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對決
「呼——」
偏僻無人之地。
陳三石深吸一口氣後,調整呼吸狀態,火行呼吸施展開來,將絲絲縷縷的靈氣通過鼻腔納入體內,融入到四肢百骸當中後,再經過樁功和招式的帶動下在經脈內周天運轉,直到徹底煉化,反哺肉身,在他的顱頂之上,天靈之外,驀然誕生一抹玄衣。
上部第二神。
發神!
名玄父華,字道衡,長二寸一分,玄衣!
【功法:龍經(未入門)】
【進度:25/100】
「轟——」
又破開一道關隘。
陳三石重重放下長槍。
三部八景神二十四真。
每一真都代表著人體的一個部位。
每個部位得到洗鍊之後,都會帶來提升。
就比如腦神覺元子洞開之後,對於悟性、戰鬥時的反應能力都有所提升,發神玄父華,也對感知能力有莫大的幫助。
上部八景神全部洞開之後,就能夠把真氣凝練為真力!
收起龍膽亮銀槍,陳三石喚來千尋,一起回到軍營之中。
明日一早,就要全軍出擊,在城外和西齊國的三十餘萬大軍,正面對峙。
今天夜裡。
王竣說還會有兩名武修趕到。
敵軍也不例外。
修仙界的宗門都在想方設法的招攬人手,然後再通過傳送陣或者封印縫隙把人送出來,幫助各個國家的軍隊爭奪靈脈所在之地。
說到底這場戰爭,是修士們挑起來的。
回到軍營。
「督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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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琮一直在大門前等候:「又來了兩個仙師,說是什麼蛻凡圓滿,好像跟武聖戰力相當,他們都在大帳里等著你安排職務。」
「嗯。」
陳三石掀開門帘,看到竟是兩個熟人。
一個滄桑瘦弱的老頭兒,和一名豐腴艷麗的婦人。
魏玄和宋桂芝。
倒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大澤坊市本來就和升雲宗有合作。
坊市僱傭到的武者,自然也有很大可能送到大盛朝來幫忙。
「嘶~」
魏玄顯然也認出白袍,他和道侶對視一眼,都沒有聲張。
「陳三石。」
王竣介紹道:「此二人名魏玄、宋桂芝,都是來自修仙界的煉體修士,按照你們東勝神洲的說法,是武聖境界,他們會留下來一起助陣。」
陳三石與之簡單認識,而後就步入正題:「魏玄、宋桂芝,明日出城之後,你二人就壓陣左軍,等候軍令行事。」
「好。」
兩人應下。
「其餘諸軍,仍舊按照之前的安排行事。出城,列陣!」
「末將聽令!」
「末將聽令!」
「……」
「轟隆——」
卯時。
天空方才亮起魚肚白,雲端府城門洞開,十二萬大軍在漫天飄揚的軍旗之下,在震天動地的戰鼓聲中,湧入到一望無際的荒野之內。
蒼穹之上。
時不時能夠看到有修士御劍飛過,然後就有另一波修士飛上天空驅逐。
這是在偵查。
另外加上……
刺殺!
