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底牌
武俠世界中一眼就能看出是強者的人設是什麼？
當這個問題浮現在腦中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答案，但出現在馮雪面前的三人，至少證明，青雲，至少是河朔，人們認知中強者所應有的形態——
心有牽掛，歷經滄桑的孤高劍客。
遊戲人間，不修邊幅的流浪乞丐。
以及這已經行至身前，歪嘴冷笑，年輕氣盛的天命主角！
獨白自行出鞘，猶如傳說中飛劍一般撞開青年的劍鋒，墨染劃出一道弧線，直取那青年項上人頭。
不過既然是望江最頂級的戰鬥力，青年自然不會如此輕易退場，一條軟鞭從他袖中射出，竟是捲住了墨染的劍鋒，強行將這一劍的力道帶偏。
馮雪見狀，左手握拳，指如鳳眼，將那磅礴的氣勢攥在掌心，一拳轟出，似有黑色的雷霆在空中乍現。
這一拳是如此的勢大力沉，似是要連空氣也一併碾碎，但就是這一刻，一隻包裹著青光的寬厚手掌忽然插入兩人之間，馮雪只覺得這一拳驟然沒了力道，而那青年卻也被這扒拉開來，同時響起的，是有些漫不經心的話語——
「年輕人，不要好勇鬥狠啦，我跟你講，這望江印是很麻煩的東西，不能離開望江的，你都有飛鹿印了，就把它留下來咯！非要打死打活的……」
那語言完全違背了聲音的傳播規律，直接浮現在了馮雪的腦海之中，雖然他並不知道望江印究竟有什麼用途，但他這人吃軟不吃硬，你要是好好談談，拿出誠意，那他說不定就給了，但既然兵戎相見，別說一眼好東西，他喵的就是個破爛，也別想拿走！
原本被抵住的左拳猛然一震，掌心握住的霸氣驟然炸開，強橫的威懾力將爛命仔震開，右手鬆開墨染，化作一記虎鯨大逼斗，直奔麵皮兒來！
這虎鯨大逼斗看似粗鄙，卻隱隱夾雜著波濤之聲，仿佛有一黑白海獸的虛影，伴著那一掌甩動尾巴。
爛命仔心中凜然，曲肘推腕護在腦側，但卻仍舊打著旋飛了出去。
馮雪感受著掌中的觸感，卻是皺起眉頭，雖然看起來威力甚是巨大，但這一擊，顯然沒有打實！
消力！
是完成度極高的消力！
來不及復盤爛命仔一瞬間完成的細微操作，馮雪手指一引，獨白猛然豎起，伴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一記從身後死角襲來的突刺被他輕鬆擋下。
結合了上帝視角和超凡直覺的通透世界根本不存在可以被偷襲的空檔，在這一擊被格擋的同時，墨染已經貼在了青年的脖頸。
啪！
毫無徵兆的，青年忽然下盤一軟，像是一腳踩空一般，整個人沒來由的一個平地摔，卻是恰好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劍，只有幾縷髮絲留在了空中。
「主角的強運嗎？」
馮雪心中暗道，腳下發力，震腳開聲，大地直接裂開一道溝壑，將正欲起身的青年發力之處打散，獨白下壓，就要將這青年釘死在地上。
「duang！」
一柄長劍抵住獨白劍尖，明明是一個極為費力的槓桿，但此時卻是穩如山嶽。
「終於打算動手了嗎？」馮雪看著終於進入戰局的蘇長風，身上燃燒起淡淡光焰，綿綿細雨化做蒸汽，似有一頭巨熊在他身後咆哮。
「事已至此，那便戰吧！」
蘇長風語氣清冷，劍鋒卻是銳利無匹，伴隨著話語出口，那驟然銳利的氣勢直接劃破了馮雪的氣勢重壓。
有過一次經驗的馮雪知道這招不能硬接，腳尖輕點，整個人倒飛而出，手中獨白卻是再度化作飛劍射向那正欲起身的青年。
呼！
裂帛之聲自身側而來，之前被馮雪一逼斗抽飛的爛命仔已經悄無聲息的綴在了馮雪身側，橫擺一掌看似平平無奇，卻仿佛攜帶著萬鈞巨力，好似一座高山就此壓下。
「滴答，滴答，滴答……」
秒針跳躍的聲音再度響起，轉瞬即逝的時間被迅速拉長，倒飛中的馮雪屏息凝神，似有一滴金露落入水面。
一道完美的黃金弧線映入眼中，半空中的馮雪扭動身體，每一個關節的扭動，都在推動著他的拳頭揮出那完美的迴旋。
「砰！」
山川崩潰，鏡海翻騰，兩股武道意像轟然破碎，一絲警兆卻是自心底生出。
只是此時馮雪剛剛脫離時停狀態，全身的關節更是有不同程度的錯位，饒是拼接迅速歸正，卻也難以避免的產生了一瞬間的僵直。
於是，自那煙霧之中，細密的劍氣驟然炸開，馮雪體表的星輝被頃刻削去，一條軟鞭順勢抖出，精準的纏住了馮雪的腳踝，巨力拖拽，馮雪便猛地被摜在地上，右臂有著明顯扭曲的爛命仔左拳握緊，已然如流星般落下。
「嗡！」
大地震盪，無盡的煙塵似是要遮蔽那天空，又被那金色的雨滴擊落。
打出十二成功力一拳的爛命仔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明明應該是命中了血肉之軀，但在此刻，卻似有碎裂之聲自拳面綻開。
武人的經驗讓他沒有繼續追擊，而是飛速撤退，也正是他跳開的同時，雨聲，似乎消失了。
不只是雨聲，連帶著一切的嘈雜，都陷入了寂靜，只餘下一個突兀的音符拉開的冷漠念白——
「坐忘化凡……」
身披黃衣的軀殼似蟲蛹般裂開。
「夢蝶尋因……」
泛著水波的星光如同飄帶般自那裂口中噴灑，猶如巨獸正於暴雨中張開它的羽翼。
「一枕黃粱待日昕。」
比起之前那如神如聖的黃衣身影，顯得分外平凡的青年自裂開的衣甲中站起身來，一雙眸子中，仿佛映照著無盡的星空。
他伸手虛握，墨染便於他的掌中浮現。
絢爛的星輝似雙翼展開，烏雲也在此刻徹底消散。
似有音符在跳躍，似有旋律在編織。
他轉動手腕，將墨染豎起，揮灑之間，一道墨痕將天地染黑。
剎那間，猶如山河翻覆，頃刻間，似是滄海桑田。
已經於短暫的交鋒中化作廢墟的無面城徹底消失，一座全新的城市不知何時已然聳立。
旋律變得悠揚，歌聲變得歡快，淡淡的馨香蔓延開來。
「卍解·深空星海歡宴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