關係，還有過節之後要回大阪的緣故，澤山春野恐怕也會跟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
不能再給對方思考怎麼處理這段關係的時間了，自己必須快刀斬亂麻才行，再這樣下去自己別說是做小的了，聽個聲音的位置都沒了（聽牆角的位置要被真奈搶了）。
到底要怎麼做.
綾野唯深吸了口氣，注意到紅綠燈變換後，她有些沉默的跟著一旁的行人朝前方走去。
當兩撥人會合交互而過的時候，沒來由的心煩意亂席捲了少女的內心，她下意識地攥緊了口袋中給春野準備的禮物，表情愈發不耐了起來。
煩人
綾野唯強撐著走過馬路後，連忙加快自己的腳步，直到一旁的行人逐漸減少後，她的臉色才恢復了點正常。
一邊思索著心事，一邊慢吞吞的逛回了公寓，直到上升的電梯緩慢運轉到了對應的樓層後，綾野唯才稍微回過神來，出電梯後就是不假思索的右轉，最裡面的就是澤山春野的家。
「叮咚——叮咚——」
綾野唯想也沒想，上前按動了門鈴。
大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面的人就將門給打開了。
是個讓綾野唯感到心情複雜的女孩子幫忙開的門，宮澤真紀.說喜歡又喜歡不了，說討厭也討厭不上，有的時候她更好奇這傢伙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是自己的話肯定不會讓春野跟其他女孩子有任何接觸的機會。
「咦，外面不冷嗎？」
宮澤真紀有些驚奇地打量著外面的綾野唯，好奇道：「看你穿的好薄欸。」
「裡面有加絨的毛衣。」
綾野唯擺出了營業式的笑容，笑眯眯道：「聖誕快樂，真紀姐。」
宮澤真紀雖然很年輕，但還是比綾野唯大一歲，這也是讓她有些莫名不爽的原因，雖然更年輕的那個人好像更占優勢，但只年輕一歲的話有什麼用還不如想想辦法怎麼從姿勢經驗上戰勝對手好了。
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正式初體驗過，在這方面簡直就是輸的一塌糊塗，可惡啊.
「唯？」
澤山春野正好將家用小煤氣爐端了出來，聽到綾野唯的聲音後，他也過來了。
「正好準備的差不多了，進來洗手準備吃飯吧。」他淡笑道。
「欸欸？」
綾野唯有些目瞪口呆地望著澤山春野。
什麼情況，老哥怎麼戴眼鏡了不，有種莫名的可愛感是怎麼回事，都不想叫他老哥的，想讓他叫自己姐姐欸。
「怎麼了？」
澤山春野有些奇怪對方的態度，但他很快又反應了過來，摸了摸自己的眼鏡後無奈道：「這是直葉送給我的聖誕禮物，不是近視眼鏡，就是單純防藍光的。」
「喔——」
綾野唯還是有些震驚，她眨了眨眼後給出自己的高度評價。
「以後也一直戴著吧，拜託拜託。」
「以後只會在工作的時候戴。」
澤山春野眼角微微抽搐。
他大概明白自己戴眼鏡的樣子在幾人的心目中是什麼的地位了，這就是嶄新出廠的皮膚誘惑嗎，之前的看膩了現在要換口味了是吧？
「嘻嘻.」
綾野唯並沒有介意澤山春野說的話，反而是將自己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老哥給我準備聖誕禮物了嗎？小的時候還會每年準備的，自從你來東京之後都沒再給我送過聖誕禮物了。」
「準備了。」
聽到她說的話後，澤山春野有些無奈。
不管是從兩人哪方面的關係來看，過節要送的禮物肯定都必不可少，至於綾野唯所說的「小時候」，那只是對方軟磨硬泡一定要自己送才不得不送的禮物而已。
甚至來東京後他也有送對方禮物，只是以郵寄的方式，在綾野唯看來大概只有當面送的禮物才能算是禮物吧，這傢伙真是的
「正好你過來了，那現在給你吧。」
見綾野唯這麼在意禮物的事情，澤山春野想了想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拿出了給對方準備的禮物。
一個鑲鑽跟鍍金了的吊墜，說實話澤山春野覺得這個禮物有點扯淡，因此他後面又額外補充了其他東西進去，考慮到綾野唯的學業是繪畫方面，他跑去銀座的伊東屋買了一整套的油畫水彩工具，畫紙畫筆炭筆染料全都買回來了。
媽的，貴的一筆。
澤山春野付錢的時候看著清單上的價格都愣了一下，加起來都夠再買兩個吊墜了，怪不得別人都說美術是有錢人才能學的專業，光是這些消耗用的普通器材都貴的讓人瞠目結舌，一般人哪裡學得起啊。
好在自己靠著寫小說賺了一大筆錢，再加上是送給親近的人，貴點倒也不是特別心疼。
「咦，這些全都是嗎？」
注意到澤山春野從房間裡抱出的一大袋美術用具，綾野唯頓時眼前一亮。
「來年就要正式入學了吧，到時候再給你送一套。」澤山春野笑眯眯道。
「謝謝老哥。」
綾野唯笑嘻嘻的接過袋子，這裡面的東西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就連一旁的宮澤真紀都好奇的湊過來看了幾眼。
江崎直葉正好端著已經裝盤的三文魚出來，見到眾人還在外面磨蹭，她輕笑一聲道：「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差不多該開飯了。」
今天的晚餐格外豐盛，並不是說菜類豐盛，而是澤山春野特意去買了高几個檔次的牛肉。
有些上品級的牛肉在普通超市里是買不到的，他能想到的途徑就是從高檔餐廳內提前預定，自己再打車過去拿，當然，這樣一來也會省下不少功夫，比如可以提前讓人準備好半成品的模樣，裝盒帶回家裡後再打開即可。