「陳三石,你當心一些。」
王竣提醒道:「你不過蛻凡圓滿,對方很可能有又趕來鍊氣後期的修士,要是暴露位置,很可能直接把你斬首。」
大戰之初。
韓湘最喜歡的就是直接斬首。
畢竟將軍一死,修士壓根不知道該怎麼指揮軍隊,自然而然地就會崩潰。
故此。
中軍大帳,通俗來講就是指揮所的位置,是保密的。
不光督標軍如此。
西齊軍也是如此。
韓湘也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是兵仙,不是劍仙。
若是落單的情況下,遭到修士的圍殺,同樣會隕落。
交代完畢之後,王竣便飛上天空警戒。
「陳小兄弟!」
魏玄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才湊近攀談:「你原來是此世之人,還是個領兵打仗的將軍?」
「嗯。」
陳三石看了眼他的道侶,說道:「看樣子,魏兄的道侶已然無恙了。」
「是啊,這還要多虧陳兄弟的修辟魚,若是再晚上一天,只怕是就無力回天了!」
魏玄和道侶,一起抱拳行禮。
陳三石還禮道:「二位何必言謝,我們本來就是公平交易,互不相欠。」
「此言差矣!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只怕是早就死在陸伯欽的刀下!」
提起此人,魏玄說話都咬著牙,最後又化作一聲嘆息,十分擔憂地說道:「陳兄弟可知道,你那日殺的執事堂修士當中,有李家人?」
「李家人?」
陳三石自然記得:「你是說,主管坊市的李家人?」
「沒錯。」
魏玄聲音嘶啞地說道:「整個大澤坊市靈脈,都是屬於李家的生意,他們背靠上宗,族內還有築基老祖,尋常修士得罪李家,基本是死路一條。如今,大澤坊市里里外外,都張貼著你的懸賞告示,要把你拿回去問話。」
「即便他們知道。」
陳三石問道:「那日,明明是執法修士先起貪念,想要幫著陸伯欽一起殺人奪寶?」
「這些情況,老夫都代替兄弟稟明過。」
魏玄無奈地說道:「但李家人認為,你無論如何也應該先束手就擒,去執法堂稟明情況以後,讓李家出面處理,而不是你私自殺人。這個通緝令,只怕是沒有辦法撤銷了。」
「沒事兒。」
宋桂芝開口道:「咱們既然在此地遇到陳兄弟,那就告訴他,以後不要再去大澤坊市便是。」
「痴女子,哪有那麼容易?」
魏玄搖頭道:「後續肯定還會有別的修士,為了懸賞來到東勝神洲,到時候,他們肯定是會找陳兄弟的麻煩的,而且陳兄弟的名聲這麼浩大,隨便就能找到人。」
「李家有多少兵馬?」
陳三石頓了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多少修士。」
「李家老祖是築基中期,同族修士也有將近百人,再加上外聘的散修,兩百名修士怎麼也是有的。陳兄弟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魏玄神色一凜:「難不成,你還想領著凡俗的兵馬,打到修仙界去?」
「隨便問問,多謝二位提醒。」
陳三石正色道:「我等還是先處理好眼前的戰局吧,開戰之後,右軍還要仰仗二位壓陣才行!」
「放心!」
魏玄捋著鬍鬚說道:「老夫雖然年紀大了,但也不比尋常武聖差,而且還有一點,是其餘人比不上我的,老夫以前在東嶽國,也曾經領兵抗擊異族人入侵。
「想當年,我夫婦二人混跡江湖,不到三十歲就天下無敵。
「而後感悟,俠之大者該為國為民。
「於是,就在漢陽城中,鎮守二十餘年,直到異族退卻,我等才正式踏入修仙界。」
說到這裡,他自嘲地苦笑起來,「誰曾想,一入修仙界,猶如猶如蜉蝣見青天啊……不聊這些,總之我這條老命,此番就交給陳兄弟了。」
「在下定然不負所托。」
陳三石喚來白鵠馬,揚長而去。
……
西齊大軍。
中軍大帳。
「仙師,他們果然出來了!」
鍾無心鄭重地說道:「督標軍和洪澤營傾巢而出,就在五十里外排列軍陣,看樣子準備和我們正面對戰,仙師好計策。」
