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相信後人的智慧】
狠人大帝四世而終，第五世的紅塵仙路，出了大問題，不再統御人世宇宙，而是遁入荒古禁區，涅槃蛻變。
她的道統一共有四脈，第一脈是曾經的追隨者，神將所組建的吞天聖地，當年狠人消逝，其吞天魔罐便留給了他們。
狠人大帝清醒的時候，殺過大成聖靈，斬過禁區至尊，自然天下懾服，萬靈俱寂，沒有一人敢挑戰，整個大宇宙都匍匐在她的腳下，稱得上古來的獨尊。
可當她踏走到仙路蛻變最關鍵的節點，稍有不慎，己身都要炸開的風險，根本無暇他顧，庇護後人。
於是狠人大帝得罪的禁區，紛紛出手，上蒼禁區降下詛咒，神墟禁區報復，不死山破壞其道場，這些都是與聖靈有莫大淵源的生命禁區。
只因狠人當年，一劍削去天斷山脈，讓聖靈皇族祖地成為廢墟。
吞天聖地覆滅之後，一些後人困守北域幾處道場間，直至最後的沒落，泯然眾人矣，徹底消失。
還有一些人極其特殊，他們是狠人大帝同村的人，曾經有恩惠於狠人大帝和她哥哥，比起追隨者更加親密，存有狠人大帝的法旨，帝令。
這是狠人第二脈，在吞天聖地沒落後，逃了出來，尋到了狠人第三脈，南嶺天帝的守墓人。
兩者一拍即合，你有正統，我有聖地，合力鑄就了龍紋黑金鼎。
林仙自稱狠人道主，乃是第四脈的正統，不止因為他有半口吞天魔罐，學會部分吞天魔功，更是因為天璇聖地有一個小囡囡。
有什麼是比狠人道果，還有正統的象徵。
只是輕聲一句呼喚，龍紋黑金鼎瞬間叛變，或者說，撥亂反正，回歸正主。
狠人第二脈僅存的兩位聖人神色大變，很快意識到了什麼，高呼我們也可以愛仙盟，我們也可以忠心耿耿。
然而，搖光老聖人無比冷酷，請求林仙斬草除根，投降的人有一個就夠了，態度比起其他幾家的聖人還要堅決。
「皈依者……」葉凡牽著小囡囡的手若有所思，搖光聖地作為後來加入者，要比幾個元老成員，更加狂熱，才能體現自己的忠心。
此外更是為了正統性，搖光聖地忍受不正統的影響，不知道多少萬年，如今看見希望的曙光，自然迫切渴望解決。
失去了龍紋黑金鼎，即便是聖人無法抵抗極道神威，很快星空之外的大戰結束，兩個聖人被打成了道灰。
他們身上的材料，也被收集了過來，匯總到了衛易老人手中，這是一筆不菲的財富，可以作為天璇聖地的啟動資金。
掂量一塊極大的大羅銀精，衛易老人點了點頭，眼眸中浮現一絲緬懷之色，喃喃道：「昔日攻伐荒古禁區，無數聖兵殘缺，其中有一件大羅銀精鑄就的星靈壺，可接引周天星力。」
「如今重鑄聖器，可為天璇底蘊，且適合你修行。」
「老爺子今日怎麼有心思練器。」林仙有幾分詫異，無論是老瘋子，還是衛易對於兵器，都不怎麼看重。
一來是堅信己身無敵，拳頭可以粉碎一切，二來是擔心門下弟子，依賴兵器，失去了進取之心。
哪怕是老瘋子的聖冠，也只是天璇聖主傳承的象徵。
「今時不同往日，天璇的攤子越來越大了。」
衛易老人環視了一眼四周，看著瑤池，姜家，姬家，最後目光落在搖光聖人身上，緩緩說道：「仙盟由虛化實，一些門派怕是要徹底融合進來，我怕是你兜不住。」
「前輩說笑了。」搖光聖人身體一顫，沒有帝兵護體，他這一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僅僅是目光注視，身體就像是要炸開一樣。
當世怎麼可能有這麼可怕的人，這可是道艱時代，在這個環境中斬道成王的人，都是絕代天驕。
其他三位聖人也感受莫大壓力，只有神王姜太虛從容不迫，天璇聖地有這位當世聖人在，勢必執掌仙盟牛耳。
「暗處的道友看了多時了。」衛易老人點了點頭，突然目光落向一處虛空，神色凝重道：「不現身嘛？」