隨著澤山春野跟江崎直葉將所有的菜式全部搬到餐桌上，琳琅滿目的生肉食材以及還沾有水滴的新鮮蔬菜將所有的空間沾滿，澤山春野甚至還不得不多拿一把椅子用來放甜品跟飲料，在又搗鼓半天后，聖誕節的晚餐總算是能夠開始了。
宮澤真紀坐下來後，眼睛就一直緊緊盯在牛肉上不舍挪開，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卻又被她硬生生克制住。
還不能吃。
雖然今天是聖誕，還不到過年的時候，但她覺得這種情況應該得讓一家之主發表些象徵性意義的話，簡單來說就是說點討彩的吉祥話。
雖然這個國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這類風俗，但作為最早住進澤山家裡的她，其實也有著自己的一些小想法。
如果當初沒有被澤山春野收留的話，如今的結局很可能就是另一幅模樣了。
「春野，你要不要說點什麼？」
江崎直葉將準備好的氣泡酒飲料放在桌面上，望向坐在最前面的澤山春野，溫和道：「住進來這麼久，感覺也麻煩你不少呢。」
「說這些幹什麼.」
澤山春野撓了撓臉。
他也注意到了真紀跟綾野唯都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來不說點什麼還真有些過不去，但讓他說的話反而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略微沉吟過後，澤山春野才悠悠道：「我才是，麻煩了你們很多的那個。」
「在遇到真紀之前，我對身旁的人都不是特別上心，大概只有一心想要過好自己生活的想法吧，可是接觸久之後才發現這種做法會讓自己忽視掉很多東西，不管是人際關係上又或者是一些可以當作值得回味的事情.」
澤山春野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不在場的另一位女孩子一樣。
因為「不上心」的特點，讓他當初沒有注意到宮澤真奈跟峰詩織的事情，甚至讓家裡人，讓自己的母親澤山亞子也頗有意見。
本以為會就這樣一直維持到最後，直到那個雨夜，自己站在便利店裡得知了真紀離家出走的事情後，似乎後面的生活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一樣。
他目光閃爍，輕聲道：「我慢慢的意識到，一味盯著自己往前的路反而會讓那些對自己關心，懷有好意的人受傷。」
「所以我也開始發生了一些改變，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但至少現在坐在這裡的自己不會感到後悔。」
「直葉也是，雖然你一直說給我添了麻煩，但你也放棄了很多東西吧？所以我覺得只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就行了。」
澤山春野的目光逐漸從宮澤真紀移到了江崎直葉。
對於這位身材高挑，出身名門望族的大小姐，他到現在都有些感慨。
雖然活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的確會比別人壓抑許多，但江崎家能給她的東西也是自己很難給的出來的，就算未來成為了文豪，也沒辦法跟正兒八經傳承百年的豪門世家相提並論。
更何況對方還是不求名分的跟在自己身邊，就連自己跟其他女孩子的事情上，江崎直葉也幫了很多的忙，種種的一切都讓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了起來。
好在，現在的江崎直葉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也讓他內心鬆了口氣。
「綾野唯嘛.」
澤山春野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表妹身上，他很罕見的用全名來稱呼對方，然而話到嘴邊的時候，他卻有些猶豫了起來。
「謝謝.」澤山春野回想起過去的經歷，在沉默片刻後才補充道，「你對我來說也一樣重要。」
話音剛落，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古怪了起來，澤山春野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把氣氛弄的這麼僵硬，大家都一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表情。
早知道還不如直接「我要開動了」，簡直難繃，怪不得島國大部分人吃飯前都是喊這句話完事了，說別的真的尷尬啊。
「大家都是彼此互相珍重的人呢」
好在江崎直葉一如既往的賢惠，她主動端起桌上混雜了少量酒液的氣泡飲料，微微一笑道：「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所以來乾杯吧。」
「乾杯~」
宮澤真紀眼前一亮，知道能擺脫有些莫名尷尬又沉重的氣氛，連忙拿起桌上的飲料跟其他人碰杯。
她的想法很純粹，她覺得澤山春野說的其實挺好的，只是自己好像有點不適合在這種煽情場景下發話，自己還是適合在床上的時候做出重大發言的類型！
沒錯，今晚繼續麋鹿2.0！
必須狠狠將昨晚丟的面子給找回來，而且還得讓澤山春野一直戴著那個眼鏡跟自己還有直葉大DO特DO才對。
真紀大勝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