「嗯。」
韓湘在棋盤上不起眼的角落當中,放下一顆白子,幽幽道:「那就,開始吧。」
……
「咚咚咚——」
荒野之上。
戰鼓震天,旌旗飄蕩。
兩路大軍,擺開陣型。
所有兵馬經過整合之後,劃分為中軍、左軍、右軍三個部分,從空中看,雙方軍隊都是兩個巨大的長方形。
在最終對決之前。
雙方各自派出部分先鋒兵馬,在平原地帶互相試探。
大盛朝督標軍當中,有一股由一名鍊氣中期修士率領的兵馬,忽然間分兵改道而行,從平原側翼衝出,殺了西齊軍一個措手不及,取得一場大勝。
「捷報!」
「督師,捷報!」
大盛中軍大帳。
說是中軍,但其實位置並不在正中央,而是在中軍以南,偏向右軍的位置,並且搭建的營帳也很小,只有「參將」的規格,而不是「主帥」的大帳。
通過這種方式,來掩飾主帥真正的位置。
自從「仙師」出現以後,大大小小的將軍們,就必須通過這種方式來確保自的安全,除去心腹之外,絕大部分大將都不知道中軍大帳的真正位置。
不起眼的營帳內。
陳三石雙手負後而立,注視著面前的輿圖。
「督師!捷報!」
滕樂挎著佩劍急匆匆進入到帳內,欣喜若狂地說道:「左軍先鋒,大破西齊先鋒,斬首兩千餘人,活捉玄象大將一名,通脈參將一名,重傷西齊仙師一名,活捉的官員當中,還有西齊的皇室和勛貴!」
「左軍先鋒。」
陳三石回憶道:「先鋒將軍是董凌波,壓陣的修士是散修,叫馬臻。」
「對!」
滕樂肯定道:「就是馬仙師!首戰得勝,前方的將士們士氣大漲!如今,董凌波將軍和馬仙師,正領著立功的弟兄們前來大帳領賞。」
陳三石轉身,看著他片刻後,開口道:「已經來了?」
「對、對啊。」
滕樂被看得有些發毛,怔了下後才抱拳道:「兩軍對陣,立『首功』者當重賞,以此激勵將士,鼓舞士氣,不是大盛的慣例嗎?」
「嗯,沒問題。」
陳三石沒有多說:「讓他們進來吧。」
「參見督師!」
玄象大將董凌波臉上尚且沾著血跡。
旁邊,是鍊氣中期的修士馬臻,看起來已然是年過七旬垂垂老矣,但是面色紅潤,中氣十足,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董凌波,幹得不錯。」
陳三石沉聲道:「賞金萬兩,銀十萬兩,玄象寶藥五枚,本帥稍後就會上表朝廷,加授你為昭毅將軍。」
三軍統帥,戰事節制一切,包括除爵位以外的一切封賞,朝廷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拒絕,畢竟賞罰有度,才能做到軍紀森嚴。
「謝督師!」
董凌波亢奮道:「卑職懇求繼續為先鋒,為大盛朝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馬臻。」
王竣開口道:「我記得你是散修,你的功勞我暫且記下,等到諸多事宜結束之後,自會上報升雲宗,該有的獎賞,一樣都少不了。」
「好。」
馬臻同樣抱拳:「馬某就多謝道友了。」
「都退下吧,你二人為我大軍立下首功,但萬萬不可因此而驕躁,務必整備軍務,聽命行事。」
封賞完畢,陳三石將兩人屏退,接著他就再次開口道:「王竣,你去盯住馬臻,有什麼異常隨時回來跟我匯報。」
「嗯?」
王竣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懷疑這場小勝有蹊蹺?」
「疑神疑鬼!」
曲元象冷哼一聲:「那馬臻雖然不是我升雲宗的人,但接取懸賞是簽過血契的,他能有什麼問題?!」
「夠了!」
王竣制止對方,而後說道:「馬臻有沒有問題,我一看便知。」
當夜子時。
就看到王竣神色凝重地歸來。
「怎麼樣?」
曲元象迫切想要證明自己的正確:「發現什麼了?」
「馬臻夜間趁著四下無人,拿出傳音符和神秘人聯絡,說的什麼沒聽清楚,但基本可以斷定……」
王竣加重語氣:「是在給西齊報信。」
「不可能!」
曲元象重重放下酒葫蘆:「馬臻瘋了不成?他的血契還在宗門手裡!」
「他有個孫子。」