「什麼還有人！」諸聖猛然一驚，連忙調來帝兵護衛己身，生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何方高人，還請現身一見！」
神王姜太虛大喝一聲，心神頓時凌然，以他的境界都沒有發現，這者究竟有多麼恐怖。
「老了，當真是老了……連一個大聖都能發現我的蹤跡。」虛空之中響起咳嗽聲，一個頭髮稀疏，瘦骨嶙峋，病怏怏的老人，緩緩走來。
病老人步履蹣跚，可諸聖卻膽寒，沒有半點輕視，什麼叫做連一個大聖？！
眼前的人究竟是誰，難不成是一位當世准帝不成？
在道艱時代修煉成聖，有成帝的資質，若是在這種環境中，修成准帝，是什麼樣天賦！
諸聖帶著帝兵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懈怠，理論上大聖帶著帝兵，可以殺准帝，但有很大概率被反殺，兩者五五開。
主要看帝兵的復甦程度，大聖的作用只是一個充電寶，為帝兵續能。
帝之一字，不是說說而已，是真能壓塌萬古。
哪怕是准帝，在無帝時代，也能威壓大宇宙，已經邁上了至尊路，不容挑釁。
現場唯有林仙從容不迫，因為知曉病老人的身份，他望著衛易大聖，不禁好奇道：「師叔是什麼時候突破的？」
「你帶來那些經文，我參悟了許多，有了一點心得。」衛易大聖平靜說道：「前幾天青帝道痕開始逐漸散去，不再壓制，我趁機踏了進去。」
諸聖震動，果然衛易已經是大聖了，不然，不可能有這種威壓。
「青帝道痕。」病老人聞言，搖頭一嘆道：「青帝的大道壓制，害了多少人啊。」
「與成道者同世，這種影響是極其嚴重的，天地交感，大道壓制，越是親近的人，受到壓制最大，古來帝子鮮有成道，大多數逗留在准帝領域。」
「也不盡然。」林仙邁步向前，笑意盈盈道：「這一世不同凡響，將會有成仙路開啟，只有被古皇大帝認為最傑出的帝子，有超越自己希望的子嗣，才會封存下來。」
「是了，成仙路。」病老人神色恍惚道：「六千年前那個聖地算錯了，現在又要開啟了嘛。」
「萬古天驕共爭一路，古來至尊交相輝映，這一世無比殘酷。」林仙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道：「但，我認為此世依舊有人能與帝子天驕，乃至古代至尊爭鋒！」
「哦，是何方神聖？」病老人頓時來了興趣，腦海中閃爍過幾個身影，都是准帝九重天的人。「其名蓋九幽！」林仙悠悠道：「八九千年前，中州出了一個蓋九幽，距離青帝消失僅有一千多年，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只有短短千年，就走到成道的門檻，終極一躍。」
「這般速度，遠勝於古來大帝天尊，若錯開青帝，他註定成道，是一尊九幽大帝。」
「只是……」
「只是什麼？」病老人被勾起了興趣，負手問道。
「只是他生不逢時，悠悠歲月流逝，就算他強如大帝又如何，什麼比古代至尊還要強又如何，世人只記得天下第一，哪裡會記得天下第二。」
「萬古匆匆，不成帝終究是螻蟻，天心印記只會承載大帝的道，哪怕天劫烙印，人形閃電，也只會投影大帝，古皇，天尊。」
林仙惋惜道：「萬古之後，眾生傳頌青帝輝煌，天地再無蓋九幽之名，可悲可嘆。」
「再無蓋九幽之名嘛……」病老人心神觸動，為之一嘆，此時此刻，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正是昔日橫掃北斗，無敵宇宙的一代天驕，昔年蓋世無敵的蓋九幽。
一個差點證道的人！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林仙輕聲一語道：「蓋九幽前輩，你也不想，修道一生，最終默默無聞，老死於大荒深處，坐化成一堆黃土吧。」