王竣努力搜尋著記憶:「資質說好不算好,說差也不算差,我升雲宗本來答應靈脈收復之後,收他孫子當外門弟子。
「現在看來,八成是韓湘承諾了更好的條件。
「馬臻叛變,是準備用自己命,給孫子換一個更好的前途。」
「老不死的!」
曲元象破口大罵:「我這就去宰了他!」
「曲元象。」
陳三石下令道:「從現在起,你去右軍跟魏玄等人一起壓陣,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再靠近中軍大帳。」
「什麼意思?」
曲元象橫鼻子豎眼地說道:「仙師爺爺我,幫你去殺叛徒還不行?你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真以為少了你,這仗就沒法打了?!」
「夠了!」
王竣失去耐心:「曲師兄,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隨你們的便吧!」
曲元象拂袖而去:「爺爺還不稀得在中軍待著呢,沒了我的保護,你們就等著西齊的人過來刺殺吧。」
聽到這番話。
童曉初恍然大悟,連忙說道:「陳督師,我明白了!就跟之前的碎石川一樣,這場小勝,也是韓湘安排好的,目的就是利用馬臻摸清楚中軍大帳的位置!幸好督師大人謹慎,否則的話,我們恐怕就要真要被蒙在鼓裡了!」
「是啊。」
滕樂一想到隊伍當中有一名仙師是對方的釘子,就覺得不寒而慄,他咽了口唾沫:「督師,既然我們發現端倪,要不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馬臻處理掉?」
「大帳的位置也要變動。」王竣說道:「否則的話,我們就會處於被動。」
「不。」
陳三石出言打斷:「馬臻不要動,或者說,在正式開戰前不要動,中軍大帳的位置也不變,一切維持現狀,明日一早,擂鼓進軍。」
「這……」
童曉初和其餘人面面相覷,心中不理解,但也沒辦法違抗統帥的命令。
「好吧。」
他神色嚴肅地說道:「那就請督師,做陣前最後的部署吧,天亮之後,我們很有可能就要進行最後的決戰了。」
「夏琮。」
陳三石招手:「匯總一下情況。」
「卑職遵命。」
夏琮對於敵我雙方的部署,倒背如流:「西齊軍前往攻打鳳州的軍隊已經全部撤回到前線,三十五大軍盡數在五十里外列陣,跟我們一樣,分為左、中、右三軍,每軍人數大概在十萬左右,但後續隨時有可能變動。」
十七萬!
對陣三十五萬!
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大戰。
這一次。
沒有迂迴可言,只能打正面!
一旦崩潰。
就是……
全軍覆沒!
而且從紙面上來看,西齊的實力要遠遠強於大盛,幾乎是兩倍,而且在兵仙韓湘的帶領下,也絕非是烏合之眾,秩序森嚴軍紀嚴明且士氣高漲,先前的兩場小敗其實也無傷大雅。
如果形容的話……
那邊的軍隊都是虎。
但體型不同。
一頭正值鼎盛時期,體魄強健的百獸之王。
而督標軍則是剛剛成年的瘦弱大蟲。
硬碰硬的話,任憑誰都能看得出來輸贏。
明日就是真正的大戰。
一時間,中軍大帳內包括王竣在內的所有人,情緒都有些低落。
此戰若敗。
不光是邙山靈脈會丟。
大盛朝至少要丟掉五州之地!
自此以後,再也無力維持西部地區。
「不然降了吧。」
忽地。
白袍打破沉寂。
「降?」
童曉初擺著一副苦瓜臉:「陳督師,這個時候,您就別開這種玩笑了,我們就算是死在這裡,也不可能降啊。」
「是啊。」
滕樂附和道:「我們大家,都還指望著您來力挽狂瀾呢。」
「這麼說,你們不準備降?既然不降……」
陳三石平靜地掃視著眾人,在得到默認之後聲音驟然拔高,從低沉鐘聲化作晴天霹靂,砸在每個人的腦海當中:
「何故未戰先言敗!
「你們這些人,要麼是身經百戰,要麼是將門之後,怎麼被那只會撥弄棋子的韓湘小兒,用一些雕蟲小技,就嚇成這副模樣?!
「什麼狗屁兵仙。
「告訴你們!
「我打的就是兵仙!
「不論是誰,要是再散發頹氣,動搖我軍心,本帥必定親手砍了他的腦袋,在開戰前祭旗!」
霹靂之言。
令眾人幡然驚醒。
「大帥!」
童曉初猛地抱拳,高聲道:「下令吧!」
「童曉初,聽令!」
陳三石開始點兵布陣。
「我命你率領四萬督標軍兵馬,和滕樂一起坐鎮左軍,列『十八冥丁滾雷陣』,但見中軍開戰,就佯攻對方的右軍,不得戀戰!」
「末將領命!」
「汪直、楚仕雄聽令,我命你二人率領督辦軍九萬兵馬以及一萬洪澤營兵馬,和魏玄、宋桂芝,曲元象等人坐鎮右軍,列『千面搜殺混沌陣』,但見中軍開戰,拼盡一切衝垮敵方左軍,如若成功,不要停留也不要回頭,一路衝殺至碎石川後,斷其後路跟糧道!」
「我等聽令!」
「王竣聽令!我命你和我一起,率領三萬督標軍和五千洪澤營坐鎮中軍,列『九霄天兵降魔陣』,對峙開始之後只管擂鼓造勢,等到對方殺來之後,殊死一戰!」
「我知道了。」
王竣應道。
「等等!」
也就在部署完畢之後,童曉初看著輿圖,突然間感覺到不對勁,他開口說道:「陳督師,末將有些沒明白。
「按照督師的部署,基本上把我軍所有的主力,全都集中在右軍。
「可……
「中軍大帳的位置已經暴露。
「明日開戰之後,韓湘必定會集中西齊大量主力,直奔中軍而來。
「在這種情況下,督師大人沒有足夠的兵馬傍身,豈不是就危險了嗎?」
「對啊。」
汪直一拍腦門:「你這樣安排,無異於把一塊血肉,擺放在飢餓數日的惡狼面前,是不是太冒險了?」
「你們說得對,我就是要讓他們的主力,全部來攻打我中軍!而我們的主力,去攻打他們的左軍!」
陳三石俯瞰著沙盤:「釣魚需要魚餌,吸引野獸需要血肉,只有把他們的主力,集中於一點,其他方面才會相對減弱。
「我!
「親自來當餌料,來當血食!
「開戰之後。
「你們不要管中軍結果如何,只管衝殺對方,一旦衝垮他們左軍,繞到碎石川之後,西齊三十萬大軍,就再也沒有退路,形同瓮中之鱉!」
三軍統帥。
親自為餌!
這一場部署。
有些像是田忌賽馬。
只不過。
陳三石用自己的性命作掩護,打造出來了一匹假的「上等馬」,等到對方的主力殺過來以後,才發現真正的上等馬,就找到他們的中等馬去了。
當諸將弄清楚用意之後,只覺得茅塞頓開,同時慷慨激昂,戰意奔涌!
三軍統帥。
在用自己的性命給他們爭取獲勝的機會。
他們,還有什麼理由不抱著必死之心去決勝負?!
「爾等務必牢記我的安排,等到天亮之後,開戰之前,再火速各就各位,不要過早暴露行蹤。」
陳三石揮揮手:「都下去吧。」
「是!」
各個將軍領命而去。
王竣也御劍飛向夜幕,做著最後的巡視
大帳之內。
只剩下陳三石和汪直兩個人。
「師弟。」
汪直看著在沙盤前久久沒有挪動的白袍,察覺到狀態不對勁,上前問道:「透個底,這一仗,我們有幾成勝算?」
「不敗。」
陳三石只說出兩個字。
「不敗。」
汪直眯起眼睛:「保證不敗,也就是說,不一定能贏?」
即便他這位師弟,先將計就計,然後再不惜以自身為誘餌,也未必能贏?