「要是後人提及您的名號，認為您還不如那些修道速度緩慢，三四千年才成道的古皇，豈不是可惜。」
「我在萬龍巢有一條路，風險是大了點，不過利潤很高。所謂富貴險中求。」
「其中有一株無缺真龍不死藥，前輩若是採下服用，活出第二世，恢復巔峰血氣。」
「這一世必定是九幽大帝的時代，便是古代至尊都攔不住您成道。」
「不死藥，第二世嘛？」蓋九幽怦然心動，然後是無盡的沉默，長到林仙都忍不住開口，繼續道：「我認識鬥戰聖皇之子，可以為您介紹。」
「昔日鬥戰聖皇，受了道傷，同樣是服用不死藥後，衝擊成道領域，成道後戰力震古爍今，遠超其他古皇，有前賢案例，蓋前輩必定成功！」
「鬥戰聖皇，太古末年那位成道者。」蓋九幽眼眸浮現一絲探究之色，然後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青帝當年阻了我的道路，我又怎麼能效仿青帝，阻攔後輩的上升之路。」
「蓋九幽不願人世間出現第二個蓋九幽。」
諸聖動容，成道的機會就放在眼前，蓋九幽就這樣放棄了，如此輕描淡寫，連林仙都愣住了。
唯有衛易大聖看了看蓋九幽，似乎懂了什麼，搖了搖頭：「蓋道友，缺的不是成道的機會，而是心中那一口氣？」
蓋九幽沉默不語，他修道多年，追求究竟是什麼？
是成道後的極致輝煌？
是踏破成仙，對長生的渴望？
還是欲與大帝古皇試比高的戰意？
這一口意氣在心中憋了不知道多少年，足足有八千年，不知道該向何處傾瀉。
「我輩修士，何懼一戰！」
林仙明悟了過來，遮天修士是這樣子的，不止是頭鐵，還極其變扭，大環境造成了脆弱而又堅強的道心。
蓋九幽是如此，諦缺亦是如此。
他們追求不是羽化飛仙，而是老子天下第一！
失去了這個目標，修道又有什麼意義，修到最後，也只是天下第二的程度，索性不修也罷。
蓋九幽的情況更為複雜，既是渴望成道，又不願人間出現第二個蓋九幽。
一念至此，林仙立刻疊代打法，重新賦能，深挖全新賽道，換一個方向忽悠道：「前輩此言差了，您這是舊觀念，舊思維。」
「這一世與眾不同，成仙路開啟，註定黃金璀璨，不止有人成帝，更要有人成仙！」
「萬古天驕同出一世，不同尋常，前輩怎麼敢肯定，沒有人能打破大道壓制，逆天成道呢？」
「您既然將希望寄託於後人，就更要相信後人的智慧了！」
「這一世重複神話時代的輝煌，諸帝並立，都有可能。」
林仙舌綻蓮花，說得天花亂墜，蓋九幽眼眸一動，似乎所有感應，相信後人的智慧，難道真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人嗎？
「不信，您可以隨便挑個天驕問問。」
林仙隨手一指，點向了葉凡道：「你不如問問他，有沒有信心，逆天成道。」
蓋九幽目光望向葉凡，看了片刻，突然嘖了一聲：「荒古聖體？」
葉凡一臉擺爛道：「我無所謂，聖體素來不能成道，有自己的斷路，古來沒有成帝的聖體，前輩就算成帝，也影響不了我。」
「聖體特殊，只是個例。」蓋九幽望向林仙，幽幽問道：「你也是天驕，有成道的心嘛？」
「天驕，啊，我嗎？」林仙一愣，指著自己，望了望四周。
諸聖點了點頭，四極秘境渡劫，雖然是最後一個小境界渡劫，絕對有希望大聖，甚至可能准帝。
一顆古星一世就一位大聖，怎麼不算天驕。
「成道這種事情，我覺得不能一世而就。」林仙摸著下巴思索道：「第一世成個大聖，第二世吃不死藥修個准帝，再吃顆九轉仙丹，活出個萬年，我覺得自己很有希成道的。」
二三萬年成道，一千年摸到成道門檻的蓋九幽都沉默了，良久緩緩開口道：「也是一條路子。」
「就是說嘛，條條道路通大帝！」林仙呵呵一笑道：「況且青帝還活著，您就不想見一見他嗎？」
「誰？青帝！」蓋九幽眼眸中迸濺神光，無比璀璨，剎那間，仿佛年輕了八千歲，充滿了精力與鬥志，不再病懨懨。
(本章完)