可以說。
自從陳三石參軍以來。
汪直沒有落下過任何一次戰役,但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能跟師弟打得如此焦灼,如此難分勝負。
當然。
十七萬對三十五萬。
在一場正面對決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從某種情況下來說,就已經是一種「大勝」。
要是換成別人來指揮。
比如童曉初繼續掛帥,基本上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
西齊軍營。
「仙師,陳三石的位置已經確定了。」
鍾無心匯報導:「明日開戰之後,可以直衝他的中軍大帳!」
十幾萬軍隊。
橫向排列開來,蔓延達幾十里,如果不是有內應,還真找不到中軍的位置。
「這麼順利?」
韓湘一如既往地坐在棋盤前:「白袍沒有起疑?」
「沒有。」
鍾無心篤定地說道:「馬臻的命都握在升雲宗的手裡,他們怎麼可能想到,這老頭兒連命都不要了。唯一需要擔心的……應該就是詭異的軍陣。」
「十八冥丁滾雷陣、九霄天兵降魔陣……」
韓湘說著,手中多出一本冊子。
鍾無心雙手接過,拿起來翻看過後,驚訝道:「仙師,竟然把這些陣法都弄到手了?」
「這有何難?」
韓湘平靜地說道:「這些陣法早在兩年前,盛國的老皇帝就公開了,隨便找一個守城大將就能要到,問題在於這陣法到目前為止,只有陳三石用出來才會有真正的異象,換成其他人用,雖然也算頂級陣法,但也不至於有扭轉戰局的作用。
「據我觀察。
「這陣法異象,也不是白袍想用就用的,要麼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要麼需要特殊玄力的加持。」
「那……」
鍾無心擔憂道:「明日決戰,他能不能用出來?」
「我又不通占卜之術,如何能預知未來?」
韓湘收回本打算落下的棋子,幽幽道:「那就先看看,他如何落子吧。」
……
次日。
卯時。
「嗚——」
「轟隆隆——」
號角連天徹地,戰鼓震動好似地龍翻身。
在天將明未明之際。
西齊大軍,率先發動攻擊!
三十五萬大軍,維持著陣型,好似鋪天蓋地的潮水一般,湧向大盛督標軍,後者人數雖少,卻也毫不畏懼,同樣是在戰旗的指揮下,迎著滔天洪水而去。
他們分為三路軍陣。
右路大軍裹挾著沙塵風暴,攜帶著無窮無盡的殺機。
中路大軍在朝陽初升之際,形同天兵天將。
左路騎兵奔走之前,隱隱約約有雷震響起,聲勢浩大。
雙方兵力累計多達五十餘萬。
任何一人沒入其中,都會如同一粒塵埃掉進汪洋大海,何其渺小,何其微不足道,頃刻之間就會被徹底吞沒。
萬丈高空之上。
韓湘俯瞰著戰局。
在他的身邊,是另一名鍊氣後期的修士,名司空宸。
「司空師弟。」
韓湘看著大盛的中軍方位,不疾不徐地說道:「曲元象在左軍,我待會兒自會設法攔住王竣,你且和鍾無心、宮郁一起,再多加兩名鍊氣中期的師弟,二十萬大軍,直接插入敵方中軍,找到白袍所在。白袍不過是蛻凡境界,如果戰陣沒有牽動天象的話,理應不是你的對手,直接將其斬殺,我們就算是站穩邙山祖脈,可以回去復命了。」
「好!」
司空宸腳下踩著樹葉般的飛行法器,化作一道殘影就融入到大軍之中,直奔著大盛中軍飛去。
……
大盛中軍!
九霄天兵降魔陣看似聲勢浩大,但其實只有區區三萬多兵馬,洪澤營的精銳更是只有五千,其餘都是督標軍的人手。
而且,也沒有玄氣的加持。
陰山之戰結束後。
玄珠之內,白色玄氣的恢復速度愈發增加。
但天書陣法對於玄氣的需求量,會根據陣法規模來決定,目前的玄氣還是無法維持三萬人的陣法,而且此戰的關鍵節點不在中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就沒有必要浪費了。
壓箱底的東西,就要等到關鍵時刻使用。
「大人……」
「他們殺過來了!」
「朝著咱們中軍大帳的位置殺過來了!」
「……」
幾名督標軍的參將,慌慌張張地過來稟告。
只見西齊中軍,密密麻麻,看不清楚有多少人,在兩軍交陣之後,準確無誤地朝著中軍指揮處所在的地方殺將過來。
「那裡就是盛人的中軍大帳!」
「白袍!」
「我已經看到白袍了!」
西齊先鋒中,武聖袁錫成眼光毒辣,他用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指著諸多營帳中的其中一座:「殺了白袍,封侯拜將,世襲罔替!」
世襲罔替!
在所有的爵位當中,這四個字的份量,才是最重的!
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甚至可能比「異姓王」還要珍貴。
因為「世襲罔替」四個字,意味著子子孫孫都可以保持地位,如果有完整的規劃,甚至可以打造出一個千年的世家!
在如此重大的誘惑下,西齊將士們頓時像是見到血肉的餓狼一樣,爆發出原始的嗜血渴望,不顧一切地殺入陣中。
大盛中軍有多空虛。
只有督標軍的自己人知道。
他們只有三萬人!
而西齊中軍。
有二十萬!
三萬,對二十萬!
更別提對方仙師的數量也更多!
前沿的第一道陣型,很快就被沖開,西齊軍勢不可擋地殺入到陣中,直奔著第二陣而來,緊接著又早有預謀的分散開來,不管其他大盛將士,就直朝著中軍大帳而來。
數十萬大軍的對戰,戰線是拉的很長的。
當有一方非要集中兵力,去攻擊某個「點」的時候,基本上是很難阻擋的。
「督師!」
「他、他們好像知道你在什麼地方!」
「如何是好?!」
「不如我們先退吧!」
「是啊,我們先保護督師撤退吧!」
「先撤退到後方,讓左軍過來支援。」
「或者,我們直接回到雲端府!」
督標軍將士們,都有些慌亂。
終於。
在萬眾矚目之下。
那一襲白袍緩緩走出。
他眼看著洪水奔涌而來,非但沒有半分退卻,反而是主動迎了上去。
一匹白馬,恰時出現。
陳三石翻身上馬,騎著千尋來到陣前。
他手中寒芒閃爍,鎮岳出鞘指天而去,伴隨著白馬嘶鳴,洪亮的聲音響徹雲霄:
「不要慌亂!
「我自為先鋒,為兄弟們鑿陣!
「等會,即便我跌下馬來,也不要哀悼,更不要停止衝鋒,握緊你們手中的刀刃,抓好你們的韁繩,緊緊跟隨軍旗,直到前方再也沒有敵軍!
「九霄天兵降魔陣,衝鋒——」
敵我雙方,皆為黑色狂潮。
在這黑潮當中,唯有一道白影,絕塵而去,直撲海嘯。
從高空俯瞰。
在數十萬大軍組成的狂潮對比下,白袍白馬是何等渺小,正如魏玄所言一般,形同蚍蜉撼大海,直到銀光一閃,龍膽亮銀槍橫空出世。
於是。
蚍蜉。
鑿開了大海。
「轟——」
真氣激盪。
四象神獸狂舞。
白馬所過之處,黑潮自動退卻,漫天只有橫屍,血海揮灑大地。
統帥!
鑿陣!
「殺——」
洪澤營緊隨其後。
督標軍的將士們,哪裡見到過這般場景。
氣勢。
是會傳染的。
這一刻。
他們似乎終於明白。
那名傳說中的白袍和人數並不多的洪澤營,為什麼能夠屢次三番,在戰場上創造出奇蹟,而今日,他們也很有可能,是奇蹟中的一員。
浩大威勢感染之下。
督標軍弟兄們的血性也遭到激發,他們揮舞著刀劍長矛,保持著陣法陣型,迎上遠遠比他們要更加巨大的浪潮。
……
左軍先鋒。
修士馬臻,眼看著大戰開啟,就準備正式倒戈攪亂大盛朝左軍的陣型,他正要結印施法,只覺得後背發涼,回頭看去。
王竣不知何時已然來到身後,飛劍一閃。
馬臻人頭落地。
「馬臻叛亂,已被我誅殺!」
王竣厲聲道:「爾等繼續按照原本部署行軍!」
「王仙師放心。」
童曉初拍著胸脯說道:「此地交給我便是!」
「出了問題,拿你是問!」
王竣說著,就要回中軍助陣。
忽然,有一隻通體燃燒著烈焰的火鳥從蒼穹之上俯衝而來,形同一支燃燒的箭矢。
「嗯?」
王竣早有防備,祭出飛劍。
金光閃爍之下,將火鳥劈成兩半。
定睛看去,不過是一張破損的黃色符紙。
「道友,請留步!」
韓湘現身在數十丈之外,一手負後,另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何必急著去打打殺殺,不如和韓某人一起觀棋?」
「少廢話!」
王竣冷喝道:「受死——」
他操控著飛劍,施展渾身解數。
只要殺死韓湘,西齊大軍就會崩潰。
到時候,邙山祖脈就能拿到!
築基丹,自然也就到手!
王竣鍊氣圓滿,足足已有五年之久,但始終沒能爭取到築基丹的名額,這次,大概率就是他唯一的機會,自然要全力以赴。
然而。
兵仙韓湘根本不跟他打,憑藉著自己是符師,不斷給自己加持各種增益,即便是鬥法,也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招式,誰也奈何不了誰。
「糟了!」
「此人不跟我拼命,單純是想把我耗在此地!」
「想要利用其他鍊氣後期的戰鬥力,殺死那個陳三石!」
反應過來之後。
王竣轉身想走。
但韓湘又死死地跟在後面糾纏,令他不得不停下來防禦,可謂是寸步難行。
「打又不打,走又不走!」
王竣慍怒道:「姓韓的,這樣有意思?」
「你我道友,何必生死相搏。」
韓湘遙指地面上廝殺的軍隊:「不如靜下心來,和韓某一起觀棋,棋局結束之後,不論輸贏,我都會放你離去。」
「棋局。」
王竣低頭,看著瘋了一樣只想殺死陳三石的西齊軍,回憶著昨夜白袍的部署,心中倒也不再那麼焦急,他冷冷道:「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兩個誰能贏。」
……
真龍從天而降。
西齊先鋒武聖袁錫成,當場連人帶馬化作肉泥。
「轟——」
頭頂上方。
一道金光砸來。
陳三石的真氣滾滾翻湧,加持在長槍上之後,悍然轟出,將其擊個粉碎,而後騰空而起,眨眼之間就來到半空中偷襲的修士面前。
那名修士駭然大驚。
他明明前一刻還看到白袍在百步之外,結果緊接著就看到那一桿長槍,已經來到面前,以至於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雙手飛快結印,在身前召喚出一道道水幕,組成護身屏障。
有兩名想要偷襲的洪澤營將士,朝著修士身後發射弩箭,弩箭撞擊在上面,頃刻就直接折斷,明明是水組成的屏障,卻像是銅牆鐵壁一般。
直到……
龍膽亮銀槍觸碰到屏障。
水盾,就真的成了「水」。
「嘩啦!」
水花崩裂四濺。
長槍如出海蛟龍,直接貫穿修士的腦袋,真力絞殺震盪之下,頭顱整個爆開,紅白之物混合水幕變成大雨落下。
「嘶——」
千尋嘶鳴,於半空中接住白袍,再落地時,長槍化作玄武從天而降,把數十名西齊將士鎮壓成肉泥,而後【無雙】全開,戰意層層迭加,屍體堆積如山,不知斬卻多少敵寇。
「陳三石,受死!」
直到司空宸趕來,他雙手掐訣,抬手一揮。
「轟隆隆!」
大地當中,竟然有一塊岩石拔地而起,化作巍峨山嶽,攜帶著深厚法力,朝著白袍白馬砸去。
長槍擊碎山嶽,砂石漫天飛濺。
但也總算是阻擋住白袍前進的勢頭,令其不得不勒馬而停。
「陳三石,你區區蛻凡境界,不是我的對手,更別說,我還有大軍相助。」
司空宸嘴上說著話,手裡結印施法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不如束手就擒,說不定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你,說錯了。」
陳三石平穩著呼吸,重新調動積蓄體內的真氣。
「你一個人來的話,對付你確實可能有點麻煩。」
「但你有大軍相助。」
「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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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